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喳’’一大早喜鹊就飞到屋脊上叫个不停。窗外的林子里鸟声和鸣，悠扬动听。像对山歌－样和谐优美。拉开新春里新一天序幕。山城里鸡公车，板车，自行车挑担摊贩叫喊声车水辚辚，叉热闹起来。春节的浓浓气氛还像淡淡酒香，空气里还飘有淡淡火药味。

    罗青像往常一样在山道上跄步，额头上渗出一片细汗，来到树林里打了一套拳就收了工。今天，他要送妹妹去火车站，父母都不健在了，他是长兄，是妹妹的依靠。所以，他要赶回去送妹妹到火车站，怕误了妹妹的行程。他锻炼一会身体就急急赶回去。

    早晨，山林里的空气特别清新，蕴酿树叶的芬芳，渗透淡淡甜甜的滋味，沁入肺腑。天穹里透明眚莹，一片蔚蓝澄澈，几缕舒卷的白云飘柔婀娜，似带似练，姿态各妍。他顺手折断路旁一根芦花，在千里掰弄迈着矫健的脚步急冲冲地往回走。

    他匆匆地小跑进屋，罗媚正忙着收拾行李。罗青连忙擦着身上的汗叮嘱;’’你把行李仔细检查一遍，別把东西丢在家里。’’罗媚撩了一下额上一绺凌乱的头发，抬起头来问;’’哥，你看到我的发簪沒有？’’脸上一片惊疑之色望着兄。

    ‘’你洗澡时放在窗台上，我捡起放在梳妆台。’’罗青回到房里拿起衬衣和内裤去冲凉，他习惯地洗冷水，即使是去年三九严寒的冰雪天，他都是冷水洗浴。洗完澡换上一身毕挺的西装，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他手里拿着红包从房里走出来，到妹妹身旁说;’’这个红包你带给二嫂，是伯伯给侄儿压岁钱。’’接着他又从衣袋里掏出二十块钱给罗媚歉意地笑着说;’’哥哥这次经济拮据，只给你路上一些盘钱，等发工资寄给你。’’

    ‘’哥，你已经给了我，我再不能拿钱，我知道你工作不久工资低，而且人情交往频繁开支大，我绝不能再收你的。’’罗媚设身处地为他着想，谢绝哥的美意。

    ‘’你怎不听话，哥没钱了可去借，你这期毕业还要照像，同学之间也要赠送礼品，女孩子爱漂亮日常生活也要开销，你以后参加工作了，我就不提供生活费了。’’罗媚怎么也不肯收，他强行把钱塞到妹中里，她才激动地难为情收下体贴说;’’哥，你把工资都给了我，別太亏待自己，你还要娶嫂子呢？’’她是个通情达理体谅人的女孩。

    罗青拍着妹的肩笑着;‘’傻妹妹我没有钱可以想办法去借，发工资再还，哥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面工作生活，曾经沧海，你就放心吧。你到达上海后给哥写封信报个平安，在外面要注意安全走吧。’’说着罗青点燃一封鞭炮为妹送行。罗媚挎着包，他帮妹妹提起行李往外走，出了门他上了锁，罗青提着行李紧随在妹后边她问;’’哥，你什么时候去学校？’’

    ‘’过两天我就回学校去，这次帮我转告你二哥，我暑假如有空闲去看看他一家子，他结婚我也沒有时间赶过去真抱歉。’’他歉然地说。

    ‘’哥，我一定转告二哥嫂子，他俩是通情达理不会随便怪罪人，有时也身不由己的苦衷。’’

    ‘’还是妹妹体贴人会说话，往往有时候不由你所想，单位请假工作特殊性限制了你。’’

    ‘‘大哥，二哥都捷足先登了名正言顺成了家，妹妹有句不中听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们是亲兄妹有话只管讲，別藏着掖着，我洗耳恭听。’’罗青不知她要说什么。

    春寒料峭的早晨，天气很冷。罗媚脖子上围着围巾，兄妹边走边聊。罗媚接着说;’’哥，你与嫂子汤美琴的关系若得不到她父母支持，她爸是部队高级首长若反对，你俩难有圆满结果。而且你们两地分居，她在大城市，你在这偏远小县城。在个人问题上要早作打算。若在你们学校或县城有合适对象给我找个大嫂，下次我回来看到你们成双结对接待我。’’

    ‘’哥现在心里很纠结，我与汤美琴虽然不是正式夫妻，但她怀了我的孩子，我现在就去谈对象，无疑是在她胸口插把刀，这种违背良心事我不会做，除非她向我摊牌提出来，我再作下一步打算。人的姻缘也要讲究缘分，缘分到了水到渠城。你毕业分配了也要考虑个人事。’’

    俩人来到街道上饮食店，罗青放下行李箱，买了两碗面两根油条。罗媚吃了碗面就吃饱了，罗青便一扫而光，他抹着嘴提着行李箱送着罗媚直奔车站。车站紧邻公路，一间单独的低矮小屋，留下一只小窗口卖车票，售票员是个半老徐娘，车票都是当天卖，乘客当天走。    开车时间也不准时，车早开或晚开是习以为常，乘客三三两两或站或蹲在路旁候车。罗青原打算送妹上火车，罗媚体谅他谢绝了。他帮她买了去火车站的车票，只等车从市里开来发车。

    日上三竿，温暖的太阳照在大地上，气温慢慢回升，候车的人越来越多，乘客也越来越烦躁不安。罗媚担心车来不了，今天赶不到二哥家。乘客拥到售票窗口边问车还来不来，售票员也是蒙在鼓里一问三不知。恰在这时，远处的汔车马达声传过来，候车的乘客立即振奋紧张起来，提着行囊，背着包注视着车来的方向。罗青吩咐妹说;’’车来了你就赶紧上车，我在窗外把行李箱从窗口递进来，你在车内接应。’’罗媚点着头。

    一辆公共汽车疾驰而来，车尾后卷起一团滚滚扬尘，就像骏马奔腾在黄沙中。这时，人群骚动，罗青与妹妹拥抱了一下。售票员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操着喇叭话筒喊道;’’乘客请注意，排队验票依次上车。’’她做着列队手势。乘客迅速站好队，罗媚站在队伍前头。汽车在列队前缓缓停下来，车门打开，车上一个工作人员站在车门前手中拿把检票钳高声说;’’大家手里拿好票，检票后依次上车不要拥挤。’’紧接着乘客一个接一个上车，罗媚上了车找着座位，她坐到窗口边。罗青把她的行李箱从窗口送进去，她接过行李箱，举过头放到座位上行李架上。乘车的人很多，车厢里挤得水泄不通，人声乱嘈嘈的，插针不进。

    罗青站到妹妹车窗外对她又郑重叮嘱一番，车门缓缓关上，车按响喇叭就徐徐启动。罗青站在公路旁与妹妹挥手告别，车转过一道弯倏忽不见。罗青送妹妹走了，他骤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有种失落感。就像一只失群孤雁，怅然若失。他的心情又郁闷，不想回到家里去。送走妹妹去学校，家里又冷落寂寞。回到那屋里赌物思人，带给他林林总总许多的回忆。真是旧恨清江流不断，新恨云山千叠。他欲在县城散散心再回家，他又不知去哪里玩？春节里县城街头小摊小贩稀少，他在街边徘徊，街道上到处是灰尘和放过的爆竹，仅仅只有一条小街道铺着石板，街道也清扫得干净。石板街道又狭又窄，罗青来到石板街上，几家店面已开门，罗青慢悠悠地左顾右盼观赏这条小街，街两旁的商店作坊也是简陋，阴暗房子低矮，街上又沒有好玩处，他心灰意冷噔噔的皮鞋声叩着街面。这县城不比广州大都市街道繁华，没有什么好玩，还不如回家读书做数学有滋味，他返回到家。

    他开门进了屋，屋子里冷冷清清，但收拾得干净整洁。我这个乖妹妹今天早晨走之前把家里来了个大扫除，她手脚利索把屋内打扫一遍，桌子，椅子上灰尘也擦得一尘不染，床上被褥也收整妥妥帖帖，留给我念想。今天清早，罗青起床去锻炼身体，她也就起来了洗漱完毕，就在整理内务搞卫生。她是兄妹中最小父母掌上明珠，闺中小姐。然而，她很聪明懂事，母亲逝世后，她从豆蔻年华天真幼女，骤然变得懂事成熟。在家里劳动肯干，煮饭，洗衣服做家务，若她没有去上大学，父亲有她生活照顾，思想上有她安慰，为爸排忧解难，也许爸去年就不会猝然死去。罗青站在屋中央，寻找生活的花絮。他凝望着挂在墙上镜框里的全家合影的黑白照片，尽管有些发黄，但人影清晰可见，这张照片是一九四八年夏天姑妈带着读大二的表妹还有我一家人合影。那年暑假，我和表妹还有姑妈从广州赶回来，玉霜还特地带来一台从英国进口的像机，我们大家站在房子前合的影。前排是爸，妈，姑妈，还有年小罗媚站在爸妈的前面，后排中间站着表妹，他和弟罗强站在白玉霜左右。

    时光倥惚，昔年幼小的妹妹已长成亭亭玉立娟媚入骨的大姑娘。而相片中的父母和表妹都飞升到了天国，念想只在梦中相见。弟弟也当了孩子的爹，唯独被人誉为翘楚的他却现在活得窝烂，人生走入迷茫的雨季，就像航行在茫茫大海上失去方向的一叶小舟，不知何处是停泊的彼岸，黯然神伤。他又联想到父亲自母亲撒手走后，身边的儿女都远离他，这三年父亲孤身－人在家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父亲心中的孤苦郁闷又有谁能体谅呢？我们做儿女不孝，若不是自已亲身经历这种情境，别人是无法体会的。

    他回到卧室里，把去年托运回家的书籍整理，放入到柜子里，这些书籍有他读大学的课本和教学书籍资料和从图书室借阅中外数学高等书籍，也有从新华书店买的都是精品。他把书分类放好，他拿出一本高等线型代数在阅读，书中自有颜如玉来自我慰籍。不一会儿，他就潜入到知识的海洋中。他做题津津有味，时间在笔尖上悄无声息溜走。

    ‘’’罗老师在家吗？’’罗青在屋里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心里掠过一丝惊喜，连忙合上书快步地走出来开门。门’’咔’’的一声打开，刘素芳与班上四个男女同学联袂而来，同学们高兴地说;’’罗老师我们给你拜晚年了。’’他们像一群春月出谷的黄莺。

    ‘’同学们新年好，祝你们天天快乐，学习进步。进来坐。’’罗青没料到这些懂事讲礼貌的孩子上他家来请他拜年，有种说不出的高兴和激动，有些手忙脚乱，脸上绽开灿烂笑容。

    罗青提起热水瓶，摆着杯子，开水不热了歉意地说;’’大家稍坐一会，我去烧开水。’’

    ‘’老师，你别客气，我们坐一会儿就走。’’同学坐到客厅木头沙发上。

    ‘’那怎么行，在老师家吃完午饭再走。’’罗青用盘子装上花生，葵瓜子，还有一盘糖果端到桌上，热情地招待来拜年的学生。做客的同学笑嘻嘻的，剝着糖果吃。

    ‘’水不热了，是昨晚烧的，大家将就喝一杯。’’刘素芳闻言，连忙提起热水瓶给大家倒水。罗青和蔼可亲，大家到了老师家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如归林的小鸟有说有笑充满欢腾气氛。

    ‘’老师也来坐呀，家里只有您？’’刘素芳眼睛溜溜转环顾隔壁房间见没人影和动静问。

    ‘’家里还有我妹妹，她今天去了长沙我弟家，后天她就回上海，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罗青回答后惊讶地问。他的眼光巡睃了坐在桌上的学生。

    ‘’县城只有这么大，谁都知道罗老师一家在这里鼎鼎有名，一打探就知道了。’’刘素芳坦率地笑着说。几个学生你一言，我一语，笑语声盈耳。

    罗青也坐下问刘素芳;’’那天下看这么大的雪，我还担心你回家路上雪阻断你回家的路，怕你不安全，我很担心，你走得那么匆匆，回家冻坏了吧？’’

    ‘’我外婆家离学校近，那天路上雪很厚我就去了外婆家，直到第二天下午雪融化才回去。’’她笑语朗朗地说。大家一边喝茶，一边吃糖瓜子，无拘无束，谈笑自若。

    ‘’大家寒假里数学作业都做完了吗？若没有做完赶快在这两天内抓紧完成，劳逸结合，学得开心，玩得痛块。作业要一丝不苟地做好。’’罗青鼓励大家。

    ‘’我们的作业都做完了，若没有完成，哪有心情出来玩？还是每天在学校生活有意义。’’

    ‘’做完了就放松心情愉快地玩几天，不过放假在家里还要做些家务，减轻父母负担。’’

    ‘’这个自然，我们都是农村孩子，热爱劳动是本色。’’罗青看了一下手表对同学们说;’’你们在这里玩，我去集市买菜回来一块吃午饭。’’

    ‘’罗老师我们几个同学是来向您春节问好，不会在这里吃饭，相约到凌志强家里去聚餐。’’

    ‘’你们既然来了，就在我这里吃，我买菜就马上回来。’’罗青热心地挽留大家。

    ‘’罗老师我邀请您与大家一块上我家去做客。’’凌志强主动向他发出相邀。

    罗青对凌志强说;’’你们约好了去你家吃饭，老师还有事就不去了，代我向你父母问好。’’

    ‘’老师我们就不打扰您了，再见。’’同学们满面笑容站起来，向老师告辞。罗青送学生到院外，依然返回掩上门，收拾好杯盘，到卧室里继续解答偏微方程，他全神贯注地钻入题中解答。他像蜜蜂扎在花蕊中採蜜，越觉越有兴趣。她解答偏微方程习题，密密麻麻写了三页纸。这时，屋内阳光渐渐暗淡下来，他才关上书本走出门外，远处的夕阳已傍山，撒在地面上的阳光在慢慢敛尽，远山如黛，近处山上树木叶翠蓝，而夹杂斑烂的老叶，空山寂寂。晚风吹着门前的竹叶像低低地吹着笛声，罗青伸展几下手臂和腰。这时，他突然感到饥饿，想起早晨送妹妹上车吃过早餐，直到现在黄昏时节还沒吃晚饭，饥虫在叫了，他踅回屋里来到厨房里看有什么吃的，打开米缸还有一顿饭的米，四个鸡蛋，也有面条。他摸摸干瘪瘪的口袋，过年前领了一百五十块钱，其中有补发父亲抚恤金一百元，这钱数字不少，抵得低工资要半年时间才拿得这么多，可是，却花得所剩无几，囊中羞涩。一个人工作还糊不上一张嘴，说出来令人笑掉大牙。为了救济刘素芳同学一家，他毫不吝啬捐了三十块，过年花费又给妹妹一百块，所剩无几。幸亏他在中大三年教书还有点微薄积蓄，他是舍不得挪用，那是解燃眉之急所需。他刷锅准备做饭，灶里生起火淘米到铁锅里，一会儿锅里米就沸腾了，他连忙釜底抽薪，用小火焖饭。此时，院子里又传来敲门声，罗青心想是谁呀？这时候来他家不管是谁，一定是朋友或是相识熟人串门，他急冲冲从厨房出来开门，门’’哐’’地一声打开，刘素芳提着一个藤籃子笑容可掬站在门前，她理着短发，秋水剪瞳的双眸亮晶晶的，一张清秀的瓜子脸，面带羞涩的娇红径自走了进来。罗青惊疑地问;

    ‘’你没有与他们一块去凌志强的家？’’他的脸上懵圈。

    ‘’嗯，我说去外婆家就踅回来了，我与他们在一块不便把这东西提给您。’’她面带腼腆笑容放下篮子。罗青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你去年提了这么多鸡蛋，还有鸡给我，送这么多礼给我，我己感激不尽，你家现在正是困难时候，把东西送给我让我寝食难安，你带回去。’’刘素芳猫下腰揭开遮在篮子上废纸真诚地说;’’这是我们山村一点特产，我妈给您一块腊肉，还有一点年粑，老师您不要嫌弃这东西，千万要收下我妈这番心意。’’

    ‘’我知道，这是你们舍不得吃而送给我，你还没有吃晚饭，吃过饭再走。’’

    刘素芳落落大方问;’’老师您要煮什么？你去休息，交给我来做。’’她主动请缨。

    罗青见她热心便说;’’你先休息一下，我锅里煮了饭，两人吃不够，你喜不喜欢吃面？’’

    ‘’老师，我已经吃过了。’’刘素芳斯文撒着谎。

    ‘’你在哪里吃过？辛辛苦苦赶来送礼给老师，让你饿着回家老师哪这么不通人情？’’

    ‘’好吧，老师吃面条，我来下。’’刘紊芳满腔热情。

    罗青拿出鸡蛋和面条，春风满面地笑着;’’好，我交给你来下，我当你下手烧火。’’

    刘素芳冼过手，当仁不让，扎着袖子就开始将锅里饭铲出来，洗刷锅，在菜板上切肉，手脚利索，精明一副强干的样子，他看到刘素芳的一举一动，就看到妹妹的影子，想到妹妹罗媚。兰心蕙质，聪明伶俐。眼前这个家庭贫困女孩，也与妹妹一样天资过人，懂事讨人喜欢。

    ‘’素芳，老师和你每人两个荷包蛋，面条都下了。’’她依其言，香喷喷的面条下好了，用一大一小两只碗装到桌上。罗青称赞地笑着;’’我闻到这香味，就知道你的手艺比老师强，今天有口福，能吃到你亲手做到的美味。’’

    ‘’老师谬赞，我羞愧无地，若不符合老师口味，请多包涵。’’她说着把碗里的蛋挟给老师。

    罗青责怪道;’’你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一点。’’他把蛋和面条挟给她，刘素芳也实在饿了，她从早晨从家里出发来到县城向罗老师拜年，却碰到班上几个同学一块在县城玩，中午每人只吃了一碗馄饨，刘素芳提着礼品同学问她到哪里去？她撒谎去外婆家。便把礼品寄到凌志强家，她便随几个同学一块来投石问路。这来往奔波她早也饥肠辘辘不再讲客气，吃得津津有味，从嘴里发出轻轻有节奏的轻响。

    罗青看到刘亲芳一定是太饿了，从自已碗里又挟一箸放到她碗里风趣笑着;’’这是老师交给你的作业一定要不折不扣地完成。’’

    ‘’老师，您不吃让我撑破胃。’’她放卞筷子嫣然一笑望着罗青。

    ‘’你怎么放下筷子不吃？这面条下得味道可好，时间不早了快点吃。’’罗青催促道。

    吃过饭，外面天气己擦黑，山城里有些家里已点燃油灯。罗青拿着手电筒对刘素芳说;’’走，我送你回去。’’他包着个红包塞给她，还有一包饼干放到她的篮子里。

    ‘’您送我回去？这县城到我家少也有二十里路，而且山道弯弯崎岖难走。’’刘素芳微皱眉头犯难地说，双目脉脉地望着老师。

    ‘’那我送你去外婆家，我回学校去睡。’’罗青严肃认真地下了逐客令。

    ‘’老师，您家里这么多房子，我随便睡哪里，明天清早就走。’’她欲留下来说得很轻松。

    ‘’这不行，你是个女生，我是个男老师传了出去毀了你的贞洁和清誉，我要受严重处分。’’刘素芳噘起嘴巴埋怨地说;’’老师您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她嘟哝着嘴巴阴着脸。

    ‘’你要听话，你还这么小，如果你真要这么做，你家里有困难我都再不好帮助你了。我帮助你家渡过难关，是人之常情，并不是要你来酬谢我。’’罗青神情冷漠认真地说。

    ‘’老师，我已经不小了，今年十八岁，我妈常叨念您的恩情，这份恩，这份情我铭记在心，难以报答。’’刘素芳柔眉低垂，热泪盈眶。

    ‘’素芳你是个聪明懂事的学生，我从来沒有希翼你报答，我是个教师学生有难处应该帮助，这是责无旁贷的。你如果一定要报答我，等你大学毕业了，送礼品来看望老师，我感到十分欣慰，走，我送你去外婆家。’’刘素芳还想说什么，见老师送她走的态度坚决，而且自己用这种方式报答，太庸俗，低级，无趣味，降低了尊严和人格。

    ‘’老师您的金玉良言，使我茅塞顿开。我一定会加倍努力学习，不辜负您的期望将来报答您的教育之恩。’’她抬起眼光动情地说。

    ‘’走吧，天黑了，你一个女孩走夜路我不放心，我送你到你外婆家。’’罗青提起篮子。

    ‘’’老师，您对我们这么大的帮助，这是我妈的一点心意，您必须收下。这个篮子我带回去，另外，老师给我这个红包我不能收。’’她把红包退给老师。

    ‘’你若不收这个红包，这东西你提走，这是我给你和你弟开学学费，也只是杯水车薪。’’他捂着她送来的红包，她犹预了一下，感激地收下了。俩人走出院子锁上门。

    山城里的天黑得早，山黑黝黝地如垂下厚厚的帘幔。夜空里几颗凋零的寒星闪烁，如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街通上黑麻麻的，从街边居住的人家透出的灯火如草丛里萤火虫一样地昏暗。罗青送着刘素芳疾步地在公路上走，师生的心里都存在芥蒂。她像只闷葫芦；一向活泼开朗又矜持端庄的刘素芳心事重重一直沉默地往前走，罗青知道这聪明纯洁勤劳善良女孩的心意。但他是个教师，不能这么自私，做这道德沦丧有辱教师品质清誉的事。他回到山城前被说成是右倾分子有很多人会同情怜惜他，而他若有这非分之想与女生不清不白有苟且之事，就会成为过街老鼠令人发指。说心里话，她在心底里很疼爱她，这种爱只是长辈对晚辈的爱。老师对学生那种坦荡无私真挚纯洁高尚的爱，而不是带着男女之情的性爱关系。

    ‘’刘素芳你妈的身体好吧？’’罗青打破死寂般的沉闷气氛。

    ‘’谢谢老师的关心，我妈的身体还好，只是天一冷就咳嗽。’’她的声音很小冷漠。

    ‘’没有请医生看看？’’两人边走边聊，罗青的脚踢到路面一块石头上，打个趔趄，弄疼了脚趾，他手里打着电筒停了下来。

    ‘’怎么啦，老师。’’刘素芳走在前面刹住脚步，回过头关心地问。罗青抬起眼光;’’沒什么事只踢到一块石头。’’他轻松地笑着跺了一下脚继续往前走。公路穿过两山的狭缝，黑得如锅底的炭灰，只有头顶一线幽幽的天光，从缝隙中透过来，头顶空中几颗微星钉在幽暗的天幕上忽闪忽闪的。山上不时地传来怪鸟的夜啼，格外凄凉惊魂。

    师生俩一边走，一边聊着数学学习方法和解题思维方向，话题从三角几何到数列，还涉及到解释几何等基础学习。真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刘素芳过去还似懂非懂的疑难问题通过他的点拨豁然开朗。倆人既像师生，又像兄妹。刘素芳突然问;’’老师，您在中山大学教书怎么沒有把师母带回家？’’

    ‘’这这’’罗青被她问倒了，语无伦次，回答不上来，他万万沒有料到这死丫头提出这样一个怪怪问题，让他不知所措怎样回答。

    ‘’嘻，嘻我知道老师长得英俊潇洒，还沒有遇上心仪的意中人是吧？’’

    ‘’你这鬼丫头还窥探老师的心理？当你长大到那一天，你就知道在生活中要找到志同道合红颜知己不容易，你寒假里各科作业都完成了吗？’’罗青怕她纠缠岔开话题转移到她学习上。

    ‘’寒假作业都做完了，您给我的那本数学习题也做了不少，这两天我一定圆满完成它，不会做来请教您。’’她笑眯睐地信心满满说。

    ‘’学习就要有这样一股韧劲和钻劲，勤学好问。你马上就要进入高三了，要一鼓作气不能有半点松弛。以前人’’头悬梁锥剌股’’只争朝夕精神孜孜不倦追求，明年金榜题名。’’

    ‘’您的教诲我铭记在心，老师我已经把高三的数学自学完了。复数的内容中还有些复杂的计算和证题还模棱两可，也要请教于您。不会嫌我烦吧？’’她带着调皮的语气问。

    ‘’老师当然不会嫌弃，高兴还来不及呢？学而不厌，诲人不倦。这是每个学生和每个教师的传统美德。在学习中不耻下问，弄懂解决问题，说明你好学谦虚诚实，应该提倡。’’

    师生之间边走边讨论学习，罗青手里的电筒光越来越暗，他几乎看不清腳下路，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走，刘素芳走夜路如履平地不费劲，脚步轻盈矫健如飞。而罗青走夜路少，又生活在城市，近两年看书解题用眼过度视力下降，在这黑夜中行崎岖小路艰难而行。他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几次差点摔跟斗，他的步子跟不上刘素芳。她停下脚步关心地问;’’老师看不清路？’’她问着返回来。

    ‘’嗯，眼前一片漆黑，不敢抬腿。’’罗青坦诚惭愧地苦笑着说。

    ‘’老师，我牵着您走。’’罗青犹豫一下，把手伸给她。刘素芳牵着老师的手，就像大街上小朋友牵着盲人走街串巷。她牵着罗青走了一段路，这时，月亮挂上了天空，撒下一片银灰色的清辉，脚下的路模模糊糊，隐隐可见。

    ‘’谢谢你，我看得见了。’’俩人放开拉着的手继续前行。

    罗青将刘素芳送到她外婆家门口，一条狗窜出来汪汪地叫着，开门走出一老头来驱赶，恰是她外公。刘素芳欲留老师在她外公家宿一晚再走，被罗青谢绝了。

    ‘’老师，再见。’’刘素芳向老师招着手，她站在村口望着老师消失在迷茫夜色中才进了外婆家。罗青拽开大步，像在黄埔军校读书演习时夜晚急行军。他大步流星往学校而来，山上怪鸟凄唳，野狐乱鸣。他解开衣扣，手中打着昏暗的电筒光一路小跑回到学棱，一身汗水淋漓，他抹干净身上污垢汗渍，觉得一身轻爽惬意，今晚，他又会有个甜心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