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的女医生是可儿的熟人，尽管在半夜被我们闹了起来，也没发火。

    “你们半夜赶来，有什么急事？”她从值班室里出来，一付睡眼朦胧的模样，见我们一身的泥土，可儿的衣服还撕了道口子，又问：“怎么？还摔了跤呀？”

    “哦，张阿姨，是这样的，我们一个男生被蜂蛰了，脸肿得好大，眼睛都睁不开。那些被扎过的小眼里还直冒那种淡黄的体液，病人感到脸上发麻，还有轻度的发烧、意识模糊。”

    “哦，那是中蜂毒了。人来没有？”

    “没来，路太远了，我们又怕处理不当加速毒素的发作。”可儿小心地说，跟在张医生后面，来到办公室。

    “你都做了那些处理？”张医生将白大褂穿上，坐在桌边。

    “先拔出了蜂刺，我们那儿也没什么药了，就给他推了针葡萄糖而已。另外，玉霞姐也来了，给他擦了些奶。”

    “人奶也有一定的功效。”张医生说，“处理上倒没有什么错误。只是，像这样严重的蜂蛰，必须要输液才行。”

    可儿和我相视一笑，看来我们在家里的判断不错。

    恒科说：“张医生，我们就是想弄点液体回去。不知行不行？”

    “别人来肯定是不行的，但你们情况特殊，再加上可儿也算得上半个医生了，你们就把药带回去吧。”

    “太谢谢你了！”可儿抓住张医生的手说道。

    “我把药给你配好，一共五天的，估计也行了。哦，那些输液管什么的，都给你们拿消好了毒的，再给你们一个消毒盒，但费用要算在你们身上哟！”

    “那当然那当然！”我赶紧说。

    “还要点什么？这么远跑来。”

    可儿掏出一张纸来，说：“如果方便，这些药我们都想要一点。”

    “算你们走运，本来晚上药房是不开门的，但药房的小孙结婚，这些天我在帮他。”

    可儿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们那儿这些天病号还不少呢，全靠扯点草药……”

    我们一起跟着张医生来到药房，看着她挨次取药，她拿一种，可儿就在纸上勾一种。待药拿齐后，可儿又问了一句：“张阿姨，医院还有钙片么？玉霞姐的妞妞还是缺钙。”

    “还有好些呢，那些药在我们这儿又开不出去，你想呀，那些社员才舍不得花这个钱呢。尽管不是很贵。”

    “那我再开几瓶，行不？”

    “这样吧，拿五瓶回去，算我送给玉霞的，那个玉霞呀！”张医生感慨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们把各种药物装了，细心地捆好，可儿看了看我和恒科，说：“你们先到门口等我，我还要找张阿姨有些事。”说着，就把张医生拉到了一边。

    “女生就是这样，神神秘秘的。走，星雨，我们先到门口去。”

    黎明时分，天黑如墨，天际边的山恋只显出灰蒙蒙的轮廓，清凉的风吹在身上，精神为之一振。通往街市的简易公路上，空荡荡的，不过等一会儿就该热闹起来了。今天，是高坪当场的日子。

    昏暗的路灯下，一只猫头鹰停在医院旁的树上，见我朝它扬了扬胳膊，无声地朝黑蒙蒙的田野飞去。

    我们把背兜放在医院门前的台阶上，等着可儿，恒科在口袋时掏了半天，才掏出两支皱巴巴的烟来，一人燃起一支，贪婪地吸着。

    过了好一阵，可儿才走了出来，表情有些古怪。

    “看什么看？”她推了偏着头看她的恒科一下，手一挥说：“快走吧。都五点多了。”

    “是，可儿队长。”恒科双脚一碰，打了个立正，又朝着可儿敬了个礼，这才将背兜背了起来。

    我见恒科走到前边去了，就悄悄问可儿：“你找张医生干啥？”

    “干啥？这不，要了些这个――”可儿的脸一子红了，悄悄揭开黄挂包的一角，探头一看，才是一些biyun套。

    “你真的去拿这玩艺儿呀？我们――”我拿手点点她的额角，“好你个可儿！”

    “想得美，是给门姐他们的。那种事，有了头回就难免二回，再让她去流产呀……”

    “我是说，你私下就把这么大的事做了，不怕……”

    “你放心，是欧阳姐姐和我商量了才这么做的。”

    “你是说，欧阳？”

    “嗯哼！”

    恒科见我们一直叽叽咕咕，转过头来问：“你们在摆什么龙门阵？都不让我听听？”

    “走吧走吧，人家去问张医生妇科的事，你也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