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南坐在县知青办公室外的长条椅上，看着出出进进各式各样的人物。

    王主任已进去好半天了，屋里一直没有断人，川南不好展开下一步的行动，他要等，等一个人不是太多，但也不是空无一人的时机。他已想好了，今天非得将那死胖子偷拍雨鸽的那些底片要过来不可。

    进出办公室的人终于少了起来，屋子里闹哄哄的声音也平息了，只偶尔传来胖子主任与一个小女生“咯咯”的调笑声。

    川南不失时机地走上前去，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椅子被撞翻了声音。隔了一会儿，王主任那公鸭嗓子才响了起来：“是哪个？等一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胖子主任有些不高兴的脸，他直盯着川南，半晌才问：“你是谁？有啥事么？”

    “王主任硬是贵人多忘事，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是小刘呀！”川南胡乱编了个姓给自己安在头上。

    “小刘？”胖子王见川南的脸上并没有一般的知青见到他时的那种媚像，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摸不清他的来路，从脸上挤出点笑来，门也开大的一些：“哦，小刘。不知你是那个公社的小刘？你父亲是－－”

    “怪不得我爸说你记性不好，叫我要好好自报家门儿呢。我么－－”

    “不用，不用，我想起来了。你么，小刘嘛，你父亲还好么？”其时，他直到这会儿，也没想起小刘是谁来，每天找他的人太多了，除了几个绝色的女生，其它的人，他的这个脑瓜确实也记不住。但他不能得罪眼前这个男知青，因为在他的记忆中，确有好几个姓刘的，都是有来头的人，都能关系到他官运。

    王主任将门全部打开，将川南让到屋里，拖了个椅子让川南坐。

    屋子里的那个女生，这会儿正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书，不知是装模作样还是聚精会神地看着。

    川南并不坐下，在屋里来回踱着步，看着墙上那些表格和条幅，“王主任，这是你写的字吧？我爸就是常夸你呢，说你的书法是小县城的一绝，说让你呆在这个小县城里是屈才呢！”

    “哪里，哪里。胡乱涂鸦而已。”王主任谦恭地说，心里还在猜测川南到底是地委刘书记的哪位公子呢还是那位刘副专员的儿子……

    川南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收敛起笑容，问王主任道：“王主任，我有一事相求，听说你这儿有一些女生的照片，我是说那种，就是那种照得不太好的照片。”

    “照片？你是说照片？我这儿是有不少照片，男生女生的都有。填表需要嘛。不知你说的是那一位的。”

    “雨鸽。我说的是燕雨鸽。她有几张底片在你这儿，今天我特地来取。王主任不会健忘得连这个都不记得了吧？”

    “你……我是说，你是？”

    “不错，我是雨鸽的男朋友。”

    “可是雨鸽并没有说过这事呀？刚才我还和她见过面呢……”

    “这么说，你是不肯给照片的啰？”川南冷冷地说。

    “不不不，我给你看看……”王主任的额头上冒出了汗来，心想，这小子到底是谁呢？如果他真的是某个大官的公子，回家给他老爹一说，我这官运就完了。如果不是呢？那不就把马上就要到手的一块鲜肉放弃了吗？不行，我得试他一试。

    他将抽屉打开，把个大牛皮纸信封里的照片全倒在桌子上，装模作样地翻找着。川南凑上前去，也做出一付帮他寻找的模样，眼睛却往他抽屉里看着。他见那抽屉里还放着好几个个头稍小一些的信封，上面分别写着一些人的名字，从那些名字上，就可以看出都是些女性。最下面的一个信封只露出了一半来，上面有着个“鸟”字。川南断定那就是装着雨鸽照片的信封，他一把就将它抓在了手里，果然写着燕雨鸽三个字，他飞快地抽出一张，正是曾经见过的那种，川南把信封撑开了一点，看到那些底片也放在里面。就小心地放在衣袋中。

    川南在抽屉里翻着，将其他女知青那些不雅的照片全翻了出来。

    川南的举动把王胖子吓坏了，他吃惊的盯着川南，眼瞪得大大的。

    川南把那些信封紧紧捏在手里，冷笑道：“你，一个国家干部，偷拍了这么多姑娘的光身子照片，以此来威胁别人，不觉得可耻么？这些照片和底片我拿都走了，我警告你一句，拿照片的事，雨鸽不知道，那些姑娘都不知道，你要打击报复，全照我一人来好了。我随时等着你的大驾光临。”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你是谁？”

    “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欧阳川南是也！”

    王胖子一时也想不起谁是欧阳川南，好像听王健说过，他们点有个复姓欧阳的人，但这人不是当官的儿子，他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好呀，你竟敢冒充干部子弟来吓人，……还敢来抢我……收集的秘密文件……告诉你，那都是带了密级的！”

    “是，是带了密级的，但那是你个人的密级吧？”

    王胖子气急败坏地说：“你还想回城不？”

    “除了这点以外，你还有什么本事？”川南不想再和他啰嗦了，将信封揣进兜里，鄙夷地扫了他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王主任一扭头，正好看到王健走了过来，忙对他说：“来来来，那小子说他是欧阳川南，你帮来看一下，是不是真的。”

    王健赶紧走到窗边，一看，点头道：“是他，是那小子，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他！”

    “川南，欧阳川南，老子不把你整得喊爹叫娘，你娃不晓得锅儿是铁铸的！”王联举恶狠狠地说。

    “对，主任，这个欧阳川南坏得很，这回非得整下他！”王健火上加油地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