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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继父包办婚姻弱女以死抗命

更新时间:2019-03-24 22:49:47 | 本章字数:4358

    又一个冬天降临五十亩塘。寒风刺骨,稻田里,田埂上,到处被蒙着一层薄薄的霜,偶尔有人走过田埂,会传来鞋底与土地摩擦得吱嘎吱嘎得响声。眉毛和额前的头发也被嘴巴呵出得气染成白色,沟塘河坝,到处被镜面似的冰封住了,空气仿佛也凝固了,小小山村静得如入无人之境,死一般得寂静。只有那光秃秃的枝桠被风摇曳得不时发出似悲如泣得呜呜呼号,让单独走在路上的人心里不由得暗暗发毛。这是个令人冷到骨子里都发寒的冬天。

    由于天气特别得寒冷,每年的冬天不少人家的耕牛都没能熬过冬天,潘老二动起了贩卖耕牛的主意,潘老二的侄子余元听说舅舅要带着毛姐去做贩牛生意,在母亲潘柯宽面前吵着要随舅舅一道去贩牛,潘柯宽说:“你跟你阿爷学漆匠手艺都吃不下来那个苦,这贩牛的生意你能干得下来?”

    “我能!”

    “你能?我看你不是想去做生意,你是冲着毛姐去的”

    “嘻嘻,还是阿妈知道我的心事。”余力恬不知耻地嬉笑着。

    “你阿爷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如今你都这么大了还一事无成,我都为你发愁。真不知道你像谁。”

    “我是你的儿子当然像你了。阿妈,你别急,功夫不负有心人,等到把毛姐娶过来,我保证让你老省心享福。”

    余力,是潘柯宽嫁到余家生得长头儿子,高高的个子,配着一副帅气得小白脸。做奶奶的余嫂视其比龙蛋还金贵,自小到大,要月亮是绝不会给星星。什么都宠着他。余力十八岁那年,有人给他说了一门亲事,潘柯宽嫌人家姑娘家穷,说以后这家里的东西还不全部给她贴回娘家。可她这儿子天性就是一纨绔公子,正业不务,寻花问柳的事是非常精通。姑娘家虽穷,但却是个美人胚子,这余力跟人家见了一面硬是不肯放手,软磨硬泡,强行破了人家姑娘的身子,但潘克宽不同意,自然就不要人家了,在潘克宽地授意下,这余力不要人家还反过来说人家姑娘不自重,没检点,一脚就把人家踢了,姑娘回家不久就疯了。自从那姑娘疯了以后,就再也没人敢给他提亲。其实人们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是谁非一目了然。就这样都二十五六了,除了成天跟邻村的一个寡妇日夜厮混外,还不忘了招惹村里的大小姑娘媳妇们。人们送他一个外号叫“浪荡子。”

    快两年的时间了,余力那些风流韵事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几次三番曾对毛姐嬉皮笑脸,毛姐一看他那轻浮的样就打心眼里厌恶,从骨子里对他就不屑一顾。这毛姐越是不理不睬,那浪荡子就越是魂牵梦绕,在家里装疯卖傻,声称非毛姐不娶。

    潘老二知道,侄儿余力,打小就娇生惯养,是一点点苦都没吃过的人,所以要跟自己去做贩牛生意,其主要目的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也就让他跟在身边混混罢了。

    迷信的潘老二,这次做生意也没忘了掐算一下日子,选好了黄道吉日,带着毛姐和十五岁的大妹还有余力开始往返于牛市、乡村,毛姐负责在买卖各家之间结算,大妹负责看护牛,潘老二和余力则负责查看牛的成色。余力没干几天,见毛姐的目光从不对他瞟一眼,又受不了路途跋涉的苦,自动退了下来。毛姐就又谈价又收付牛帐,风餐露宿。方圆几十里的人家没有人不对毛姐竖起大拇指,没有不佩服毛姐的。忙完了牛市买卖生意,还忙着参加高级社的农业生产。

    忙绿的日子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一划而过,转眼毛姐已经二十岁了。时年正是一大二公的人民公社成立不久,由于毛姐的勤劳能干,被大家一致推举为五十亩塘生产队的青年突击队队长。这年毛姐在公社召开的表彰大会上被提名表扬,并第一次在众人瞩目下走上主席台,被公社领导一一握手,领取了那一份属于自己荣誉的奖状。颁奖会后,由公社干事小江宣布:“为了提高青年突击队的先锋带头作用,经公社领导批准,决定开设一个文字扫盲班。凡男女青年都可报名参加。我本人担任扫盲识字班的老师,和大家一起学习。愿意上扫盲班的散会后来我这报名。”

    散会了,小江搬了一张桌子在主席台旁边,拿一个本子,只见有好几个人围拢了过来,毛姐和小云第一个登记,江老师抬头看毛姐:“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会写字都不用来上识字班了。”小云接着江老师的话头。

    “那是。”江老师手拿水笔的手尴尬地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远远看着浪荡子和余元兄弟两也凑了过来。“江老师,我要报名。我会写自己的名字。”浪荡子十分傲慢地从江老师手中拿过水笔,自己在本子上写上余力两个字,字写的很大,大有在众人面前显摆的意思,江老师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你上过学?”

    “上过学就不能上扫盲班了吗?”

    “那倒不是。”

    自此,毛姐白天参加生产,晚上和离得不远的邻居梁小云一道去扫盲识字班上课。

    苦难磨砺了毛姐,毛姐不仅出了名得能干,还是出了名得美女。除承袭母亲腊梅的美貌之外,凡见过毛姐父亲的人都说,毛姐是汪有志一个模子抠下来的。你看她,一双大大的丹凤眼睛,镶嵌在两条浓浓的黛眉下面,几近完美的脸型,高挑匀称的身材。常常身着一件蓝底碎花大衣襟褂子,一条洗得泛白的黑色裤子,看起来永远是那样得体、整洁、清秀、利索。毛姐还会一手精细的女工,她身上那得体的大衣襟褂子和那精致的布扣都是出自毛姐之手。村里常有姑娘媳妇们不时地请毛姐为他们裁剪大衣襟褂子。毛姐总是不厌其烦地为他们帮忙。都说毛姐是大家闺秀投胎,懂情达理,她既有母亲的温柔,又透出父亲的刚烈。所谓刚柔并济,在毛姐的身上是无处不显。

    俗话说一家养女百家求,毛姐家也不例外,可是近两年的时间了,所有上门提亲的人都被潘老二一一拒绝了,原因是姐姐潘柯宽家的儿子余力看上了自己的继女毛姐,那余力在家里装疯卖傻,声称非毛姐不娶。

    侄儿看中自己的继女,潘老二当然极尽全力推波助澜。

    这天晚上,毛姐和小云从识字班回来分手,刚走到家里的院子门外,就听到腊梅和潘老二又在吵嘴。

    “毛姐都二十岁了,人家这么多人上门提亲,你一个都不愿意,难不成是要我女儿为你做一辈子家奴?”

    “你说什么呢?她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不能把她随便就嫁出去。”

    “你说得好听,你肚子里的幺二三我还不知道吗?”

    “你知道什么呀?妇人之见。”

    “你不就想把我女儿嫁给你那不成器的侄儿子吗?告诉你,不光毛姐不会愿意,我也不同意。就你姐姐和你侄儿的那德行还不把我女儿吃了。告诉你,你千万不要想那门心事。”

    “嗨嗨,你还真说对了,不妨告诉你,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嫁给我侄儿有什么不好的,不愁吃,不愁穿,你还不愿意,还真有点作践了还?”

    “你问问毛姐,她要是愿意,我绝对不阻拦。”

    “问她?笑话。还把自己当成一钵子酱了不成?这事老子说了算。看谁敢违拗老子。看你还能把老子的屌搬掉了。”

    “你这人就是一无赖,没理可讲。”

    站在门外的毛姐听到这里,推开院子门:“我就不愿意,谁要愿意谁嫁好了。”

    潘老二举起手里的烟袋杆就朝毛姐就要打过来,腊梅往前一站挡住了:“都这么大姑娘了,你还想伸手就打?”

    “不打不成材,这事本来我还想缓和一下,你们这样的话,明天我就让老媒出面,把这事尽快解决了。”

    在潘老二的催促下,潘柯宽又找上了老媒。不管毛姐同不同意,强行定下婚期。尽管毛姐是一百个不愿意,潘老二凭着在家中的霸道和淫威强迫着毛姐嫁给自己的侄儿。

    快晌午了,腊梅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劝说着坐在身边的毛姐,毛姐满面泪痕:“妈,我不嫁,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家伺候你,照顾弟妹们。”

    “别说傻话了,女儿家长大了都要嫁的。娘知道你不愿意嫁给余力,可我们拗不过他们,娘知道你委屈,可哪个女人不在委屈中度过?你就认命吧。等以后你有了孩子就好了……”

    “我说了,我不嫁!我死也不愿意嫁!”

    “别说不吉利的话,傻丫头,你听娘说……”

    没等腊梅的话说完,坐在堂屋抽着烟袋的潘老二闻言,狠狠地将手中的烟袋杆向房门板上重重地砸了过来,“嘭”地飞过毛姐的头顶:“你有本事敢不嫁,这事我说了算!给我准备准备,后天就是黄道吉日。”说着将一对快要蹦出眼窝的大眼珠子瞪着腊梅:“都是你养得好女儿,这么不听话,这事要是出什麽岔头,我有好果子给你吃。”事已至此,一贯息事宁人的腊梅也无可奈何,拗不过潘老二,只在一旁用袖口擦拭着泪水。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天还刚刚泛亮,潘老二对正在烧开水的腊梅吼道:“还不快去看看你的宝贝丫头起床没有?不要等接亲的人来了慌里慌张的。”

    腊梅赶紧地来到毛姐的房间,见女儿眼睛哭得红肿肿的,心里发酸,正待说话,毛姐扑通一下跪倒在腊梅面前:“女儿不孝了,从此不能在您面前行孝,原谅女儿……”

    腊梅心里像刀子在剜着,哽咽着劝到:“谁叫我们都是女人,是女人都要嫁的,听天由命吧。”娘儿两抱头痛哭,屋外边的潘老二听着不耐烦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值得这样吗?像哭丧一样。”

    这时只听得不远处传来孩子的呼喊声:“来了来了,接新娘子的人来了。”腊梅擦了擦泪水:“快去梳洗一下吧,”毛姐默默地转过身去,走了几步,猛又转过身来一把抱住腊梅:“阿妈,我去了……”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腊梅含泪点头:“去吧,娘在外边等你。”

    “妈,……我……走了……”

    说话的功夫,接亲的一行人已经来到门口,众人走将进来,腊梅给每人倒上一碗开水,对着众人,话未出口,声音早已哽咽:“丫头自小就死了亲生老子,又在舅母家长大,十岁上接回家就把她当劳动力使唤,看她言语不多,其实她性格刚烈,看在我们是表亲开亲的份上,丫头过去后,你们家人要多多包涵一点,”

    头发花白的老媒连连点头:“嫂子你尽说见外的话,你大姑子,也是你女儿的婆婆,这亲上加亲的婚事,他们家人会亏待她?”老媒之所以这样说,实在是为了提醒潘家人才这样说的。说完这话,自下感觉言不由衷,因为村里人都知道潘柯宽的霸道,谁要是做了她的媳妇,那是前世欠她家的债没还完,今世去还债的。因此老媒觉得自己这话说了也是白说。

    几天前,潘克宽来到他家,硬是要自己出面,并说其他的事不要你操心,只管帮忙接一下亲就成。就像当初给腊梅做媒一样,老媒是十分的不情愿,他知道毛姐的这桩婚事比当年腊梅的婚事还要令人棘手,因为毛姐是强烈的不愿意,这分明是借自己的名望去逼婚,哪是说媒呀?想想自己如今这做得什么媒呀?两代女人娘儿两个同样地被逼婚姻,这是女人的命,也是自己做了一辈子媒人的悲哀。没办法,人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不管是愿意也好被迫也罢,既然受人之托,也是身不由己的事。

    “不会亏待是最好哟。”腊梅像是自言自语。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老媒催促:“赶快把毛姐叫出来,我们赶早走吧,”潘老二高声喊道,“毛姐,搞好了没有?”没人应声,腊梅到房间一看女儿不在,奇怪!哪去了呢?

    众人分散四下寻找。只这新郎官“浪荡子”的弟弟余元来到放农具的灶屋寻找,光线很暗,进得屋来,只见梁上悬着一个影子,心中“扑通、扑通”着,怕鬼有鬼,近前一看,不禁毛骨悚然,大惊失色:“不好咯,毛——姐——上——吊咯,快来——来人哟。”

    众人听见后屋传来断断续续地惊呼声,纷纷跑了过来,只听老媒说道:“余元,还不赶快救人,先把她托起来,”余元站在跟前,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两腿直弹琵琶,双脚像是被钉在地上,半步也挪不动。裤子裆下早已尿湿了一块,就差没有倒下,哪还有力气托起上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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