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在永江中学教学成绩斐然，两届高考中学生的数学成绩高过永成中学一县－中。这在全县干部和教育界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永成中学办学历史悠久，师资雄厚，罗青兄妹三人都是从永成中学考取大学。县里机关干部子弟和全县出类拔萃的尖子生都集中县一中。

    这是一九六三年暑假，罗青接到上级调令，他重返母校执鞭，而且擢升为一中主管教学的副校长。这一进一出的地方，他感慨万分。

    四年前他被整治从一中的教师贬为打扫厕所的清洁工，后来，又把他赶出学校下放到农村进行思想教育。这一次又一次的挫折，他并没有灰心丧气，一蹶不振，越挫越勇。他懂得平静的湖面炼不出强力水手，彪悍的水手就必须经历大风大浪。未经狂风骤兩，就不知岩石上的青松坚韧埏拔，刚劲不阿，人通过艰难曲折的环境中磨砺，才会更加走稳人生每一步，稳重成熟。罗青的人生经历了几起几落：经历了这么多事，在逆境中成长。

    秋季开学，全校举行笫一次教工大会，校长把罗青邀上主席台上坐在他身边，曾经在一中的老同事都大惑不解，悄悄的私底议论。’’罗老师在永江中学数学教得顶呱呱，高考成绩胜过我们学校。’’’’是呀，他原来在我们学校也教得很好，学生都喜欢他的课。’’

    ‘’听说他当时找了－个高干的女儿，她父母不允许要折开他俩向县里施压，把他下到农村，孰料，祸兮福所伏，他下放到农村还娶了个年轻漂亮的老婆，到永江中学如魚得水。’’

    ‘’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他在永江中学教数学一炮打响，所以，上级又把他调回来了。’’

    台下老师窃窃私语议论，罗青成了台下教师目光焦聚亮点。

    主持会议李副校长操着扩声器朗声道;’’大家肃静，会议正式开始，请徐校长作报告。’’

    徐校长坐到主席台发言的座位上，他扫视了台下会场。于是，他首先宣读上级任命’’罗青任一中管教学校长的任命’’顿时，会场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一阵掌声后，校长开始作报告，会场上鸦雀无声，认真地听校长报告。徐校长作完报告后，郑重其事向全体师生介绍罗青，他站起来向台下参会人行了个鞠躬。

    ‘’罗青同志调入我校主管教学工作，现在欢迎罗校长给大家讲话。’’又想起热烈的掌声。

    掌声响过后，罗青走到主席台发言席位上，昂首挺胸又恭敬一礼，嗓声宏亮，中气充沛;’’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同仁;

    承蒙领导的错爱，同仁的信赖，今天我坐在主席台上，面对全体教职员工，心情万分的激动，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谈起？’’台下教师都全神贯注地聆听。他接着继续又说;’’四年前，我从这里走出，那时，失落，徬徨，心情十分的沉重。彷佛乌云压沉城又摧，我的天都要塌了。今天，我又回来了，重与大家在同－战壕中并肩作战。领导委派我抓学，我会全心全意，竭尽全力与全体教师一道搞好本职工作，认真钻研教材，扎扎实实开展教学。这里，有些是我的前辈，我的先生，也有年富力强教学经验丰富，在教学上作出贡献，受着广大学生和家长爱戴，社会尊敬的骨干教师，还涌现出一大批后起之秀。学高为师，厚德载物。我愿虚心向大家学习，与全校干部教师一道，兢兢业业，同舟共济，把我们一中的教学推向崭新的阶段，重铸辉煌。’’会场上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罗青根据在永江中学抓教学积累的经验，又找一些名老教师和青年骨干教师座谈，听取他们对提高教学质量的宝贵经验。他制订了一系列的教师授课，听课，评课制度，釆取听期的任课教师与学生统一考试，把任课教师的考试成绩建立个人业务档案。经常开展教学比武活动，表彰先进，树标兵，以学带帮一系列激励，调动全校教师积极性，丰富和提高业务水平。罗青身先士卒，担任一个毕业班数学教学，并在全国｛｛数学研究杂志｝｝和’’数学报’’权威刊物上发表论文和专业知识，博得同仁赞扬和钦佩。

    他在一中抓教学抓出了实效，学校里师生刮起了一股学政冶，钻业务读书的热潮。校园里书声朗朗，你追我赶，只争朝夕，激烈竞逐。

    罗青－心扑在教学工作上，家里的事情他无暇顾及，里里外外的事都落在素凤身上。雅姿已经四岁了，她走路己经蹦蹦跳跳，素凤又怀孕了。她挺着个大肚子，走路蹒跚，她从县粮店买米回来，她－手牵着活泼可爱的女儿雅姿，－手提袋米，慢慢地行走很吃力。雅姿欢蹦活跳总想挣脱妈的手，街上行人多，又有车辆来往，素凤哪敢松手，怕一放手女儿就飞走了，她紧紧拽住女儿的手半步也不敢离身。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想爸爸了。’’雅姿头上扎着一对小辫子，辫梢扎着两朵红绸别的花，鲜艳夺目。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嵌镶在碧玉上两颗璀璨晶亮的星星。美丽小天使活泼可爱嗲声奶气，晃着头上的两根翘起的小辫子问。

    ‘’你这小妮子又想爸了，他工作忙一时回不来。’’素凤微笑地回答女儿。

    ‘’妈妈，你肚里的弟弟什么时候生？’’雅姿直率天真，她的言语与小小年纪真不相称。

    ‘’雅姿你希望妈生弟弟还是妹妹？还差一个月生了。’’雅姿见妈问，晃了晃脑袋想了想高兴地说;’’弟弟和妹妹我都喜欢。’’女儿的回答，素凤心里非常满意故意逗她说;’’你都想要，以后妈妈买好东西，弟弟和妹妹都来抢你的，你分不分给他们？’’

    ‘’我分给他们？把东西藏起来。’’雅姿苹果般稚气的脸上充满笑容，望着妈有趣地说。

    ‘’那怎么行，他们小，你是姐姐要让他们，不能自私自利个人占有。’’

    ‘’什么叫自私自利？’’她小小年纪弄不明白好奇地问。素凤拗不过女儿，她知道女儿对什么事都执着，若不给她讲清楚便会纠缠不放，天生聪明，对什么都好奇。

    ‘’自私自利是只顾自已不关心别人，比如有一样好东西你一人占着，不给別人分赏，你懂了吗？’’素凤对女儿轻言细语地解释着。

    ‘’嗯，雅姿懂了。’’她兴高采烈说，晃动着头上两朵红绸颤颤巍巍，花枝招展。

    素凤走得很累，她牵着女儿放下米袋，坐在街边休息。姿雅蹲下来，手在地上写字，乱写乱抹手上沾满了灰，她兴趣之高，地上写着歪歪斜斜的字。素凤一瞥女儿满手脏兮兮的，蹙着秀眉声色俱厉说;’’雅姿，你快站起来，讲不讲卫生？’’她望了妈一眼，赶忙站起来把手上的灰尘往衣上擦着，素凤瞪着女儿训斥说;’’我看你不讲卫生，把衣服都弄脏了，妈妈抽你的小屁股。’’她眼神冷漠，雅姿像受了委屈，噘着一张小嘴差点掉下眼泪。稍歇一会儿，素凤又拉着女儿，提着米袋，慢腾腾往回走。一中教务处刘老师到街上办事见了，连忙走上前来;’’罗校长娘子，我帮你提东西送你一程。’’刘老师热情地接过她手中的米。

    ‘’哦，你是教务处刘老师吧？’’素凤感激地疑惑问。

    ‘’嗯，你带着孩子又有身孕，罗校长沒有时间关照你母女，你怎么不搬入学校与罗校长一块住，生活上也互相有个照应。’’刘处长关心体贴地说。

    ‘’学校的房子太小，买东西要到县城来往返一次比我住这里更加不方便。’’素凤坦率说。

    ‘’这也是面临的现实困难，罗校长又是坦坦荡荡只顾一心工作，没有精力照顾你们母女，我回学校去找罗校长，叫他回家来看望你母女。’’刘处长望着素凤腆着个大肚子，一副十分辛苦吃力的模样同情地说。

    ‘’別告诉孩子的爸，我知道学校工作繁重，他很忙，我怕他担心分散精力。’’

    ‘’罗校长小娘子真是深明大义，通情达理，罗校长有你这么年轻聪明，美丽善良贤内助，也是他最大的幸福。’’刘老师也是发自肺腑之言赞扬。‘’谢谢刘处长夸奖，我到家了，请进屋喝水吧。’’素凤看到教务处刘老师送他已到院子门外邀请他。

    刘老师把米放到她家院子门前微笑地说;’’我就不进去了，还有事情赶着要办。’’说完就转身沿路快步地返回去了。

    素凤缓缓猫着腰提着米带着孩子回到屋里，把米放到厨房里，因用力大她喘气不止，用手捂着隆起的腹部坐到椅子上。稍休息一会，见到女儿的手很脏，她牵着女儿慢步走入后屋里把手洗干净，用条干毛巾擦着她的手说;’’你要讲卫生知道吗？不讲卫生打你屁股开花。’’

    她接着拿着抹布在擦家具，这些家具是罗青父母遗留下来的，虽然经历的岁月侵蚀漆都暗淡无光，失去了光艳的色洚。甚至，有些漆剝落，呈现出斑斑驳驳陈陋迹象。经过素凤每天把家具擦一遍，抹尽灰尘，旧物也焕发出光亮美丽的色彩，耀眼夺目。

    晚上十点钟，外面己是秋风潇瑟，落叶萧萧，县城里的灯火已是稀零凋落，罗青解开上衣时扣子，大步流星地从学校往街上快步走，此时，街上行人稀少，一片寂寥，灰蒙蒙的夜色下，秋风吹着落在街面上的败叶沙沙作响，不时地破撞着树，干燥的空气中有灰尘的味道。街两旁的房屋黑黝黝的，仿佛是走进一座黑色的魔宫。他铿锵有力的脚步叩在街面上，节奏明快而单调，他来到院子前开了门走入院子进了屋，素凤还坐在一豆的油灯下，为即将埏生的孩子缝制衣服。素凤见丈夫夜晚回来满面微笑惊喜问;’’你还满有睡？女儿睡了。’’他从学校回家赶得急，满身冒汗，他脱下外衣，穿了一件打了补丁的白色衬衣问。

    ‘’雅姿还刚睡不久，我睡不着就来缝制两件毛毛衣服，你今晚怎么回来了？我去做点心给你吃。’’她说着放下手中的针线，挪动着笨重的身体欲起身。

    ‘’学校吃过晚饭，听刘老师讲他在街上见到你带着孩子在买米行动非常艰难，我这个丈夫不称职，有愧于你。’’罗青抱歉地对妻说；双手抚着她的肩。

    ‘’你怎么这样说呢：我知道你刚调回这重点学校不久，又履新职管教学，肩上的重子重，责任大，我又不能你分担什么还要让你操心。’’她理解他，溫情脉脉地说。

    ‘’你有孕在身，把家里的事都揽在自己肩上，我又无能为力抽不出时间，你识大体理解我，懂我，设身处地为我着想，这是对我最大的支持，我对你更负惭愧内疚。’’罗青挨着她坐下来抚摸她的手深情地说。

    ‘’天妻之间是建立互相信任，互相理解之上，你一天忙碌也辛苦了早点去睡吧。’’罗青放下手中的针线和衣服，挪动笨重身体，罗青连忙搀扶着她。

    ‘’你先上床去睡吧，我去冲洗澡就来睡。’’罗青扶着她向房里走去，他从柜子里拿着洗换衣服往后面而来，尽管沒点灯他熟路摸着黑往洗澡间来冲凉。

    素凤提着灯缓缓向后边走来，她绕过天井来到丈夫洗澡间轻声柔语地说;’’你把换下的衣服扔过来让我洗。’’她站在洗澡间门边说。

    罗青正在擦洗身子对妻子说;’’你挺着大肚子行动不方便，我的衣服怎么能让你来洗呢？你快去休息，这衣服我自己来洗。’’他心疼着妻子关心地说。

    ‘’你把衣服用水浸湿，赶快拿出来我站着搓，你自己去摆冼，两人洗快一些，早点睡。’’罗青依其言，把衣服用水浸湿打上肥皂把衣服端出来放到高凳上，素凤在搓洗。淡乳色的月光洒在院子里，如铺上一层霜，夜晚的风带着凉意。罗青冼完澡，把搓冼完的衣服打着水漂洗完后晾到院子里，然后，他一手提着油灯，－手搀扶着妻子回到房里就寝。

    ‘’明天你带着孩子还是与我－块去学校住吧，我也有个照应，免得你受这么多苦。’’

    ‘’学校的房子小，来趟县城买东西也不方便，不如住在这儿还舒服些。’’

    ‘’我回去要求学校调一套大点的房子，要买什么东西学校有釆购员经常来县城托他买。’’

    ‘’你别去给学校添麻烦，你还刚升职不久就提要求，说你搞特殊化，别让人抓辫子。’’

    ‘’我看你不久就要生孩子，学校离家也有距离，我不能回家来天天关照你，叫我心悬两地，这是实际困难，我又没有提特殊要求就放心吧。’’罗青轻轻地抚摸妻子圆滚滚大肚子说。

    ‘’我生孩子还要一个月，你去叫妈回来照顾我，你安心工作。’’她体谅说。

    ‘’好吧，按你的意见办，礼拜天我去把妈接过来护理你。’’俩人聊着，罗青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一天工作忙碌，辛苦了进入了梦乡。

    翌日早晨，罗青便悄悄地起了床，他怕惊扰妻子和孩子的睡觉，蹑手蹑脚放得很轻，还是惊醒了睡梦中的素凤。她侧过身子摸了下被子丈夫起床了神情恹恹。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回学校吗？’’素凤睁开惺忪的眼问。

    ‘’厨房里没有柴了，我去山上打捆柴回来，你怀着孩子不能去打柴，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打扰了你睡眠，你好好地休息。’’罗青穿好了衣服欲往外走。

    ‘’你打柴晚一点去，天还沒有大亮，山上看不清晰，也不便你打柴。’’妻关心地说。

    ‘’我到山上天放亮了就看清楚了，你好好睡。’’他回过头冲着妻送她一个温心的微笑，就走出房间。打着电筒从柴屋里拿着柴刀和绳子，换上平时劳动穿的粗布补巴衣，便开了门悄悄地上山了。路旁边枯草败叶，风吹着山林中树叶飒飒作响。

    晓星嵌镶在天幕亮晶晶的，天边一片绀烂。晓风吹在脸上凉凉的，他迈着矫健脚步，沿着弯弯的山道走向一片树林中，树林中朦朦胧胧。过去，树林中杂树丛生，芦苇荊棘棘丛丛密密，随处可以拾到柴，或者砍柴。可是，现在山上除了禁止砍伐的楠竹，松树，杉木，其他的树木如理发师剃胡须都修理得光光的。县城里的居民和附近农民上山砍柴烧，把山上的柴都砍光了。罗青沿着逶迤崎岖羊肠鸟道翻过两个山沟走了七八里路天大亮了。他来到半山腰，山壁上有密密麻麻要砍的樵木，他爬到那陡壁悬崖间，砍啊砍，兴情大起，他不顾荆棘划破手脚皮肤，砍了一大堆放在悬崖下，然后，他把砍下的柴去枝脱叶，砍成一两米长的柴，捆成一把，背在肩上十分沉重。

    这时太阳早己升起，阳光从山峦上射过来，照得山沟和山腰亮堂堂的。罗青背着柴如牛负重，走一程，又歇－会，山道又狭窄，坡长斜陡，稍不如意连人和柴都要滚下山去。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山腰背上来，全身汗流浃背，他咬紧牙关，一鼓作气背着柴往家走，快到家时，素凤做好饭菜牵着女儿在后面山路口等候。直到上午九点钟，他才背着柴满头大汗又累又饿疲惫归来。仿佛每走一步就像肩上负着大山般，步子艰难地前行。

    ‘’妈妈，爸爸背柴回来了。’’雅姿兴高釆烈像只愉快的小鸟跑过去迎接。

    ‘’走，你快到妈那儿去，别挡着爸的路。’’罗青淋漓大汗，衣服上湿得如水中捞出来，他气喘嘘嘘，脸上疲惫非常吃力，而且饥饿难当。

    ‘’你少砍一点，看你累成这样？饿了吧，快进屋。’’素凤心疼地说。她牵着女儿的手让出道来。罗青把砍回的柴担到屋里放到天井里晾晒。这时，他真的饥饿难受，仿佛浑身乏力，血糖降低的症状，他冼漱后，吃完饭，来不及休息恢复体力，换上衣服对妻子叮嘱几句匆匆忙忙往学校赶，他走到半途中，碰上学校釆购用板车在帮食堂拉货，上坡车时躬着览腰弯如把弓在前面狠命地拉，釆购员在后面推，如蜗牛慢行，罗青急急忙忙走上前来帮忙推车。

    ‘’罗校长，你到趟县城？’’从后面推车的工作人员问。

    ‘’嗯，有点事，每天你们每天后勤都要到县城釆购呀？’’罗青随口地问。

    ‘’是啊！学校有这么多老师和学生，民以食为天，所以，一天来县城一趟或两趟来县城釆购都是常事，若有一天我们学校有了车拉货就不会这么辛苦了。’’釆购员和罗青一边推板车，一边攀谈上了陡坡，道路平坦了。罗青要赶回学校上课，便告別快步如飞地往学校赶。

    他回到办公室，刚坐稳老校长就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进来。

    罗青连忙站起来给校长倒杯开水问;’’校长有什么训示？’’校长接过他手中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说;’’学校准备开个半期考试总结会，教学方面你给我提供材料，另外，下半期怎么抓教学你在大会上讲。’’校长说明来意。‘’好的，我把材料明天给您，不会误了您的总结吧？’’罗青怕耽误校长开会作报告问。

    老校长漫不经心地回答;’’不会，听说你妻子又要生孩子了，你又沒有时间回去照顾她，学校教学工作林林总总，千头万绪。你在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在学校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帮助解决都会考虑。’’老校长善于为同事着想，这一点是罗青所佩服的。他想了想妻子快要生孩子了，还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遇上什么事连个左邻右舍传话的都沒有，他终究不放心便说;’’校长，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是否能为我解决？’’罗青坐在老校长对面望着他。

    ‘’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学校解决说出来呀。有什么困难学校能解决，我不会袖手旁观撒手不管，何况你还是学校领导干部骨干力量。’’老校长的态度非常明朗。

    ‘’您也知道我妻子要生孩子了，还带着－个小女儿住在县城，我又没有父母在她身边照料，我又在学校分不开身关照他们。所以，想把她母女接到学校来住，如果她生孩子了也有个照应。’’罗青见徐校长提起妻生孩的事，便顺水推舟把实际困难和盘托出来帮助解决。

    ‘’你把怀孕妻子接到学校来这很好，我跟你说也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父母早已去世。你妻子在家要生小孩了肯定放心不下，这是人之常情，你接她来呀！要学校为你解决什么只开口。’’校长很开明，通情达理，体恤下属。

    ‘’我若把她母女接到学校来住，目前我住的房子只有十多平方，我不是给学校出难题。’’

    ‘’哦，这也是个实际困难，学校哪里有空闲大的房子给你解决一套。’’校长爽快地答应。

    ‘’校长答应了我开门见山，在老厕所旁我原来住的那套房子您还记得吗？它空闲着。’’

    ‘’怎么不记得呢，那套房子原来是江平坤老师夫妇在住，后来江平坤赶出学校下放劳改去了，他妻子也被调走了。你后来就住在那套房子，现在你想搬回去？’’校长满腹狐疑问。

    ‘’若这套房子不行，您帮我解决一套带有厨房和卫生间的房子。’’校长沉吟－下回答说;’’我去后勤部门了解一下，尽快给你回答。’’老校长起身走了，罗青送到办公室门口。

    两天之后，罗青由单人宿舍搬入套间房，学校为他解决后顾之忧。这天下午，他兴冲冲地跑回家去接素凤母女来学校住。他一边走，一边想，走近家时，远远地便听到女儿哭叫声。他拽开大步飞也似的往屋里跑，到了门口时一眼就看到雅姿站在妈身边哭泣，索凤脸色苍白痛苦的表情，两道秀眉锁在一起坐在靠背椅上，双手摸着凸起的腹部。罗青一惊连忙迎上前双手扶着她的肩;’’你怎么啦，是不是要生了？’’

    ‘’哪有这么快呀，我刚才在院子里弯腰捡东西动了胎气，疼痛得我透不气。’’素凤有气无力地说。罗素捏着她的手关心地说;’’我送你到医院去看看。’’

    ‘’你不用啦，歇一会儿慢慢地很多，素雅这孩子看我疼痈把他吓坏了。’’素凤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脸蛋说。

    她见妻子脸上气色好了，连忙抱起女儿把她小脸蛋上的眼泪抹干净逗她问;’’乖宝宝，你刚才为什么哭？’’雅姿用小手摸着爸脸上长出硬碴碴的胡须咽声说;’’我怕我怕’’

    ‘’你怕什么？’’罗青抚摸着女儿的小脸蛋。

    ‘’我怕妈病了，沒有谁带宝宝。’’女儿小小年纪，回答得让人怦然心动心里酸楚楚的，罗青忙用脸庞贴着女儿小脸蛋，素凤见女儿这么聪明，听了这番话泪水盈眶。

    ‘’你今天下午怎么回来了？’’素凤虽然好了一些，还有－丝隐隐地疼痛，她的双手还在不停地轻轻地来回摸着腹部。

    ‘’我今天特地回家，接你们母女去学校，你要生孩子也有个照应。’’罗青坦然地说。

    ‘’我们去学校？你那十多平方的小屋，几个人的吃喝拉撒都在其中，而且买东西到县城也不方便，反而增加你的累赘。’’素凤疑惑地说。

    ‘’学校已分配给了－个套间，煮饭，洸澡用水都征方便，至于每天要买什么东西，学校有釆购员托他代劳。’’

    素凤沉吟半晌，沒有言语。

    ‘’你不愿意去？目前我又沒有时间回家来照顾你，要么我现在去把你妈接过来侍候你。’’

    ‘’妈在队里劳动，还要回家做饭给我爹和弟吃，也抽不开身。’’素凤担忧地说。

    ‘’那你还担心什么呢？你行动不方便，我用车推你去，或是借辆板车带上行李拉去学校。’’

    ‘’不是，我怕在学校生孩子也不方便。’’素凤心里十分纠结，她去学校生孩子叫妈来护理房子小，若在这县城里即使把妈叫来，一旦要生孩子丈夫不在身边妈也应付不过来，她思前想后举棋不定。

    ‘’怎么不方便？你怕接妈到学校来房子小，我可以搬到单人宿舍去睡，倘若你生孩子了把你送到医院去生；生完后又回到这里来，你看如何？’’罗青看出了妻子心中的疑虑，打消她的顾忌，素凤才欣然地点了点头。

    ‘’今天已经不早了，我们明天早晨去。’’这时，屋内阳光己暗淡，外面已是暮色四合。晚凉的秋风瑟瑟，搖落了树上的焦叶飘落在墙旁边私私低语。罗青点上灯关上门问;’’你们母女－定还沒有吃晚饭我去做。’’他把抱在手里的女儿放下来。

    ‘’现在我好多了还是我去做。’’素凤从椅子里吃力地挪动身子，抓着椅子的扶柄撑起身子慢慢地站起来。

    ‘’你坐着别动，好好休息。’’罗青走过来扶着她缓缓地坐下。他点燃一根蜡烛，提着蜡台往厨房而来，风吹着烛光摇曳晃动着影子忽明忽晴，他来到厨房水缸里没有水，他到后边井里打水把水缸打满，然后淘米做饭。灶台下的柴都不干，他好不容易把柴引燃，从灶口冒出一股熏人的黑烟，忽儿就弥漫着厨房，烛光在烟雾中透不出光来，厨房里灰暗暗的，烟熏得罗青泪眼模糊，睁不开眼，模样十分狼狈。

    这吋，素凤牵着女儿慢慢走入厨房说;’’你把灶里柴架空，灰扒出来就不会乌烟瘴气。’’罗青遵照妻子做法，灶里火烧旺了，不一会锅里饭就散发出阵阵香气，小火焖着饭熟了。

    素凤体谅丈夫担心他不会做，下厨来搭把手亲手炒菜。

    吃过晚饭之后，罗青开始收拾行孛，为妻子和女儿带上换洗衣服，他一次带不了这么多，只是挑选眼前急需用的打成包，等待明早天亮就出发。

    次日早晨，天色阴沉，罗青肩上背着包，单车上坐着妻子和女儿，他推着单车往学校来，平坦的公路上推着走，还省力快捷。但一旦上坡，他哪里推得动有孕在身妻子还还抱着女儿？素凤只有下牛，雅姿坐在单车上叫她双手抓牢。罗青推着单车陪同她走得很慢）她腆着大肚走得非常吃力，就像打腰鼓扭秧歌走得银缓慢。这时候从后面开来一辆货车，车上坡时减慢了速度。罗车招着手，车停下来，司机从驾驶室探出头来问;’’什么事？’’

    ‘’师傅，我是一中老师，妻子有孕这单车载她不动，想麻烦你载她到前面一中的岔路口。’’

    司机把他们望了望爽快地答;’’行，你叫妻子上车吧。’’他打开副驾驶室门，罗车忙把女儿从单车上抱下来，小心翼翼地把妻子扶上了车，又把女儿抱给了妻，关好车门货车开动了。

    罗青跨上自行车用力地蹬着跟在货车后面，不到－刻钟工夫，车就到了分岔路口停下来，车门打开了。罗青骑着车气喘啼地赶到，他跳下车把坐在驾驶室女儿抱下来。然后，小心谨慎地半搀半抱着妻子从驾驶室扶下来，谢过师傅货车开走了。

    他陪着妻子推着女儿径住学校而来，回到宿舍门前，他卸下行李对妻子说;’’你好好休息，我上办公室去了，有什么事要雅姿来叫我。’’

    ‘’你有事去吧，到了这里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罗青快步地走了。

    索凤把房子里里外外四处看看，周围的环境幽静清雅；到处打扫干干净净。树木苍翠，林木成荫。门前走廊是铺着地砖，住房有两间，外面一间大，中间一间小，床铺开在中间房，外间也可以开铺，厨房和卫生间的面积都小，但格律规划紧凑，素凤看了房子很满意。

    她怀孕起床早，一路上折腾颠簸，感到很疲劳对在玩的女儿说;’’雅姿，昨天妈妈教你写字，你会写了吗？’’她坐到床边欲睡觉。

    ‘’我会写了，妈妈你拿笔和纸给我写。’’她跑过来向妈要。

    ‘’你等爸回来了问他，妈在床上休息，你不要到处乱跑。’’素凤叮嘱一声便在床上躺下来，一会儿睡着了。

    雅姿在家里玩，她爬到抽屉上见上面有笔和纸，还有墨水和本子，她拿看笔在本子上乱写乱画，画了又撕，把抽屉上搞得一塌糊涂。

    这时，罗青从食堂打着饭菜开门进来，一眼就看到女儿站在椅子上拿笔胡乱地画;’’雅姿，你在捣什么蛋。’’她晃荡着脑袋上两根辫子回答;’’我在写字。’’他放下买回来的饭菜，又从厨房里拿出碗筷摆好到桌上，见妻子睡得很香不忍去吵扰她。

    ‘’爸爸教你读书写字，现在把手洗了，吃饭好吗？’’雅姿放下笔，手上到处是墨水，罗青抱着女儿到卫生间用肥皂洗墨水，却洗不干净。他教训说;’’看你不讲卫生，这墨水洗不掉。’’

    他把女儿抱到桌边坐下，素凤醒过来了接过话;’’雅姿不听话，把手弄得脏兮兮的。’’她听妈的训斥’’哇’’哭起了鼻子。

    ‘’真是恶人先告状。’’罗青不自觉地感到好笑起来，她手舞足蹈哭得更厉害了。而且在父亲身上两手乱打，罗青又哄又逗她就是哭闹不休。素凤见她撒泼爬起来走到她面前，挑起眉头寒着脸厉声说;’’你还哭什么，赶快吃饭。’’罗青拿帕子把女儿脸上泪水檫净，她敛住哭声。他给女儿装半碗饭挟了菜给她吃，她吃得安分很香，一会儿伏在桌旁睡着了。

    罗青连忙把女儿抱到床上睡。

    吃过午饭后，他也头重脚轻眼皮睁不开，罗青睡到床上，不－会，他就呼呼酣然入睡。

    素凤又拿起还沒有缝好的毛毛衣服，坐到外间房子的窗下，一针一线在缝衣服迎接新生婴儿来到这个美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