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小芬逐渐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女。成绩一直是班上最好的，小芬永远记住妈妈的话：“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尽最大的努力。持之以恒，有始有终。”在小芬的心里，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人了。

     一时之间乌云密布，周围也渐渐地暗了下来，天就快要下大雨了，女儿还没有回来。云芳抬起头望了望挂在墙壁上的那面白色的时钟，“嘀嘀嗒嗒”一分一秒地走过，都快六点了，平时她早到家了。今天不会出什么事吧！

        想着想着，心里越来越着急，云芳换上雨靴。拿上雨衣锁上门转身走出了大院，往学校走去。离家只有几十米，那大粒大粒的雨点儿纷纷落下，伴着馊馊地冷风，打落在那把黑伞上。这么大的雨。一时之间模糊了云芳的视线，冰冷的雨水也毫无商量地钻进了她的裤管里，凉得她不禁连打了几个喷嚏。

        天色越来越暗，云芳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用手抹掉滴落在脸颊上的雨水，这也是徒劳。一段不是很远的路。云芳却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校园门口。她周围的教室全关灯了。

        她继续走下去。走到走廊的尽头，看到高二（3）班的教室里依然亮着灯，一个男老师正在给自己的女儿补课。她站在窗外，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云芳知道小芬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孩子，从上学开始。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就连所谓的家长会也没去开过一次。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小芬的老师。听孩子提过他姓杨。

        云芳没有进去打扰，只是静静地坐在楼梯上，等着，等着。过了半个小时，下了很长时间的大雨儿，这会儿也小了许多，接着就听见“啪嗒”的关灯声。杨老师和女儿从教室里走出来。

        暗淡的路灯下，小芬看见了坐在楼道上，全身湿透了的妈妈。便立即跑上前去。

        “妈妈，妈妈，您，您……”小芬的声音顿时哽咽了，

        “是阿姨吧！瞧，这一身全湿透了。快，别感冒了。要不您们到我宿舍去，我那有开水，让阿姨暖暖身子！”杨老师连忙从裤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上去，  “哦，不，不，老师不用了。我们就住在附近不远。谢谢你帮小芬。”云芳立刻婉言谢绝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与小芬的杨老师这么近距离接触，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他的模样，但他隐约地感觉到什么。是那种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感觉。

        回到宿舍，志斌的脑海里不时的浮现出小芬的母亲的形象。也不知道为什么。志斌的心里有很强烈的感觉。感觉这位不起眼的母亲和自己有一种强烈的感应。“她是我妈妈。是我妈妈！不，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志斌从内心迸发出了一个声音。放下手中的书本。他立刻转身，正要旋开门锁，却听见一阵敲门声音。

        “杨老师，您在吗？”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哦，是王校长呀。我正好要出门呢。快请进，请进！”随后，志斌给王校长倒了一杯水。他是这所学校的第三任校长了，他是教毕业班的政治的。

        “哟，小杨呀。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王校长关切地问道。

        “校长请喝水！没事，没事。”志斌轻声地说。

        “不用客气。”王校长接过水，放在桌上，从手提包里取出了一张白色的文件。递给志斌：

        “喏，这是那所高级中学的调遣令，这是火车票，明天一早六点的火车，到那所学校去报到。”

        “这么快？……”志斌望着那张白纸，轻叹了一口气。

        “志斌，志斌，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明原因的王校长轻轻地问了一声。

        “哦。没，没什么，没什么！”志斌又轻轻地回答了一声。

        王校长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正好走到了8点一刻。他放下手中的纸杯。

        “我这会也要走了，女儿应该下晚自习了。”他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前。

        “我送你下楼吧。”志斌立刻也跟了出去。

        王校长感到他今晚真的有些不对劲，他不经担心起来。

        “志斌，你是不是真的不舒服？还是发生了什么事？你和我说说！”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真没事。您放心吧！”志斌嘴上这样回答可是腿已经迈了出去了。

        “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起早呢。你就别再送我了。快回去收拾行李吧！”王校长又说了一句。这才打乱志斌的思路。他点了点头，目送王校长离开他的住处。

        回到房间里，志斌望着那张来得不是时候的调令。忧心透了。十五年了，十五年了，她是我的妈妈。我的云芳妈妈呀。为什么老天让我们在这样一个不适当的时刻见到面。……

        小芬拉着母亲。刚刚被雨水打湿的身子，很冰凉。而且喘着微弱的气。还好，现在的天空已经放晴。习习的凉风从身后吹拂而来。瘦弱的妈妈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小芬立刻扶着母亲的肩膀。

        “妈妈，让我抱抱你！”小小的身子和母亲贴得很近、很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呼吸。只是云芳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母女俩相依走回了自己的家。

        进了屋，小芬立刻走到厨房，拿起那只不知道陪伴了她们多少年的小奶锅，盛上水，切两片老姜，放在炉子上，熬点祛寒的姜汤。这些小事，都是妈妈手把手教她的。

        “芬呀，你别忙了。妈妈来，妈妈来。”

        云芳回到房间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立刻转进厨房，从学校一路走回来。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隐约约地听见客厅里传来细细的抽泣声，她立刻起身，本想打开门，可是从门缝里。小芬看见妈妈只身坐在那微弱的桔黄色的灯光下，那张“全家福”放在腿上，妈妈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中的每一个人。嘴里不停的嘀咕：

        “志斌，志斌，我的孩子，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你是不是还怪妈妈！为何这么多年没有你的任何消息？没有杨院长的消息？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妈妈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妈妈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吐出来，眼睛里的泪水不断滴落下来，打在照片上，发出轻轻的声响，看到妈妈难过的身影。小芬的心就像被揪了起来一样，她能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这样的情景不是第一次了，逢年过节和父亲的祭日。母亲都会像现在这样呆坐在沙发上，看着照片。那长长的思念就会在心里疯长。

        “咦，今天也不是特殊的日子呀。妈妈为什么也会？”想着想着，小芬轻轻地走到厨房里，给妈妈端了一杯开水。

        “妈，你怎么了？”听到是女儿的声音，她立刻收住了思绪。随手抹干了眼角边的泪水。

        “孩子。妈妈打扰你了吗？”

        “妈妈，没事，没事……”小芬放下手中的水杯，紧紧把妈妈搂住，这应该不是第一次这样搂妈妈了，从她记事开始，也不记得有多少个夜晚，妈妈一个人独自坐在这儿，一直坐到天亮。

        懂事的小芬知道母亲心里思念那张照片中的每一个人，年幼的她除了一言不发。静静地陪着母亲渡过一个个不眠之夜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良久，云芳放下手中的那杯水，然后缓缓地将那张照片放回盒子里。拉着小芬的手儿，轻声说：

        “好孩子，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要上学。我们一起回房里吧！”小芬点了点头。

        收拾好行李，志斌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仔细算算，他离开云芳妈妈，随着养父的工作调动，离开家乡也有十五年了。他永远也忘记不了生他的妈妈，刚才那个妇女就是她苦苦寻找的云芳妈妈，虽然黑暗的雨夜模糊了双方的视线，可是直觉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是妈妈，是我的妈妈。我要去找她。去找她。”想着想着，志斌又起身。披上一件外套，走出客厅，可，桌上的调令和那个醒目的行李包又让他欲罢不能。

        “这可如何是好？我该如何做？如何做呀？妈妈，儿子想你呀！”志斌只能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点着了一只支又一支香烟，云芳妈妈刚刚就近在咫尺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