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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抽魂丝与落神网

更新时间:2019-03-15 23:11:27 | 本章字数:3185

    “你到门外去等着我吧,我办完事就出来找你”,杜氏对冷凝氏说。

    冷凝氏点了点头。

    “你们尽全力把她医治好,我现在还有事要忙,得空了我去探望她”,杜氏吩咐随行的医官。

    “你们把那三具尸体抬到祭台上去,一会儿要用,场内不要留任何人,没有我的传唤不得入内”,杜氏接着吩咐看守竟技场的武士。

    “是的,先生”,医官和众武士回答。

    “下臣,感谢陛下的恩赐”,杜氏来到准备离场的蒙迪拉身前,鞠躬致谢。

    “你们先下去吧,我跟杜先生有话要讲”,蒙迪拉对身旁的侍从和儿子,儿媳吩咐。

    “其实我也想赦免她,只是基于制度,不能随意表态,今天我应该感谢你”,蒙迪拉将杜氏拉在身旁的坐位坐下,在杜氏耳边悄悄的说着。

    “陛下宅心仁厚,是我等臣民之福”,杜氏这句话倒是说得挺真诚。

    “其实吧,我就想找个人,忘掉双方的阶级,能够说几句真心话”,蒙迪拉说。

    “我有时候,真想把自己看成是一个市井老太太,心气不顺的时候,撒撒泼,骂骂街”,晚风吹着蒙迪拉的一头白发,显得有几分垂暮,配合着苍凉的语气,杜氏判断蒙迪拉此刻的心情低落到了极致。

    “我现在也是一个市井老太,那咱们就一起骂骂街吧”,见到此情的杜氏,想想自己,心里也有几分动容,两颗脆弱的心灵,把两个老人拴在一起。

    “有的人羡慕我执掌肯特亚多年,一生的权倾朝野,衣食无忧,疏不知,我亦为此失去了童年,青春,爱情,信任”,蒙迪拉将身子靠在椅子上说。

    “现在老了,真后悔年轻的时候,没有四海八荒的四处跑跑,现在,咱们都快到了盖棺定论的年纪了,我连个孙子都还没有,光娶了三个儿媳妇,每天就像土地婆婆一样的坐在那里”,蒙迪拉说着,开始在空旷无人的竟技场台上小声抽泣。

    “儿孙福讲究的是缘分,现在你暂时没有,未必将来也没有,福兮命中来,祸兮命中去”,杜氏握住蒙迪拉的手,轻言抚慰。

    “你现在是要好好的保养身体,等着你的子孙相见的那一天”,在杜氏的安慰下,蒙迪拉渐渐的恢复了原态。

    “我只是看到,你为那女子挺身说话,突然想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才有些伤感”,蒙迪拉将身子在椅子上直了直。

    “夜里起风了,你早点回去吧,我送你到外面去”,杜氏搀扶着蒙迪拉开始往外走。

    “你还要做事,做完你也早点回去歇息吧”,与杜氏走了一小段,蒙迪拉自行往外走。

    竟技场的侍卫,在竟技场上四个角点亮了火把,也点了通往竟技场地下室台阶的油灯。

    灯光映射着蒙迪拉摇曳的身影,杜氏叹了口气,转身向地下室走去。

    杜氏将地下室的石门往左边用力推动,厚重石门在铁质的滑轨上碾压出轰隆隆的声响,深深嵌入左侧的母槽中,约50平米的地下室,除了祭台,别无它物,现在,地下室里只剩下杜氏和祭台上放着的三具尸体。

    三具尸体衣物全部剥光,尚有一丝体温,并未完全僵硬,三具尸体保持着世上最后一刻的表情,殷殷渗出的丝丝血迹,顺着祭台上光滑的玉质石板,带出不规则的轨迹流出至右侧下角,一个拳头大小,圆形排泄洞中。

    莲藕是至阴至寒之物,杜氏卸下手里装着藕茎的黑色包裹,将三根藕茎逐根放在手里来回的搓动,渐渐的藕茎褪去外壳露出光滑淡黄,如头发丝大小的纤维,长长的,有序的排列在一起,杜氏将三根藕茎依次排好,放在一起。

    趁着尸体还有余温,杜氏用刀将三具尸体头顶上一块拳头大小区域的头发完全剃除,然后在没有头发的区域割开一条长约五公分的切口。

    “今生不还来世的债,该抛开的都抛开,客死异乡的孤魂,今日我把你安排”,杜氏反复二三遍的念叨着这些句子,伸手在玉石板下的隔子里,取出6根长约30公分的银针,这些银针每头都拴着一段红线,杜氏将这些银针每两根一组,插入到每具尸体的后颈部,然后将这6根红绳攥在左手。

    “起”,杜氏一声暴喝,右手顺势将法杖在地上一击,一股银色冲击波一样的气团在杜氏周围翻滚着快速扩散开来,这些冲击波遇到墙面的反弹后,迅速折回,形成三只冒着白色寒气的小手形状,向着三具尸体扑去。

    当每只小手扑向一具尸体的时候,这具尸体就会有一个打冷颤的物理动作响应,淤血的泡沫顺着七窍和头顶的切口渗出,杜氏将法杖顺势倚靠在祭台的玉石板旁,放开左手的红绳,拿一根剥好外壳的藕茎,用双手使劲的捏住后端,受到作用力的影响,最前端藕茎的丝状纤维,开始慢慢向四周散开,形成一根根独立,相互之间跳动的单根纤维丝。

    这些纤维丝顺着尸体头顶的切口,均速,缓慢的进入到血管,在血管里来回游动,将尸体血管附近的皮肤也撑得像微小的波浪一样涌动。

    也许疼痛对于逝者来说,也是一样有感觉的。

    被植入纤维丝的三具尸体,好像有了意识,手指关节随着纤维丝在血管里的涌动,而变得有节奏的收缩,原本平躺静卧的尸体上,浮起一个跟逝者一模一样,看起来虚无飘渺的头颅,五官是模糊的,嘴张得很大,这颗头颅,想要离开自己的身躯,一直围绕着自己的尸身打转。

    “我知道你们心未净,愿未干,我带你们脱离苦海,化作抽魂丝,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植入完纤维丝,杜氏将那块黑布撕成四块,将其中的三块,平铺着,放在尸体的头颅正上方。

    杜氏看着在尸体周围游走的飘渺头颅,反反复复地念叨,然后拾起地上穿着银针的红线,一边说一边抖动红绳,飘渺的头颅渐渐的平静下来,悬停在头顶,杜氏继续抖动红绳,只是嘴里没有继续再念叨。

    纤维丝带着红红的血丝,慢慢从头顶的切口钻出,杜氏也放下手中的红绳,每当退出一根纤维丝,杜氏就用黑色的包裹布接着。

    她没有用手去触碰这些纤维丝,当每具尸体的最后一根纤维丝褪出来后,悬在上方的飘渺头颅,散作粉尘状弥漫在整齐排列的纤维丝上,然后这些纤维丝由刚从尸体褪出来的血红色,随着头颅化作的粉尘状,而变得洁白有光泽,杜氏满意的笑了笑,这才用手将这些维纤丝小心翼翼的收拢。

    尸体的七窍停止溢出泡沫,只有头顶的切口,还在不停的涌动着液体,杜氏用给尸体剃头的刀,围着尸体的四肢切了一圈。

    尸体的皮肤立刻变得松驰和塌陷,一些白色的肌腱组织开始从尸体头枯的切口缓缓涌出,这些涌出的肌腱引起尸体较大的塌陷,尸体看起来完全就是一摊松散开来的肉,肌腱涌出的体积将头顶的切口撑得浑圆,为不影响尸体肌腱的完整,杜氏不得不用刀,将尸体头顶的切口扩大,当切口的涌动基本停止时,杜氏用手稍用力的拽出肌腱的最后一部分,她把这些涌出来的尸体肌腱用黑布包裹好,推动石门。

    石门再一次在滑轨上响起厚重的滚动声,杜氏用手拄着法杖,将黑色包裹挎在肩上,走出石门。

    一名武士端着脸盆过来,杜氏在里面洗了洗手。

    “你们两个去把祭台上的三具尸体好好安葬”,杜氏对站在门口的两个武士吩咐。

    “是,先生”,武士回答,转身按照杜氏的吩咐去做。

    杜氏沿着地下室的台阶,走到竟技场门口的台阶上,清凉的晚风吹起她那裹在身上的黑色长袍,右手的法杖配合着她坚毅的眼神,显得很神圣,这也许是一干人等对杜氏份外尊重的原因。

    皇宫巍峨浑厚的山体,熣灿的灯火,偶乐裹杂着几声女人的笑声,显得庄重而又欢愉,谁也不知道隔着的窗帘背后,又有多少别人不愿透露的秘密和心事。

    杜氏的家,虽然就在不远处,但她不愿过早回去,她不想自己去触碰心里的伤疤。

    “今天那个双刀女孩,你们安置在哪里救助?”,杜氏眺望着夜间星星点点的灯火,头也没有回的问站在身后的武士。

    “在皇室的安庆医疗站救治,请杜先生放心,那里有最精良的医师在守护,先生交待的事情,我们一定尽心竭力的办好”,身后的武士回答。

    “好,谢谢你们,你们把东西送回我的住处,我先去一下安庆医疗站,看一看那个双刀女孩,稍后便回,记住那个黑色的包裹你们千万别打开,对你们不是什么好事”,出于对那个武士的贴心办事,杜氏交待得也较为仔细。

    “姨娘,天都这么晚了,你还去啊,明天再去吧,并且你现在去,她也是昏睡着,我估计她今天伤得挺重,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呢?”,冷凝氏对杜氏说。

    “正因为伤得重,我才要去看一下,如果她真挺不过来,我去见她最后一面,也算是另一种缘分,也不枉费我今天搭救她一回”,杜氏回答冷凝氏。

    “那好吧,你坐在车里,把帘子拉上,夜里风大”,冷凝氏说完将马车的头调过来。

    杜氏上车坐好,她没有拉上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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