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放月假，梦瑶回到了家里。她的家乡很美，一条舂陵河就从她家门口

    经过。似一条白玉带环绕着巍巍群山昼夜叮当。暮春时节，山岭田头开满了各

    种野花，红、白、黄、绿交相辉映。春天的阳光慵懒无力，绿水红花在阳光的

    辉映下更显出大山的黛绿、巍峨。田园的妩媚使得村里的姑娘大多野性中带点

    羞涩，清早起来便提着一大桶脏衣服来到河边的码头浆洗。梦瑶的妈妈也笑呵

    呵地提着一个大盆赶来了，姑娘小伙们都尊称她梦姨。

    梦姨实名尹美玉，她很长时间没见到女儿了，女儿回家的这些天甭提多高

    兴了，来到小河边就一个劲地叫着 :“小青早、灵芝早、娟娟早……”叫得格

    外亲切，叫得人乐陶陶的。

    “梦姨你也早！这舂陵的水都在欢迎您到来哩！”正埋着头洗衣的小青抬

    起头笑着说。“欢迎啥子呀？”

    “你生了个好女儿呗。”

    “你不也很好吗？浓眉大眼，勤劳果敢，孝顺父母。哪个男孩娶到你就是

    他的福气了。”

    “别说了，梦姨，我哪能比得上梦瑶，我们俩一块长大，梦瑶很快就是大

    学的高才生了，可我……”小青话还没说完就咽住了。

    “你怎么啦，这不是好好的吗？说不定你将来找个好婆家比梦瑶还幸福

    哩！再说，女孩子家读很多书并不一定有用，听说女研究生没人敢娶，是不是

    真的？”

    “话也不能这样说，这只是个别现象，现在是知识爆炸的年代，谁不想多

    学点知识。俗话说得好，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梦姨呀，如果我

    老爸有梦瑶姐那样爱女儿，我肯定也还在读高中，也会考个好大学的。”小青

    非常自信地说。

    过了一会儿，小青又用关切的口吻问 :“梦瑶这次回家怎么眼圈总是黑的，

    憔悴得很，是不是学习负担重，抑或缺少营养，该弄点好吃的让她补补身子啦，

    梦姨！”

    “嗯！这孩子也不知怎么的，好像有什么心事瞒着大人似的。”

    “哦，小青啊，你跟她关系这么好，帮我问问她好吗？”梦姨恳求道。

    “是不是恋爱了呢！”小青一本正经地说。

    梦姨吼了吼鼻子，很有自信地说 :“不可能，我的女儿我知道，像她妈一

    样二十岁了还不懂什么亲啊、爱啊这些东西。如果真有这回事，打死她。”

    梦姨说这话的语速很快，似乎有点激动。

    “哦，忘了问你，你爸还打你妈吗 ?”

    “梦姨，别提我爸了，我也想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了。昨晚一夜没归，家里

    仅有的卖鸡蛋的几十元钱也让他拿去赌了，我妈快气疯了。”说完，小青竟停

    住了洗衣服的手，对着河水发起呆来。

    “甭难过，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我那死老头子，不打牌赌博，就喜欢

    跟女人在外面混，几个双休日没回家了。”

    “梦姨，只要叔顾家关心女儿就行，别的你管不住。唉！梦老师以前是个

    多好的老师啊！社会变了，人也会变的！”小青感叹着。

    “女儿是他的心肝宝贝，在城里读书需要那么多钱，他还敢挥霍吗？他喜

    欢女人也只有贼心没贼胆。再说，他教书那几个钱，经得起折腾吗 ?”梦姨很

    无奈地说。

    “妈，你在跟谁说话呀！衣服洗完了吗？我饿了，回家做早餐吧！”梦瑶

    在家门口大声嚷道。

    “唉！这孩子就是饿死也不自己弄吃的，哪像你还要煮给你老爸吃，那天

    饭没弄好，据说还挨打了是不是 ?”梦姨望着小青心疼地说。

    “有什么办法呢？爸再怎么也是我爸呀，妈身体不好，只有我挑起家庭这

    副重担了。”

    “嗯，可怜的娃啊！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梦姨是信佛的，她竟这样

    念叨起来。

    “梦姨你人好心好，将来女儿考上北大、清华，可不要忘了请我喝喜酒啊！”

    “你这孩子，我哪会忘记你？”说完， 梦姨提着浆洗干净的衣服回到了家。

    小青还愣在河边，她不想回家，河水哗哗，她的心顺着河水流向了远方，

    远方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

    “妈，你跟谁在河边说话？”

    “小青。”

    “小青怎样了，她爸对她好吗 ?”

    “哪像你爸待你，昨天还打她哩！”梦姨伤心地回答道。

    “都什么年代了，还拿家法来教训人，小青也是的，就这样屈服他？妈，

    跟他评理去。”

    她妈说 :“傻孩子，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家的事你管得了吗？你这初生

    犊儿真是的。”

    “好吧！随便说说的，妈你就当真了，不去就不去，快、快、快，饿死我

    了！”

    梦姨在厨房里正忙个不停，忙着忙着又说开了 :“梦瑶你的功课咋样？数

    学成绩赶得上吗 ? 可要努力啊！你爸希望你能考一个好大学，考不上好大学多

    丢脸啊！人的容貌差点没关系，但没有知识学问走出去吃不消，丢人现眼，没

    谁喜欢。有知识、有才华就能找一个年轻有为的如意郎君。”

    “年轻有为的如意郎君？”梦瑶琢磨着这句话，难道妈妈知道了她与晓啸的事了？不可能。自古美女配英雄才对。她暗暗地想。

    “妈，我还年轻好不好。我这一辈子不想嫁人，要嫁也要嫁自己喜欢的，

    不在乎年轻不年轻。”

    “你这孩子，赶潮流了是不是？难道想嫁个比你大几十岁的千万富翁？”

    梦姨笑嘻嘻地与女儿调侃。很快早餐做好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三鲜面上了

    桌，梦瑶好久没吃妈亲手做的三鲜面了，她感觉这顿早餐特有味。

    吃到最后，她忽然看到妈妈的眼圈湿润了，有种未曾开口先泪流的感觉。

    “妈，怎么啦！”梦瑶忙拿纸巾给妈擦泪。梦姨接过纸巾擦着眼角的泪水

    说 :“你爸又有两个双休日没回家了，就我一个人独守着这个家。哦，不是家了，

    是守着这个房子。”梦姨纠正道。

    梦瑶心疼地望着妈，她想 : 难道这就是像妈说的“如意”吗？爸比妈大了

    四岁，年龄的确般配，爸有点小文才，平时吹吹长笛，扯扯二胡，引来不少女

    人的围观，连双休日也顾不得回家，妈才四十几岁的人，却独守孤灯，这种日

    子是很难熬的。

    梦瑶突然心疼起妈来，但又无力为妈分担忧愁，只是一个劲地为妈伤心，

    跟着掉眼泪。

    此刻，梦瑶更觉得自己是妈后半辈子的全部，要顺着她，不能让她伤心失望。

    倘若妈知道了自己的成绩下降了，知道她喜欢上了能作自己父亲的老师了，

    妈还能活吗？但这些事实能瞒她多久。

    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越来越感到不久自己也会成为妈

    妈的心头大患。这样，这个家将再也不是家了。

    回家这几天，几本复习资料的作业基本完成，只有该死的那些代数几何题

    令她头疼，数学考试从来就没考出高分，大多不及格。

    回家几天了，也没见着老爸，说好了的昨晚回家，妈把点心都准备好了，

    爸却一直未归。难怪妈这样伤心。

    妈妈又出去了，她独自在书房里想了很多很多，很久没读诗也没写诗了，

    四月的乡村美得人心醉，人间四月天，记得林徽因写过一首这样的诗 :

    《你是人间四月天》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

    轻灵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

    星子在无意中闪，

    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

    鲜妍百花的冠冕你戴着，

    你是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篇鹅黄，你像；

    新鲜初放芽的绿，你是；

    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呢喃，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这首诗一说是林徽因写给徐志摩的，一说是写给她儿子的。其实是林徽因

    写给她儿子的，一个母亲对儿子深深的爱。

    她每次读林徽因的这首诗都有不同的感受 :

    《什么叫母爱》

    母爱像春天里的暖阳温暖着孩儿们的心，

    母爱像夏天里的雨露滋润着孩儿们的心，

    母爱像秋天里的霞光映红了孩儿们的心，

    母爱像冬天里的白雪照亮了孩儿们的心。

    母爱像一首深情的歌，婉转缠绵，让孩儿们轻吟浅唱，绵长悱恻。

    梦瑶把这几行诗写在了一张白纸上，准备返校时再献给母亲。

    梦瑶回家这几天，梦姨总有说不出的喜悦，现在女儿要返校了，她有几多

    不舍，她是信佛的，对于女儿考个什么大学，她以为那是命中注定，强求不得，

    但女儿的终身大事才是她所要考虑的，现在女孩子家上了高中就开始谈男朋友

    了，如果没有男孩子追，肯定是自己的女儿不优秀，所以每次回家总要给她提

    个醒，千万别被人玩弄，抑或上当受骗。

    梦姨一边说一边把女儿送上车才回到家里。

    梦瑶听惯了妈妈的唠叨也不觉得烦，如果妈不唠叨了，她还有点不习惯，

    说明女儿在她心目中再也没位置了。

    短短的几天月假，梦瑶没休息好一天。小青、灵芝，还有七妹都是少年时

    的好伙伴，七妹是这个村子最可怜的一个女孩。女人不能传宗接代，哪个没生

    男孩，就要受人歧视、被别人冷落。母亲生她时，原以为是个男婴，生下时一

    瞧又是个千金。一个“弃婴”的念头占据了父母心头，并在纸条上写好了生庚

    八字正准备出门，才出门几步晴朗的天空竟突然阴沉起来，紧接着是孩子的号

    啕大哭，咋回事？什么预兆？七妹她爸忙折回屋子跟老婆一说，老婆心软了，

    无论怎样也不能丢下自己的骨肉。由于孩子多，家里很穷，七妹的处境一直不

    好，梦瑶父母非常可怜她，常把她叫到家里跟梦瑶一块儿玩，一块儿睡，好吃

    的平均分，这样她们俩好得不得了，如同亲生姊妹。这次梦瑶回家几天全由她

    陪着到油菜地里追彩蝶，拍玉照，到仙人峰采蘑菇，采野花，像小时候一样把开得很鲜艳的花朵插到头上，飒爽英姿地出没在村子里的每个场所，令人惊艳。

    到舂陵河里摸鱼虾，把摸到的一条条小鱼放在七妹家的那条缸里，用鱼饵逗着

    玩。七妹总是姐前姐后地叫个不停，叫得梦瑶心里乐开了花。她们俩仍睡在一

    起，晚上，梦瑶把城里人的故事讲给她听，把学校里的故事讲给她听，梦瑶的

    内心很痛，她能有这样的好妹妹理解她，什么都愿意拿出来与她分享，与她分

    担。她向七妹倾诉了自己的一切，让七妹听得泪流满面。七妹温柔地说 :“姐姐，

    我的好姐姐，这事千万不能让梦姨知道了，如果梦姨知道了你的故事，她会死

    去的。”

    “这能瞒得了多久 ? 我无法面对现实，妹妹你说咋办，咋办啊？”梦瑶真

    的抑制不住哭了。

    “姐，别哭了，如今这年代不要太认真，要学会放弃。咱俩同年，只是你

    有个好家庭，有个好爸爸，加上你天赋好，学习好，便成了我们整个村子人的

    骄傲，你不要为了一个老男人而毁了前程啊！”

    “老男人 ?”梦瑶重复着这几个字，很不舒服，学校姐妹们的嘲弄讥讽还

    有情可原，而这么好的妹妹也说带有这鄙薄意味的话，对自己最尊崇、最缱绻

    的人这样说，她的心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她觉得人世间还有什么真情可

    言？一切美好的东西随着朋友间的所谓忠告而变得丑陋，不屑一顾。

    梦瑶在返校的途中心绪很乱，乱得谁也不能理解。父亲没回家。她没有权

    力过问他的私事，而母亲眼角中流露出的那种无奈，她也没有更好的安慰之词，

    她觉得爸妈的这种很般配的婚姻也经不起考验，美满的婚姻殿堂摇摇欲坠。

    从坐上这辆通往市区的大巴车那一刻起，梦瑶的大脑就满负荷地运转。汽

    车很快就进站了，满目都市景象令她想起无数名门大家、政界要人时下的风情

    月债，他们无一不禁锢在人生历史的长河中，受到浪花的携裹冲击，政治生涯、

    爱情婚姻颤颤巍巍。人生难有真正的美满幸福，朋友、夫妻、同学、师生，这

    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让一些人迷乱。这时，她不禁想起了徐志摩说过的一段

    话 :“夫妻的关系是爱；朋友的关系是情；罗襦半解，妙手摩挲，这是医病；

    芙蓉对枕，吐雾吞云，最多只能是谈情，不能做爱。可是，红杏出墙的仍然不

    少，那些满腹才华的艺术家或赫赫有名的政治家的妻子也不例外。”

    她与老师的爱，不是什么乱伦，也不是畸恋，一个已经单身了的老师，他

    有权拥有他的恋爱，可却引来那么多议论，说他引诱女学生，说他道德败坏。

    放月假的时候梦瑶就被要好的同学警告 :“老师已被你的风情万种迷住了，

    别人说晓啸勾引女学生，没有师德，他的前途不知哪一天会毁在你手里。你也

    该远离是非之地了，再也不要去伤害一个遍体鳞伤的人了。”

    好友们对她的忠告，她一直没忘记，可要她不去想晓啸她做不到。他的品

    德、他的才华、他的温良恭俭缠绕着她每一根神经。她不能没有他，没有他就

    像日月星辰失去色彩，鸟语虫鸣失去声音。没有他，她连一天也不能活。多少

    次她在梦里呼唤他的名字，醒来时泪湿枕巾。

    终于下车了，下车到学校这段路她可以搭上一辆摩托车抑或坐上公交车，可是她不！她要慢慢地散步，慢慢地思考，离高考不远了，如果这样，这个高

    考莫说北大清华，恐怕连重点本科都难考上。那时，她会丢尽脸的，真的会验

    证“多情总被无情误”这句被流传了千百年的古训。

    她行走在这条再也熟悉不过的城郊公路上，路边也有花草树木，也有邻家

    小院，夜已经全黑下来。她停下脚步，轻轻地靠在一棵桃树下，攀着发青的嫩

    枝，让情感从这里延伸，冬意褪尽，晚春是静美的。她的目光一直向学校大门

    延伸，仿佛大门的开启与闭合紧紧联系着所有的惊喜与感动。今夜无月，黑夜

    中，她已忘记了自己的美，她的执着已忘记了自己是前面那所学校的小女生，

    她忘记自己近来的思想行为是一种叛逆，她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在乎的是那

    份感动。

    离开学校几天，她似乎对这里的环境有点陌生。校园里，迎春花枝干虬屈，

    翠蔓临风，金花照眼，春意盎然。牵牛花像个小喇叭，叶子绿得像美玉，又像

    一块无瑕的翡翠。春雨在牵牛花的叶子上滚动着，就像一粒粒晶莹的珍珠。各

    种盆栽的花，生长在围墙边的无名野花在朦胧的月色辉映下如金蝉出壳，唤起

    人的极大兴趣。

    她想，一朵美艳的花插在美轮美奂的高台上才能展示它的风采、它的妩媚。

    而又有多少美眉佳丽喜爱这美好的人生春天，为装扮一个春天而挥毫泼墨、潜

    心涂鸦？

    她要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她要激浊扬清，视权贵、金钱如粪土。

    她行走在朦胧的夜色中，默默叨念着 :X 市一中我来了，晓啸我来了，你

    现在在哪儿 ?

    她毫无畏惧，毫无怯懦，一直朝晓啸住处走去。

    她渐渐靠近那间房，那间既熟悉又陌生的房。

    轻轻地，她敲了敲门，门开了。好些时候没来这里了，屋子里凌乱不堪，

    墙角边堆满了废纸、垃圾。床头仍放着一本琼瑶写的小说。

    晓啸见梦瑶伫立门边默不作声地搜索房间里的一切，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没有任何解释的理由，只觉得就凭自己的邋遢就不配做梦瑶的朋友，更何况

    年龄的悬殊。别人说自己在引诱玩弄班上的女生——的确自己冷不防地设了一

    个温柔的陷阱，让潜心文学海洋的梦瑶捧着一大沓文稿情不自禁地来这里与自

    己探讨，与自己对视，常常忘记吃饭，忘记就寝。孤男寡女的相处谁能说得清

    是咋回事？他们俩虽然从没有半点邪念，谁能验证？

    自晓啸人生的另一半匆匆离去，梦瑶只是对老师多了一份同情，多了一份

    关爱而已，并非任何邪念，然而这种同情，这份关爱却包含着多少不舍，多少

    无奈。

    晓啸陷入丧妻的痛苦中，梦瑶的体贴，无微不至的关怀多么像曾经的她，

    连她的眼角处晶莹的泪花都让他情不自禁，无法逃避。他以这样一种无可挑剔，

    无可逆转的心态接受了梦瑶的风情万种。

    然而每看到梦瑶的青春靓丽，他又是那样深深地自责。梦瑶才多大？不能欺骗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如果真的爱她，就应该与她保持距离，不能让她

    卷入畸爱的漩涡而不能自拔。晓啸一直这样想。

    “你在想什么呀？神情那么专注！”梦瑶不假思索地问。

    “梦瑶，从今以后别来我这了好吗 ?”

    “咋啦！嫌弃我了，我不阳光、我不青春、我没有别的女孩漂亮是吗？你

    回答我，回答我，回答我！如果是，我马上离开，从此不打扰你！”梦瑶连珠

    炮似的说开了。

    “瑶瑶，我是为你着想，你想想，这些日子，我差点被铺天盖地的唾沫淹

    死，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嘲讽气死。我是个结过婚的老男人，我没有钱，不

    是千万富翁，不能给你幸福，你应该懂的！应该懂的！我不配拥有你，不配拥

    有你，不配拥有你呀！你应该属于正值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气宇轩昂的年轻

    帅哥的！我的梦瑶，你不要被一时的冲动而误了终身，误了前程好吗 ?”

    晓啸懊恼地诅咒自己，恨自己生不逢时。只希望梦瑶有个明智的选择，选

    择离开他，他甘愿忍受这份剧烈的痛，让时间慢慢疗伤。

    “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是梦瑶，一个叛逆的梦瑶，一个愤世嫉俗的梦瑶。

    谁说你老了，六十岁了吗？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窝囊废。”梦瑶边说边流泪，

    泪水从脸上滑到衣襟上也全然不顾。

    她愣在那儿，如雕像般地一动也不动。晓啸轻轻地轻轻地拥住了她，用嘴

    唇舔她眼角的泪痕，涩涩的，他贪婪地吮吸着，感觉这泪水如汩汩甘泉浸润心

    田。他忽然神清气爽起来，完全没有了懊恼，没有了悔恨，没有了自责，他继

    续吻她甜甜的嘴唇、颀长的脖子，人世间所有的真情实感全包含在这所有的热

    吻中。

    梦瑶五脏六腑都在发烧，烧得脸颊绯红，心跳加快，她双手勾住晓啸的脖

    子任凭他摆布，他的手轻触她的乳头，就像打开了开关，她感觉肉体里有温暖

    的电流通过，她被点亮了，他滑入她的体内，她不再属于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