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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族》中部《烽火红颜》 第二二回(总五十七) 孀妇聚会难说前世恩爱  情人相逢总为苍生承担

更新时间:2021-03-22 18:29:50 | 本章字数:9623

    在昏黄的灯光下,热热的夜风从车窗挤进来。天边有一弯小月,在群星簇拥下,熠熠生辉。

    车子里,小芳从叶碧菡西式上衣口袋里抽出手帕,替她擦着额头的汗珠,之后,一帕代扇,在小姐肩上呼打着。

    小芳的到来,让小五刘青等一般旧人也欣喜不已,把她围在院子里,问这问那,当然,还是问家乡面貌的居多。叶碧菡和诗雨独自回了楼上客厅,她知道,人之常情吗,呵呵,让他们说去吧!

    “好了!”小菲打断众人的话题:“该让小芳姐歇会儿了吧,说了半天话了,怪渴了,回楼上去了啊,你们忙吧。”

    小芳也跟众人点头:“失陪了,我去看看小姐去,你们歇着吧。”

    叶碧菡一进客厅,把手提包狠狠地往沙发上一扔,把高跟鞋甩向墙边,手狠狠地解着上衣扣子。

    诗雨不敢言语,忙去墙边给夫人捡鞋子。小菲伺候着叶碧菡换了薄如蝉翼的丝质吊带儿睡衣,把凉凉的手巾板儿递给她,她接过来,在脸上随便擦了两把,在颈项间转了一圈,把手巾随便摔在沙发靠背上,然后把自己也摔在沙发上。小菲忙把电扇开启,斜对着主子;诗雨端着一杯绿豆汤,递给正在呼呼喘气的叶碧菡。

    叶碧菡喝着凉凉的豆汤,心中在想着方才刘灵棋的话,“你的小芳来了,你高兴,那么,你的军哥来了岂不是更高兴吗?”看来,这个鬼丫头好像知道了什么,是不是郑清芬告诉她的,好像不能,她不是作祟的性格,她若是告诉了女儿,还不如告诉斋哥呢,那么,就是这个特务职业的家伙侦得了我和军哥的事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呢,以灵棋的性格猜测,肯定是近阶段的事情,不然,她是不会隐忍不发的,近阶段军哥什么时候来过,或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呢?啊,明白了,哼,刘灵棋,你竟然跟踪我,或者是跟踪军哥,对,是跟踪军哥。那么她是怎样在泰和看到我们的事儿了呢?叶碧菡想到这儿,不禁冷然一笑:一个特务在自己家酒店里,岂不是很方便吗!还有,那天是她自己跟踪的,还是和陈会一起去的呢?她知道了会告诉谁呢?

    小芳辞别众人来到楼上,来到叶碧菡跟前:“小姐,想老爷呢吧,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叶碧菡一笑,把思绪拉回来,见了小芳,她马上换成笑脸,指指身边的沙发:“坐过来。”

    小芳接过小菲递过来的一把香扇,坐到叶碧菡身旁,边扇边道:“想吃点什么?”

    是啊,晚饭还没吃呢,我为了一个灵棋,就亏待自己吗,哼,休想。她令小菲:“去,给我弄个番茄生菜沙拉、一碟酱牛肉、一盆螃蟹、两角饼、切半个西瓜,再来一瓶茅台!”

    小菲笑道:“碧夫人,您这是吃什么呢,是饭啊,还是菜啊,还有,为什么不喝啤酒呢?”

    叶碧菡看了一眼小芳:“呵呵!看见没有,你的妹妹也学会搭配了啊,告诉你,我就是想喝白酒,快去!”

    小芳对小菲挥挥手:“去吧,小姐向来是一般人琢磨不透的,听话就是。”

    叶碧菡呵呵一笑:“你这句话以前听来,可以认为是赞美,今天听来,就是讽刺喽!”

    “……”

    叶碧菡见小芳疑问的眼神儿,摇摇头,心道:我怎么跟你说呢,虽然,说了她也不会尴尬。她忽问:“张师傅怎么样了?”

    小芳回道:“张爷爷吃了您给买的药,好多了。只是一练功就有些喘,岁数大了,嗨,谁知道能熬多少日子啊!”

    “还教授徒弟们练功吗?”

    “不了。自鬼子占领了沧州,就让所有的武馆和功房都停止活动,无非是怕影响小鬼子的治安呗!”

    “哼,在哪里练不了功呢!”叶碧菡长叹一声:“嗨,老人家的一生不易啊!你们要好好照顾他啊。”

    酒菜齐备,叶碧菡让小菲也来入席,三个人围坐。小菲给三人用大约五钱的小酒盅斟满酒,便坐下来为夫人剥着蟹壳。

    “小芳,咱俩来一个!”叶碧菡不等小芳答应,把酒倒在嘴里,然后张嘴“哈”了一声:“爽,痛快!”

    小芳只得干了酒,然后给她满上。“小姐,慢点喝,这是白酒啊!”

    “知道啊,若是红酒,谁能一次一盅啊,哈哈!” 叶碧菡又端起酒盅:“小菲,陪我来一个!”

    小菲向来不喝酒,如今,也只得端起来,抿了一下。叶碧菡看罢,笑了笑,自顾自又干了一个。小菲给她斟满,小芳赶忙递过一只剥好的螃蟹:“小姐,赶紧吃点儿!”

    “小芳,这酒就是粮食精啊,喝下去,顶菜顶饭,知道不?!”叶碧菡嘴里虽是这样说,却接过螃蟹,用筷子夹起蟹黄,放在嘴里:“我吃螃蟹啊,就是糟蹋啊,不像别人,恨不得把整个螃蟹都嚼个过儿!”

    “我就是不喜欢吃这个,费劲!”

    叶碧菡把螃蟹放在桌上:“说说军哥清苑他们最近干什么了。”这才是她想知道的东西。

    小芳压低声音:“最近啊……”

    叶碧菡摆摆手:“大声些,没事儿,这儿没有灵棋那疯丫头!”

    小芳这才换成刚才的声调:“最近啊,把赵彦才的弟弟赵彦广除掉了!”

    这次倒是叶碧菡匆匆看了客厅里的人一眼,除了三人,再就是一旁侍立的诗雨了。“诗雨,你下去吃饭吧,我们有事会叫你的。”看着诗雨出了客厅,叶碧菡示意小芳接着说。

    “这个赵彦广啊,是沧州伪军特务队队长,坏事做尽,丧尽天良,早就该除掉了。”小芳又压低声音道:“小姐,你猜,还有谁参加这次行动了?”

    “这个我怎么猜得到啊,快说!”

    “三小姐啊!”

    “是吗!”叶碧菡兴奋而又不无担忧地问:“这活儿干得顺利吧?”

    “放心,手到擒来啊!”小芳汇报着:“三小姐可能是怕给府上找麻烦吧,还改了名字呢。”

    “叫什么?”叶碧菡为了不扫小芳的兴致,故问。

    “呵呵!屠日,你听清了吗,屠日!”

    “屠日,这孩子,这是什么名字啊,哪两个字?”

    “屠杀的杀,”小芳一笑:“屠杀的屠,日本的日。”

    “呵呵呵,好啊!”叶碧菡拍着桌子笑起来:“这个灵枝啊,什么事儿上都这样调皮,屠日,亏她想的出。小芳,你知道的,百家姓里还是有这一号的。”

    “俺虽没文化,这个还是知道的,‘索咸籍赖,卓蔺屠蒙’吗。”

    叶碧菡笑着念着:“屠日,呵呵,屠日,对,就是得杀,我得儿空,也得杀个把鬼子玩玩儿!”

    “您就算了吧,呵呵!”

    “来,我们为屠日小英雄干一个,祝贺她在战火中成长!”

    小芳跟着干了,小菲好像也受到鼓舞,分三次终于喝完了这盅佳酿。

    正在兴头上,刘文兴和郑清芬回来了,见三人煞有介事的喝着,还笑语连声,刘文兴倒缓了一口气:“哈哈,回来喝上了啊,老夫人还惦记着你呢!”

    “谢谢妈了。”叶碧菡赶紧招手让两人坐下。

    小菲在客厅角厨里又取过两只酒盅和两双筷子,并斟满酒。

    “我们喝过了,不想喝了!”刘文兴摆摆手。

    没等郑清芬说话,叶碧菡忙道:“你们啊,呵呵,肯定会喝的。”

    “妹妹,有什么事儿吗,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屠日!”叶碧菡看着两人:“屠日,这个名字怎么样?”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德行,不就是你的灵枝吗!”

    “就是我们的灵枝啊,呵呵!”

    小芳一听,明白了,人家一家三口早就知道屠日的事儿,不禁剜了叶碧菡一眼。

    “还读书的人呢,说话如此难听,哼!”叶碧菡赶紧转移话题:“小芳刚说了,就前几天,杀掉了日伪特务队长赵、赵什么来着?”说着,转头向小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话,接道:“我们灵枝,啊,屠日就参加了这次行动!”

    叶碧菡不愿当着郑清芬的面说出赵彦广的名字,他是郑清芳的小叔子啊。

    郑清芬不知就里,也很欣悦:“好啊,我有个武兰,你有个屠日,比我的还厉害呢,希望早些杀净小鬼子,我们好打道回府啊,呵呵!”

    “两个女儿都争气啊!”刘文兴感叹道:“比他的父亲有志气,我枉读诗书了啊,来,为武兰屠日干一个!”

    几个人举杯响应。

    刘文兴笑道:“你们说,为什么现在的孩子自己起名字都是两个字的呢?”

    “省事儿呗,”叶碧菡接道:“谁像你们夫子赛的,三个字的名字还嫌不够糟蹋字儿,还饶上两个字儿的字!”

    “嗨!”郑清芬放下杯,又把话题拉回:“就是灵棋让我不放心啊!碧菡,米店里……”

    “算了算了,小孩子家家的。”叶碧菡摆摆手:“军哥妨碍了她的行动,她着点急,有情可原啊,各为其主吗!”

    几个人忙转移话题,吃喝了一会儿,叶碧菡感觉身上不舒服,站起身:“你们用吧,小芳,陪我洗洗去,今晚陪我睡吧。”

    刘灵棋告别爹娘,拜别老夫人,怀着一肚子怨气回到小陈府。

    苏妈见他们回来,关心地过来问道:“孩子,怎么?”

    “娘,您休息吧。”

    见刘灵棋不高兴的样子,苏妈把小豆汤递给陈会,让他端进卧房,上楼去了。陈会跟她来到卧室,像往常一样帮她款掉裙子:“快躺下,我摸摸我儿子!”

    “德行,这才几天啊,你啊,摸肚脐眼吧!”

    陈会忙边笑边凑趣:“太靠下了,我……”

    刘灵棋抬腿踹了陈会一脚:“去,给我擦把身子。”说着,拿着替换内衣来到卫生间。

    陈会把热水调好,给她洗着。刘灵棋闭着眼,突然问:“李经理这老太太怎么想起去奶奶那儿了,这么多日子,为什么非今天去呢?”

    陈会一笑:“这是特工考虑的事儿吗?”

    “还有,嗨,算了,不问了,就是问,你也还是那一套!”

    李大妈和李义军被老胡送回成衣厂,张顺望忙下楼迎接,他对李义军敬仰已久,拉着他的手让到楼上,让座倒茶,殷勤备至:“李经理啊,我可算见到你了。”

    “哈哈,张经理,我是很少来的。怎么样,干得还好吗,啊!”

    “尽职尽责呗!”张顺望看着李义军,想着刘文兴,心道:就是像啊!李大妈看着两人:“我去冲个澡,你们聊吧。”

    “李经理,咱们沧州的买卖还行吧?”

    “嗨,半死不活的,我们的公司都让日本人占了,嗨!”

    “这些小日本啊,你可说呢,怎么咱这么大的国家,怎么会让他们这么欺负!”张顺望比划着:“你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两个原因。”李义军喝了一口茶:“懦弱落后,不团结。”

    “你说的是国民党共产党?”

    “不仅如此。之前清政府的腐败无能,后来的军阀混战,让早在中国生根的日本蠢蠢欲动。37年抗战一来,国共面和心不合,国力民力财力不能集中对付侵略者,致使日军一年多来,长驱直入,东到上海,南道琼州,西至四川,到处是一片膏药旗下的白色恐怖。蒋介石撤退重庆,将大好河山丢给了日本和汪伪,只有共产党在东北、华北及华南、华中部分地区,苦苦抗战。就拿我们华北来说吧,国民党的部队只有一两个军,还不是共产党在和日军周旋……”

    张顺望瞪着疑惑的眼睛,截住他的话:“我还是听不懂,但是,我确实没看到国军,倒是听说过有共产党的队伍。我猜,你也是八路的人吧!”

    “哈哈,你看我像吗?”

    这时,李大妈从卫生间出来,对二人道:“张经理,你先忙会儿,对不起,我跟义军有话说。”

    “大妈,瞧您说的。”张顺望站起来:“我出去转转护厂队去。”

    见张顺望要出去,李大妈忙道:“不打扰了,让他来我屋里就行了。”

    等李义军耿师傅打过招呼,李大妈关上门,就问李义军:“义军啊,今天我去老夫人那里,你知道是去干什么吗?”

    “探望老夫人呗,她原来不是在乡下了吗?”

    “这只是个借口。”李大妈坐下来,接过耿师傅的茶,喝了一杯,慢慢放下,拉过李义军的手:“儿啊,娘跟你说件事情……”

    一边的耿师傅忙痰嗽一声,边使眼神,示意她不要说下去,一边为两人倒茶。

    李大妈脑海一转:是啊,他和刘府关系如此紧密,还有,以后怎么面对刘文兴呢?好像在争什么似的。李大妈思忖了一下:“你和小芳还是到津门来吧,你在沧州,娘实实放心不下啊!还有你张爷爷,那么大岁数了,又有喘病,来这里,医疗条件不是更好些吗。”

    李义军见娘亲还是老调重弹,一笑:“娘,你不用担心,清苑本华他们不是都在吗,我不能愧对我这个‘军’字啊,虽不上疆场杀敌,但是,我在他们身边,尽我所能给他们帮助,义军心安啊!嗨,我也时常劝爷爷来的,可是,我不走,他就和小芳一样,是不会离开的。”

    耿师傅接道:“义军不愧堂堂七尺男儿,国家有望啊!老李,不要啰嗦了,都四十多岁的人了,他知道该怎么去做的。”

    “谢谢耿叔。”

    “哼,你到想得开!”李大妈不高兴了。

    “马征,也是跟他们一起的啊!”耿师傅急道:“我不担心小玉吗,这不是一样的吗?”

    “哈哈!”李义军一笑:“娘,这次我们干掉特务队长赵彦广,灵枝、马征和我们一起干的!”

    “什么,灵枝也……”

    “是啊,灵枝现在厉害得很啊,他是清苑队伍里的特战队员了!”

    “什么是特战队员?”

    “就是、就是八路军里杀鬼子本领最大的人!”

    第二天,李义军来到泰和,给叶碧菡挂了电话。叶碧菡放下电话,一秒钟都没有耽搁,就坐车来到泰和酒店,在她的办公室里,拥住心上人久久没有分开。

    “碧菡,松手,我有大事情啊!”李义军搬开腰间她的双手。

    “又有用我的地方啦!”叶碧菡松开手,却拉他坐到床上:“说罢。”

    “我需要一批麻醉药品,搞的到吗?”

    叶碧菡扬起头,合上眼,不说话。李义军搬过她的头,看着合着的美目和噏动的睫毛,低头吻了一下温热的双唇。叶碧菡用力向里翻压,把李义军压在床上,疯狂着吻着心上人……

    炎热的夏季,火山般情感,让两个人汗水淋漓。叶碧菡起身为所爱的人拭汗、端水。李义军重任在身,翻身坐起,喝了一杯水。然后,拿起衣裙,亲手给她套好掸平,而叶碧菡,只是愣怔怔看着他自己穿衣整袖。叶碧菡搂住他的腰:

    “军哥,放心,碧菡尽最大努力搞到药品,恐怕一天半天的,不行啊!”

    “我知道,三天也行啊,只是,在这儿多呆一天,八路军的伤员就多痛苦一天,还有,张爷爷也没人照顾啊!”

    “碧菡明白,就是舍不得你走啊!”

    “你准备去哪里搞?”

    “嗨,医院里恐怕很难,日本人控制的很严,他们派小特务盯着每个手术,就是我们买通大夫,能虚领一支两支的,时间不允许啊,再说,风险太大,这样的大夫也不好找。嗯,”叶碧菡想了想:“我去找找靖师长这个舅舅吧,自清芬姐出事后,还没拜见过他呢。”

    “嗯,警备医院里,或许货还多些。”李义军从口袋中掏出三卷现洋,还有一块金表、一对金耳环、一条金项链,他把它们放到桌子上:“如果不够就……”

    叶碧菡走到桌前,拿起首饰看了又看:“哼,臭丫头!”

    “怎么,你认得?”

    “灵枝的东西,我能不认得吗?”叶碧菡一笑:“况且,这都是定做的。”

    “清苑说了,我们不能再让你出资了,他知道,最近碧清不太景气。”

    叶碧菡一笑:“心疼他姐姐了吧,呵呵!好吧。我先挂个电话,看靖师长在吗。”说罢,拿起桌上的电话,叫通警备一师师部。

    “在吗?”

    “在。军哥,这儿太乱,你回成衣厂吧,这事儿你就不要挂心了,我跟斋哥去一趟。斋哥才是他的亲外甥啊!”

    李义军回到成衣厂不提。

    叶碧菡和刘文兴坐车来到警备一师师部所在街上的一个酒馆里,找了一个单间坐下来,要了几个菜,几听啤酒,等着靖师长。

    不一会儿,便衣打扮的靖师长,头戴毡帽,眼佩墨镜,手提文明棍,优哉游哉地来到小酒馆。刘文兴隔帘见到他,一笑,暗道:换别人,还真认不出!他出来,也不说话,一揖,示意:里边请。靖师长向两个便衣马弁一点头,两人在门口边的桌子边坐下,要了两个小菜,一壶酒,监视外面的动静。

    刘文兴微笑道:“舅父,近来好吧!”

    “舅父大人一向安康,碧菡有礼了。”叶碧菡忙施礼,并用丝帕掸了掸椅子,请靖师长落座。

    “你们还好吧,老姐姐也还好吧?”靖师长大马金刀地坐下,只是把墨镜除下。

    刘文兴点点头:“谢舅父。她老人家还好。”

    叶碧菡给两人倒上啤酒:“舅父,晚辈无礼,好久没拜访您老了,失敬失敬啊,您请!”

    “哼哼,” 靖师长一口气干了一杯:“大热天的叫我来,不像是拜访舅舅的吧,啊?!有什么事儿,说吧!”

    刘文兴直截了当:“舅舅,清苑的队伍,麻醉药品奇缺,您看?”

    “哼哼,找我没什么好办的事儿,是不是!”靖师长摇摇头:“我们医院里倒是有,只是,我毕竟是一师之长,不是一院之长,若是钱大帅在时……”

    “呵呵,舅舅,我知道的。”叶碧菡笑了,又给他斟上酒:“无论是谁,也得求那手术室的大夫和药剂师吧。”说着,拿出两根金条,站起身,过来放在靖师长兜里:“钱能通神啊,这东西虽不能买,但能偷啊,呵呵!”

    靖师长一笑:“这两根条子能搞到多少,我可没准儿啊!”

    叶碧菡举杯:“舅舅,就看您找的关系多深多神喽!当然,越多越好,要是实在没办法,就当斋哥孝顺您了!来,我们俩再敬您一个。”

    靖师长端起酒喝了:“我不易久留,你们回去等信儿吧,结果怎样,一两天会有消息的,舅舅不送了,你们再待一会儿吧。”

    “好吧,舅舅,不恭了,您自己走吧。”两人站起身,目送他撩帘出了单间。

    两人离开酒馆,上了车,一路向市区驶来。到了市里,叶碧菡道:“前面就是重儿的学校了,去看看重儿吧,另外,打听一下,学校里对灵枝他们出走的事,有什么议论吗。”

    “嗯,好吧。”

    来到学校,小车在门前鸣笛,门岗对小车一律放行。他们来到重儿的教学楼前停下,老胡下车,进了楼。一会儿,重儿匆匆跑出来,老胡在后面小跑着。重儿来到车前,叶碧菡打开车门,示意重儿上车。重儿坐在前排,扭头道: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重儿好想家啊,正准备这个礼拜回去呢!”

    “好儿子!”叶碧菡笑了:“跟你爸路过这里,顺便看看,怎么样,还好吗?”

    “嗯,还行,就是灵枝一走,没她嚷嚷我了,好闷啊!”重儿笑靥中充满敬畏:“爸,妈,灵枝有信儿了吗?”

    叶碧菡抢先道:“还没有。你们学校对这事儿,有什么说法啊?”

    “嗨,这次学校走了四个呢,他们也找了好长时间,妈的,也不了了之了。”

    两人眼神一对,暗道:还是头一次听重儿说话带脏字。他们不知道,重儿对灵枝有一颗爱慕的心,也就不理解重儿此时的心疼和失意。

    这时,一个女学生匆匆从教学楼里跑出来,到处张望着,突然看过来,隔着明亮的玻璃看到了重儿,立即过来,拍打这车门:“世显,世显!”

    重儿见是桑梓晨,忙开开门,对车旁的她小声道:“你怎么追这儿来了?!”

    “你怎么也不说声,就逃自习课啊,你?”

    “等会儿再说,”重儿眼睛一瞪,转身微笑道:“我们同学,学习委员,事儿多着呢,嘿嘿,爸、妈,还有什么事儿吗?”

    “嗯,没有,你去吧,别让人家找你麻烦,我们走了!”叶碧菡说罢,带上车门,令老胡开车,眼睛紧紧盯着重儿和那个女生。

    桑梓晨拉着重儿跑到楼门口一侧,说着什么,但,那手一直没有分开。

    小车掉头,驶出学校,叶碧菡才把视线拉回刘文兴的脸上:“斋哥,看出来了吗,啊?”

    “什么?”他转过头,见妻子一脸得意,很是不解:“你说什么呢?”

    “重儿啊,哎呀,你们男人啊,真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刘文兴比她还急。

    叶碧菡无奈,只得“嗨”了一声:“你没见吗,重儿有相好的了!”

    “啊?”刘文兴摇摇头:“你说刚才的他同学啊,他才多大啊,不可能。”

    “多大?!”叶碧菡一撇嘴:“你十九岁结婚,不许人家十八岁谈恋爱啊!”

    “他不是还上学呢吗?也是,嗨!三年后,就二十一了。”

    “这学有什么好上的,哼!”

    “工商管理,不错啊!”

    叶碧菡没想这个:“人家清芬都要做外婆喽!”

    “哈哈,敢情是你着急了啊!”刘文兴看着她笑道:“想重儿早点成亲,做婆婆吗,哈哈哈!”

    叶碧菡还是跳跃式思维:“那个女学生挺漂亮的,发型像灵枝。也不知道她家是哪里,是干什么的。今天礼拜几?”

    刘文兴向来跟不上叶碧菡的串珠思维,只是听清最后一句就行了:“不知道。”

    “嗨,怎么连礼拜几都不知道!”

    “因为你都不知道啊!”

    老胡开着车,头也没回:“礼拜三。”

    “那是你的爸妈吗?”桑梓晨拉着重儿向楼道走去。

    “啊。”

    桑梓晨回头看看,见小车已经掉头向大门驶去:“早听说你妈是个大美人,早知道是她,我过去打个招呼啊。”

    “胡说,你听谁说的?”重儿也不等她回答,又道:“找我是有事儿吧?”

    桑梓晨“嗯”了一声,拉着他在楼梯的拐角处站定:“礼拜天我不想回家了,你也别回去了,我们一起去海上玩儿吧。刚才,有一对儿男女同学约我呢,我想跟你商量啊,我不能耍单做灯泡啊,这不,就出去找你啊!”

    “好啊,怎么去啊?”

    “我家有的是船!”桑梓晨笑道:“我们找个豪华点儿的游艇,嗯!”

    “你家怎么会有那么多船呢,你家是干什么的?”

    “哎呀,我们去了不就知道了吗!”桑梓晨一拉他的手臂:“走,去教室。”

    过了一天,正在泰和视察的叶碧菡接到靖师长打来的电话,让她欣喜若狂,药品搞到了:十瓶乙醚、三百支利多卡因、三百支普鲁卡因、两百支丁卡因,还竟有一百支吗啡。叶碧菡忙给成衣厂的李义军挂电话,告诉他货已到手。

    李义军接道电话,自是兴奋异常,他应邀来到泰和酒店。办公室里,两人一见面就相拥在一起,李义军情不自禁地吻着她:“小东西,你好厉害啊,满大街的医院都缺这东西啊!告诉我,是不是又搭上不少的钱吧?”

    “只要你常来见我,我还搭!”说着,吻着他的前胸。之后,眉头一皱:“这次药品很多,共九百支,还有十个瓶子,怎么秘密地运出去呢?这玩意儿,很金贵啊,不能出岔子!”

    “嗯,”李义军想了想:“你运到印染厂吧,我带人去那儿取货。”

    “我得过两道卡子,这还好说,你们得过两道封锁线啊!”

    “没事,夜间行动呗。封锁线也不是人挨人那么密集的,上次保卫印染厂,我们不就过来了吗,放心吧,只要药品能安全到厂就行。”

    “好。”叶碧菡吻了一下李义军的唇:“一会儿,靖师长领朋友过来聚会,实际就是运药品过来,我再用车拉到印染厂去,你回去让清苑安排人吧。”

    “还是等你们把药品送到,我再回去吧,不然——”

    “我明白了,好吧,我给你安排一个房间,你稳稳地等着吧,嘻嘻,军哥再亲我一下呗!”

    安排好李义军,叶碧菡让老焦去接刘文兴,让他来一同见靖师长。刘文兴刚到酒店,靖师长的车也就到了。

    酒店门口,全副武装的靖师长拉着刘文兴的手:“学斋啊,这酒店越来越红火吧,哈哈!”他随后介绍另一辆车上下来的人:“这是盐务局的华经理,这位是烟草局的房经理,都是我过命的朋友。两位,这位是我的外甥刘文兴、外甥媳妇叶碧菡,泰和的老板喽,今天,就让他请我们,如何?”

    刘文兴二人忙过来给两位施礼,恭请客人上楼。华房两人也恭维了几句“久仰”,跟两人握过手,深深地看了叶碧菡两三眼。

    “学斋啊,我们也不好总来打秋风啊,哈哈哈!朋友给我送了几箱海产品,这大夏天的,不好久放,送给你们三箱吧,看看店里用得上吗?”边说边给叶碧菡使了个眼色。

    叶碧菡心领神会:“舅父太客气了,您的朋友来就是给我们小辈儿面子啊,谢谢舅父了!大家楼上请吧,我让人卸车。”

    刘文兴领客人上楼,叶碧菡让孙掌柜叫人把吉普车上三个塑料箱子搬进后厨。两个人把伙计打发出去,翻开箱子表面的海参鱿鱼海蜇等,下面露出油布包。

    叶碧菡严肃地对孙掌柜的道:“这是好东西,你那里都别去,给我看好,我去去就来。”叶碧菡来到后院,叫上老焦,把后备箱里的燃料筒搬到后厨,把海鲜箱里的油布包擦干,放到燃料箱里,然后,搬回后院叶碧菡的车上。

    刘文兴经常跑印染厂,一般都是白天去,自打建起护厂队时,刘丙合就向叶碧菡建议,要跟封锁线上的卡子建立关系,叶碧菡就请靖师长手下的张团长在这方面下了功夫。

    实际上,卡子上的人对常来常往的刘文兴的车也极其熟悉,对这个老板的平和与义气多有领教和享有恩惠,所以,每次只是象征性的检查一下而已,这就是花钱公关的力量。叶碧菡知道,这事儿还得让刘文兴去,就如同往常例行厂区视察一样堂而皇之的“运一次私货”。

    叶碧菡两人谦卑地向客人敬酒,其间,暗示靖师长出来了一次,告诉他货一接手,准备下午运到印染厂。靖师长想了想,建议让张团长暗中尾随保护,随即,给张团长挂了电话,这才回到酒桌上。

    宴后,靖师长见客人都上了车,小声对叶碧菡道:“碧菡啊,这事儿关乎很多人的安危,一会儿张团长就到,如果没有意外,他就撤了,不用跟他打招呼。”

    叶碧菡二人恭送靖师长走后,回到店里,来到后院,刘文兴上车,叶碧菡在车门边嘱道:“小心啊,快些回来。” 她把手中的几包上好进口香烟扔进车里:“过卡子时用得着的。好了,走吧。”

    好多事情不想人们想象或演义的那么惊心动魄和曲折,更不像现在的我们看多了影视剧,那样离奇那样紧张。

    卡子上的哨兵的确拦了刘文兴的车,但是两包香烟就能轻松过关,这里面有两个常识性的错误:一,熟人,能有什么问题?二,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情?让人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就如一个平常的下午一样,无非是今天比以前热点吧,小车儿顺利来到厂里。

    后面尾随的张团长看着刘文兴过了哨卡,也就掉头回城了。大约两个小时后,刘文兴优哉游哉的来到李义军住的房间,向早已在这里的叶碧菡两人报喜:货平安运抵。

    李义军攥住盟兄的手:“斋哥,谢谢你啊,我这就赶回去!”

    “谢啥啊,义军啊,你是为了谁啊!”刘文兴感慨道:“有了你们,国家有望啊!你路上小心啊,还有,宜早不宜迟。”

    “军哥,代我们向清苑兄弟问好,让他好好照顾灵枝。”叶碧菡最主要的是想自己的女儿:“如果这里再有什么任务,是不是让她跑一趟啊!”

    “哈哈,碧菡是想女儿啦,好吧,我一定转达。”李义军收拾了一下,向二人辞别,从后院出了泰和,顶着烈日,汇入街上的人流之中。

    正是:英雄也有断肠泪,烈女更多挚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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