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族》中部《烽火红颜》 第五回(总四十回)为亲人施巧计与仇合作 因小妹恶出手情窦初开
更新时间:2021-03-22 18:43:47 | 本章字数:10208
叶碧菡等四人一直跟随警车进了津门警备司令部的大门,才停下车。
刘文兴看到岗哨林立的司令部,急道:“你们等着,我去找舅父!”
“慢着!”叶碧菡一拉刘文兴:“我看啊,你舅父做不了主,我们还得去找田中这只狐狸,而且,我还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说不定有什么事情在等着我们。这样吧,还是先见见张大帅,最起码好好招待清夫人哟!下车。”
两人来到门上,有卫兵拦下,刘文兴黑着脸:“往里通禀,就说是靖师长的外甥刘文兴要见大帅!”
自从张大帅接手司令部,绝大部分执勤卫兵都换为自己的心腹,恰巧,这个卫兵没有换,他跑了几步:“是叶小姐啊,稍等,我去通禀。”说完,鞠了躬,跑进门岗电话亭,不一会儿,出来敬礼道:“大帅有情,请跟我来!”
在司令部帅厅内,叶碧菡二人给张大帅施礼:“张大帅,我夫妇打扰您来了,怎么,没在帅府歇着呢?”
张大帅笑道:“我也是刚来不久,哈哈!请坐。”
“大帅在上,哪里有小女子的座啊。前些日子碧菡在泰和宴请各界朋友,大帅可是没给面子哟!”
“本帅实在太忙了,靖师长当时叫在下了,实在对不起哟,钱帅的女儿如同我的女儿吗,哈哈!”
“碧菡不胜荣幸!”
“你是为郑清芬才来找我的吧,不然,你怎么会到我这国人所不齿的地方来呢,哈哈!”
刘文兴心道:知耻而为真是无耻之极!嘴中却道:“正是为贱荆而来,还希望张大帅给个方便,我夫妻定当厚谢!”
“你们也不是外人,我不用你厚谢,也不兜圈子。”张大帅离开帅座:“你们还是去找田中敏行吧。”
叶碧菡恳切地说道:“还望大帅好生照看姐姐,我们这就去新丰会社。”
“叶小姐,放心吧,我不会慢待她的。”张大帅起身相送:“虽然张某委身侍寇,但我还是十分敬重那些不畏生死的抗日英雄,嗨,一言难尽啊,不是谁都能放下生死的!不送了,慢走!”
刘文兴对张大帅的这番话很感慨,也就多施了一礼:“张帅,请留步。”
田中敏行听到禀报,说刘叶求见,一笑:“好快啊,哼哼,客厅有请!”说完迈着方步向客厅走去,刚刚坐下,刘叶就进了客厅。
“田中先生,别来无恙啊!”刘文兴拱手道:“刘文兴有礼了!”
叶碧菡也道:“还是田中先生厉害啊,可谓帷幄中决胜千里啊!”
田中一笑,示意二人落座:“刘先生、叶女士,希望你们理解田中的难处,你们看,郑清苑在与我为敌,广岛俘获郑女士之心情之手段也可以理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承蒙叶女士还记得田中,荣幸之至,作为朋友,怎么能不效全力呢。只是,当地释放,有碍我军士气,所以,解来津门,还希望二位理解一二。”
“呵呵,田中先生,”叶碧菡笑道:“是不是田中先生有什么话,还没说呢?”
“哈哈,佩服!”田中给二人倒茶:“叶女士不愧为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长,田中就爱跟聪明人打交道。确实有事请你们帮衬,还望我们鼎力合作哟!”
刘叶相互看了一眼,心道,这个小鬼子,到底想干什么?叶碧菡看了看正在悠闲地等着回话的田中,一笑:“只要不让我们夫妻在国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涉及商业,不问政治,就好商量!”
“哈哈,叶女士说的哪里话啊,当然是经商喽!”田中笑罢:“只是合作做点买卖吗,何必那么紧张呢!”
“呵呵!”刘文兴先发制人:“不会是给国人贩卖鸦片吧,我从未干过这个肮脏地勾当,也不齿这个行业的所有人!”
叶碧菡也深深点头赞许夫君的话。
“叶女士说笑了,我们的宗旨是中日共荣吗,你误会了。”田中递给刘文兴一只雪茄。
“戒了。”刘文兴一摆手:“抱歉,原来我也只是抽旱烟。”
田中点点头,放下雪茄:“叶女士,我有一批棉布,请您帮忙染一下,价格优惠。”
“噢?!”叶碧菡倒是未能推辞:“什么色?”
田中在抽屉里拿出一块布头,递给叶碧菡:“土黄色。”
“呵呵!”叶碧菡看着田中冷笑:“先生,我们这个行业,土黄跟灰色都是敏感色哟!这好像比政治更政治吧?”
“叶女士,可是,我不认为这是政治啊,还有,你制定接货和交货地点和时间,你们负责运输和路线,一切看你们的方便,这样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田中先生,我可以认为这是要挟吗?”叶碧菡冷冷道。
田中摆摆手,故作惨然:“嗨!在国内运输,吨位相当紧张,成本太高而且缺货,我只好在华购买棉布。叶女士,我也为难啊,真是两难啊,你们只是为一个人,而我是为千万人啊!”
“是不是我的同道都拒绝呢?”
田中点点头。
“你猜到我无法拒绝。”
田中又点点头。
“不要忘了,田中先生,你可说加工价格加倍哟!”
“这么说,你答应了?!”田中兴奋了。
“什么时候放人?多少货?”
田中一笑:“交货之时放人,两千匹。此间,你们可以全天候去探望刘夫人,看看我们到底是怎样待客的。”
“你准备好两千大洋、棉布,装好车,我明天告诉你在那儿接货。碧菡告辞!”说完,她向刘文兴道:“不再打扰田中先生了,我们走吧。”
田中起身送行。刘文兴伸手相拦:“请留步。”
二人赶回府中,刚被小菲迎进客厅,未待端上茶,刘文兴就问:“在车上我寻思半天了,当着老胡他们我就没问,我现在明白了,你是给鬼子染军装!”
“你不想清夫人回来吗?”
“……”
“再说了,早晚这活儿都得有人干,到那时,人家就是挺着刺刀也能达到目的的!”叶碧菡喝了口茶:“我干啥要他答应接交货地点啊,就是想秘密加工,小鬼子送上门来的钱,不要白不要,非等人家刀架在脖子上白干吗?有了钱,我还给八路军买药呢!小鬼子的军装能挡住子弹吗?再说了,不染布就等于消灭小鬼子了吗?”
刘文兴梗着脖子:“反正是汉奸行为!”
“还不是为了你的清夫人吗!为了一个什么名声,你下个令,我不染了,人你也休想再见到!你下令啊?!哼,你还是每天去看姐姐吧,我抓紧工期,争取在一个星期内完工。”叶碧菡见他不言语,更是羞怒有加,随即慢慢道:“所以,我挑选交接货地点,就是怕鬼子做什么狗屁宣传!吃饭吧,这一天,我真是两世为人生死一线啊!”叶碧菡想了想:“快给靖师长打个电话,知会他一声,找关系照看姐姐,还有,告诉他,明天一早,你去看望姐姐。”
刘文兴连忙应是,也知道其中厉害,尤其,叶碧菡的所作所为还不是为了自己,不再说这个话题,赶忙给靖师长挂了电话,之后令小菲上饭。
叶碧菡拿起一只海蟹,狠狠地掰开,狠狠地咬了一口:“为清苑染布,是支持抗日;为清芬染布,怎么就成了汉奸了呢?非得让她在虎口中殒命吗?你们爷们就知道意气用事吗?今天换做是我落入虎口,你就不当这回‘汉奸’了吗?”
“是是是!”刘文兴赶忙给夫人布菜。
叶碧菡还是耿耿沧青边界小村庄的事儿:“怎么那么巧,我们去了,正赶上鬼子清剿呢?”随即孩子气儿地又笑了:“我可看到了,军哥和老焦打死了两个鬼子!哼,神气什么呢,不也是挨枪子就死吗!”
“樊掌柜仗义啊!”刘文兴叹道。
叶碧菡冲刘文兴咯咯笑道:“你别叫樊掌柜!”
“你说什么?”
“那是你大娘!”
“胡说什么呢,嗯?!”
“你叫刘丙合什么?”
“四伯。”
“她就是你四伯的情人!”
“废话!这就得是大娘了吗?” 刘文兴很平静地叹道:“实际我早就知道。”
饭后,疲惫不堪的叶碧菡让诗雨伺候自己草草洗了洗,就上床睡觉了,等刘文兴回到房间,她早已轻轻地打着细细的鼾声。
刘文兴坐在床上,想着牢里的清芬,她吃了饭了吗?哭了吗?睡了吗?这次分离,如同生死离别,她离家搬到学校那次,可没有如此切肤的疼痛。“清芬啊,是你的命苦还是我文兴命苦呢?”
他慨叹多时,又看了看旁边熟睡的叶碧菡。她和清芬不一样,她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我们的命运也掌在她手里。她集睿智、仗义、果敢、伶俐于一身,在这动乱的年月,驾驭着刘府这艘飘摇的舟楫。唉,她还是个多情女子,她和李义军的事情怨她吗、怨义军吗、怨自己吗?好像都不怨,怨谁呢?怨这个世道、怨李义军优秀、怨她多情、怨自己寡欲?好像都怨!自己乃至这个家能离得开她吗?不能!那就只能任她去了。难道这就是她应得的补偿或是报酬?
刘文兴胡思乱想一个时辰,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刘文兴和咏虹刘青租车去了警备司令部,刚到大门口,靖师长的车子也到了,刘文兴等人下车来到靖师长车前。靖师长在车里对车外的他安慰道:
“文兴,你就放心吧,我昨晚已经安排好了,清芬不会受什么罪的,就是冷点儿啊!好吧,你赶快上车,我们一同进去,先去看看清芬,我再去见大帅。”
牢房是个临时监押所,只有几间大小不一的房间,权作班房。郑清芬所在的监房也是个单间,好在就她一个人,房间内只有一张床,一个小凳,一个炉子,别无长物。
几个人进得门来,见郑清芬蜷缩在被子里,正瑟瑟发抖,想必是寒冷和惧怕交加吧!见是刘文兴进来,长起身,抱着凑过来的刘文兴痛哭起来。靖师长等人站在一旁等着,大约过了几分钟,靖师长才过来道:
“清芬啊,别哭了,你没事儿的,只是在这里多住几天,碧菡正在想办法呢,放心吧,少则三日,多则五天,咱们就回府,啊!”
刘文兴放开郑清芬,只是拉着她的手:“都怪我啊,考虑不周,谁知道小鬼子如此丧心病狂,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不放过!”
靖师长又劝道:“清芬,你该骄傲啊,有个这么优秀的弟弟,华夏有望了,老朽自愧弗如,真乃汗颜啊!”
“你为他蹲几天鬼子的班房,不是个很光彩的事儿吗?”刘文兴接道:“凡事往开里想啊!饿了吧,咏虹,快!”
刘青和咏虹赶快打开食盒,把饭菜都端出来,放在食盒盖子上,盛不下的放在床上。刘文兴扶她下床,坐在小凳上。
靖师长见状告辞:“清芬,你慢慢用吧,多说会儿话儿,你们可以每天送三顿饭的。其他的就请放宽心,我去大帅哪儿看看。”
郑清芬忙站起,堆起一丝笑容:“谢谢舅父了,斋哥,代我送送舅父。”
靖师长伸手相拦:“算了吧,这里不需要那么多礼仪。文兴,一会儿你们就直接回府就行了,不用再去见大帅。”说罢,靖师长推门出了监房。
郑清芬边吃边问:“斋哥,碧夫人怎么救我啊?”
刘文兴想了想:“这里是她的家啊,人头熟,她正跑着呢,你就放心吧。不过,清苑虽是我们的骄傲,但是在这里,却是悬赏缉拿的人啊!所以,肯定不太好办。”
郑清芬听他这么一说,不禁有了几分豪情:“清苑就是了不起吗!小日本是拿他没法子了,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还什么‘共荣’,简直是禽兽不如毫无廉耻!幸亏弟弟想得周到,爹娘才没事儿。斋哥,放心吧,我不怕了,我高兴,就是,我高兴!我使劲儿吃!”
看着郑清芬吃饭的样子,非但不陌生,刘文兴心中还升腾起几许敬佩:莫非是我儒弱,才有两个奇女子吗?他蹲下身来:
“对,使劲吃,咱不会把监牢坐垮,但一定不要饿瘦!”
“呵呵呵!”正在咀嚼的郑清芬扭头和刘文兴相视大笑。
刘文兴前脚刚走,叶碧菡就给田中敏行挂了电话,说好在北郊接货。
田中敏行在会社里冷冷一笑:“叶碧菡,跟我耍滑头啊,想悄悄地挣我的大洋吗!”他又拨通了《大公报》、《新津门报》等报社的电话。
北郊,一个通向西郊的路口,田中派去的两辆大卡车停下来,后面的一辆吉普车内,有几个文质彬彬的拿着相机的人。
路口的小吃店内出来三个人,为首的是叶碧菡。她来到卡车前,车内的人在会社里见过她,忙下车相见:
“刘夫人,我是会社的川崎,车上是两千匹棉布。请卸车吧!”
“幸会!”叶碧菡凑上去,小声道:“川崎先生,你没看到你的车后有尾巴吧,呵呵,我跟田中先生合作,可不希望有什么干扰啊!”
川崎看了看后面的吉普车,表情淡然,没有说话。
叶碧菡一笑:“让你的司机下来,换上我的司机,七天后,我还用这两辆车交货。我可不愿意在这路口大模大样兴师动众地装卸车。”
川崎摇头:“我奉上峰命令,你必须卸车!”
叶碧菡笑了:“那是你的上峰,不是我的上峰,耽误了田中的货,你小子担待得起吗?!不然,你去找个电话,请示一下?”
川崎想了想,向车上的司机招手,两个司机走下车来,老胡老焦立即上车,把卡车开走了。叶碧菡看着远去的货车,向立在原地的川崎道:“我们是不是去小店里喝两杯,噢,还有你后面的几位朋友!”
川崎苦笑:“告辞!”说完,把吉普车上的几个人轰下来,跟两个司机上车,扬长而去。
叶碧菡对几个人优雅地一挥手:“几位记者先生,拜拜!”说着,走向小吃店旁边停放的车子,上车回了印染厂。
“这个女汉奸,还很狡猾,我们走吧!”
川崎回到新丰会社向田中请罪,田中听明回报,无可奈何地一笑:“一个女人不容易啊,由她去吧,若真是登报宣传,她必定将郑清芬一事向外界公布,以澄清自己,她岂不是成了民族英雄的亲戚了吗!说不定,我们还有合作机会。”
叶碧菡疲惫地回到府中,刚要坐下来,小菲和哭哭啼啼的画月进来,惶恐地站在一旁。叶碧菡知道有事,示意小菲快说。
原来,自打世祥兄妹三人住进刘府,本来刚刚因有几个住校的走了稍稍安静的小世界又沸腾起来。
世平和世冀本来就面和心不和,虽不像和重儿那样充满火药味儿,但是,李韵华的到来让不求也是同日生的小哥俩儿公开地“决斗”起来。十岁的小韵华可谓天生丽质,父母优秀的基因造就了非凡的美貌,不但承袭了小芳的贤德和美丽,还继承了李义军的品质、风采和武艺,小小年纪就文武双全,不但会吟诗作对儿、书法绘画,还会耍几趟形意拳、八卦掌和太极剑,刘府几个小姐没一个是她的对手,把小哥儿几个艳羡的找不到北,挣来挣去,只有两个还为争夺小美人在战斗,这就是世平和世冀。两人大韵华两岁。本来世冀未参加进来,他也很少参与刘府少爷小姐们的“小活动”,这也许是“势单力孤”的原因吧,但主要还是他身上郑清芬的基因占着优势,可是,见到两个弟弟世春世天先后败下阵来,他很是不满世平那不可一世的洋洋自得的少爷嘴脸,就披挂上阵。
而小韵华呢,对谁都以诚相待,不分薄厚,没有亲疏,可是,有人把这种“亲”看成是知书达礼,有人把这种“亲”看成是“颇有好感”,起码世平和世冀是这样认为的。
今天是周末,刘青刘林等人接灵枫灵桦世平世冀世春世天世祥韵华回府歇礼拜,有三个人途中下车买东西:韵华给弟弟世玉买了糖果,世平给韵华买了进口的巧克力,世冀给韵华买了个小巧的铜制小手炉。
到了府上,小韵华因为是住在南楼,这里比北楼条件差些,有些薄寒,所以,对小手炉情有独钟,而从来不喜欢零食的她还是礼貌的接受了,像往常一样,巧克力成了回赠别人的礼物。世平机敏的一双俊目看出来,韵华喜欢小手炉,那对世冀感激的眼神刺激了他,他劈手夺过小手炉,扬起手“啪”一声摔在水泥砖地上,顿时,小手炉变了形,像个被捏瘪了的蝈蝈笼子。
韵华看了一眼,向世冀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会赔你的。说完,幽怨而忐忑地看了世平一眼,跑回屋子。
世平被韵华的眼神定在了院子里,世冀突然失去了以往的矜持,上前扯住世平的前襟:
“你个小流氓!”
世平懵了,他从未见过世冀动粗,有些不适应,但,转瞬他就反应过来,一把攥住世冀在他前胸的手,另一只手想也没想,闪电般搂向世冀的脸,世冀虽然恼怒,但没有也不会顾及世平会下这样的毒手,顿觉脸上火辣辣的灼疼,松开了世平前胸的手,双手向脸颊摸去,再看手上有斑斑血渍,可能是血激起了男儿的斗志,世冀饿虎扑食般猫腰向正看他脸上伤痕的世平,世平一时心慌,被世冀撞了个正着,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后脑海重重地磕在水泥砖上,世平竟然哭叫起来。
小菲和刘小五分别从两楼里闻声而出,把两个人拉回自己的屋子。边哄边为两人检查伤处,擦药。
刘文兴闻听也从北楼出来,来到刘小五的屋子里,一看满身是土且挂彩的俩少爷,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给了两人腚上一掌。休看这两掌虽未进全力,疼不到哪儿去,但是,这是少爷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领这个“赏”不禁楞在屋中。刘文兴点着两人数落道:
“你们就还闹,闹吧!世冀,你娘还在监牢里,你就不想去看看吗?”说完就后悔了,孩子根本还不知道呢!
世冀一听,拉住刘文兴的手:“爹,娘怎么了,在哪里啊,领我去看娘……”
“还有你,”刘文兴点指世平:“没有个当哥哥的样子,整天欺负这个,欺负那个,你学学你妈,你妈为这家里做多少事儿,嗯,你倒好,就知道耍威风,看你妈回来怎么收拾你!”
世平谁也不怕,当然,妈妈除外,妈妈休要说打,就是一瞪眼,自己就哆嗦。
刘文兴看了一眼世冀脸上的伤,料无大碍,转过身:“一群混账!”兀自回北楼去了。
叶碧菡听到这里,让小菲把两个少爷唤来。少时,两个人撅着嘴,低着头,磨磨蹭蹭来到北楼,在离叶碧菡跟前约三米外的地方站下,无语。
“知道错了吗?”叶碧菡低沉着声音问道。
两人同声答应:“是。”
“认罚吗?”
“认。”
叶碧菡站起身形,拿起手包:“跪下!”
两个人扑通跪倒客厅中央。叶碧菡向门口走去:“晚饭省了吧。小菲,把客厅门打开,让他们面向门跪着,直到我回来!”交待完,向门外走去。
刘文兴刚从厕所出来,见到她又要出去,关切地问:“碧菡,怎么?”
叶碧菡没看刘文兴:“我出去散散心去!”说着,来到院子里,自己驾车,出了刘府。
刘文兴进得客厅来,看到两个“跪人”,心头气和心边疼一样在动,“唉”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他知道,自己在客厅里坐着,他们会更不自在,他去了刘小五的屋子:“小菲,给我们哥俩弄俩菜,我们喝点!”
“还不到开饭时间呢,怎么?”刘小五看着默默的老爷。
“管他呢,我就是想喝了,陪着我!”
刘小五忙示意小菲去弄菜。
三杯酒下肚,刘文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兄弟啊,你看老爷我算个什么啊?这个家外有碧菡,内有清芬,你说我算个什么啊,只管生了九个孩子而已!”
刘小五一听,知道是刘文兴借酒舒逸心胸,只好道:“哈哈,老爷,这是您的造化啊,有碧夫人这么能干的夫人!”
“我不是说这个,喝!”刘文兴端起酒杯。
刘小五岔开话题:“老爷,您少喝点,还得给清夫人送饭呢!”
刘文兴停住酒杯,苦笑:“是啊,说道这儿啦,兄弟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汉奸呢?”
“事儿没摊在谁头上,说话就不腰疼,管他们怎么说呢,救出清夫人要紧!”
……
北楼上的灵枫灵桦听说两个少爷爱尅了,受罚呢,忙悄悄下楼,看到敞开的客厅门,就蹑手蹑脚慢慢伸头向里面瞧。
“二哥哥!”灵桦小声叫道。
“三哥哥!”灵枫小声叫道。
两个少爷齐回头,向两个妹妹挤了个鬼眼儿。
“我们给你们去偷吃的去啊!”说完,小姐俩消失了。
刘青刘林忙完了手中的事情,向南楼宿舍走来,两人边走边摇头,刘林稍有不满:“嗨,你说,老爷是那么一个老实的人,怎么这两个少爷这么顽劣呢,这么大屁孩儿,就知道争女人了!”
刘青一拉刘林:“小声点儿,找病啊!”
刘林停住声,进了楼道。
“你喝多了吗?!”刘青拉开门,把刘林推进屋里。
他们万没想到,刚刚要从楼上下来方便的重儿,在暗中听了个满耳。
“还是重儿少爷老实,哼,捡来的孩子,从骨子里就知道免威,夹尾巴做人……”
这一席话像霹雷在他耳边炸响,转身跑回楼,同屋的世冀还没有回来,把自己摔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屋顶。“去找妈妈,问个明白,我到底是不是捡来的——,且慢,如果是真的,真相放到桌面上,那该怎么办,岂不是人人都知道我并非大少爷,府中大小对我怎么看待;还有,是不是会送我回亲爹娘哪里去?!我是不是还有亲爹娘,亲爹娘是什么人?”他翻过身,看着黑洞洞的墙角,一直到很晚、很晚,世冀进的屋来,他都没有感觉到,世冀打招呼也没有听到,世冀还以为他和衣睡了呢!
重儿就是重儿,与生俱来的畸形刚强和逆来顺受,让他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刘林等人肯定都知道他的身世,因为,十几年前他们都在府中做事,他断定,自己没有听错,他们更没有说错,不然,为什么他们说我而没有说世冀呢?!还有,自己也曾不止一次注意到,跟世冀、世平世春世天的摸样都没有相似的地方,看来,这个恶讯是真的了!自己去澄清这事儿,无异于将自己排出少爷的序列,甚至自己把自己赶出刘府。
重儿还想到,“我即是捡来的,就是孤儿,是叶碧菡把我拉扯大,给我大少爷的头衔,而且,世平的到来,府上并没有剥夺他大少爷的资格啊!还有,灵枝不可能不知道真相,却跟自己关系最好,这是最重要的,灵枝是个爱憎分明通明事理的人,这也说明她知道真相,给予的特意关照。今后一定多跟灵枝亲近,抓住这根同辈的‘稻草’,说不定,将来还能——。现在,还是当好自己的大少爷吧,好好上学,将来替刘府多多效力才是一个做人的本分,更是长子的本分。从明天开始,每逢休假,我要单独早晚参拜爸妈!”
重儿一夜未眠。
叶碧菡独自驾车慢慢地行驶在清冷的租界五大道上,神使鬼差地开到了妹妹的府前,她熄了火儿,就静静地坐在车中,看着大红的府门默默出神。大约有一刻钟,一辆小车停在她旁边,车上下来的是叶碧荷和婷儿、琏儿。叶碧荷见是二姐的车停在门口,嘴角一笑,就向大门走去。“嘀嘀”,两声车笛鸣响,吓了叶碧荷一跳,她来到车前,向摇下玻璃的姐姐看去:
“二姐,你是要走啊,还是刚到?”
“刚到。”
“下来啊!婷儿,快,搀碧夫人进府。”
四人来到客厅,叶碧荷劈头向看报的夏风吼道:“你快死了吗,没听到喇叭声吗?”
“不是刚响了两声吗,听到了!”夏风拿开报纸:“哟,碧菡来了,快请坐!”
叶碧荷看向二姐:“合着你到了,没叫门啊?”
“我没说吗,刚到。”叶碧菡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一声:“唉!”
“怎么了?”夏风两人急急问道。
“姐姐险些……”叶碧菡眯着双目,把两天来发生的事学说了一遍,又把刚才府上的烦恼也说与两人。
“郑清苑还好吧?”叶碧荷幽幽问道。
叶碧菡默默点头。
“清芬不会受什么罪吧?”
“不会。”叶碧菡还是没睁眼:“就是苦了姐姐啦,外面给鬼子干事儿,家里乱成一锅粥,我是在外面不如军哥清苑,里面不如郑清芬啊!”
“什么逻辑啊!”夏风一笑,端了杯咖啡放到她跟前:“难为碧菡了!”
“我出来散散心,这就回去。”
“回去干啥,活儿干不完,清夫人怎么也回不去!”叶碧荷递给她一个湿热的手巾:“擦擦脸吧。再说了,也让姐夫好好学学怎么管家,哼!”
“婷儿,赶紧弄饭!”夏风道。
叶碧菡毫无胃口,吃了点儿菜,就放下筷子:“你们吃吧,我去侧会儿!”说着向沙发走去。
叶碧荷忙和婷儿站起,扶着叶碧菡向卧室走去,把她斜放在自己的大床上:“你先眯一会儿,我去吃点儿,马上回来陪你。”
叶碧荷用过饭,进屋来对二姐道:“今晚就歇在这儿吧,我给姐夫挂过电话了,放心吧。”说着,让婷儿给叶碧菡宽衣:“你好长时间没来了,咱姐俩正好说说话儿。”说完,她又来到外面,对夏风小声道:“你的好事儿来了,记住啊,可让二姐宽心啊!”
叶碧菡突然发现正给自己宽衣的婷儿脖颈上有两道红红的伤痕,想了想就低声问:“是碧荷抓的吧?”
婷儿慌乱地摇摇头:“不、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
“哼!这个碧荷,你们不是?”
“她高兴起来,就乱摸乱抓!”婷儿羞涩地低着头铺床。
“定儿还好吧?”
婷儿点点头。
定儿是夏风和婷儿的儿子,刚满周岁。
叶碧菡刚钻进被窝,就看到夏风走进卧室,虽不惊讶,但还是问:“妹妹呢?”
“她跟婷儿睡客房了。”夏风边答边走到床边:“碧菡,身心俱疲吧?”
叶碧菡睁开双目,看了夏风一眼,又合上双目:“没事儿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我怎么会对夏疯子以身相许!”
“我也想,我怎么会如此得到叶碧菡!”
“命啊!”
“不是命,事在人为,我夏风感动了上苍!”
“费什么话啊,我还得走呢啊!”叶碧菡转身脸朝里,不说话了。
很快两人偎依在一起。夏风边动边问:“昨天,你不是见到义军了吗,怎么?”
“你以为我真是叶疯子吗!”叶碧菡拧了上面的他一把:“我们让小鬼子追完了,还得求小鬼子放人,哪儿还顾得上这个!”
多时。叶碧菡口渴,要水。
夏风穿上睡衣来到客厅倒水,正巧碰上刚刚出来的婷儿。夏风口吃:
“碧荷也渴了吗?”
婷儿点点头。
叶碧菡见夏风出去,就赶快穿衣,她知道夏风很猛也很腻。他她来到客厅见两人说话,笑道:“妹妹呢?”
“客房呢。”夏风一指。
“你们去睡吧,我去妹妹哪儿说会儿话。”叶碧菡来到客房,见衣衫不整的妹妹斜躺在席梦思上,她把水递到她手上:“我看到婷儿脖子上的伤口了,怎么,我以前没听到你还会虐待‘媳妇’啊,呵呵!”
“我一想到她跟夏风时的得意劲儿,我就来气!”
“怎么,你见到过他们——”
“那倒是没有。”叶碧荷侧侧身子让二姐躺下:“自打有了定儿,我就越来越看不了他们亲热,甚至是相互笑笑!”
“婷儿冷淡你了吗?”
“她敢!”叶碧荷二目放出凶光:“看我不把她娘俩掐死才怪!”
“好了,碧荷,婷儿也不容易啊,伺候夏风,伺候孩子,还得伺候你啊!”
“没有我,她有这一切吗,切!”叶碧荷喝了口水:“两个主人如此爱她……”
“呵呵,你都把人家抓花花了,还,呵呵,爱她?!”
“不是吗?”
“嗨,这使我想起了斋哥啊!”叶碧菡突然停下了笑容:“他是不是某种程度上像你啊,而我就像是夏风,可是,他还有清芬呢,而你,确只有婷儿。”
“我对肮脏的男人们没有兴趣!”
“那怎么对婷儿会如此折磨呢?不是因为夏风吗?你不承认吗?”
“不说这个了。二姐,睡吧。”说着,她为她宽衣。
“算了,我可享受不来婷儿的待遇”叶碧菡一笑:“我就是出来散心,妹妹,谢谢你的夏疯子了。不过,我还得回去,没有清芬,我怕斋哥他睡不了啊!”
“嗯,主要还是二姐你,要注意身体啊,还有,不要让外界知道你的事儿。”叶碧荷起身相送:“你的八路灰和我的药品,可不要因为这土黄而付之东流啊!”
“所以我烦心啊!不顾及清芬行吗,我已经很对不起斋哥了啊!”叶碧菡来到客厅外,对相送的叶碧荷道:“寡情未毕真豪杰,多情不是好女人啊!你回吧,让下人开门就行了,外面很冷的。”
叶碧菡慢慢地开车向刘府而去,不远的路程眨眼就到。进了北楼楼道,见客厅的门敞着,露出明亮的灯光,她不禁有气:没人在吗,怎么敞着个门呢?她拐进门,才看到世平世冀仍跪在地板上,刚刚散去的苦恼与气氛有蒙上大脑:
“听着,以后少跟韵华在一起玩儿,知道吗!”
跪得腿都麻了的两个少爷忙点头如鸡咄碎米:“嗯嗯……”
“本来想让你们跪一夜的,哼!”叶碧菡一指客厅门:“不许吃饭,滚吧!”她哪里知道,灵枫灵桦早把两人喂饱了。两人慌忙站起来,相互搀扶着,边
揉腿边向外走去。叶碧菡看着两人相互搀扶的背影,不禁心头浮起一丝宽慰:将来他们会比斋哥强的!
正是:平日兄弟睨墙日,不妨上阵手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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