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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族》中部《烽火红颜》 第四回(总三九回)巧安排郑清苑印染军装 少预料刘夫人落入虎口

更新时间:2021-03-22 18:42:59 | 本章字数:10014

    初冬,北方已是北风呼啸,虽未结冻,但那落英纷纷、满街的冬装,看着就让人冷嗖嗖的。

    叶碧菡正在西郊的印染厂简陋的厂长室里,正和林厂长商议着销售的事宜。原来,原料、染料都很充足,就是销售成了问题,不是没有销路,而是对方需要送货,叶碧菡找过物流公司,但是,运输成本相当高。此时的叶碧菡又不知千万次地思念李义军,如果他在,这方面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就在一筹莫展,看门的来报,说门外有位沧州姓李的求见。叶碧菡下意识地感觉到,军哥来了!慌忙领林厂长来到门外,门外正是李义军。

    叶碧菡不顾林厂长的存在,扑到李义军怀里:“军哥,你可来了,想死碧菡了!”说着热泪扑簌簌滴落在李义军肩头。

    林厂长早已风闻叶李的暧昧关系,赶紧转身来到厂长室,沏了两杯茶,兀自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碧菡,两个月了,还好吗?”

    “好好好!”叶碧菡趴在他耳边:“我们两年都没在一起了,两个月前你匆匆而去,是不是腻烦碧菡了?”

    “怎么会啊,碧菡妹妹!国难当头,军哥没有、没有那想法了!”

    “是不是现在想我了?”叶碧菡离开他的怀抱,定定地看着他:“都找到这儿来了,呵呵,走,屋里去。”

    两人来到厂长室,林厂长赶忙起立。叶碧菡介绍道:“这位是沧州的李义军李经理,这位是印染厂的林厂长。”

    两人握手,互道幸会。林厂长道:“我去车间看看,你们谈。”

    叶碧菡点点头,看着林厂长走出厂长室,过来拉着李义军坐在沙发上:“军哥,怎么没去府上或碧清啊?”

    “我是奉清苑之命来找你的。”

    “噢!”叶碧菡一笑:“我这位弟弟,这次是缺弹药还是缺医药了,没事儿,他是不找我这个姐姐的!”

    “哈哈,都不是。缺灰色棉布!”

    “什么?!”叶碧菡瞪大了眼睛:“做军装用吧?”

    “聪明!”

    叶碧菡立了起来:“日本人对印染行业可是盯得很紧啊!包括灰色染料也施行控制。”

    “我知道,为此,日军已经关了两家了。”李义军也站起来,走到她身后:“碧菡是聪明人啊,会有法子的,再说,人家给你大洋啊,还不用你运输。”

    “是吗,最要紧的是运啊,他们怎么来运呢?”

    “这个吗,到时候清苑自有法子,你只管秘密印染就行了。”

    “这个也难啊,谁担保这里面没有邀功请赏的主儿?”叶碧菡转过身,妖媚地一笑:“看你把本小姐打发得如何高兴再说吧,嘻嘻!”

    “……”

    “跟我回城吧,你不去看看妈和孩子们吗?”然后,拉着李义军的手:“我们得好好‘合计合计’哟!”

    两人来到碧清成衣厂,正在厂房忙碌的李大妈见李义军突然来到面前,老泪横流:“孩子,你还知道来看看娘啊!”说着,母子俩相拥在一起。

    “娘,义军更想娘啊!”

    “娘知道你没事儿就好啊,这个世道,唉!”

    叶碧菡来到李大妈的宿舍,把独自玩耍的世玉拉来。原来,叶碧菡是安排小菲照看世玉的,李大妈听说后,执意要照料孙儿,郑清芬劝叶碧菡:就依了大妈吧,另外,给她找个保姆不就行了。叶碧菡同意了,还暗自埋怨自己,早该给二老找个保姆了!

    小世玉见是爹爹来了,呼着喊着扑向李义军宽敞的怀抱。李义军抱起孩子问:“世玉,给姑姑行礼了吗,就来找我?”

    “我去找他的时候,小世玉就行过礼了,军哥,你对孩子就是严慈啊!”

    李义军点点头:“这些日子,练功了吗?”

    “嗯!”小世玉重重地点点头。

    李大妈赶紧接过世玉,交给保姆,请二人来到叶碧菡的办公室。饭后,叶碧菡对李大妈道:

    “妈,军哥求我件棘手的事儿,我啊,还得去跑跑啊!”

    李大妈见叶碧菡不说,儿子不讲,也就不问,点点头。李义军跟娘道别,下楼上车,两人来到泰和大酒店。

    一进屋,叶碧菡就抱住李义军,好像一个火炭扔在干柴上。李义军把她按住床上:“碧菡,我啊,一个月没洗澡了,你先想想清苑的灰布吧。你想着,我去洗洗。”说着,走进浴室。

    一句话让周身燥热的叶碧菡冷了下来:是啊,难啊,小日本每天对津门各个织染厂都派侦缉队查看两次,这么多布匹,不是半天或一夜能染完的,错不过检查,最重要的是一池子染料也不好躲过检查的啊!叶碧菡站起身在屋中来回踱步,浴室的水声在耳边响着,无疑是种噪音。忽然,她灵机一动,拍了怕手,迅速解除自己的“武装”,赤裸着冲进浴室。不一会儿,同样赤裸的李义军抱着她来到床边,把她仍在床上,压了上去,在那光洁温润的胴体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傻了,快啊!”叶碧菡在催促。

    “你先完成了任务,我再进行,呵呵!”

    “跟我讨价还价,是不?!”说着,叶碧菡往上挺身。

    李义军辩道:“我不是心里有事儿吗,怎么能尽兴呢?!”

    “呆子,我有办法了,伺候高兴了我,今天你就可以往回运了!”

    “什么?!”李义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碧菡闭上眼睛,手不断地乱摸,张着的嘴不断发出让人燥热涌动的声音。李义军被这声音挑逗得周身胀热,不再追问,向心上人发起进攻。

    好长时间,两人才起来穿衣服。叶碧菡边给情人穿衣边道:“现在日本人控制着灰色染料,我这里也没有,再说了,就是有,也没法子染啊!你回去让清苑在我这里拉足够的蓝棉布,再准备一个五尺长、两尺宽、一尺深的水泥槽,两架辘轳就行了,我呢,带好红绿蓝染料过去调配,一定能染出灰布来的。”

    李义军高兴地一把抱起叶碧菡:“碧菡好聪明啊,这就是高明的拆解哟!”未承想她还没给他系好腰带,李义军的裤子瞬间掉在地上。

    “快走吧,还想好事儿啊!”

    李义军松开她,猫腰把裤子提起系好:“我替薛大哥和清苑谢谢你了,战士们可以好好度过冬天了!”

    “走,我送你去车站。”

    老胡老焦开着车,驶近出津检查哨卡,一个伪军头目和一个大兵伸手拉住小车:“什么人?上哪里去?证件、通行证,下车检查!”

    胡焦二人开门下车,戴着墨镜的老焦晃着大脑袋,吼道:“娘的,比前两年麻烦了啊,去沧州!”随之递出证件和通行证。那头目见名片上面写道:津门碧清公司董事长 叶碧菡 字样,对老焦一笑,又看到通行证上是五个人,看了看车后排的人,刘文兴西装革履,叶碧菡郑清芬都是一身裘皮大衣,一红一紫,又看了看车上的东西,接道:“打开后备箱!”

    老胡过来伸手一推那头目:“你小子眼瞎了吗,谁你也敢搜吗?”

    两个伪军一齐举枪:“不就是一个老板吗,到这儿,老子说了算!”随后过来两个鬼子,也呜哩哇啦地挺枪示威。

    叶碧菡和刘文兴示意郑清芬别动,两人下得车来,叶碧菡向上推了推小巧的茶镜:“混蛋,竟然跟姑奶奶称老子,领我去打个电话!”说着,直奔岗哨电话亭子。两个伪军蒙蒙地跟来,就听她在电话里说了两句,把电话递给前面的伪军头目。头目接过电话,:“我是静海检查站的四团崔连长!”接着,这小子双脚一碰:“是靖师长啊,对不起,我放行,我放行!”放下电话,转过来的是堆满谄笑的嘴脸:“哦,叶女士,对不起,误会,我们也是忠于职守吗。请上车吧!”

    刘文兴幽愤道:“你是忠于哪国人的职守?!”

    叶碧菡推了刘文兴一下:“有劳崔连长了,以后请记住我的车,不要总麻烦舅父行吗?”

    “是是是!小的记下了。”崔连长哈腰笑道:“还不是近日上峰有令,查得紧吗,八路太猖狂了!”

    “呵呵,你们以为八路会从大路上大摇大摆地进出津门吗?”叶碧菡说完,对老胡招手:“我们走!”

    叶碧菡到了沧州,直接来到李义军家,等几个人寒暄过后,对刘文兴道:“斋哥,你俩去看看老夫人吧,力争让她去津门,总在福德楼住,也不是个事儿啊。”又对郑清芬道:“替我问候伯母伯父二老吧!”

    刘文兴嘱道:“你也小心些,啊!”

    “有老焦和军哥呢,放心吧!”

    老胡开车,载着刘文兴和郑清芬直奔刘郎镇。叶碧菡没有停留,为了减小目标,换了一身男人的冬衣戴上一顶毡帽,和李义军老焦跨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返向北来,从小路直奔与青县交界的一个小村庄。

    这里是沧青两县交界,也是沧县距津门最近的地方。村边的一个小院子里,正在进行着别开生面的土法染布。在另一个小院子前,李义军率先下马,还没等叶碧菡下马,郑清苑和薛本华等几个人从院子里出来,来到马前,他接过缰绳略一打量:

    “这是姐姐吗?什么打扮,哈哈!姐姐一向可好,我们四年未见面了,兄弟好想您啊!您还是风采依旧,风韵依然!”

    叶碧菡下马后,和郑清苑拥抱在一起:“我也好想你啊,好兄弟,结实啦!”说完拉住薛本华:“呵呵,薛兄,你原来是?”

    薛本华一笑:“呵呵,快请里面讲话!”

    这是一个四间的小院子,院子里站着十多个荷枪实弹的战士。郑清苑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徐新民徐政委。”

    徐新民上前和叶碧菡握手:“叶女士,你好!两年多来,多次蒙你慷慨援助,我代表八路军、救国军谢谢你了,党会感谢你,人民会感谢你的!”

    “徐政委言重了,这只是碧菡力所能及的事情。”叶碧菡和大家一齐坐下:“染布还顺利吗?”

    郑清苑接道:“姐姐,你的师傅们天没亮就到了,这会儿啊,恐怕该快结束了吧!”

    “颜色怎么样?”叶碧菡关心道。

    “还行吧。”

    叶碧菡突然笑问:“敢问徐政委,你们为什么不干脆叫八路军?”

    薛本华答道:“一开始我们就是在党的领导下发展起来的,‘救国军’这个名号更直接更容易让百姓接受,也容易和别的各色武装接触,方便后来的融合、接收或改编这些武装。”

    徐新民也道:“以后我们会打出八路军的旗号的。”说到这,徐新民从方柱子手里接过一个袋子,放在叶碧菡手上:“叶女士,这是一百块大洋,就算是这批棉布的本钱吧,我们手头十分拮据,实在是不多,请笑纳!”

    叶碧菡把钱袋扔到桌子上,站起身:“徐政委,你什么意思?”

    徐新民也连忙站起身,满脸笑意:“叶女士也是一大家子人吗,我们八路军秋毫无犯,公平买卖。”

    “呵呵!徐政委,这布不是你们抢来的,我也不是来卖布的啊,我是来支持抗日的,拿你们的话,我也算‘开明绅士’吧!”

    “叶女士对我们八路军支持太多了,又是弹药又是药品……”

    “不用说了,徐政委。”叶碧菡看了看郑清苑和李义军:“我呢,也是有私心的,不是谁的队伍我都管,清苑是我和清夫人的弟弟,义军是我的哥哥,我管到底了,只要有他们在队伍上,日后的药品和军装我包了,枪弹呢,你们自己去想办法吧,好吗?”

    “这怎么使得呢?”徐新民笑着摇摇头,又诚心地伸出手:“我代表冀东党组织、八路军谢谢叶女士的无私援助!”

    叶碧菡点点头,拿起桌上的钱袋,来到方柱子跟前:“噢,这不是小菲她爹吗?”

    “我就是方柱子,碧夫人好!”方柱子敬礼道。

    “您老还结实得很啊!”

    郑清苑笑道:“他就是一大队大队长。”

    方柱子急切地问道:“小菲他们还好吧?”

    叶碧菡赶忙回答:“好的很啊,小五是我的管家,静儿跟我的小的一起上学呢,当当跟小芳的孩子一起住在我家,你就放心吧!”叶碧菡突然换了语气和话题:“我有愧于方家啊!”

    方柱子慌道:“碧夫人不要这样,我们是分得清是非的,这不是您的事儿!您知道吗,就是您府上的打手李威、安立国都参加救国军了,谁愿跟着刘总管给日本人干事儿啊!冯祥也想来,可是,老婆孩子离不开他啊,嗨!”

    “但这是我家的事儿啊,所以,请接受我们的补偿吧!”说着,把钱袋放在方柱子手中。

    方柱子看了看徐新民,徐新民点点头,他才接过去。正在这时,进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报告,饭已经安排好了!”

    李义军对叶碧菡道:“我跟你说过的,他就是老刘头的儿子三虎。”

    “是吗。你爹呢?”

    三虎答道:“也在部队上,是一大队炊事班班长。”

    “呵呵,上阵父子兵啊!”

    就在这时,院里传来一阵嘈杂,又进来一个战士:“报告,两里多路外,一个连的日伪军正在向这个方向赶来,还有骑兵!”

    “染完了吗?”郑清苑问三虎。

    “报告,完了,正在清理场地。”

    “去,赶快装车,向三里屯转移!”郑清苑转向李义军和叶碧菡:“抱歉,看来敌人不让我们破费了,请二位赶快骑马回沧州吧。军哥,代我好好招待姐姐。”

    李义军点头,和叶碧菡出来,老焦牵过马,郑清苑等人送他们来到院外,匆匆道别,三人上马向村外奔去。

    刚出了村子,就见后面一里多地,七八匹战马尾随驰来,三人打马疾驰,大约一个多小时,距离越来越近,突然,后面传来吆喝声和枪声,老焦和李义军拔出枪,回身射击,顿时有两个日军落马,其余六个人见前面有枪,都俯身射击。

    来到姚官屯,三人一转弯,来到一个大车店门前,樊掌柜突然出现在马前,向叶碧菡招手。原来,枪声也惊动了她,她出来看到远处有两队追逐的人马,后来看清了是叶碧菡,忙令三个伙计牵马出来站在门口,等叶碧菡到了近前,招手示意进院,三个伙计骑马飞驰而出,向西飞驰而去,三个人连忙拐进院子。后面的日军,见有三匹马向西跑去,毫不停顿尾追不舍,但是,三个伙计的马精力充沛,而日军的马已跑了一个多小时了,渐渐拉开了距离。

    “碧夫人,赶紧歇歇,让伙计溜溜马,喂点儿料。”樊掌柜干练地吩咐伙计,也把叶碧菡三人让进上房。

    “谢谢樊掌柜了,没有你的掉包儿,我们会被战马追上的!”

    “打老远我就认出你来了,我岂能见死不救呢!”

    “那三人是你的伙计,不会有危险吧?!”

    樊掌柜笑笑:“不会,鬼子的马肯定追了你们半天了,我的他们还能再追上喽?不然,我不是引火烧身吗,嘻嘻!”

    叶碧菡不由得佩服:“樊掌柜真是见多识广啊,碧菡佩服!”

    李义军对樊掌柜一抱拳:“樊掌柜,我们还是走吧,如果鬼子觉出是在这儿换了方向,才追赶不上的,说不定回来这儿搜的,果真这样,我们都不好办了。”

    叶碧菡:“老焦,备马!”

    老焦也抱抱拳:“老焦谢谢大妹子了!”

    樊掌柜高傲地笑笑。

    三人上马,再次抱拳向樊掌柜地致谢,之后,出了大车店,打马进城。

    在城边的哨卡,有日伪岗哨伸手相拦,李义军和老焦相互望了一眼,心道:不能在此多作停留,三人忙翻身下马。

    李义军拿出良民证,递向前,有个伪军笑道:“李老板啊,快请吧!”

    李义军在城内声望颇盛,谁不知道碧清的李经理啊,非但武艺高强学识弥厚还义气深重。

    三人刚要进城,正好刘佩臣前来查岗,见他的人无谓地放进三个人来,就过来查验,走到且近,才看清是李义军,大马金刀地在马上用鞭子一指:

    “我说是谁呢,李老板啊,怎么,还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客人?!”

    李义军非常厌恶此人,但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只好面带笑意:“刘司令,您一个大忙人怎么还来岗哨啊!哈哈,这是我的东家,津门碧清公司董事长叶碧菡女士。”

    “噢!听说过,失敬失敬!”日军久占沧州碧清,刘佩臣岂有不知,此刻下得马来,恭敬地走向前:“叶女士可是大名鼎鼎啊,佩臣这边有礼了!”

    “刘司令,久仰久仰,自从您大驾沧州,碧菡还没‘得闲’回归故里呢!”叶碧菡不卑不亢道:“时隔一年,小女子再为刘司令接风,是不是晚了些呢?”

    “叶女士说笑了。”刘佩臣觍颜道:“沧州地面之经济,还靠叶女士等有为有识之士挽撑,在下有意略备薄酒,叶女士闲暇之时,可否赏光啊?!”

    “我一介女流,怎敢耽误刘司令这般支掌军国大事的人的宝贵时间呢?”叶碧菡一抱拳:“可否放行呢,去不了碧清,我还得看看我的铺户去呢,哼!”

    刘佩臣听此话头,骄横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叶碧菡上马向城里走去,李义军二人上马,对刘佩臣抱抱拳,三人催马碎步,一路向李义军家中而来。

    这可忙坏了小芳,他让杜先生买回了酒菜,煎炒咕嘟顿,忙活了半天,眼看就要过晌午了,还未见三人回来,以为是让郑清苑留下了,正在失望之际,李义军叫门,小芳忙跑过来,打开门。叶碧菡先抬脚进来,没等唤声小芳,小芳就过来拉住她的手:

    “我的小姐啊,小芳想死你了!”说着,竟破天荒地大胆地抱住了叶碧菡。

    叶碧菡四年未见曾十几年在一起的贴心丫头,也动起了只有女人才有的柔情,和小芳抱在一起,没大没小无尊无卑地抱在一起,嘴中不住地叨念着,话语随着眼泪尽情地流淌。多时,手握两个钢胆的张师傅过来,笑道:

    “小芳,院子里很冷的,还不把你家小姐让进房里去!”

    叶碧菡松开小芳,给张师傅鞠了一躬:“张爷爷您还好吧,碧菡不孝啊,这么多年没来看望您老人家了!”说着,手扶张师傅,一同来到东屋,张李杜叶一家四姓人围着方桌,傍着火炉,寒暄着以往。

    叶碧菡端着小芳递过来的茶,还没喝,就喊道:“烤红薯,快!”

    王妈赶忙从炉中掏出两块红薯,放进小芳递过来的篦子里,端到叶碧菡眼前:“碧夫人,您挑一块!”叶碧菡捅捅左边的,捅捅右边的,拿起左边的一块,未拿起一寸高,就随着夸张的尖叫扔了,那情景就像十五年前一样。王妈拿起那块外焦里嫩的红薯,麻利地剥了半截皮儿,递到她手中,她边唏嘘地吃着边赞着。

    小芳悄悄问李义军:“你们吃了吗?”

    李义军没有说被追杀的情况,轻道:“还没呢。”

    “王妈,我们上饭吧!”小芳叫上王妈一同去下房端菜去了。

    吃饭的时候,叶碧菡再邀张师傅等人进津,几人都婉拒。小芳慢慢道:“小姐,放心吧,没事儿的。再说了,军哥不走,我怎么能走啊,张爷爷也不会走的。小姐啊,你想想,我们都走了,军哥谁来照顾不说,岂不是让人觉得有异吗?”

    “嗯,这个我倒是没想到。”叶碧菡点点头。

    小芳心道:小姐啊,为一个情字,这么乱的世道,竟来这里,嗨!

    在刘府驻扎的原鬼子中佐小岛被郑清苑打死,又来了个广岛中佐。刘文兴和郑清芬一道来到刘郎镇,在村口就被广岛的属下和两个伪军过来拦住。刘文兴下车来,面无表情地对一个伪军道:

    “嚷嚷什么?这个府邸就是我原来的家,我叫刘文兴,刘丙合是我的管家!”

    伪军忙放行,就在这时,广岛从府里出来,一挥手拦下老胡的车子:“什么的干活?”

    老胡下车,把刘文兴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广岛看了看车里,一指郑清芬:“她是什么的干活?”

    刘文兴道:“我的夫人。”

    “请问贵姓?”

    郑清芬未加考虑:“郑清芬。”

    广岛一指郑清芬:“你的留下,其它人可以开路!”

    就这样,郑清芬被押进刘府。刘文兴慌了,老胡也虎眉倒竖,刘文兴赶忙拉起老胡上车向镇公所驰去,他想起了刘丙合。

    刘总管见是少爷来了,慌忙迎接,不禁留下了几滴苍泪。刘文兴先给老夫人磕了个头:

    “娘啊,我和清芬来看你了,可是……”

    “什么?!”老夫人站起来:“你好混账啊,你不知道清苑兔崽子是干什么的吗,还领她回来?”

    刘文兴低着头:“我们没考虑到干系这么大啊,晚了,被鬼子抓紧刘府了!”

    “丙合,快去要人!”老夫人忙吩咐刘总管。

    刘总管去得快回来的也快,耷拉着脑袋来见老夫人:“广岛说什么也不放人,说是要换郑清苑。”

    刘文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就要去见郑季春。刘总管摇摇头:“少爷啊,自打清苑的队伍跟鬼子交手以后,人家早把郑季春一家不知接哪里去了,现在是人去楼空啊!”

    “都怪我啊!”刘文兴后悔不已:“从津门来时,我和碧菡都考虑到这儿了,可清芬坚持要来看双亲,她说,清苑是清苑,我是我!嗨,在租界里,不知道小鬼子这么险恶啊!”

    老夫人也道:“早给你们个信儿,就不会这样了,嗨,我的清芬啊!”

    老胡这时插话:“老爷,我看啊,还是让小姐想办法吧。”

    刘文兴听后,立即向老夫人告辞:“我走了,碧菡在城里呢,看看她有什么办法。”

    去时三人,回时两个。刘文兴哀叹声随着车子颠簸。

    叶碧菡听刘文兴说完,想了想:“去见刘佩臣!”

    刘佩臣听到报告,说叶碧菡李义军求见,兴奋地自言自语:“这么快就来请客了!”等把两人让进来,叶碧菡说明来意,刘佩臣一咧嘴:“叶女士,我以为你是来请我呢,看来,刘某是没有口福喽!跟我去见师团长小野将军,估计啊,够呛,别说他们了,就是郑清芬落到我手里,我也不会轻易放的,何况是皇军呢!我看啊,还是找唐绍安赵彦才一起去吧。你不知道吧,你的连襟赵彦才已是盐税局长了!”

    “好吧。”叶碧菡道:“我去请唐县长,斋哥你去请‘找药材’,咱们还在刘司令这儿凑齐儿!”

    赵彦才听明刘文兴的来意,拍拍自己的脑门儿:“哥哥喂,你晕了头了不成,怎么还钻进狼窝里去啊,嗨!”

    郑清芳也哭哭啼啼地要丈夫想办法,赵彦才吼道:“哭啥,也就是你嫁给了我赵彦才,不然,你也跑不了,这个郑清苑啊,王八犊子,抗什么日啊!”

    唐绍安跟叶碧菡寒暄已毕,听清她的来意,有些气愤:“小鬼子也是恶毒,男人们真刀真枪的打呗,抓个女人算什么本事,算他妈什么武士道呢?我跟你去,看看小野到底怎么说!”

    叶碧菡老胡老焦跟刘佩臣唐绍安赵彦才等来到自己的碧清公司,现在的师团指挥部。经过报告,几个人鱼次进了碧清。看着岗哨林立的院子和墙上房上遍布的铁丝网,叶碧菡心中一酸,我的碧清啊,小鬼子,我跟你们势不两立!

    几个人被让到一楼会客厅,立等小野。约一盏茶的功夫,小个子鬼子小野,晃着胖胖的身躯来到客厅,把指挥刀交给身后的鬼子,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只有这样,在身高上才找回点儿自信:

    “刘桑,这么多人找我,都什么的干活?”

    刘佩臣近前来,向小野介绍:“这位女士就是这小楼原来的主人叶碧菡女士,赵局长呢,是叶女士丈夫的妹夫,唐县长跟叶女士也早有交情,今天来呢,就是为了一个人。傍晌午,刘郎镇的广岛太君不是抓了一个人吗,她就是叶女士的姐妹,赵局长的大姨子啊!”

    “请太君开恩,我一定让姐姐规劝郑清苑解散抗日武装。”赵彦才惶恐道。

    “太君,抓个女人是不是对皇军的威名不太好吧!”唐绍安也道:“再说,郑清苑这些共党,会因为姐姐放弃信仰放弃抗日吗,徒增皇军的枉杀罪名啊!”

    “我早就接道了报告。”小野冲叶碧菡一笑:“叶女士,你的小楼不错啊,哇哈哈哈!”

    叶碧菡微微点点头,算是行礼:“太君先生,我们是商人,有什么办法呢,偌大一个厂子,你们想占就占,这也罢了,中日共荣吗,可是,我的姐姐有什么罪吗?中国几千年的连坐,中日共荣是不是也要沿袭呢?”

    小野嘿嘿一笑:“皇军就是想请郑女士说说话而已,没什么的干活!”

    “是不是说清楚了,是不是该让我们领人了?”叶碧菡追问。

    小野一晃脑袋:“我们想见郑清苑!”

    叶碧菡一笑:“太君那么多人,你们可以自己去找的啊,胁迫一个小女子,是不是有失大日本尊严军威呢!”

    小野嘟囔了一声:“巴格!”随后一指门口:“郑清苑来了,她就能自由了,你们的,开路!”

    叶碧菡刚走了一步,停下来,对小野一笑:“太君先生,津门的田中敏行你认识吗?我可以借你的电话一用吗?我们说句话就走,不会耽误您多久的!”

    小野小眼睛顿时向电话一翻:“幺西!”

    叶碧菡来到电话前,优雅地拿起电话,娴熟地摇号,要通长途,不一会儿,就甜甜地对电话说道:“我找田中先生……”她向小野撇了一眼,扭头接道:“田中先生吗,你好,啊……对,我是叶碧菡……你好你好,真是个‘风云华夏’啊!呵呵,田中先生,而且还是个乱世沧州、哀啼刘府啦!怎么啦,刘文兴的夫人、我的姐姐去故里探亲,被你们的人‘请’去了,啊,是啊!田中先生,皇军好威风啊,连个女人都不放过,是不是对八路没办法了,呵呵!嗯……好的,回津后,我请您,好的,好的!”叶碧菡拿下电话,用手捂住话筒,对小野一笑:“田中先生请你叙旧!”

    小野和田中在日本就熟识,并且,已升任少将的田中手握情报大权,对津门地区的军事动态和战事评估,都有相当的发言权,所以,每个将领的升贬虽不是他们管辖范围,但是他们的一句话,却可以左右一个将领的命运,小野深知此事此人。此时他惶恐地过来接过电话,双脚一磕:“阁下您好,我是小野……嗨,海!”小野听完电话,放下话筒,又拨通电话:“广岛,不要难为郑清芬,速解来沧州师团部!”之后,“哐”地扔下电话,对叶碧菡道:“叶女士,请坐。上茶!”

    “谢坐。”叶碧菡款款坐下:“麻烦太君了。”

    “请放心吧,田中先生说了,中国人的事情让中国人处理,要我把郑清芬押解津门,让津门警备司令部处置。为了让叶女士放心,你们干脆同我们的囚车一同回津吧,您看,这样行吗?”

    叶碧菡明白,田中是不让小野抓住什么小辫子,所以押解津门警备司令部,无非是落到了靖师长手里:“谢谢太君,我不希望姐姐在这里过夜,是不是马上启程!”

    “好的,好的,我这就安排!”小野命令刘佩臣:“准备警车,一个排的皇协军,等郑清芬一到,立即解往津门!”

    “是!”刘佩臣敬礼应道。

    三十里路的路程,半个钟点不到,郑清芬就被送到沧州,随即上警车押送津门。叶碧菡只得对小野再次说了声“谢谢”,和几个人一同出了碧清。在大门口,对赵彦才等人道:“刘司令、唐县长、赵老板,碧菡谢谢了,如果有事去津门,我在泰和宴请诸位,时间不早了,碧菡告辞!”

    刘佩臣向叶碧菡挥挥手,心中道:这娘们儿还真有一套,娘的,通天啊,我还想卡点儿油呢,算了吧!

    唐绍安和赵彦才也打道回府。

    叶碧菡匆匆回到李义军家,和几个人惜别,拉上刘文兴追赶囚车去了。

    路过樊掌柜的大车店时,却停下车,让老胡拿出50块大洋,来到院子里。樊掌柜出来相迎: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是?”

    “我还有急事回津门。”叶碧菡关切地问:“你的伙计?”

    “没事儿,放心吧,小日本的马还能跑过两拨吗,呵呵!”

    叶碧菡拉住樊掌柜的手,把大洋塞在她手中:“谢谢掌柜了,不然,碧菡小命休矣!”

    “这是干什么啊,胆敢叫一声妹妹吗,姐姐是江湖中人,讲究的是仗义,怎敢接受这种钱财!”樊掌柜推辞着。

    “我看你们生意清淡得很,妹妹的心意关江湖什么事儿,拿着!”叶碧菡转开话题:“你们这对野鸳鸯还好吧,呵呵!”

    “好个屁啊!”樊掌柜啐了一口:“没想到给日本人干事儿,我不理他了!”

    叶碧菡一挑拇指:“巾帼须眉啊!”随后放缓语气:“他能怎么办呢,不是还有一大家子人呢吗,想想,要是他自己,他能屈就日本人吗?算了,只要他喜欢你,这就够了!”

    “以后再说吧,我可不想背这个骂名,敬而远之吧!”樊掌柜问:“怎么,这就回吗,我这里啊,嗨,虽两次想请你,可……”

    “呵呵,樊掌柜,我们是神交哟,再会!”说着,转回头上车,在车窗外再次向樊掌柜招手。随后,追上警车,尾随进津。

    正是:突然狂风暴雨起,转瞬晌晴白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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