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很大，吹的树木东摇西晃，如魔鬼一般。

    刑警队办公室里依旧灯火通明，但是偌大的办公厅里只坐着两个人，素素和风摇。俩人都没说话，素素死死地盯着他，风摇不敢抬头，头都快低到裤裆里了。

    “你像个男人行不行？”素素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害怕。”风摇始终这三个字，他倒也倔强，不管素素使用什么手段，他就是不肯睁开眼睛去看面前那只白森森的断手。

    素素憋着气，依她的火爆脾气，她早就揍人了，可对于风摇发火显然无用，如果把他打怕了，以后都不肯帮她，岂不糟糕。

    俩人不说话，房间里顿时沉默了，素素手托下巴，凝视风摇，风摇一直低着头，避开她的目光。

    十几分钟后，风摇忍不住说道：“我……我……饿！”

    听他说饿了！

    素素眼睛一亮，笑着说：“好办，对面的肯德基还没关门，只要你肯看那只手！”

    “我要先吃饭。”风摇揉着饿瘪的肚子，非常委屈地说。

    “我去给你买回来，你等着。”素素说着一溜烟似的走了，留下风摇在这偌大的办公室里，他十分害怕，不敢去看一边的断手，瑟瑟的缩在了角落里。

    素素买了一份全家桶后回来，却发现风摇不见了，她急得大喊，风摇才从桌子下伸出了头。

    “怎么了？”素素关切地问，并把他从桌子下扶出来。

    “我……我害怕。”风摇说着，眼睛盯着肯德基上，什么恐惧都忘了。

    风摇着实饿了狼吞虎咽吃了不少，最后喝了一口可乐还没吃饱，就发现面前的汉堡被素素握在手中。

    素素摇着手中的汉堡说：“想吃是吗？帮我看断手，我给你。”

    “可是……”风摇为难地低下头。

    “不想吃我扔了得了。”素素说着打开窗户，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她顿时打了个喷嚏。

    “好吧！”风摇委屈地别过头不去看素素，他发现自己有点讨厌这个漂亮姐姐，她总是让自己做不爱做的事情。

    “好，咱们先看那只手。”素素像是哄小孩一样，拉着他的手，把他按坐在椅子上，然后拿着那只手放在他面前一尺的地方。耐着性子在风摇跟前，“别怕，我会始终陪在你身边的。”

    “可我害怕……”风摇闭着眼睛摇着头，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我看见它被人活生生砍下来……”

    这话让素素一怔，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说，这只手被砍下来时，人还活着？”

    风摇点点头。

    这话倒是验证了法医鹿兆博判断，他尸检时曾说这只手被砍下来时，人还活着。

    “好好看看，你还看见了什么？”素素不免有些着急，把那只手向风摇递近了一点，风摇吓得面色苍白，可他没有躲开，直视着那只手，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好似看到了什么让他极其恐怖的东西。素素突然有些内疚，严格来说，风摇并非警察，他根本没有义务帮助她，是她想要破案的私心太强烈了，才让他遭受这样的痛苦。她有些于心不忍伸手抱住了风摇，把他的脸按在胸口上，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别怕，咱们不看了，不看了。”

    风摇渐渐平静了，他躲在素素的怀里闷声说：“雨很大，一个女人不安地在屋子里徘徊着，她看向外面的雨，似乎想要出去，可雨实在太大了。她好像在四处找伞，可她没找到，手机有短信提示音，她走出了屋子，走到了雨里，匆匆忙忙打了一辆车，来到了一家快捷宾馆的门口，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雨衣的人，跟她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那女人气冲冲冲进了那家快捷宾馆，一边走一边寻找着门牌，站着201门口时，她用力敲起了门，门里传来一声不悦的声音问：“谁呀？”接着，门被打开了，一个男人从门里伸出了头，当男人看到女人时，顿时一惊，慌忙要关门时，女人已经奋力闯了进去。

    随即房间里传出了打闹的声音，和女人的哭声。再后来，再后来……我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一只恶鬼！”

    “一只恶鬼？”素素愣住了，随即问：“这只恶鬼长什么样？”

    “就是那个穿着雨衣的人！”

    “穿雨衣的人是人，不是恶鬼，你的描述要清楚一些，鬼和人要分清楚。”

    风摇痛苦地抓着头发：“不，我分不清楚，他就是一个恶鬼，他……”

    “好吧！我们暂时管他叫恶鬼！”

    “是，他就是恶鬼！”

    “这个恶鬼长什么模样？”

    风摇的目光迷离：“不，我不知道，就是恶鬼的模样。”

    “那恶鬼是什么模样？你仔细描述一下。”

    风摇的目光还是很迷离。

    素素耐心地一点点诱导说：“这个恶鬼有多高？”

    “这么高吧！”风摇站直了然后按自己的身高比试了一下。素素看明白来，应该是比他高一点点，这小子一米七九左右，那么恶鬼也就是一米八左右了。

    “脸上……眼睛多大？”

    “很大，很凶，像一只鸡蛋那么大……”风摇说着又发起抖来了。

    “什么鸡蛋那么大，人的眼睛哪有那么大的？”素素有些哭笑不得的问。

    “是的，所以说他是恶鬼。”

    素素就风摇的话，仔细想了想他说，一个女人曾和这个恶鬼说过话，而没有被吓到，说明这人的面部女人曾经不止一次看过，什么人会有两个鸡蛋大的眼睛？素素仔细的思考着，突然她灵机一动，拿出手机，寻找了几个面具的图片给风摇看。

    “风摇你看，你看见这个人，是不是脸和这些面具一样？”素素一边给他看一边翻着那些图片，突然风摇指着手机大叫了一声，素素停住了手，看向手机里的图片。那是一只恶鬼的面具，紫面獠牙眼睛似鸡蛋那么大，而且鼓在外面，确实挺吓人的，她指着面具跟风摇解释说：“别怕！这人绝不是恶鬼，他不过是带着一个恶鬼的面具罢了。”

    “恶鬼的面具？”风摇思考了一下，又看了看素素手机，然后点点头，算是不那么害怕了。

    素素柔声说：“现在你知道了吧！有些东西只是看上去吓人，不会给你造成伤害的，他只是脸上带着面具而已，你不要害怕，接着说，你还看见了什么？”

    “我看到，两个女人在打架，然后开门的男人把两个女人拉开了，然后拉着后闯进来的女人走了。房间里只留下一个年轻的女人在哭，然后……那个恶鬼就来了，他一出现，吓得正哭的女人尖叫一声，可那恶鬼伸手真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她的尖叫声只发出一声闷哼，男人捂着她的嘴低声在哪女人耳边说了句什么，那女人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惊恐地看向恶鬼，浑身剧烈的颤抖着……”风摇越说越激动，身子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然后怎么样了？”素素抱住风摇轻声问。

    “后来……后来恶鬼，恶鬼把女人抱走了，再后来我看见他们上了一辆车，然后他们开着车来到一个……很荒凉的地方，只有一间很破旧的小房，在这间房子里，恶鬼砍掉了女人的一只手……”风摇快速地说完，浑身颤抖着，头死死地埋在素素的怀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没事了，别怕，还看见什么了？”

    风摇却摇摇头，素素知道不能再继续问下去了，风摇的面色已经太苍白了，她在逼问下去，风摇会受不了的。

    “好了，不想了，吃汉堡吧！”素素拿来了汉堡递到了风摇手中，可风摇却摇摇头，现在他一口也吃不下了，脸色苍白如纸，一点精神、力气都没有。

    “还能走吗？我们回去。”素素放下汉堡，搀着风摇往外走，风摇的身体大半靠在素素的怀里，俩人看上去极其暧昧。

    “你们……”鹿兆博从门外走来，看见风摇素素二人搂在一起，愣住了。“不会是在谈恋爱吧？”他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瞎说什么？他只是刚才看了那只断手有点不适罢了，我正扶他回家，你不是下班了，怎么又来了？”素素红着脸解释，她这大咧咧的性格，从小到大跟个男孩子一样，始终没有谈过恋爱，唯一一次误会还是跟风摇，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手机落下了，来取。”鹿兆博说着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走到一半停住扭头说了一句。

    “风摇其实也蛮好的，人帅气不说，绝对对感情专一，你不妨考虑一下……”

    “考虑你个头，走啦！”素素红着脸抓起风摇就走，风摇自然也是听见这番话的，他虽然智商不高，可也是个成年男人对感情处于懵懂状态，有点害羞，挣脱开了素素的怀抱。

    “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傻瓜，你摔倒了怎么办？”素素不理他的挣扎，抓住了他的胳膊，整个身体贴在了风摇的身体上，风摇只觉得手臂处碰到了软软的东西，这东西好吸引人，他觉得浑身一震燥热，脸红到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