167  灵堂激情

    村部设的灵堂肃穆、庄严，鲜花丛中，孟觉豪、成小妹的遗体并排摆在灵堂中央，万佑云含着热泪，声音哽咽主持召开了追悼会。全村男女老少都痛哭失声来瞩仰了二人的遗容。还请了几个道人、孝歌先生敲锣打鼓做道场、唱孝歌。这一闹不打紧，一下就惊动了阁老乡各个村的干部群众，第二日一早，又黑压压来了一批又一批吊唁的干部群众。有几个村的村支部书记高低要把孟觉豪、成小妹的遗体也要拖到他们村去，同样也要去开个追悼会，搞一个告别仪式。无奈天太热，尸首不能放得太久，第二日有人见尸首有了些异味，建议在遗体周围放几包尿素。还有人建议去市殡仪馆租一副冰棺来，那东西只要插上电，多放几天没事。万佑云说这个办法好，立即就安排人去了殡仪馆，不一阵，冰棺就真租来了，把二人的遗体放入冰棺后，另外几个村也要把他们抢到自己村里去，也要像万家村一样开一个隆重的追悼会，村民们都有这个强烈要求。孟觉豪书记这几年来，推行分田到户责任制，哪家哪户没得到好处，谁不感激涕零。自从搞责任制以来，家家户户都像获得了第二次土改，生产生活都大变了样。如果没孟书记敢说敢干，一心为群众作想，哪会这么快就过上这样的好日子。谁料他好心没得到好报，最后还遭到陷害了。无轮如何要拖到他们村去，让全体村民都最后看一眼他们的好书记。另有几个村也要来抢，还争得面红耳赤。万佑云却不主张他们个个村都拖去开追悼会，全乡十多个村，一个村就算放一晚，就要放十来半个月了，哪有遗体拖来抢去开追悼会的。就要他们都到万家村来吊唁，万家村会热情接待的。吃饭不说，茶水还是有的。那几个村的头头们一听也有道理，就安排了各个村轮流来吊唁，与遗体告别。完了，区里又来人催促赶快把遗体送到市火葬场火化，听说要拖去火化，各个村的头头脑脑们又吵吵闹闹起来，怎能让他们拖到火葬场去火化呢，大家一商量，又都一致要求就在阁老乡选择一个地方安葬。只是选择哪里好，各个村意见没有统一，都想把孟觉豪拖到自己村里去。最后还是万佑云一锤定音，大声说，孟觉豪书记原来就在我们村办点，我们村也是他头一个推行搞责任制，他还规划在我们村发展旅游业，把那三个古墓修复，恢复阁老市场。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实施，就与世长辞了。这次我们支部、村委已开会研究好了，我们不同意把他们火化，而是要把他们就安葬在阁老墓那里。那里除了阁老墓，不是还有历史上最有骨气的文人方孝儒墓，还有双双殉情，堪称爱情经典的墨氏墓么。那三座墓是呈品字形安葬的，中间恰好有个宽阔的空地，正好可以把孟觉豪、成小妹埋在这中间位置。其他村的干部群众一听，也都说好，那里正好也是孟觉豪正规划开发的旅游胜地，集贸市场呢，现在那里已初具规模，今后一定会发展得红红火火，以后就让孟觉豪、成小妹在天之灵天天能看到那里的壮观景象吧。

    孟觉豪、成小妹的追悼会在万家村热热闹闹闹腾了三天三夜，来吊唁的整日络绎不绝，鞭炮声此起彼伏整日整夜放得震天价响，五颜六色的花圈从村部灵堂一直摆到了阁老墓前，成了一个花的海洋。其壮观情景，不亚于那年毛主席逝世后各乡镇举行追悼会的盛况。下葬那日，阁老墓前也人山人海。首富鸱夷子皮闻听到孟觉豪不幸遇难的消息后，也悲痛欲绝，委托财旺又送来了十万元钱，说一定要隆重安葬，其规模绝不能亚于杨嗣昌阁老墓。杨嗣昌是明朝的朝庭命官，虽也声名显赫，为老百姓也做过一些好事，为阁老乡繁荣经济作过一些贡献，但他是维护封建统治，为镇压起义军不力而悲观厌世自杀而死的，怎能与在改革浪潮中博风击浪，为老百姓发家致富作出了卓越贡献的当代英雄孟觉豪相提并论。且他的死是在抗洪抢险中奋不顾身为堵漏眼而献身的。他的死重于泰山。

    财旺代表鸱夷子皮念了悼词，并向万佑云送上了他捐赠的十万元人民币，说这钱要花在修建陵墓上，不可挪作他用。万佑云也含着泪收下了这笔钱。鸱夷子皮上次捐来的五十万，也全部用在了修阁老墓、方孝儒墓、墨氏墓上，还有一部分用在了硬化道路，修建集贸市场和修建旅游项目以及建造船码头上。正愁资金还用不过来，现在鸱夷子皮又雪中送炭送来了十万元钱，就立即安排人动工修了安葬孟觉豪、成小妹的新墓。不久，一座比阁老墓更大、更雄伟的新墓就耸立在了方孝儒、墨氏墓的中间，前面不远就是阁老墓。阁老墓先前是用三合土筑成的，加修后，三合土上面又加了一层水泥浇灌，孟觉豪、成小妹的墓也用了整整三吨水泥，光那墓碑就有三米多高，上面刻有共产党员孟觉豪、成小妹永垂不朽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与阁老墓、方孝儒、墨氏墓以及附近的集市、船码头互相映照，成了当地最为壮观的一景。大墓落成后，来参观吊唁的干部群众仍然络绎不绝，鞭炮声一连好多天仍不绝于耳。

    区里齐先枫等领导对这里修墓吊唁，并非没有所闻，齐先枫曾几次派人来阻止，无奈众怒难犯，派去的人不是遭到唾骂，就是被赶走了。章吉帮来的那次还被人暗中打了黑拳，打得鼻青脸肿，灰溜溜的走了。万佑云还警告他，你作的那些丑事、恶事，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你逃不了的。且孟觉豪的死因也疑点重重，财旺也下了决心要查查这件事了。章吉帮就惊骇得抱头鼠窜忙逃回了区里，向齐先枫汇报后，齐先枫也忍不住叹息了，孟觉豪啊，孟觉豪，你是给了什么迷魂药他们吃了呢？让他们这样吹捧你。有人就在他背后一语道破了天机，他有什么鬼迷魂药，他不过是有先见之明，设身处地为老百姓办了一件他们日思夜想却始终不敢言，也不敢干，而他冲破层层阻力，干成功了。他的大刀阔斧进行的改革，按群众意愿把田土、山林分到了户，责任制使压抑了几十年的老百姓终于看到了希望，使他们又焕发了勃勃生机。解放那年，土改让广大农民分到了田地翻身真正作了土地的主人，这次无疑也是一次土改呀，老百姓当然打心眼儿里拥护他。齐先枫无话可说了，只暗暗想，自己哪一日也这么死了，站在灵堂里来吊唁的除了自己的子女、亲属，不知是否也会有几个群众？

    章吉帮那一向日子也过得很不顺畅，有时还吓心吓胆。夜里有时还被噩梦惊醒，梦见孟觉豪双目圆睁，正怒气冲冲冲他而来，后面披头散发跟着而来的是成小妹，也向他怒目而视。成小妹伶牙俐齿向他怒喝大骂，你害死了孟觉豪，还他命来！你趁炎附势、陷害忠良，会不得好死。你爹福来作恶发疯而死，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章吉帮拔腿想跑，无奈脚像被绑住了似的，没法挪动一步。眼看孟觉豪手持利剑，成小妹也满口鲜血，张口要一口吞了他，看看就要追到身边了，章吉帮吓得大叫一声：“齐区长！快来救我！快来救我！”话没落音，孟觉豪的利剑就剌入了他的胸膛。成小妹也张开血盆大口朝他咬了过来。章吉帮惊得一声大叫，跌到了床底下，终于醒了，原来是做的一场噩梦，这才放了心。梦怕什么呢？那个障碍终于被踢掉，他的人生即将有个辉煌的转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