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走了之后，我的心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做什么都没有精神对什么都没兴趣，小宝侦探社自开张起，只赚到了那么一次钱，那点钱和高额的费用比，只不过是九牛一毛，现在早就花没了，都被房租水电吞没了，我已经几天没去了，天天窝在家里睡觉。

    今天一大早我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我懒洋洋地起身打开了门，父亲那张含怒的双眼直瞪得我心中发毛。

    “爹！一大早上，你这是干什么呀？”我避开他的眼睛，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干什么？小宝侦探社你多少天没去了？收水费的人都找到我头上了。”父亲怒气冲冲地冲我喊。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关了吧！也没生意，白搭钱。”

    “放屁，就是搭钱你也的去给我守着，赶紧、快去……”父亲咆哮着，我却一点都不害怕，头都不抬地说：“我不干了，要干您自己干吧！”

    “你说啥？”父亲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差点把我给拽起来，我也不躲闪就让他拽着我，用力摇着我的身体，见我不说话也不反抗，他气坏了，举起巴掌想要打在我，可最终却落在他自己的大腿上，他松开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气的浑身直颤，：“行！你行，你不去是吧！你就等着给爹我收尸吧！”说着他跳起来猛地扑向窗户，我被吓坏了，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大声说：“好了，我去还不行吗？”

    “早说呀！”他一把推开我，刚才的那张气急败坏的脸上带上了笑容，瞧着我说：“那就穿好衣服快去吧！今天有顾客约在八点，你的动作麻利点，我得走了，去晚了打麻将没位置了。”他说着向外走去，那急切劲，让我目瞪口呆。

    八点前，我磨磨蹭蹭地来到了侦探社，刚打开大门，就进来一老一小两个女人，我一愣，仔细地打量着这一老一小，小的大约七八岁的模样，眼睛看人怯怯，躲在老人的身后，不适地伸出头来打量我。

    老人看上去很老了，大约八九十的年纪，她的手里拿着一只枯枝做成的拐杖，二人的穿着也一般，一看就不是有钱人，我并非看人下菜单的主，但是对于没钱的人，反而生出一丝同情，于是我客气地问道：“婆婆，您要寻人还是……？”

    “我也算是寻人吧！”老婆婆说着把身后的孩子拽到了身前说道：“我要给这个孩子找到她的妈妈。”

    “您不是这孩子的亲人？”我纳闷地问道。

    “我是这孩子的奶奶，可你也看见了，我今年都就八十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往后我怕照顾不了这个孩子了，所以我想在我临死的时候帮她找到她妈妈，让她以后不至于流落街头。”

    我点点头，柔柔地摸了一下孩子的头，她的眼睛里有泪花，双手紧紧地握住她奶奶的胳膊，小声地说：“我不要妈妈，我要奶奶。“

    “四月，乖，奶奶也要你，可是奶奶太老了，奶奶想多找个人来照顾你。”老婆婆说完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孩子命苦，一生下来她母亲就离家出走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联系，也没有任何消息，我想找起来应该是有点困难，不过，我知道她的老家在哪，也许她娘家能够有她的消息。”

    “嗯！需要我去她娘家一趟？”我抬头问老婆婆。

    “我想请你带她一起去她妈的娘家。

    此言一出，我呆了一下，带着个小丫头上路，这位婆婆倒是很放心我，可我自己并没有带孩子的经历，也不想找这个麻烦，于是我说道：“婆婆，我自己去就好，你也知道路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我带着孩子也不方便。”

    婆婆笑了笑，指着一旁的沙发说：“四月乖，累了吧！你去沙发上坐一坐，奶奶和这位叔叔有话要说。”

    “噢！”四月听话地走向沙发，安安静静地坐好，眼睛却始终看着我们这里。老婆婆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最近看了大夫，大夫说我活不了一个月了，身体里长了癌，这孩子要在我身边，我怕那天走了，吓坏她，所以我想请你带她一起走，你放心，费用我会给你加倍，这是我孩子妈妈娘家的地址。”说着递给我一张小纸条，我看了一眼上面竟然在浙江省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这路程可够远的。我忍不住说道：“如果找不到孩子的母亲，我带着个孩子怎么办？”

    “她母亲一定在那里，你就放心去吧！”

    “你不说一直没联系，为什么现在这么肯定？”我皱着眉问道，感觉这老婆婆就是想要把孩子塞给我，到时候我带着她找不到她母亲，回来后她又去世了，那这孩子还不成了我手中烫手的山芋？

    “你有这些顾虑我也理解，但是你相信我这快百岁的老人的话，她就在那个村子里，你一定能找到的，孩子她也会要的，至于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她在老家的，我想这和我快死了有关系，快死之人挣扎在阴阳的交汇处，能看见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觉得我老太太是不是疯了，其实我真没骗你，自从大夫告诉我还有一个月命的之后，我整晚都能梦见鬼，后来我大白天都能看见他们在我身边游荡，我就是求他们告诉我，孩子妈妈的在哪，小伙子你就相信我一次吧！求你了。“说着她竟然要给我下跪，我这一惊不小，这么老的人给我下跪，还不折煞了我，我伸手想要扶起她，可她坚持说，如果我不答应她就不起来，我是迫于无奈才答应了下来。

    老婆婆临走时，留下了十万元的支票和小四月，我和小四月大眼瞪小眼，她看着我还是挺害怕的，紧张的小脸都出汗了。

    我笑了笑问她：“小四月，你是不是饿了？”

    “嗯！我想吃汉堡。”她幼稚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震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好呀！我带你去吃。”说着我冲着她伸出了手，她很乖，连忙拉住了我的手，乖乖地跟在我身后。

    两天后我们启程了，临走时，我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简单地说了一下我要出远门办案子，他含糊不清地说：“去吧……去吧……”接着就挂了电话，看样子打麻将正是紧要关头，没时间听我啰嗦。

    老婆婆没有来送行，她怕四月哭，但是一大早就打来了电话，让我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四月，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哽咽了，我正想劝慰她几句，可电话那头没声了，这时传来我们所程航班登机的广播，我顾不上在劝慰老婆婆，牵着四月向登机口走去。

    在接下来的几小时之中，我们坐在飞机里，我望著窗外，云雾飘扬，远处初生的太阳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地上的一切都看不清楚，山川河流都变得无比的小，我瞧累了。闭上了眼睛，一觉睡到了飞机下落，飞机多少有些颠簸，吓得小四月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我安慰她说：“别怕！飞机下落颠簸是很正常的，不会有事的。”

    “嗯！”她轻轻地答应，可小手一分钟也没放松紧紧地抓住我。

    下了飞机，我们又坐上了火车，从火车下来我们又坐上了大巴，一路颠簸，别说是小四月，就是我也脸色苍白，浑身无力。

    傍晚时分，我们终于站在了小四月母亲所在的小山村口，我也松了一口气，按照老婆婆给的地址一家一家找过去，可整个村子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小四月的母亲，小四月也急了，眼圈红红的，小声问我：“叔叔，能找到我妈妈吗？能找到我妈妈吗？”

    “能！肯定能的。”我不但是对小四月说，也是对我自己说，要是没有坚定的信念跟着，我早就崩溃了。

    天完全黑下来之后，我们借宿在了村长家，村长是个干巴巴黑瘦的汉子，他说：“你说这个人我没什么印象，你确定她是我们村子的人？”

    “是的，我确定。”我说着把小四月落在身前说道：“这孩子就是这女人的女儿，我要找到她，不然这孩子就成孤儿了，太可怜了。”

    村长看了一眼小四月，没在说什么，招呼他老婆给我们做饭，他老婆是个好奇心中的人，她走过来仔细地打量了小四月一眼，狐疑地说道：“这孩子怎么这么面熟，好像在哪里看见过。”

    “是吗？大姐，你好好想想。”我抬起头看向村长的老婆，一脸的期待。

    “咦！我想起来了，这丫头长得和张树家的闺女一模一样……”

    “别瞎说，张树的闺女，十几岁时就瘫在了床上，算算有快十年没睁开过眼睛了，她怎么会和这孩子有关系。”

    村长的话让我满怀希望的心，禁不住落下，我不死心地问：“那，张树家的闺女，出过这个村子吗？”

    “没有，肯定没有，十几岁又一次上山去砍柴，摔了一跤，就成植物人了，一动不动躺倒现在，怎么可能出村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