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令文凤含泪诉苦

    “吁——吁——” 突然，夜风大了起来。被两岸青山狭窄的夜风，又被犬牙相错的徐水冷却，一阵阵漫过低矮的山峦，掠过水面，涌上“桃花岛”，挤进“会宾楼”的门窗，将一派浓浓的寒气带进屋内。杜大彪不禁一连打了好几个寒颤。他一边假意的打着哈欠，一边假意睁开朦胧的睡眼，向大厅里的来人看去。

    其实，那来人，正是新任这徐水旅游开发区派出所所长，还不到4个月的王铁汉。看到王铁汉，在这个时间里到来，杜大彪不禁心里一惊。他本想上前呼喊，与王铁汉打打招呼，套套近乎，却被王铁汉挥手制止了。杜大彪虽然在心里对王铁汉深夜造访的主动，感到暗暗地吃惊，可他却又不敢多问，只好在屏退副手杜世贵之后，急急忙忙地跑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将王铁汉和王铁汉带来的那个女子，引到大厅后面的会客室。然后，他才带着十二分的疑惑，十二分的惶恐的语气，弱弱的问王铁汉道：“初冬夜寒，不知王大兄弟，你所带的是何人?在这夜深寒气里来访兄弟我这小小杏花岛，又有何见教啊？”

    王铁汉没有先去回答杜大彪的问话，而是冷冷瞅了一眼杜大彪这秘密会客室内各种陈设和门窗之后，又静神凝气地仔细倾听了一下屋外面的动静；直到他感觉刚刚被杜大彪屏退的杜世贵，一定还人悄悄地躲在门外窗户下，偷听他和袁大头的谈话的时候，他才在心里暗暗一阵冷笑，并暗暗骂道：“哼！真是一个大祸即将临头了，还不自知的狗东西！老子正愁这消息透露不出去咧！有你这狗东西，当个传话筒也很好！”但在表面上，王铁汉并没有丝毫的，把这种想法表露出来。“唉……”王铁汉假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过杜大彪的话头儿说道：“不瞒杜兄，此话小弟还真是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这事儿，着实让小弟我惭愧，惭愧至极啊！”王铁汉顿时显现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他一边说，还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继续娓娓说道：“唉！小弟我，真的是无地自容，羞于启齿，羞于启齿啊……”或许是因为有许多的难言之隐，或许是因为有许多的不可言说，王铁汉的语气中，似乎带着无限的无奈，和无限的感伤！

    杜大彪见王铁汉一味地摇头，一味地叹息，一味地自感惭愧，说话断断续续，吞吞吐吐，半晌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免在心里暗暗涌出一阵讥笑与不屑。但他在表面上，也没有丝毫的表露出来，而是以一种极度关切的表情，向着王铁汉走进一步，轻轻地拍着他自己那副铺着一层厚厚肌肉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王大所长，你我虽然相识的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算短，都快4个月了。更重要的是，我们一见如故，真正的亲如兄弟！在兄弟面前，你有舍惭愧不惭愧，自容不自容的！兄弟有啥难事儿，就请你尽管直言；只要兄弟我，能够帮到的，兄弟我，一定尽力相帮，绝不推诿！”如果是不了解杜大彪其人的人，光听杜大彪这说话的语气；光看说话的表情，就绝对不会怀疑杜大彪对朋友的真诚。对于杜大彪所有的说话，一定是百分之一百——不！绝对是百分之两百的相信！

    “唉！我……我还，还真是羞于启齿，羞于启齿啊！杜兄！唉！”面对杜大彪表示出大度与豪爽，关切与担忧，王铁汉既没有表示激动，又没有表示出冷漠，而是又张开嘴，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之后，接着又是一声长叹，没有下文。随即，王铁汉又用手指着，被他扶着的那位女孩儿，对杜大彪说道：“杜兄！还是让她自己跟你说吧！兄弟我还真是难以启齿啊！”王铁汉说完，依然是一边叹息，一边摇头，一边用手指着身边那位浑身正在瑟瑟发抖的女子。

    杜大彪顺着王铁汉的手势看去。这才看清，那女子虽然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满面灰垢，浑身瑟瑟发抖，有如农夫筛糠一般，显得极其的狼狈与不堪，但却依旧掩饰不住这女子的年轻与美貌。于是，他急忙趋步上前几步，忙忙抱拳向那女子施礼道：“在下杜大彪，见过小姐！”

    “王，王哥！这位是，是谁呀！”面对杜大彪的行礼，被王铁汉扶着的那位女子，并没有及时还礼，而是缓缓转身看向王铁汉，用满是疑惑的语气轻轻地问道。

    “呵呵，在下杜大彪……”杜大彪见王铁汉带来的那名女子，对自己产生疑惑，有很重的戒心，不等王铁汉回答，便抢先一步，一边指点自己那颗大脑袋，一边微笑着解释说：“因为在下这颗榆木脑袋，长得比一般人大些，所以也有人叫我杜大头。说来不怕小姐笑话，在我老家那个山沟，人们几乎只知道有个杜大头，不知道有个杜大彪。后来，由于在下走出老家那个山沟，来到这‘徐水旅游风景开发区’，买下这座‘桃花岛’，开了这间‘桃花岛民俗度假村’，所以，熟悉我的人，又都戏称在下为‘桃花岛岛主’，或者是‘杜总’，亦或是‘杜老板’。这位……”杜大彪说着，又用手指着王铁汉继续道：“小姐！你只看他表面，就一定知道，他是个警察。但或许你还不知道，他就是我们这徐水旅游开发区派出所所长王铁汉，王所长。王所长真正的是位大公无私，忠诚正直的人民好警察，国家的好卫士。虽然来我们这儿任职才4个多月，但我们相交深厚，情谊真切，真正的亲如兄弟。小姐如有什么不便，需要在下帮助的，就请尽管直言，只要我杜某人能够做到的，杜某一定万难不辞！”杜大彪说话的语气中，充满温婉、关心与恳切；满脸的真诚，显然一副大哥关爱小妹的表情，令人不得不信。

    不料，听杜大彪这样一说，那女子忽然又伤心起来，脸上的泪珠，不由得顺着一对清秀俏丽的脸颊，滚滚下落。那女子顾不得去抹脸上的泪珠，缓缓走上前去，微微躬身向杜大彪施礼道：“多谢杜大哥仗义！小女子令文凤，南河阳信人。因为地处大山深处，环境恶劣，经济落后，家里甚是穷困。尽管我的学习成绩特别优秀，年年总是名列全年级第一名，可因为父母无力供我上大学，只能勉强供我读到初中毕业。所以，初中毕业后，我就听从老师安排，上了老师给介绍的“云州职业技术学院”，学习幼儿教育。在“云州职业技术学院幼儿教育专业”毕业后，赶上应县教育局招聘幼儿教师，我报名应聘，有幸通过考试被录取，来到应县。不想在分配时，因为我是从外省大山深处贫困地区来的，又没有什么背景依靠，便被分配到该开发区最偏远的，云镇中心幼儿园担任幼儿教师。云镇虽然偏远，目前尚未得到开发，条件比别的地方要艰苦一些，待遇更是比其他幼儿园也低许多；但幼儿园的领导和老师们对我都很好，都很关照；所以，在那里工作我也是很开心，很安心。一心幻想着，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好成绩，能够早日转成‘事业编制’的正式教师。可这各社会的复杂性，往往都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无法预料的。不想，我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就我这从大山沟里走出来的，粗皮糙肉的蒲柳之姿，竟然在去年的‘教师节’，我带队到县里参加‘教师节’庆祝汇报演出时，被几个县城里的地痞混混看上了。他们三天两头的跑到幼儿园来纠缠我。为此，幼儿园的领导，也曾多次找镇府领导，和派出所民警反应，可镇府领导和派出所民警们，都没有人敢管……”

    “啊！警察都不管？”听到此处，杜大彪不仅假意大吃一惊，急忙插话问道。

    “是的！小妹记得，就在去年10月份，有3个地痞混混儿，从县城跑到我们幼儿园纠缠我。我们幼儿园的领导出面干涉，不想，那3个家伙不仅不放弃纠缠，反而大打出手，都把我们院长的鼻子打出血了。老师们看不下去，打电话报了警。警察也是没有辜负人民期望，及时出警，把人给带走了。只是，你怎么也想象不到，那些警察也不过是做了个样子给我们老百姓看，出门拐了几个弯儿，就把那3个家伙给放了。也就是因为警察这一主动，更加加重了那3个家伙的肆无忌惮，他们三天两头儿，便跑到幼儿园来，跟我死缠乱打，纠缠不休……”

    “看来，这些家伙，还真是无法无天，色胆包天，胆大妄为！”杜大彪又是一个气氛不平，抢过令文凤的话茬儿，气呼呼地骂道，满脸的气氛不平。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今年春节后，幼儿园开学还不到一个星期，那3个家伙，竟然公开跑进我的教室，把我拉了出来，强行要把我带走，使劲地把我向他们开来的面包车上塞。幸好被我隔壁教室里的刘老师看见了，及时喊来幼儿园领导和教师们。领导和老师们，一边极力阻止3个地皮混混儿地暴力行动，一边越过当地派出所，直接向县刑警大队报警。县刑警大队，接到报警后，立即直接派人过来，当场制服了那3个地痞流氓，并把他们直接带去了县公安局拘留所。可你怎么也想不到，因为那几个家伙，背后有权贵支撑、罩着，县刑警大队，还是以那几个家伙，还没有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为由，只以扰乱公共秩序罪名，给那几个家伙所谓批评教育一番，拘留了两天，就把他们放了出来。这样，这几个家伙更加嚣张跋扈，从拘留所出来的第二天，趁着夜色溜进我们幼儿园，闯到我的宿舍，想强行霸王硬上弓，强暴我，呜呜……”令文凤说着说着，不禁“呜呜”哭出声来，说不下去了。

    “啪！”“真是岂有此理！这群王八羔子，做人做事儿，简直是毫无底线，要翻天了！”见令文凤哭得泪流满面，杜大彪不禁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声骂道，一腔正义写在脸上。“你没受到那帮畜生的伤害吧！”杜大彪接着又关切的问道。

    “没有！赶上那天住在我隔壁刘阿姨，在银行当保安的儿子杨奎休班在家，听到我的呼救声，赶了过来，先行阻止了那帮畜生恶行；接着又被闻声赶过来的幼儿园领导和老师，合力给赶跑了！”令文凤接着继续缓缓说道，眼角的泪珠，依旧在滴落。

    “唉！看来，一个女孩子，自身没有保护能力，还是不行啊！”杜大彪听了令文凤的诉说，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说道——当然，杜大彪这话是在给他后面的小心思打埋伏。

    “谁说不是咧！没有办法，为了我的人格尊严和人身安全，也为了幼儿园正常的教学秩序不被打扰，幼儿园领导只好向县教育局反应，要求县教育局给我换个地方；或许因为我是外地人，也或许因为我没有……唉！教育局领导说，人士调整都是有一个统一的时间限制的，不到统一调整时间，这事他们还真不好办，驳回了幼儿园领导和我自己的要求，不予调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外来弱女子，前无支撑，后无靠山，我拿什么与这帮地痞流氓对抗啊！万般无奈，我只好打破自己心中那份‘争取当一名事业编制的正是幼儿教师的幻想’，主动向幼儿园递交了辞职报告，申请自动辞职。但是我想，我虽然来这旅游风景开发区工作一年多时间，可由于一直忙于工作，没有时间好好看看这旅游风景开发区的美好风景。为了不给自己留遗憾，我决定在离开之前，到这开发区好好转转看看。于是，今天下午，我租了一辆出租车，来到这开发区。那曾想，那几个流氓地皮，经过几次拘留，几次的警告，几次的卑劣行径落空，却仍旧对我不死心，时时盯着我。尽管今天下午来开发区，只有我一个人，而且还是租的车，没有告诉任何人，可还是被那帮地痞混混盯上了。他们竟然开车跟上我的出租车，在半路劫持了我……呜呜……呜呜……”令文凤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哭得是梨花带雨，青桃洒露，真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唉！还是我来接着说完吧……”王铁汉见令文凤哭得伤心厉害，无法继续诉说，便接过令文凤的话茬说道：“那帮地痞流氓劫持她之后，自然是想图谋不轨。当他们把她拖到你这桃花岛对岸小青山树林，欲图不轨的时候，正好赶上我从县局开会散会开车往回赶。路过小青山时，我看见路边上，停着一辆牌照被故意弄得模糊不清的面包车，而且路边的蒿草，又有被临时弄得凌乱不堪的痕迹。于是我的心里顿时起疑：‘天都朦胧一片，都快黑了，是谁把车停这儿，究竟要干什么呢？’正当我满心生疑的时候，便隐隐约约的听到旁边树林里有人淫荡的笑声，和女子极力呼救的呼喊声。于是，我下车寻声找了过去。走到距离大路大约30米的密林深处，我发现有3个男子，正把一女子摁在地上，欲行强暴。我本想亮出警察身份，威慑他们，迫使他们就范，将他们带回所里，进行进一步讯问处理。哪想，那3个家伙不仅都是亡命之徒，而且还都练过搏击，有些功夫。他们一个个拒不受缚，竟然还我和动起手来。于是，我与那3个家伙经过一番激烈打斗，虽然那帮家伙听到又有车声传来，害怕是我叫来的援兵，扔下我们逃跑了。可除了我手上的这部手机，在打斗争中掉在地上，那帮家伙来不及抢走外，她的所有行李和证件，都被那家伙人抢走了……”王铁汉说着，把手里的手机，在杜大彪眼前晃了晃，指了指令文凤，一脸的无奈。

    “我现在既没了证件，又没了钱，也住不了旅店，真正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女。我让这位救我的警察大哥带我回家，让我在他家里暂住一段时间，一则等他帮我破了案子，抓住那些流氓地痞，要回我证件；二则容我慢慢乞讨些钱，好购买大巴车票回去，可他就是不肯。杜大哥！你想想，王哥，他救了我，却又不肯帮我，你叫我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子，深更半夜的向何处去呀……呜呜……呜呜……”令文凤又接过王铁汉的话茬说道，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这次哭的更伤心，更凄厉。

    “好好好！小妹别哭，别哭！我想，你王哥，毕竟是一名警察，不比我们普通人，可以随性所为。他做事儿待人，有许多的条条框框，多多不便，你要多多体谅他才行！现在，既然你王哥把你送到你杜哥这儿了，你刚才又叫了我一声‘杜哥’，那你杜哥对这事儿，绝不会袖手旁观。大妹子，有啥需要杜哥我帮助的，你尽管说，你杜哥我，一定帮你！绝不推诿”杜大彪见令文凤一味伤心流泪，又仔细打量一番令文凤，心里断定，只要经过梳洗打扮，令文凤绝对是一个绝色美女。于是，心里那把小算盘，又扒拉得“叭叭”作响。他假意赶紧上前，双手扶在令文凤的肩头劝慰道，眼睛里冒出的却是缕缕绿光。

    令文凤偷偷看了杜大彪一眼，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让人难以名状的微笑，在心里暗暗说道：“按照那天铁汉大哥和我们商量的计划，龙哥前天就应该上岛了；就是不知道他住在哪个房间，会不会来找我！”但她的表面上，依旧是：梨花带雨桃带露，凄然楚楚惹人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