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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逼婚不成又生歹毒计

更新时间:2019-03-24 22:50:06 | 本章字数:5270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人高马大的老媒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将毛姐从梁上放了下来,众人七手八脚,灌水地灌水,掐人中地掐人中,不一会儿,毛姐终于缓过气来,隐隐中听见妈妈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从奈何桥上返了回来,伤心欲绝:“你们做做好事让我走了算了,为什么要救我?”

    邻居们早就看不惯潘老二对毛姐的态度,听说喜事没办成差点办成了丧事,纷纷指责潘老二,梁小云的妈妈梁嫂直接指着潘老二说:“姑娘不是你生的,就看在给你当牛做马的份上也不能把她往火坑里推,非要她嫁给你那不成器的侄儿,你的心就不是肉做的,你怎么那么狠呢?”听着邻居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指责,潘老二气哼哼地抱着烟袋蹲在屋角吧嗒吧嗒地抽着烟,嘴里还不甘示弱地嘟囔着“还不得了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个丫头片子。”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老媒领着一行人去潘老二的姐姐那头回话去了。

    潘老二的姐姐潘柯宽,身世虽然很凄苦,却在艰难的生活中练就了一身打也来骂也来得泼妇性格,性格自私,心胸狭窄,为人刻毒。这也许是没有父母呵护的环境中造就了她的一种自我保护貌似强悍的品性,久而久之,总是龇牙咧嘴时刻防患于未然地警惕中习惯成了自然。就像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一样。人们背地里都称其为母老虎,自嫁给在村子上算得上比较富裕的余家后,缺失父母教化的潘柯宽自觉身价倍增,三个钱不搭两个钱说话,就连在她最艰难的时候帮助过她的乡里乡亲也是爱理不睬的。前面说过。她的夫家姓余,丈夫单名一个章子。一直是独子单传,祖传漆匠手艺,男人成年在外做手艺吃百家饭,家道一直都较宽裕。到了她这一代,婆婆盼着柯宽给她家传宗接代,这柯宽的肚皮也真的挺争气,前后两年连着给婆家下了两颗能传宗接代的余姓种子,以后每个一年连续给余家又添了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婆婆一高兴,就将家中的经济大权交给了柯宽,丈夫余章早出晚归做手艺,柯宽一手遮天,家中一应全由柯宽做主。自此人前村后常常熊三喝四,成了个脚踩路这头,路那边都会动的人。

    潘柯宽这头听老媒如此这般地说着,忘了自己曾经从苦难中走过。不仅没有丝毫的同情心,反而牙根恨得痒痒:人家丫头送上门来我们都将她像踢皮球一样踢回家去,你个毛姐有什么了不起?还寻死觅活的,这分明是拿我们余家人不当回事;那浪荡子听说毛姐宁愿去死也不愿嫁给自己,和他母亲潘克宽一样,不反省自己,还骂骂咧咧:“你一个穷丫头,我能看中你,是你的福气,有福不会享,真是个下贱胚子,活该穷命。”

    老媒本就不愿意做这形式上的媒人,现在事情成了这样,在后悔自己不该参与其中的同时,也为毛姐庆幸,庆幸的是因为自己地参与而救了毛姐的一条命,总之老媒的心情是说不出得纠结。

    此时老媒看潘柯宽是一副掩藏不住得恼怒,赶紧找了个借口,打了个招呼抽身走出。

    望着老媒走出家门的背影,潘柯宽没有了往日得笑面和客套,此时她想的不是毛姐的死活、毛姐的感受,她想的是怎样扭转局面,怎样找回丢失的面子。这还得了?你毛姐居然以死抗争反对这桩婚姻,这不是在告诉人们我们家是龙潭虎穴吗?我们家几个儿子以后还怎么讲媳妇?这让我们余家以后怎样在村子里抬头做人?好你个毛姐,你这招还真的够厉害的。

    潘柯宽越想越气,恨不能去弟弟潘老二家去大闹一场,好好的打那毛姐一顿,拍着屁股将腊梅骂上一通。正在想着怎样出气解恨的时候,那余力碰了碰潘柯宽的胳膊:“阿妈,她毛姐让我们丢尽了颜面,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了她。我是这样想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既然这毛姐没死掉,又是余元发现的,我们来个移花接木,让她嫁给余元,只要她还是进了我们余家,以后还愁这口恶气出不了吗?”

    柯宽听后,一直阴沉的脸绽开了一丝笑容:改天我还要请老媒出马,我就不信你小小的毛姐比孙悟空的本领还大?孙悟空本事那么大都逃不脱如来佛的手掌。潘柯宽心里暗暗得意着,仿佛毛姐像一只小鸡似的已经被捏在了她的手里一样。

    瞅了个空,潘柯宽再次来到老媒家:“老媒呀,你看这丫头寻死觅活的,不管她以后嫁给谁,影响都不好,好歹她是我弟弟老二家的人,我总不能看她以后受人欺负。毛姐她现在还年轻,所以她根本意识不到以后的事。说实话,为了她,也为了我们两家的名声,你看这样好不好,毛姐不愿嫁余力,并没有说不愿嫁余元,余元这孩子老实憨厚,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和毛姐不相上下,配她毛姐应该不差。哪天还要劳烦你老媒去撮合撮合,辛苦你了。”

    见潘克宽来临,老媒就头皮发麻,此时听她这样一说,心里就开始连连叫苦,表面上看起来是他们自家的事情,但实际上是强弱两种势力的较量,老媒沉吟片刻,“这个……这个嘛……”老媒一边一只手插进头发像是饶痒一样,一边说道:“这个我真不敢保证,你也知道那丫头得倔脾气,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不想为难你们任何一个人,更何况你们是一家人,我一个外人估计没那么大能力帮你们协调好,这事我只能讲替你跑跑腿。唉!老咯,办事也不济了。”

    “行,行行,只要你老媒答应亲自出马我就十分满意了。”潘柯宽显得很大度,一连说出几个行。

    这事一晃过去有半个月了,老媒来到毛姐的家,毛姐正好出门和老媒顶了个对面,一见是老媒,毛姐气不打一处来:“他家的这门亲事,从此你提都别提。”

    老媒满脸堆笑:“毛姐,这次我不是说那个浪荡子,你看余元怎样?况且他还救了你一命哎。”

    “他们都是一瓢货。”毛姐很是气愤。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没听说过一娘养九子,九子还不像娘呢。”老媒随意相劝。

    “任你说的天花乱坠,只要是他家人,你让他们死了那条心。”毛姐几乎是在下逐客令了。

    按道理这媒人被冲得灰头土脸的,心里应该不是滋味。可眼下老媒的心里却有一种值得庆幸得畅快感觉。

    老媒如实地跟潘柯宽讲了毛姐那头态度坚决,两个字免谈。同时表示了自己的态度,说这条路不通,就算了吧。潘克宽气得半天没出声。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柯宽如此这般地交代着潘老二,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正悄悄地撒向了苦命的毛姐。

    这天,毛姐正在吃早饭,好姐妹梁小云把毛姐悄悄地喊到一边:“听说你跟公社的干事,也就是扫盲识字班的老师小江好上了,那天有人看见你们俩在山洼里搂抱在一起,还亲嘴呢。”

    毛姐听到这里,头脑嗡的一响,“你信吗?”

    “我不信,毛姐不是那样的人!正因为不信,我听说后才告诉你的。”

    “毛姐,都说无风不起浪,是不是那次公社开劳模会,小江握了你的手,他们嫉妒才编造这样的谣言?”

    “这……”毛姐一脸茫然。其实,从内心来讲,毛姐是喜欢江老师的。难道那些造谣生事的人从自己的脸上看出了自己对江老师的感情了吗?

    “那会是谁编造呢?谁会这么缺德呢?”小云像是在问毛姐,又像是在问自己。“哦,我猜想一定是……”小云捂住了自己的嘴。

    “你是说?……”毛姐欲言又止。

    “浪荡子。”毛姐和小云异口同声地说出来。

    忽然小云凑近毛姐耳边说道:“毛姐,我倒愿意这事是真的,我看那江老师对你也有意思。这事要搁在我身上,我就直接去找江老师表明心迹,看他们能拿我怎么样?他们不会规定你跟江老师不能谈婚论嫁吧?”

    “唉……”毛姐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跟你处境不一样。你能,我却不能。”

    “也是,都怪你家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潘老二。”小云愤愤说道。

    都说舌头底下压死人,这话是一点也不假。当晚,毛姐到识字班上课,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毛姐,毛姐坐在板凳上如芒刺在背,课堂上江老师讲的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见。

    小江见毛姐今晚听课心不在焉,就走近前来:“毛姐,今天教的几个字你记下了没有?”正想着心思的毛姐没想到这会儿江老师会到自己面前来,心里叫苦不迭: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人家造你我谣言的时候来,不是授人以把柄吗?

    心里这样想着,嘴里说道:“这就记,这就记”。边说着,边慌乱地拿笔,将写字的本子弄掉在地上,又慌忙低头去捡本子,江老师见毛姐窘样,几乎和毛姐同时弯下腰去捡本子,两个人的额头却重重地撞在了一起,两个人也同时摸着各自被撞疼的头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江老师头抵头相撞,毛姐很不好意思,脸刷地一下子红到耳根,引得“哈哈哈哈”得哄堂大笑,这场面令两个人都很尴尬。江老师见毛姐的脸红了,怔怔地扫过全班同学,又对满面红涨一脸尴尬的毛姐看了看,自己也莫名地心跳了起来

    这时有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课堂上一片嗡嗡之声。坐在后排的浪荡子余力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第二天晚上,毛姐正准备上夜校去,继父阴沉着脸说道:”你还嫌人家笑你笑得不够呀?大姑娘家跟人家眉来眼去的,想跟人家私定终身是吧?在我们家你想都别想,别败坏了我们的乡风,从今天开始,夜校别上了。省得以后再闹出什么笑话,让人家戳着我的脊梁骨,骂你有老子养,没老子教的东西。我虽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我不能眼看着人家对你戳戳点点……”

    “我没……”毛姐申辩着。

    潘老二不容毛姐分辩:“你要是再上夜校,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我上夜校怎么啦?身正不怕影子歪,人家要嚼舌头你能捂住人家的嘴?”

    潘老二指着毛姐对腊梅吼道:“你看,你看,上夜校本事都见长了,我看她是皮择痒了。量着老子不敢打你们了是吧?把老子惹火了,把你娘两一起乓!”

    “那你就试试看,你要是再敢横行霸道,我娘两跟你拼了。”此时的腊梅为了女儿,有史以来第一次在言语上跟潘老二抗衡着。

    潘老二心里更恼火了,腊梅从进门以来就没有这样跟自己说过话,从来都是自己说一她不说二,这还了得?潘老二不由恶向胆边生,抽起屁股底下的小板凳就朝腊梅砸了过来,大妹正好从房间出来,腊梅头一偏,板凳正好砸在大妹的头上,大妹的头顿时鲜血如注,潘老二也慌了神,急忙过来捂住大妹头上的伤口,对着腊梅吼道:“死货,还不赶紧搞水蜡烛来……”腊梅、毛姐慌忙奔出门去来到水塘边采来水蜡烛給大妹捂住伤口……

    再说小云。每天晚上毛姐都会提前来叫自己一道去夜校,可今天怎么快到上课时间了还不见毛姐的身影?小云在家门口等毛姐,一等不来,两等不来,就急不可耐地来到毛姐家,刚好看到毛姐娘两在给满脸血污的大妹包扎,一听是潘老二拿板凳砸牛姨没砸着而砸了大妹时,气愤地指着潘老二直呼其名:“好你个潘老二,你下手也太狠了,看样子你是想要了牛姨的命不成?”

    “我们家的事要你个小丫头来插嘴,从今往后,不许毛姐上夜校了,正好你来带个信给你们夜校老师,就说毛姐退学了。”

    小云拉着毛姐的手:“毛姐,我们走,看他潘老二能把你怎样?我还就不信那个邪了。”

    毛姐心想,这潘老二蛮不讲理是出了名的,别人都怕惹他,连走路都尽量绕着潘老二走,眼下大妹因为自己挨了继父这一板凳已经很是危险,要是为了我再让阿妈吃苦头就对不起阿妈了,要知道,继父对自己可是从来不留情面的,因此,为了威胁自己,他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毛姐随即挣脱小云的手:“今天大妹为我头被打破,我要是再去的话,我阿妈他们不定还要为我吃什么苦。算了,少识几个字,少受一点气。还是省点事吧。你去跟江老师说吧,就说我退学了。”

    “唉,这死不讲理的潘老二,你要遭报应的。”小云小声嘟囔着,望着潘老二无奈地走了。

    “你说什么呢?你再说一遍。”潘老二气势汹汹地对着小云的背影吼道。

    “我就说,你个死潘老二……”

    毛姐使眼色示意小云快走。

    小云气哼哼地离开毛姐的家,独自一人怏怏地来到夜校,本想将毛姐的情况向江老师说明一下,但转念一想,说不定明天晚上或是几天后毛姐还会来夜校的。望着身边从来没有空过的座位,小云将两只胳膊横趴在桌子上,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要不是毛姐不让自己说,今天就想好好替毛姐出一口气,姑奶奶我早就看不惯潘老二对毛姐的苛刻行为,可是毛姐总是忍让,迁就。换做我梁小云,看我不把你个潘老二整趴下,还让你这么横行霸道。哼,门的没有!唉,这毛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那么小就没了阿爸,又摊上个这么不讲道理的继父……

    小云又怎能设身处地的想到毛姐的苦衷呢?潘老二历来因为有财大气粗的潘克宽撑腰,加上自己的蛮不讲理,善良的村民们谁不想过安稳平和的日子,平时即使有点鸡毛蒜皮也都得过且过,都是乡里乡亲的,让着点也不掉块肉,久而久之,滴水穿石,姐弟两自有一种优越感,在大家面前总是盛气凌人也就习以为常,更不要说潘老二在家里为所欲为了。

    整堂课,小云都沉浸在为毛姐鸣不平的思绪里而不能自拔。

    “小云,这‘奋斗’两字的意思你给大家说说看。小云,小云。”耳边猛然听得有人叫自己,还以为是毛姐来了呢。直到看见江老师来到自己的座位前敲着桌子喊小云,小云才恍如梦中醒来:“啊,江老师,你叫我。”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这小云思想在开小差。”

    “嗯,今天我们学的两个生字‘奋斗’,根据你的理解,你来给大家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吧。”江老师重复了一遍。

    “这个‘奋斗’嘛,这个……奋斗就是奋斗的意思。”一贯邻牙利齿的小云结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惹得哄堂大笑。

    见大家轰然一笑,小云先是莫名其妙得愣了一下神,继而柳眉一竖,俏脸一冷:“笑什么笑?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有什么好笑的?有那么好笑吗?真是少见多怪!那么想笑,就回家笑你们小娘去。”小云言下之意,我可不是你们想笑就能笑的,除非你们喊我小娘,小娘我就当带你们玩还可以的。哼,小云可不是让你们随便笑的人。

    小云一边用手指着笑她的同学,一边怒视着他们,同学们赶紧地收敛了脸上得笑容,将笑声憋回了嗓子里面,都在心里说:乖乖,这姑奶奶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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