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第八十八章 两周保姆生涯结束 母亲来接我回家
更新时间:2019-08-13 14:37:42 | 本章字数:3335
“这账,我得和她算!她简直就是一个泼妇,没有一点人味儿!”二舅的火气还没有消下去。
我也不知道他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也不让谁。可我还是劝说二舅:
“舅,你不要再因为这件事儿和妗子闹矛盾,她还在月子里不说,再就是你俩要是再为这事儿闹起来没完,我在这里,显得我也不好看,不知道我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二舅似乎略有所思。
吃完饭,我接着又向医院走去,看看妗子那里是否需要帮忙,或者看着小表弟,让妗子多睡会儿觉,这样我多在她的面前,她也就会放心一些吧!不过反正我又没做错什么,我也不怕的。
呆到下午的时候,舅来送晚饭了,医院不让在这里陪房,我也就回去了。
第一次一个人吃过晚饭,稍加收拾,我准备把日记整理完了,再看会儿书。这时听见舅开门回来,时间刚好是晚上八点钟。我还以为他作为真正的家属能在那里陪床呢。
我招呼道:“回来了,二舅。你还吃饭吧?”
他说:“我已经吃过了,你不用管了。你看书吧。”好像他也因为我的看书而从心里有一刻的欢喜。
二舅拿回来一些尿布放在盆里,我准备拿去洗了,他却硬是不让。不久,他洗完凉上了,稍收拾之后,他问我:
“你,今天晚上,在哪里睡觉?”
我听了这话,几乎没怎么考虑,就说:“我在里面睡吧。”因为我想:我若是在里面卧室睡,从里面插上门,外面就进不去人;若是我在外面客厅里睡的话,卧室里面的人,随时可以打开里面的门就能出来。我想起他今天中午忽然间说的那个问题“你知道吧?我不是你亲舅”,也想起在我临上舅舅这里来的前一天晚上,我去姐姐家和姐姐告别时,姐姐对我说过的,她有个女同学,高中毕业后,也是去给她在外省的舅舅家看孩子,结果,怀孕了两次,还是她亲舅舅。不过也是因为这事儿,就给她把户口弄出去转成非农户口了。现在听说已经结婚了,可是就因为婚前怀孕的事儿经常挨打……而母亲说过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就这样几乎是本能地做了在里面卧室睡的决定,但从内心里还是感到有点对不起舅舅,有点喧宾夺主的意思了。毕竟在客厅里的小钢丝床上睡觉,一翻身,钢丝床中间就会打颤得厉害,根本休息不好。而在卧室里宽大的双人床上,软硬适中,就会舒服得多。也比我在卧室睡的那个小木床上睡得舒服。这样想着的时候,还不到九点,我想看会儿书再睡觉。而舅舅一天忙碌,明天还要上班,早早就熄灯睡下了。
家的对面军分区里传出熄灯号的声音,我觉得自己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睡的。
这一夜,第一次没有半夜里起床给小表弟换尿布,第一次没有给小表弟热牛奶喂他,因为这一夜有二舅在外面,不至于让我一个人在家因害怕而睡不着,从而竟然让我睡得特别沉特别香。第二天清晨起来的时候,头脑是格外清醒的,有了神清气爽的感觉。可是,当我端着痰盂走向卫生间的时候,舅舅已经在厨房忙活开了。我对舅舅招呼道:
“起来了,舅!”
“嗯。”舅舅应着,舅舅的脸色却极其凝重而憔悴,似乎还有那么一种说不上来的痛苦,仿佛有被人在脸上打了巴掌的那样一种表情,更好像一夜没有睡觉的样子。我的心里立刻感到非常愧疚了,是否我做得有点太过分了?这明明是在他的家里!而我这样做显然是对他又表示了自己的不信任!
早饭后舅舅就去上班了,看得出他在努力平复着自己内心的情绪。他嘱咐我:“你吃完饭,给你妗子去送饭。我去上班。中午回来我再做饭就行了。上午我就不去医院了,你没事在那里呆一会儿吧。”
“嗯,好吧,知道了,舅。”我应着。
小表弟还打着针,体温稳中有降。妗子看上去是比较平稳的,虽然好像还有心事,但不再轻易发作。
这一天不急不缓地也就这么过去了。无话。
傍晚舅舅回来了,他说他从食堂买了饭给妗子送去了。我和舅舅炒了菜,吃的馒头。晚饭后,我想尊重舅舅的意见或建议,或者我直接就在外面睡吧。怎么说他也是长辈。可是我还没张口,舅舅就告诉我:“你在家睡吧,我去单位上休息。”
这令我没有想到。一时不知怎么回话,只好顺其自然了。
第二天阳光明媚,二舅回家来告诉我:“今天出院,你在家等着就行。”
我迁就他们还未回家来,就洗了洗头,免得他们在家时,从心里感到不方便似的。洗完了,就随便将过肩的头发用白底红梅花的手绢绑在了脑后,成为一个马尾。
上午十点半,舅舅抱着小表弟,妗子走着就回家来了。我看见舅的自行车在下面,大约是用自信车把妗子和小表弟驮回来的吧。
刚一进屋,妗子把手里的东西往床上一扔,立刻回过头来对着二舅恶狠狠地就吼开了:
“怎么着(zhuo)?我说叫你叫辆车(撤),难道有错(读二声)吗?”
二舅毫不示弱:“你当是那车是你家的呀?你想什么时候叫,它就什么时候到?那是一个人用的吗?别人就没事儿?就不用?只等着你有事来要?”
二妗子继续道:“这不是孩(害)子病(兵)了吗?没(木)有事,叫车(撤)干吗?”
二舅:“你就那么金贵?这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孩子抱在怀里,和坐车与不坐车有什么关系?一共才几步路远?”
“哇——”小表弟响亮的哭声适时传来,两人暂时不再吵了……
在安静下来的那一刻,舅舅和妗子似乎才看见我变化了的发型,显然是睁大了眼睛,新奇地看着我。这时,上一回来的那个小司机,将车停在院子里来了。刚一进门,看着我显然也是眼睛一亮。然后对舅说:
“我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去了病房一看,已经……”妗子并没有和他招呼,舅舅也并没有将他热情地留下来喝碗水,随后舅舅在前,那司机在后,走出门去。我稍稍有一点点失望,就在我准备关门时,那已经走下几级楼梯的司机竟也回过头来深情地看了一眼站在门里的我……
这一晚我提前对舅舅说:“我在外面(客厅)睡吧!”这似乎是对前两个晚上,尤其是前天晚上的一个弥补吧。但我想不到的是,我这样在外面的客厅睡,又有了逃避夜里给小表弟换尿布、热奶喂奶的责任活儿。
几天又过去了,在观察中小表弟回复得还是挺快的,没再有什么不适。而舅舅和妗子他们俩,一会儿好得恩爱有加,舅舅一口一个“小柳、小柳”地叫着,两人打扑克,一会儿又咬牙切齿地相互谩骂起来,而且语速缓慢,表示着忍无可忍的恨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这样不停地打闹,真令人觉得无所适从。
舅舅这天休班,我对他说:“舅,我想家了。”意思是想趁他在家,我想回家去看看,然后接着回来,不耽误他上班。
舅舅说:“哦,来了多久……两个星期了。”
我说:“嗯,两个星期了。”舅舅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上午,母亲就早早来到了舅舅家,显然是坐火车来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舅舅给弟弟捎了信儿,让母亲来的?
母亲来的时候,给小表弟带了两身她自己缝制的小衣裳——夹袄夹裤,夹袄是大襟的,没有扣子,只有一个布条儿在身后做了系带。裤子则是露裆裤,穿了松紧带。布都是从集上买的,都是些棉布,软和,暖皮肤,更养皮肤。看上去就很舒服。
原来,母亲这些天一直没有闲着呢……
吃过午饭,舅舅和母亲在外面客厅说话。我和妗子在卧室。因为母亲的到来,我显然有一点温暖了,也是愿意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尽管我对自己的未来还是感到迷茫。
我看着小床头的一侧还有一点空隙,觉得正好放开缝纫机,就对妗子说:“要是把我的缝纫机弄来,放在这个空儿里就好了。”
妗子把脸色一沉,连说了两遍:“弄缝纫机(记)干啥(厦)?弄缝纫机(记)干啥(厦)?”
我一时语塞了,最后我说道:“做点活儿什么的……”显然我的底气并不足,也到底不是自己的家。
沉了一会儿,妗子又演员似地换了一副面孔,告诉我:衣橱里有几件什么样的衣服,都还挺新呢!只是对她来说瘦了,都没法穿了。对我来说是有点大了,因为妗子的个子足有一米七。妗子说:你有缝纫机,你回去截一块去,就能穿,在这里放着也浪费了。
我想:我从小不要别人的东西。我什么时候轮到穿别人穿过的衣服?这是在打发我吗?她让了三遍,我坚定地否定了三遍。然后妗子又告诉我:
“你想家(读四声:架)了,就跟我二姐回去(渠)呆两天(读四声)。记住了:我给你捎(读少年的少音)信(心音)儿你就再来;不给你捎信儿,你就不来,在家等着。还有两天你小表弟就满月了。出了月子,就好了,你不要急着来,一定要记(读二声)住了:我给你捎信儿你再来,不给你捎信儿呢,你就在家等着……”
我和母亲临出门的时候,二舅掏给母亲二十元钱,母亲不收,二舅告诉母亲:“二姐,你拿着,路上买火车票。”
母亲说:“有带的钱。”
舅舅还是推让,让来让去的,母亲只有收下了。善良的母亲永远善良,只是她永远学不会拒绝别人。
站在近前的我想:这算不算是我这半月的工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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