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阿玉重返清水港
更新时间:2023-11-21 21:01:24 | 本章字数:4285
清水港度假村,日复一日秀丽着,风雅着,使得来过多次的人仍然如初见。于是,来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熟。
这天,小麦刚接待完最后一批游客,就见程少楠开车向她过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清风舍忙于整体规划,回来有事?
程少楠下车,并向她招手。
小麦走过去,“今天回来这么早?”
“给你一份惊喜。”程少楠指指车门,“惊喜在里面。”
小麦狐疑地看看他,心里已有猜测,拉开车门,里面果然坐着她日思夜想的阿玉,不由喜极而泣:“你终于来了,你终于肯露脸了。”
阿玉下车,和小麦相拥,小麦突然感觉到她的拥抱浸入一种说不上来的寂寞感,不由死死瞪着跟着下车的阿海,那眼神中透露出愤怒。
阿海一阵心虚,但依然挺直身子,保持着他资深的自尊,“孟小麦,你这什么眼神?”
“哼,赏你的。”
然后,一甩长发,拉着阿玉走得头也不回。虽然做不出撒泼,做不出当众骂他打他,不理他冷落他怒瞪他总可以吧?
阿海也不生气,拎着大包小包跟在他们后面,并喊道:“小麦,孟小麦,不想看看给你带什么生日礼物?你一准惊喜。”
“哼,谁希罕。”小麦头也不回。
“她不理我?她怎么不理我?她不但不理我还鄙视我的礼物。”阿海回头望望程少楠,心里更发虚:“你不会把我和阿玉的小矛盾跟她说了?”
“你们有什么小矛盾?”
“就是那个。”
“哪个?”
“你真没说起这事?”
“你把阿玉哄好了?”程少楠转移话题。
“费了老大力了,早知道这么难哄就不图这种新鲜了。”
“新鲜?”程少楠听了微微蹙眉。
“唉,就想聊个天解个闷,哪想她这般小气。”
“如果换成阿玉呢?你能大度接受?”
“那不能。”阿海说完怔了怔,对哦,这种事谁不小气?看来在哄老婆的路上任重道远啊。好在这一步没跨出去,不然真玩完。
阿海后怕地悄然拍拍心口,望着小麦和阿玉两个娇好的身影,心有所动。
她们的背影是娇美的,走在如诗如画的清水港,更有一种写不尽的美来,小麦上身穿一件绿色碎花纯棉毛衣,下配烟绿亚麻长裙,一双精致布鞋,一头长发随意飘在风中,像刚从莫奈的画上走下来,透着知性,透着灵性;阿玉穿一件蓝色风衣,下摆处露出一截宝蓝色长裙,一条湖蓝色丝巾,长发随意挽成一个优美发髻,浑身上下传递过来一种高贵而又优雅的气息。一个像田野,一个似大海,阿海纳闷,走在别处,怎么就看不见这样的美?阿海推推眼镜,若有所思。
清水港比阿玉三年前来过更趋成熟,那些个花草树木蓬勃鲜美,村落由于风吹日晒略显陈旧,更像一幅莫奈的油画,就是一个小角落,都有夺人魂魄的美,美到找不出文字来形容。
阿玉喜欢地游走着,流恋着,在她眼里,这里的一条街,一扇门,一座桥,一朵花、一棵草、一堆土都是一幅画。
“小麦,你把我往哪带?好像不是去小木屋的路。”
“小木屋留给阿海,你住开着花的泥房子。”
哼,看在和阿玉一起来的份上,看在对阿玉细致呵护的份上,看在他眼里还心心念念着阿玉,不然小木屋都不给他住。
“今晚不理他,冷落他,你可别心软。第二晚,他准来敲门,咱还是不理,第三晚,你懂的。”
阿玉不置可否:“你就是这样治少楠?”
“他?就没给过我治他的机会。”话落,小麦一阵不安,忙挽住阿玉胳膊。
“小麦,不必在我面前刻意隐藏你们的爱,如果哪天你们也不爱了,我会彻底崩塌。”
“阿玉,你们的爱在,刚才,我已经在阿海眼里看见,你眼里也有他哦。”
阿玉低眉,语气慵倦:“你看出来了?”
“刻进骨髓里的爱是隐藏不了的,少楠说过,清水港是生爱的港湾,清风舍是驻爱的爱舍,谁都抗拒不了。是不是一踏上这块土地,跟家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阿玉静思一会,释怀地笑:“原来如此,感觉甚好。”
“对了,”阿玉又问,“清风舍开始建设了?对清水港我魂牵梦萦,对清风舍我魂不守舍,一如你对少楠的爱——梦里相依,心里相系!”
“就冲你梦里相依心里相系,我要送你一份惊喜。”
“是吗?怎样的一份惊喜?我现在就想喜。”
“不行,过后再喜。”
“就现在。”
“就过后。”
“小麦!孟小麦!”
阿玉走不动路了,非要听,小麦非不说。
“你真把她弄郁闷了。”阿海走到她们身边,怜惜地看着阿玉。
“狠心的女人。”阿玉骂道。
小麦还是不肯透露一丝一毫,阿玉没法,只好跟在小麦后面往开花的泥房子去,她总算领教了小麦柔弱后面的强势,难怪程少楠被她整得一会上天堂一会下地狱,痛不欲生又欲罢不能。阿玉一边郁闷一边又忍不住快乐地猜测,等待她的是如何一份惊喜。
“你到了。”小麦指指小木屋对阿海说。
“什么叫我到了,她呢?”阿海指着阿玉。
“另有住处。”
“什么意思?”
“你理解的意思。”
“少楠,她什么意思?”阿海转身跟程少楠抱怨。
程少楠拉着阿海往小木屋去,“顺她们意,在清水港,男人都顺着女人。”
“真的?这里的男人这么没地位?”
程少楠呵呵一笑:“看我就明了。”
“感觉你还甘之如饴。”
这边,小麦已帮阿玉安置好,俩人在地板上坐下,阿玉问:
“小麦,最近有文友来过没?”
“有啊。”
“真的?都谁来过?”
“去年老乞荒原带队来采风,上个月老彭带队来度假。”
“啊?都不叫我。”阿玉遗憾万分。
小麦笑:“每个文友来都叫上你,你还是在这里安家算了。”
阿玉也笑:“我呀,就盼着早点退休,好来清水港安营扎寨。”
小麦笑得耐人寻味:“到时,你不来也得来。”
阿玉忽然说:“不对,老乞和荒原不在一个地,怎么会一起来?”
“约好的呗,这哥俩,好的跟你我似的。少楠请他俩喝酒,这哥俩联合起来整少楠。”
“结果呢?”
“你猜。”
“肯定这哥俩醉了,少楠那酒量我领教过,酒海阿海都弄不过他。”
“少楠醉了。”
“啊?”
“这哥俩鬼点子多得很,把我当行酒令,作的每首诗里都有我,少楠能不喝?能不醉?”
“快说说这哥俩诗里的你。”阿玉兴致勃勃。
小麦回忆了一番,说道:“荒原说‘路收泥活活,田拥麦青青’,老乞说‘浦夏荷香满,田秋麦气清’,一个又说‘山蝉铃阁晚,江雨麦田秋’,一个便应‘麦田渺无际,竹墅清可赏’ 一个接着说‘麦田望有秋,桑叶行可掇’一个接着应‘柳渡风轻花浪绿, 麦田烟暖锦鸡飞’,还有很多,他们说一句,少楠一杯酒,也不知这哥俩哪来这么多关于麦的诗,你说他们是敏思怪杰,果真是。”
“好可惜我不在,不然倒要看看少楠醉酒是啥模样。”
“没影了,所有人都出去找他,他到好,在麦田里睡得那叫个天地宽。”
阿玉哈哈大笑,“这少楠,醉了也不忘记睡麦田里。”
“第二天,这哥俩又来找少楠喝酒。”
“少楠还敢应战?”
“应啊。”
“真应?不会又醉了?”
“哥俩醉了。”
“肯定没联手。”
“你怎么知道?”小麦面呈惊色。
“肯定少楠让他们联不了手。”
小麦笑了:“你猜对了。”
“他用了什么法子?”
“我也不知道。”
“你没问他?”
“问了,他不说,说说出来了,以后对付不了这帮文人了,只要他不醉,不知就不知。”
“那彭楠呢?他有没有和少楠喝酒?”
“彭楠很儒雅,俩人就楠字喝了一通,不过都喝到刚刚好,少楠说,彭楠适宜刚刚好。”
“什么意思?”
“不觉得彭楠是这样的人?”
阿玉想了会,点头:“楠字寓意踏实、稳重、高贵、非凡,还真是名如其人。”阿玉又说,“少楠虽然是商人,但难掩骨子里的儒雅和高贵,看来大家都被他吸引,并喜欢上了他。”
俩人说了会话,见时间尚早,阿玉想去天然居,小麦便陪她去了天然居。
倚水而居的天然居,此刻安静如玉,荒原的对联在这安静里自有一种落落风骨——上联:客上天然居。下联:居然天上客。没有横批。
当时为这横批好一阵争辩,珠江说:“文思敏捷”,有敏有思;菲萍说:“一室清辉”,与文人情怀相符;布衣旧说:“十分春色”,我们来天然居就是想给清水港着色;彭楠说“无欲最乐”,既然是天然居,里面的人必无求无欲;争论一番后,大家都把眼神投向荒原,对联是他写的,想来横批他心中已有,荒原却说,有是有了几个,又妥又不妥。大家让他说出来一起议议,荒原便说了几个:“妙手著文章”、“枕石待云归”、“天地入胸臆”、“墨池润八方”。大家就这四句议论纷纷,还真觉得都妥,去了哪句都觉不妥。
这时老乞站起来戏说道:“上联:客上天然居。下联:居然天上客。横批:请做善事!”文友们哄堂大笑,程少楠却欢喜,他把这四个字默默记在心里,而且一直在这么做。
最终,大家相约横批一事下次相聚天然居再定。
阿玉轻轻推开天然居的门,一股熟悉的诗味向她们扑来,会所正堂,敏思全家福闪着温暖的光,看着照片上一个个熟悉的文友们,阿玉心神恍惚,仿佛回到三年前文人墨客聚天然吟风咏月,那年,那月,那情,那诗,那歌,那舞
阿玉泪流满面:
我的爱,你心何忍
悄悄的离我远去
而我一直深爱你
在你身边我心欢喜
小麦感慨万端接:
假如你与我若即若离
我对你会更着迷
纵然如此我依然
爱着你做你的唯一
那次,阿玉和阿海还是情意绵绵情投意合,阿海朗诵了阿玉喜欢的《蒹葭赋》:
蒹葭含露兮,熠熠日月之灵光;
佳人凭栏兮,闪闪天地之秋光。
盘龙挽髻,随彩云而舒张;
迎风扬发,顺流瀑而柔长。
眉描深浅兮,连绵远山近岱;
目眯青白兮,辉映月华珠光。
中秋满月兮,不如靓丽脸庞;
如意玉坠兮,怎及耸直鼻梁!
腮颊轻抬兮,满城春风夏阳;
肌肤微露兮,遍地冬雪秋霜。
金莲半步兮,八仙醉沉海洋;
回眸一笑兮,英雄尽抛山江!
见阿玉眼神迷离,小麦知道她触景伤情,便朗诵村夫一段诗来调剂气氛,语调风流:
羡美人之良质兮,冰清玉润;
慕美人之华服兮,闪烁文章。
阿玉脱口和上来:
爱美人之容貌兮,香培玉篆;
比美人之态度兮,凤翥龙翔。
“恍若在昨天啊。”阿玉感叹。
“是啊,恍若在昨天。”
俩人都沉醉在天然居那次诗歌赛的氛围中
“小麦,看过若风‘最后的楼兰’没?”
“看过,还有你的书评。你是里面的女神,若风是乞力马扎罗。”
“我的书评你也看了?”
“一字不漏。”
阿玉指指墙上敏思人的照片,感叹说:“若风真是个怪才,巧妙地把敏思人全部写入他的楼兰,而且每个人的相貌和楼兰里的人物个性极其相符,真是服了。我觉得应该把楼兰出版成书,存放在天然居,谁都能在里面找到自己,多激动啊。”
“这想法好,阿玉,这事交给我来做。”
“真的?”
“等文友们再来天然居,不仅能在墙上找到自己照片,更能在楼兰里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命轨迹。”
“说实话,这事也只有你有实力办好,有时候,钱,还是很可爱的。”
阿玉深视着敏思全家福,情不自禁朗诵起楼兰里的片尾曲,小麦深情合念:
就这样分手吧朋友
我注定要走
英雄的泪光里不该有离愁
未知名的地方是我的故乡
爸爸告诉我她在斡难河畔
水草茂密的地方
野草花四下里开放
发髻中插一支小花的那是我的娘
他们和她们去了哪里
我的族人
没有了篝火听不见琴声
在污泥建造的房屋中我感到迷失
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高飞的鹰啊北行的雁
请捎上我流浪的心
当晚霞从草原悄然消逝
让我在马头琴的低诉中
安然小憩
当俩人念到“发髻中插一支小花的那是我的娘”不由都泪水涟涟。
这时,程少楠来电,说在在水一方等她们。
俩人擦去泪水,嫣然一笑,十指相扣,行似流水,婉约有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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