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王铁汉借屋藏娇

    初冬的夜风也像菩萨的脸，说变就变，不到半更的功夫，它又小了许多。虽然不大，但它挤进这“桃花岛民俗度假村”老板杜大彪所住别墅“紫云轩”，一楼大厅的门户和窗棂，在大厅里恣意穿梭，依然把一派浓浓的寒意捎了进来，让人顿觉阵阵凉意袭来，不仅微微寒颤。

    令文凤哭着哭着，情不自禁地双手抱着杜大彪的双臂，扑在他的右肩肩头，浑身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杜大哥！你说！王大哥！他那会儿救了我；可这会儿，他又不肯帮我，不要我……呜呜……叫我一个外地来的，孤身弱女子，半夜三更的，到哪儿，哪儿安身啊！呜呜……呜呜……”令文凤三把鼻涕四把泪，哭得是梨花带雨，浑身颤抖，看起来真的是让人感到心疼，让人怜惜。

    王铁汉见此情景，不禁在心里说道：“文凤这丫头片子，不愧是学艺术的，演得还真像。说哭就哭；说流泪就流泪，不当演员还真可惜！”但他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既无可奈何，又醋意十足的样子，赶紧上前一把将令文凤从杜大彪的肩头拉开，带着几分生气，几分无奈，又一次接过话茬说道：“唉！不是！不是！不……唉！你让我说什么好呢！这……这……咋又跟‘不要’扯上边儿了呢！我，我……唉！”王铁汉继续配合令文凤表演，抢过话茬，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语无伦次，达意不清，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知从何解释，哆哆嗦嗦，东一字儿，西一词儿，不成句子，内容凌乱。接着，他又一把拉过杜大彪，一脸焦急地对杜大彪说道：“杜兄，你是知道的，凭你弟媳妇儿那个骠悍劲儿，我能，能把她带回家吗！我敢带她回家吗！莫说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长得又这么漂亮，就是一个中年的大嫂子，农村老大妈那种，我也不敢往家里带啊！杜兄！也不怕你笑话，那次长岗村一个中年嫂子，跟他丈夫干仗，被他丈夫狠狠凑了一顿，险些要了命。那嫂子跑到我们所里报案、求救。当时所里的干警们都出门办事儿去了，就剩我一个人在家值班儿。当时，赶上大中午，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我顺便请那嫂子在路边摊儿，吃了一碗价钱不到8块的“杂酱面”。结果，不知被哪个挑事儿不嫌多的家伙，说到你弟媳妇的耳朵里去了；她硬是说我借办案为名，在外面勾搭什么比她妖精，比她狐媚的嫂子，甚至还说我堂堂一个开发区派出所所长，竟然下作到，喜欢跟农村大嫂劈腿这一口儿！杜兄！你说，兄弟我是，是那样的人么！就为这，她一个星期都没让我上他的床！你说，今天这情景，我敢吗，我！唉……我既不敢把她带回家，也不敢把她带回所里。杜兄！你知道，这个时候，我若把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带回家，你那河东狮吼的弟妹，说不定又要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所里，又都是男同志，深更半夜，带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去，我咋说呀，除了值班室一张单人床之外，不说有空余的床，就连一间空余的房子都没有，你让她睡哪儿呀！总不能让她一个漂亮的大姑娘，跟值班小民警挤在一张床吧！唉……再说了，你看看她现在浑身的光景，所里，没地方洗不说，还没有衣服换，让她咋，咋睡呀！”王铁汉一边说，一边叹息，就像一个孤独无助的流浪汉，遇上要饭的叫花子，拦着要饭一样地哭笑不得，左右为难。

    “那，王大兄弟！你究竟打算，怎样安置这位漂亮的美女呀？该不会是，想请我帮忙，把她送到你家里去，对弟媳妇儿做个证明，说你是见义勇为，救下来的一个大美女，无家可归，暂时寄主在你家吧！”杜大彪自从断定令文凤就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女后，心里的如意算盘就一直没有停止过扒拉。见此情形，他一边在心里盘算，一边故意以一种调侃的语气向王铁汉问道。

    “不不不！小弟我，绝对不是，不是这个意思！”王铁汉一听杜大彪于是说，心里虽然知道，是杜大彪在故意调侃他，亦或是在故意试探讨他。于是，他在心里暗暗冷笑一声：“哼！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继续装着无可奈何的样子，心慌意乱地，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连连否定。

    “那，兄弟你究竟是，是什么意思啊！你总得跟兄弟我说清楚了，兄弟才知道该怎么做呀！”杜大彪打着小算盘，就是故意装疯卖傻，不主动说他可以帮忙，收留下这个女孩，帮助安排在他的“桃花岛”上暂住，逼着王铁汉开口求他；让王铁汉知道，此事儿，他王铁汉欠他杜大彪一个大大的人情；以后，他杜大彪若是遇上什么棘手的事儿，他王铁汉可要记得，把这人情还他杜大彪。人情，可不能白欠！因此，好为以后自己的算盘扒拉得更响，找一个有力的借口。

    “小弟我，这不是没办法，才来找你杜兄，帮忙的嘛！”王铁汉当然知道，杜大彪心里在打什么样的小九九儿，也就顺坡上，故意装作一副显得很是无奈的表情，双手一摊说道。

    “这忙，你叫兄弟我咋，咋帮啊！”杜大彪既然心里算盘打好了小九九儿，就不会轻易松口，依旧装出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以一种十分焦急的语气问道。

    “哎！杜兄！你这里不是在做，做买卖嘛，多一个帮手不好么？啊！”王铁汉见时候已到，便换了另一种表情，含着一种“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意味，继续对杜大彪说道。话中的弦外之意，几乎是不弹自鸣，还真的是意味深长——那意思就是：“你这家伙，平常在做什么买卖，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还用说穿么？”

    听王铁汉这么一说，杜大彪不禁心里猛然一惊，满是狐疑：“难道杜世贵、郭十香这些家伙们，狂妄自大，自以为是，侥幸自满，做事顾头不顾尾，露出了什么破绽，让这所长大人，摸到了蛛丝马迹？”由于杜大彪还没有完全断定，他的靠山老板们，是不是已经帮他搞定了，这位县官不如现管，大名鼎鼎的应县徐水旅游风景开区派出所所长王铁汉——王大人。也正因为如此，杜大彪想到这儿，背脊不禁沁出涔涔汗珠。

    要是真的说起来，这杜大彪对于这个“现管”他的风景区派出所所长王铁汉，还真的是心里没底。尽管他的靠山老板们曾经许诺过他，帮他搞定这个派出所所长，让他不要有所顾忌。但他自始至终都不敢断定，老板们是否真的已经完全帮他搞定了——因为，这位所长大人对他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是一种若即若离，处于“庸医看病——摸不准脉搏”的状态。杜大彪不知道这所长大人，对自己暗地里做的那些龌龊事儿，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或者说是知道，亦或是知道了多少。不过，这杜大彪也是一个久经江湖的老手。他虽然心里有些慌张，有些紧张，可他表面上却依然显得若无其事，毫无异象。面对王铁汉一语双关的挑衅，他依旧是抱着“以不变应万变”的态度，继续装疯卖傻，“呵呵”一笑回答道：“我在兄弟的一亩三分地里讨生活，开度假村嘛，当然是做买卖，还望所长兄弟多多关照，多多关照啊！”可杜大彪这话又像是故意说给那令文凤听的。说完，杜大彪还双手抱拳，鸡啄米似的，朝着王铁汉啄了几下。

    “既然这样，杜兄！那小弟我，就把文凤姑娘暂时寄住在大哥，您这儿；等过几天，我设法破了案子，找回了她的行李和证件后，是继续留在本县找工作，还是去其他什么地方某事儿谋生，亦或是回老家陪同家人，都由她自己决定。根据她自己意见，我再帮她作一些安排。”王铁汉见杜大彪说话依然是严丝合缝，滴水不漏，在心里暗暗好笑道：“还真是个‘猪鼻子里插大葱——装象’的玩意儿！不过，这次不管你怎么装，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但是，王铁汉没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也没有去揭穿杜大彪的小心思，而是以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在杜大彪的心口上加了一颗钉。

    “嗯——既然王大兄弟，你这样安排，兄弟我，也非常乐意效劳！”杜大彪听王铁汉说是，要把令文凤“寄存”在他这儿，心里立即兴奋起来，心里暗道：“艾玛！原来是这个事儿呀！我还以为那家伙，是要戳穿我的买卖真相，吓我一跳！”杜大彪心里这样想着，不由心里又开始拨弄小算盘：“最好，一直寄存下去！”杜大彪爽快地答应了王铁汉的请求。

    “杜兄！谢谢你成全！不过，小弟我，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杜兄你……”王铁汉似乎有什么话要跟杜大彪说，但又感到那些话难以启齿，不好言传，便以征询的语气，话，只说了一半儿，又把双眼转向杜大彪，瞅着他，一副难为情的表情，写在脸上。

    “什么请不请的。这样说，兄弟就显得见外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兄弟我绝无推辞。”杜大彪在心里冷笑一声：“哼！只要你愿意把美女留下，什么事儿，都好说！有些事儿，就更由不得你了！”此时的杜大彪，额头飘出一道道黄线。他摆出一副大哥大样子，用话催促王铁汉。

    “好！还是杜兄仗义！小弟万分感谢！”见杜大彪爽快的答应后，王铁汉急忙抱拳行礼，表示感谢！之后，他又对杜大彪一竖大拇指，继续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可要点名为文凤妹子要一间房子哟！杜兄，不会感到为难吧！”

    “好吧，兄弟请说！你想要哪间，只要文凤妹子和兄弟满意，我绝不推辞！”杜大彪再一次显示出了一个“大哥大”的豪爽与大气，回答的声音很响亮。

    “我知道，杜兄这度假村后面有个‘别香园’，园里有三套互不相连，各自安静的蒙古包式的小套房，最后面那片‘桃树林’中一套最具野趣，叫做‘桃源居’；左边那片‘紫竹林’中的一套最具幽静，叫做‘员外阁’；右边‘百花园’中那套最具温馨，叫做‘香闺苑’。小弟想请杜兄把文凤姑娘安排在‘香闺苑’里暂住，不知杜兄可否为难！”王铁汉知道，杜大彪已经把令武龙安排住进了‘桃源居’。为了便于令武龙和令文凤联系，以及观察岛上的异动，并保护令文凤的安全，便开口要了这“香闺苑”。

    “没问题！现在是旅游淡季，今天又是礼拜二，人们正忙着上班，我这儿一个客人也没有，那房子正好空着！”杜大彪见王铁汉原来是要那套“香闺苑”，心想：“反正现在是冬季，没有特殊情况，几乎是没有游客来岛上住宿，空着也是空着，里面住个人，反而比不住人，更加有益。”便顺嘴答应了。杜大彪认为这样：“不仅给足了王铁汉的面子，让王铁汉欠他一个人情，以后有事儿找王铁汉，王铁汉也就没有推脱的理由；还可以因为有人气儿，那房子会保持清新无异味儿！真正的一举两得！”想到这些，杜大彪心里顿生一种，王铁汉被他利用了还不自知的得意感觉。

    “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王铁汉见杜大彪满口答应，知道杜大彪心里在想什么心思。他看破不说破，又接着说道。

    “看看看，兄弟你又客气了不是，有话尽管说，没问题！”杜大彪依旧一副豪爽大气，不负兄弟情义的样子，爽声说道。

    “杜兄！你也知道，文凤姑娘遇难是被我救下，并带到这儿来的；她自然也算是兄弟我的客人了。尽管这样，既然她吃住，都在杜兄你这儿，也不能让她白吃白住。杜兄可以安排她，帮忙做些力所能及，并且她又愿意做的事情，以作回报。不过，除了我之外，她不愿伺候的人，还请杜兄不要勉强她；不然，当心小弟我不认你这个大哥哟！”王铁汉见杜大彪爽快答应，也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这，这……这话，从何说起呀！”杜大彪心里明白，虽然县里有老板罩着自己，可好多时候，县官不如现管来得快，来得实在。听王铁汉这样说，尽管他觉得自己的如意算盘一下子落空了，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但的确他不敢得罪这位现任，又是现管的所长大人，只好哑巴吃黄连，把苦水咽在肚子里，依然满脸堆着微笑，连连表态说：“一切依照兄弟吩咐，大哥保证不让文凤小姐为难——况且，她刚才还尊称我一声大哥呢，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得到杜大彪的许诺，王铁汉亲自将令文凤送到“别香园”里面的“香闺苑”单间，又亲自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后，对令文凤说道：“文凤，你就在这儿忍耐几天吧；等我回到所里安排警力，设法尽快破了案子，抓住那几个家伙，找回你的行李和证件，就来接你离开；以后何处何从，就由你自己决定，我绝不干涉。这‘别香园’出门就是青山、花园，小桥流水，环境优美。你憋闷的时候可以出去走走，但千万可不要乱跑，当心又被贼人盯上了。啊！”王铁汉说着不经意间瞅了一眼杜大彪，带着话里含话的语气，又嘱咐了令文凤一番。

    王铁汉说着话，又怜惜地把双手搭在令文凤的双肩上，向她使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是何意的眼神。令文凤便立即一扭水蛇似的腰肢，语气嗲嗲地撒娇道：“知道了！王哥！你就放心回去吧！不然，嫂子又要你睡沙发，那责任小妹我可担待不起！不过，王哥既然不要小妹，那就请王哥尽快帮助小妹，找回小妹的行李和证件吧！小妹我，想回，回老家了！”说完，令文凤又故意掠过杜大彪，瞅了一眼王铁汉，那眼神里藏着万种风情，勾得杜大彪心里就像是千万条虫子在里面爬一样，既痒得难受，又没法用手抓。

    “放心吧！文凤！我会尽快破案的！”王铁汉又用双手搭在令文凤的双肩上，说道。说罢，王铁汉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了令文凤，继续接着说道：“给！好好收着！再遇上什么歹人，有个急事儿，就给我打电话！可万别再弄丢了，危急的时候，打个电话都不能！”王铁汉还真把令文凤当成自己的什么人一般，生怕在杜大彪这儿受了什么虐待，反复叮嘱道。

    “小妹知道了！谢谢王哥！小妹一定注意保护自己，不让坏人钻空子，占便宜！等你来接我！”见王铁汉反复叮嘱，令文凤故意给王铁汉抛了一个眉眼儿，依然嗲声嗲气地回答道。说完，还不忘用一种邪魅的眼神，瞅了一样杜大彪。

    “我靠！文凤这丫头片子是不是有点儿过呀！”王铁汉一见令文凤的表演，不禁在心里暗自一惊，心里说道。不过，他掩饰的很好，没让杜大彪看出来。之后，他又回身抱拳，向杜大彪道：“一切，就拜托杜兄了。谢谢杜兄！”

    对于王铁汉和令文凤两个的话中弦外之音，以及令文凤对王铁汉那万种风情的言语与主动，杜大彪虽然在心里有十二分的不快，但他不敢有半点儿的露于形外。他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忿，依旧打着哈哈对王铁汉说道：“好说，好说！”不过，杜大彪说这话时的表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谢谢！那就有劳杜兄，小弟告辞了！不过，请杜兄放心，我一定会尽快侦破此案，抓住那帮混账东西，拿回文凤的证件和行李，接文凤离开！这段时间，就请杜兄多多关照她吧！”王铁汉假装没看懂杜大彪的面部表情，微笑着双手抱拳，向杜大彪施过一礼后，转身就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