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笫五十七回  受命重返一中

更新时间:2025-10-19 20:43:01 | 本章字数:9743

    昨晚从林场回县城已经晚了,一路上风尘仆仆,颠簸劳累,也顾不得去彻底打扫卫生,胡乱地搞了一下就净手睡觉了。虽然紧闭门窗,好久没来屋子睡觉打扫,到处布满灰尘,屋里还散发着霉味,窗户上牵着蛛网。厨房里的菜刀,锅碗瓢盆都生锈积着尘埃,显得凋敝萧瑟。如今搬回县城,住到自己老宅里,又要大搞一场卫生,迫在眉睫还要在家里装上明亮的电灯,告别点油灯和烧蜡烛的年代。让孩子在新的环境里感到优越的幸福和快乐。

    社会在发展进步,县城里的居民很少有人跑到山上去砍柴烧火做饭,改用烧煤炭,厨房里也再不会烧得乌烟瘴气。这些年,他被下放在林场,沒有谁来关心过问他,大家都是各扫各自门前雪,无管他人瓦上霜,明哲保身。现在回到县城生活,一些现实问题亟待解决。

    次日清早,罗青就磨着锈迹斑斑砍刀,戴着手套带上捆柴绳子和挑柴工具往后山而耒,过去,这里漫山遍野翠绿浓荫,杂树荆棘芦苇长满山道和山沟,山上苍松绿杉亭亭冠盖荫翳蔽日。而今,山上只有禁伐的松杉和楠竹风景林。柴薪早被砍伐光了,留下一片片裸露土壤。他并没有灰心丧气,三年前,他在这不远处山里砍过樵,他沿着往远处的大山里走,走了十多里路才看到灌木丛有柴砍,而这里却竖起禁山令,不许到山上砍伐,他心里空落落的白欢喜一场。他站在山脚下趑趄不前,不知往哪里去砍柴?四周寂寥,无人又没有村庄。两旁高山插云,山峰上绕着白云,树木浓阴,从山脚直铺到峰峦,满山绣岫,绿树似烟。罗青举目四顾,心想老远跑来砍柴,总不能徒手而归。家里还等着他的柴引炊。他想我不砍柒,山上有柴捡未尚不是件好事?他沿着一条陡峭崎岖不平山路往上爬,大约往上爬了两百米,弯弯曲曲路旁,有一片砍伐晾干的柴薪,他暗喜急急忙忙抱干柴捡到一块,恰合戌两捆挑作一担,挑着下山来,巡山的老汉见了他挑着干柴,只瞥一眼没说什么。他挑着柴来到小溪旁小憩,然后,在小溪边掬了两捧水洗着脸,接着又喝两捧解渴。太阳渐渐升高了,山路上也越来越热,他挑着柴憋着一股劲大步流星往家里赶,离家越来越近他还在院子外,就听刭两个孩子哭喊声,孩子一定是饿了,这个时候还沒有吃早饭他第一反应。他三步并作两步把柴挑进后院。他解开柴用刀砍断抱进厨房叫妻生火造饭。

    他抱起两个饿了的子,哄他们别哭对罗虎说;’’你是个男子汉哭丑脸,妹妹还小。’’

    ‘’爸爸,我饿了。’’罗虎哭丧着脸说。他摸着父亲下巴上硬生生的如刺猥的胡须。

    ‘’妈在做饭,一会儿就有吃,去厨房帮妈去烧火。’’他抱着两个孩子走进厨房,妻子在忙上忙下,他放下儿子抱着小女儿坐到灶台下生火,罗虎跑到院子里玩去了。

    吃过早饭,他冲洗个凉换上洁净的衣服,用剃须刀光下巴上胡须,梳理头发仿佛年轻了几岁,十年的政冶风云变幻,十年的生活辛酸枣苦辣风雨沧桑,刻写在他坚毅睑庞。他带着组织部的接洽函与授权书直往教育局而来,驾轻就熟直到教育局,过去局里领守和办事员他都熟悉,而今都是陌生面孔。这时,一个满头银发提着旧公文包,步履蹒跚姗姗来迟。十年了他在教育局没有挪动,当年罗青与他一块在干校字习,老局长走近了,罗青上前叫道;’’赵局长。’’他听到人叫他停下脚步,抬头-看,见是县里过去抓教学质量赫赫有名罗青,一惊一乍地问;’’罗主任今日怎么有闲来局里?’’

    ‘’组织上召我回来了,我今日特地赶到局里来报到。’’他拿出信函与任命书。赵副局长看过后,他眉开眼笑连声说;’’好,好,这些年你受苦了熬出了头,你到人事股去找张股长,几天前局里接到组织部通知,我沒看交给人事股张股长。’’

    ‘’赵局长现在管人事?’’罗青微笑地询问。

    ‘’挂个名吧,曾经干校一别,你后来去了哪里?’’赵局长疑惑问。

    ‘’下到向阳镇东方林场那个偏域地方,一去六年了,时光过得真快。’’罗青感慨地说。赵局长与罗青在走廊打招面,张股长手里拿着一份报告兴冲冲地走来说;’’赵局长这份报告请您批示。’’他呈递过来,赵局长接过看了一眼说;’’我拿到办公室仔细看看后再作打算。张股长,这位是原县一中管教学罗青校长,现在已经恢复职务,张股长罗校长来局里报到你去与他接洽,罗校长你办完手续有空来我办公室坐一坐。’’赵局长说完迈着老态龙钟步伐走了。

    ‘’罗校长请。’’张股长对罗青彬彬有礼。罗青不敢托大,礼让请张股长走在前面引路。上了二楼人事股,罗青拿出组织部的介绍信和任命书,张股长按照组织部的函件开了他去一中的调令,并强调地对罗青说;’’这副校长任命书,我们会专门来你校开个教职员工大会宣告。’’罗青拿了调令带着一份责任离开人事股。他本应扬眉吐气十分高兴。但是,心里五陈六杂,他这次返回一中工作,是他第三次进一中工作啊!每一次他进一中心情都不一样。他第一次是被中大清退如丧家之犬回一中教学。那时,他未到一中前年轻气盛,才高八斗翩翩公子。他在事业和爱情上都是同辈人羡慕的,有个爱他貌美如花兰心蕙质爱侣。然而,五七年教育战线反右倾他中枪。虽没有定论为右派,锒铛入狱,被退回原籍到永成一中。他的女友汤美琴是高级将领千金,与他相爱偷偷结下爱情种子产下了一个公主。她的将军父却瞧不起他这个曾上过黄埔军校学生,反对他与女儿交往。特别是汤美琴从迢迢千里广州赶来一中与他幽会,她父亲得知后勃然大怒迁怒于他,把女儿汤美琴调回北京,把他从永成一中下放到农村一年劳动教养。地方政府惜他是个人才,启用他到师资薄弱偏远的永江中学任教。由于他教学能力突出,深得领导的信任与学生家长爱戴,他所任教数学和班主任工作在全国高考中一骑绝尘,被县一中招贤纳士召回,委任他抓学校教学教导主任。正当一中高考年年攀升成为地区领头雁,跻身全省前茅,他被晋升为抓教学副校长大展伸手,顶着五彩光环名声大噪。却逢一九六六年史无前例政治运动冲击,他被批成走白专道路。他的人生再次跌入低谷。他走过这惊心动魄十载,满身疮痍,经历生死离别,他那聪明乖巧爱女罗雅姿八歹离开他,跟着阿姨远赴南京,一晃快十年了没见过一次面,他对女儿深负内疚。这十年他经历骨肉分离,世间人情冷暖,美与丑,恶与善,形形色色。这一次,他还被囚禁十几天,却戏剧性的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再一次回-中,与它结下不解之缘。所以,他这次又再返县一中百感交集。

    他慢慢走下楼,骤然想起赵局长叫他办完手续去他办公室,寻着赵局长办公室而来,他办公室门紧关着,他轻轻敲了几下门,门內一点反响也没有,他一打听,局级干部都到小会议室开紧急会议。他想赵局长只是想找他敘叙旧,以后找机会再聊。

    罗青走出教育局回家,走到街头一个拐弯处,后面的单车铃声叮叮当当响看,罗青回过头一看,啊,是曾德兴妻子孙桂英骑着自行车后面驮着东西,她见是丈夫的老师连忙从车上跳下来,满面笑容地问;’’罗老师从哪里来?’’

    ‘’我从教育局开调令回来,孙会计你有事骑车先走吧。’’罗青笑逐颜开地说。

    ‘’不急,陪罗老师说说话,恭喜罗老师我听德兴讲,罗老师己昭雪复职,总算苍天有眼,善有善报,地委齐书记直接责令县委,取消对罗老师不公正的待遇及政冶歧视。’’

    ‘’多亏你俩口子从中协助,曾县长这次受我牵连遭到委屈,遭小人陷害报复,我深感内疚惴惴不安。幸运他们阴谋未得逞,上级领导英明洞烛其奸。替我转告曾县长,哪天我师生之间,痛饮一杯,一醉方休。’’

    ‘’罗老师您言重了,德兴一点也没有怪您,他知道您这次也受到屈辱。他说去年推荐德强去上大学,没有推荐某局长儿子他伺机报复,而耍阴谋诡计坑害您师生罪恶昭著。’’

    ‘’我受这点屈辱算不了什么,只要曾县长有惊无险逢凶化吉,我吃再多苦也无所畏,学生有出息,老师脸上也多几分光彩。’’他真诚地说。

    ‘’他是您的学生您知道,他这人死板眼,丁是丁,卯是卯,老实厚道。这次若不是他过去地委老领导齐书记了解他,还不知要坐多夂冷板凳,做人要凭良心,当官要光明磊落,一心为民。’’孙桂茱囗齿伶俐,善于表达滔滔不绝。

    ‘’曾县长我了解他,胸襟坦荡,工作兢兢业业,廉洁奉公,说句心里话,去年推荐德强去上大学,他是当之无愧,林汤知青中有谁比他优秀?他在林场吃苦耐劳,当选为队长,并且光茱地入了党。这样的伏秀青年不推荐去上大学,难道要难荐偷懒耍滑纨绔子弟?’’罗青直言不玮语气肯定地说。

    ‘’德强在林场表现出色有目共睹,他哥不在那里当书记,就是正直公正干部也会推荐他,名额有艰曾德兴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力,照顾到毎个干部子弟。所以,有人怀恨在心,表面上对他点头哈腰,笑里藏刀,骨子里恨不得拉他下台,还踩他一脚。我提醒他宫场腐败黑暗,勾心斗角,多留个心眼。’’孙桂英能说会道。

    ‘’是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曾年轻有为现任副县长,有些固步自封职务上不去,自以为资历深老干部,对年轻干部嫉贤妒能,所以,对他们要客气谦虚。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罗青洞察官场语重心长地说。

    ‘’罗老师说得对,我会时时提醒他,您刚搬回县城来住,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帮助,请不要客气随便说,亲帮亲,邻帮邻这是传统美德。’’

    ‘’好吧,有困难我会来找你们。’’到了分手的岔路囗,孙桂英说声再见,她跨上自行车骑着车风风火火急忙地走了,叮叮当当的钤声消失在街头。

    罗青办好手续兴致勃勃地回到家,走进呒子看到从林场里带回的三只母鸡在门前院子里墙角树下刨土啄蚯蚓,从外边跳上围墙的一只黑猫在’’咪喵’’地叫,惊得母鸡咯咯地大闹。罗青吆喝一声驱赶了猫,院子里悏复平静。

    他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孩子还在睡午觉没醒来。山妹坐在客厅给两个孩子在缝补衣服,山妹抬起头来微笑问;’’手续办好了?’’

    ‘’这一切都顺刮办好了。’’他回答着倒了两杯开水,一杯给妻,自己一杯坐到她身边。

    ‘’'你什么时候去学校报到?’’她一边穿针走线,一边关心地问。

    ‘’休息两天把家里的事办妥了,让你母子三人住在这里安居乐业,我才放心。’’他喝着茶,看妻给孩子补衣服针线补得又密又匀,他看着看着,眼睛渐渐疲倦了上下打架,如粘上万能胶睁不开眼睛。他将头仰在椅子后背上靠着墙壁呼噜呼噜睡着了。

    山妹想到阿哥这两天太累了,白天没有好好休息,晚上没有睡好觉。昨天挑着孩子和行李从林场到镇上走了几十里路,回到家时睡觉快到午夜。今天一大早又赶到山里去砍担柴回来,他-刻也没有休息。沉重的家庭负担压在肩膀,岁月不饶人在他俊俏脸庞上写下沧桑。原来青青发也暗换依稀可见银丝。他比较六年前认识阿哥衰老憔悴很多,心里贸然生起怜惜的爱意。她轻轻推搡他,在他耳畔柔情蜜意地说;’’阿哥,你到床上去睡-睡。’’

     他骤然醒来坐正身子说;’’好,我到床上去睡一会儿。’’他从椅子上爬起到床上睡觉去了。

    罗青回到房里一躺下就进入了梦乡,鼾声如雷惊醒了在屋里睡觉的小儿子。罗虎从床上坐起来,一个翻身要下床来,却压到了睡觉的妹妹,她被哥哥压疼痛’’哇’’’’哇’’直哭起来。她的嗓子宏亮,山妺忙放下手中针线跑过来责问儿子;’’是不是你把妺妹弄醒了?’’

    ‘’不是我,是爸爸的呼噜声。’’

    ‘’你这调皮捣蛋鬼,明明是你还不承认,还说是你阿爸。’’她疼爱地说一把抱起女儿’’;走,别吵着爸爸了,让他睡一会儿。’’罗虎从床上爬下来,眼在妈后边来峉厅玩。

    罗雅静觉沒有睡醒,依偎在妈怀里不肯下地玩,依然睡着了。山妹蹑手蹑脚抱着女儿又轻悄悄地放到床上,仍然在做女工。这时,夕阳己向西边山头吻去,院子里的残阳一点点敛尽,夜幕已经降临,天色已麻麻麻的。

    这时,门外响起苍老粗犷响亮的声音;’’罗校长在家呜?’’山妹听到门外有人问,抱着女儿走出来一看,-个五十岁左右个儿高高的,穿着体面的陌生男子在院子门边疑惑问;’’你是谁?’’她警惕地望着呼叫罗青-副斯文陌生的男子。

    ‘’我是一中的‘老师,曾与罗校长同事,’’他坦率地自我介绍说。

    ‘’哦,快进屋坐吧,他在家,’’她听说是一中老师造访,堆起满脸笑容,迕忙邀请客人进屋坐。冯老师邀进屋,桌上点看-豆油灯,照在容厅很昏喑。她放下女儿给冯老师倒了一杯茶。’’请坐,我去叫他。’’冯老师惊艳的眼光从年轻漂亮的山妹身上再移向客厅四处。山妹走进房来罗青还在酣睡中。她一边轻轻推搡,一边轻声地喊道;’’阿哥醒醒,有客人来了。’’ 罗青被叫醒过来,他穿好衣服走出来,一见来访人是他原一中同事冯云鹏老师,他欣喜地迎上来,冯老师也连忙站起来跨上一步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激动地;’’冯老师,罗校长。’’

    ‘’冯老师快坐下来,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罗青高兴地问。

    ‘’你要回一中学校传遍了,快十年了风云变幻,你历经沧桑吃了不少苦。’’

    ‘’唉,一中的老同事都还好吧?我也非常想念你们。’’她给他倒杯茶,他喝一囗动情地说。

    ‘’物是人非,一中的老同事已经没留几个了,老的老了,离的离世,调的调走,下的下族,现在像找这样的老朽寥寥无几,屈指可数了。’’

    ‘’岁月不饶人,十年改变了社会,也攻变了我们眼前一切,这是社会发展必然规律。’’

    ‘’罗校长什么时候回学校去?我们在学校攻迎你。’’冯考师异常高兴地说。

    ‘’今天是星期几?’’罗青饶有兴致地问。

    ‘’今天星期四,罗校长是哪天回县城的?’’

    ‘’我是昨天晚上回来的,今天下午到教育报报到,长年在外这房子没人住,屋子都还来不及打扫。另外,家里也没有装电灯,灶也要改造烧煤,所以,要到下周去学校。’’

    这时,在屋里玩耍的罗虎抢了妹妺手里的玩具雅静坐到地上’’哇,哇’’地哭。罗青见状虎着脸训斥着;’’虎子,你听不听活,把玩具给妹妹。’’虎子把玩具丢弃在地上,跑到房里去了。罗青连忙拾起玩具,抱起女儿坐到膝头上。

    ‘’罗校长现在有几个孩子呀?’’冯老师不经意好奇地问。

    ‘’我有三个孩子,大的女儿今年十六岁了,我在一中时她已经上了学。’’他一边回答,一边擦着小孩脸上的泪水。

    ‘’这两个孩子都长得聪明伶俐,乖巧可爱。’’冯老师夸赞道。

    ‘’冯老师的孩子参加工作了吧?’’他关心地问。

    ‘’我大的是个女儿招到县医院,小的是个男孩下放到宁远老家去了,所以,这个小孩也是我一块心病。唉!’’他轻叹囗气,脸上浮起一片愁云惨雾。

    ‘’别去考虑那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什么时候政策变了,孩子都回来了,顺其自然。’’罗青安慰他,冯志师脸上才荡去阴霾。

    ‘’其言甚是,你那大的千金好像叫雅姿,她如今在哪里?’’他记性不错关切地问。

    ‘’她去年毕业了,又保定到南京无线电工业学读书。’’罗青脸上飘起一经得意笑容。

    ‘’哦,我这记性,雅姿是给刘素芳带走了。冯老师教过刘素芳的课,对她印象很深。

    ‘’是呀,她跟了阿姨去了南京,这些年我到处颠沛流离,如果她跟了我不知要吃多少苦?’’

    ‘’刘崇芳生了几个孩子?’’冯云鹏好奇地问。

    ‘’她只生了一个儿子后来就没有生了,一切都为了雅姿。’’脸脸上充满对刘素芳的愧疚。

    ‘’她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世上难逄。’’冯老师交囗称赞。

    俩人闲聊着,山妹满面春风地走进来歉意说;’’家里没菜,冯老师一块在这里吃晚饭。’’

    ‘’我鸣过晚饭了,别客气。’’冯老师连忙起身告辞。罗青拉着他挽留,他谢绝了;’’我家住址离这儿不远,你就别客气,哪一天我请你上我家去喝酒,下周学校见。’’

    罗青送冯老师到院落外,街上的路灯柝居民家的灯光辉煌。他站在陵外目送客人消失在迷茫的夜色中,才返回院子关上门。

    翌日早饭后,罗青便来到电业听,要求给他家里装电灯,电业所同志问;’’你怎么以前没有装?’’罗青直言不讳地晚;’’我以前下放到外地,刚落实迁回县城,左邻右舍都安装了电灯,唯我一家晚上黑灯瞎火,点油灯也不方便。’’

    电业所负责同志听他听述,拿了一张表给他填,罗青填完表交哈他,他瞄了表对罗青说;’’今天下干我派两个技术人员来装电,不要乱走在家等候。’’罗青走出电业所来到大街上,见前而有个满头白发,背身稍弯,老态龙钟熟悉的背影,老人不是雅姿的外公吗?自从 素凤去世后,一晃十三年了,素凤妈亲眼见到女儿在眼前活活死去,一尸两命,后来忧郁而死。             素风爸与儿子相依为命过活。前些年罗青逢年过节都去看望老人。自从下放到东风林场与山妺结婚后,回县城都很少,也没有去素凤娘家走动了。他心中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毕竟他与索凤还有个女儿在这个世界上,看在女儿份上也该去看望老人。但是,他身处逆境中生活动窘迫,心有余而力不足,便与雅姿外公来往少了。走在他前面的老人是素凤爹,他连忙赶上前去亲切地叫道;’’爹。’’刘老爹走在街上有人叫他爹,刹住迟缓的脚步,抬头用慈祥而浑浊的目光疑惑地问;’’你是?’’他愣愣地望着他。‘’爹不认识我了?我是罗青。’’罗青知道这岁月沧桑,风刀雨剑,日边清梦断,镜里朱颜改。他这些年生活磨衰老了不少,而岳父更加苍老了。他竟然认不出我来,只有自报名字。

    ‘’哦,罗青什么时候回来了?’’老爹的脸上绽放出笑容惊喜地问。他上下打量这位风流倜傥女婿,而今也是穿着朴实,失去了往日衣冠楚楚,翩翩公子的风风度。

    ‘’我早两天回来的,组织上已经恢复了我的工作和职务。’’他自信地直言相告。

    ‘’那奴啊,现在是什么单位职务?’’刘老爹饶有兴致关心地间。

    ‘’我依然回一中教书,管理教学副校长。’’他拉着岳父的手很亲切地误。

    ‘’唉,茬素凤泉下有知,她也会非常高兴,这个世道不好,这些年你也吃了不少苦,总算拨开乌云见太阳,苦尽甘来。’’

    ‘’爹,这一切都过去了,您的身还好吧?’’罗青关心地问。

    ‘’这年纪大了身体哪里还会好?这胯子痛很久了,听说县城里有个老中医会治疗,我特意来去请他看看,买几副药来吃。’’他走来惭有点跛,显而易见受胯疼的影响。

    ‘’您先到我家吃中饭,吃饭后再去瞧病吧?’’罗青体贴地说。

    ‘’吃饭尚早,知道你悏复了工作,以后,再上你家来瞧一瞧,雅姿最近写信给我,还寄来几张照片,这孩子长得像她妈年轻一样漂亮水灵,寄照片给你了吗?’’

    ‘’最近没有牧到她的信,我住在那大山僻壤交通闭塞的地方,寄信难收到,现在又回来了,她写信寄到那里去收不着了。’’

    ‘’现在你回来了,要写信告诉她免得她担心,下次,我来县城把照片带给你看。’’他要急于赶去看病,撒开腿急急地往前去。

    ‘’爹,您看完病回来吃饭好吗?’’罗青冲着他迈着蹒跚脚步的背影叮嘱。他没有回复渐渐地走远了,消失在街上人流中。

    罗青急急忙忙赶回家,看到墙角处悬挂蛛丝和灰尘,他赶忙拿起扫帚打扫。山妹坐在客厅里绣枕头帕,让丈夫带到一中去,他在枕头帕上绣一对鸳鸯戏水,已经戎雏型。罗虎坐在桌旁写字,雅静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睡觉。罗青站在窗台上拿着扫帚打扫,撒落的灰主网飘落到头上,他跳下窗台拿着着帕子在身上扑打灰尘。山妺抬起头问;’’什么时候来安电灯?’’

    ‘’今天下午就要来装电,早一点起晌午饭。’’罗青回复她,并吩咐妻早点用午膳。

    ‘    ’好的,我把这帼绣完工就去做饭。’’她双手麻利飞针走线,工艺娴熟。罗青把卫生搞干净后到后面洗头,刘老爹一脚跨了进来,左顾右盼粗糙的嗓声喊着;’’罗青,罗青。’’

    山姝见一个陌生老人直呼丈夫的名字,放下手中针线好奇地问;’’阿爷,你是谁呀?’’

    ‘’我是谁,你这位姑娘是谁呀?’’他望着眼前这个不相识二十多岁年轻美丽的姑娘反问。

    ‘我是他的妻子,您是他的?’’山妹坦坦荡荡爽快地回答。

    ‘’罗青的妻子这么年少?我是谁?他的岳丈。’’刘老爹寒着脸没好气带着埋怨,眼光在客厅四处张望,摆出一副极为不满生气架势。

    ‘’阿爷,请坐吧。’’山妹是个待人接物聪明能干姑娘,她曾听罗青讲过前妻只言片语过去一些事,但她并不知道他今天有个岳丈会突然找上门。她搬过椅子让老人坐,刘老爹也不客气,满面不悦,坐到客厅中间,罗虎从房子里跑出来,把妹妹弄酸了雅静在哭。山妹倒杯开水给刘孝爹,走进屋內把女儿从床上抱起来。

    这吋,罗青洗完头从后院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岳丈板着脸坐在屋中央连忙走上前问;’’爹什么时候到的?’’刘爹没有吭声。罗青知道他是为失去爱女素凤,他又找了山妹回来触景生情,伤心难过。罗青连忙岔开话题打破僵局;’’爹看了病没有?罗虎快叫外公。’’

    ‘’外公。’’罗虎从没见过外公,听到爸这么说连忙甜甜叫着跑到老爹跟前。罗虎乖巧嘴巴又甜,刘老爹见了这孩子也满心欢喜,冰释前嫌,他抚摸着虎子头问;’’今年几岁了?’’’’五岁了。’’回答宏亮。他抱起虎子坐到脚上。

    山妹抱着雅静从房里走出来,罗青连忙向刘老爹介绍;’’爹,她叫山妹,是这两个孩子的妈,她是个孤儿,苗族姑娘,在我下放到东风林场那交通闭塞,人迹罕至的地方。六年前那场冰冻三尺,山上山下失去联系,在我最困难时候上帝送她到我身边。’’刘老爹听着没有擦话。他对罗青找了个山妹这么年轻漂亮姑娘,仿佛说他对素凤不忠,怪他不应该再结婚。

    罗青知道他心存芥蒂对他大为不满,便对山妹说;’’你去做饭,外公来到我去街上买酒。’’他向山妹使着眼色要她回避,罗虎从刘爹腿上下来去玩去了。

    ‘’罢了,我今天是来看看,不是来笱酒。’’刘老爹没姑气地说,站起来作势欲走。

    ‘’爹,已经是吃饭的时候了,无论如何也要吃完饭再走。’’罗青盛情挽留他才肯留下用餐。刘老爹怪他这几年没有去看望他,心想他有了这年轻美貌如花的娇妻,就恩负义。他哪里知道罗青生活窘迫,寄人篱下,生下两个孩子生活如牛负重,这心中的苦衷有谁知?

    ‘’爹,是责怪我这些年沒来看望您吗?这是我的错,但我实在有不可言喻难言之隐。’’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素凤在你心里你抠她早忘记。’’他说着老泪纵横。罗青知道他怪罪为什么还要娶三妹?为了打消他心中顾虑和疑团,便把他与山妹相遇结婚的经过和盘托出。刘老爹也是通情达理的,呀到他这些年来辛酸的苦难历程也产生同情怜悯之心,抹着脸上浑浊的泪水;’’小罗,都怪我一时糊涂了,误解了你。’’

    ‘’爹,我以后有时间也会经常去看望您,山妹也懂道理,虽是苗家女子会把您当作自己的阿公。我去买壹酒回来,陪您’痛饮三’杯。’’

    ‘’我这胯子痛,这次洒就免除吧。’’他的心里开朗了,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几年没有陪您喝酒了,今天喝个痛快。’’罗青站起身欲去买酒。这时,雅静从厨房里哭着走进来,罗连连忙抱起她对岳丈说;’’您少坐没作陪,我去买酒马上就回。’’他说着抱着女儿兴冲冲地走出门。

    刘老爹在屋里四处看看,他拿起山妹还没有完全绣好的枕头观赏着,心里赞美这姑娘比自己外孙女雅姿大不了几岁。当年自己女儿不顾反对与他私订终身,就连读大学侄女素芳也甘心情愿为他培养哺育女儿。他与这些女人结了什么缘,是弛们上辈子欠他的吗?他看到活泼可爱的罗虎在玩,连忙走过去拉着孩子的手逗他误;’’告诉外公你叫什么各字几岁了?’’小孩子晃着圆图脑袋,智睿的大眼声音清脆;’’我叫罗虎,五岁了。’’罗虎对外公一点也不认生。刘老爹牵着虎子的手向后面天间慢悠悠走来,一边走,一边看,这里熟悉的物品依,却物是人非。过去女主人素凤去了天国,新女主取代了她的位置。

    自女儿素凤去世后,他再也没有涉足这里,怕睹物思人引起伤感。他看到这些陈旧朴素的家具,床铺摆设,天井里都差不多。只是长年风雨淬蚀更加陈旧老化了。他牵着虎子来到厨房,看山妹在做炊事,山妺胸前围着裙显得很能干,切菜,掌锅,灶下添柴烧火,手脚麻利。山妹见老爹牵着虎子手走进来惊喜地说;’’阿爷您带虎子出去玩,有悃熏着爷孙俩。’’

    ‘’送没关系,我当你帮手灶台下烧火。’’刘老爹爽快地笑着说。

    ‘’别麻烦您,还是到外面去休息。’’她已经炒菜,一只手抓佐料,一只手操持锅铲在锅里翻来覆去似是跳舞,动作潇洒。刘老爹已经坐到灶台下担任施灶工。他与山妺聊起家闲问长问短,山妹大大方方,知礼知节,对答如流,刘老爹暗暗佩服。

    罗青抱着女几买了酒又称了肉买了豆腐走入客厅,他没见到岳父以为他生气走了径向厨房而来,见岳父坐在灶台下烧火,并与山妹一见如故,同父女一般高兴地说;’’爹去休息,这里的火我来烧。’’虎子跑进来拉着妹妹腿下地玩,罗青放下女儿。

    ‘’我烧也是一样,你去忙你的。’’罗青不忤逆老丈之意,带着孩子 回到客厅。

    吃完午饭,罗青送走老丈人,电业公司两名安装工背着轻便梯子带着电线和工具来装电灯。两个装电工在屋外屋内勘测一番,动手安装牵线,两人忙碌一个下午拉线装灯大功告成。屋內和院子里都装上电灯,夜幕悄悄来临,开关一拉灯亮起来,璀璨明亮,煌如白昼。

    山妹带着两个孩子看到家里亮堂堂的,她与孩子第一次看到电灯,感到稀奇,欢欣鼓舞,两个孩子欢蹦乱跳。罗青一家从林场回到县城又安上电灯,仿如隔世,天上人间。

    罗青一家其乐无穷,欢声笑语,渡过一个愉快不眠的欢乐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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