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刚一席话，深深打动了慧能师太。

    慧能师太站起身来，向肖刚躬身施了一礼说：“肖施主所言极是，如此说来，我可以打破这个禁忌了。不过，这件事一旦公开之后，玄清会怎样？后果真的无法预料。”

    肖刚说：“师太，为了国家和人民利益，为了刈陵的社会安定，我们只能忍痛割爱了。对娇娇的抚慰，就拜托师太了。”

    慧能师太沉吟半晌，忽然眉毛一扬说道：“肖施主，玄静当年生下的那个孩子，是我亲手处理的，送给黎家庄村一户姓杜的人家。”

    “姓杜的人家？难道是，杜泰？”葛俊中、马如斌和单如燕同声惊呼道。

    “阿弥陀佛，老尼只能言尽于此，还请肖施主原谅。”

    肖刚点点头说：“这就对了，我估计的也差不离。师太，十分感谢你对公安部门的帮助，谢谢。打扰师太清修了，我们还有要事，就此别过，再见。”

    当肖刚他们走出菩萨庵门口时，师太突然趣步上前，在肖刚的耳边悄悄说：“肖局长，注意你们那个段副县长。”听了师太的话，肖刚精神为之一振，眼睛顿时一亮道：“谢谢师太。”

    “唉，父子相残，人间之一大悲哀啊。”

    望着肖刚的背影，慧能师太长叹了一声。

    下得杨歧山，一路风光无限自不必说，但肖刚心事重重，根本无心浏览。回到县城后，肖刚没进局里，而是直奔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梁剑雄的办公室。

    “太好了，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啊，我们基本上可以确定谁是紫微帮的当家大哥了。”

    听了肖刚的汇报，梁剑雄心下大悦，掏出香烟递给肖刚一支，自己掏出一支噙到嘴里，笑着对肖刚说：“老肖啊，需要县里配合你们做些什么？眼看，咱们快要收网了。”

    肖刚接过香烟，掏出打火机先给梁剑雄点上。

    深深地吸了一口，长长地吐出一团烟雾。肖刚被自己吐出的烟雾辣了眼，把眼睛迷缝了，用手驱赶了几下烟雾才说：“梁书记，除了经费保障外，需要当地政府大力配合。据调查，紫微帮和野兽派分别在两个乡镇，咱们局里人手有限，必要时，还得请当地政府配合。”

    “没问题。”梁剑雄拍拍胸脯说：“这个我能保证。不要说两个乡镇，需要的话，全县所有的社会力量都可以利用，这样的话，就真正变成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了。”

    “好，那我们破获这俩犯罪团伙的把握性就更高了。”

    梁剑雄忽然又想到了凌云那边，于是问肖刚：“老肖啊，凌云那边怎么样了？眼看距离全球黎氏寻根祭祖盛大活动日期越来越近了，我们得抓紧破案，必须保证让全球黎氏宗亲在寻根祭祖盛典上，能一睹老祖宗随葬文物的风采，更让他们看到那些铁一般的身份证明。”

    “说的好梁书记，就目前的进展情况看，如期破案问题不大。我想，先把外围清理干净了，再清理身边的。只是，我们在别人地域上办案，总是有一些不便，凌云那边需要县里出面和当地协调一下，请求当地警方支持与配合。”

    “行，这个好说。什么时间需要出面，提前通知我。”

    “好。梁书记，段县长那边，我还用汇报吗？”

    “不用，在适当时候，我给他转达一下即可。”

    俩人正谈话间，葛俊中打来电话：“肖局，负责监听孙子貌家的刑警报告，监听突然中断了。”

    “好，知道了，我马上回局里。”

    “什么情况？”梁剑雄问道。

    “监听王碧蕴那边的信号，中断了，没多大关系。我回去看一下，你忙吧梁书记，有新情况后，我会在第一时间向你汇报。”

    回到局里，肖刚马上叫葛俊中到他办公室来。

    “肖局，王碧蕴那边的信号断了。”

    “没关系，对王碧蕴的监听已经没有实质性的意义了，监听中断，无形中告诉我们一个重大消息，孙子貌回家了。”

    “你怎么判断出来的？肖局。”

    “你想，咱们的监听，能瞒得过一个侦察兵吗？弄不好，他连电话机都摔了。”

    “那我们该怎么行动？抓？还是。”

    “你以为孙子貌在家里等着你去抓？”肖刚微笑着说。

    “肖局的意思，是说他已经离开了？”

    “对，他不会那么傻。对了，李亦昌父亲被杀那个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我到档案馆查阅了文革时期黎家庄村的那起枪杀案，里面有一条信息非常重要。”

    “噢？说来听听。”

    “你知道黎家庄村那个老赖曾建考吧？”

    “就是那个曾经想欺辱黎秀芳而未得逞的那个曾建考？他不是在文革后期失踪了吗？”

    “不错。”葛俊中又掏出他那个铜打火机，一边把玩，一边说：“所以，三十六年来，李亦昌没有一天不在寻找曾建考，以报杀父之仇但始终未能找到他。因为李亦昌怀疑，他爹的死，一定与曾建考有关，明确说，他怀疑曾建考杀了他爹，而曾建考的所谓失踪可能是假的，一定是为了躲避李亦昌的报复仇杀才玩失踪的。”

    “葛队，这个人是怎么失踪的，档案里能显示出来吗？”

    葛俊中摇摇头说：“没有任何记录。不过。”

    “不过什么？”

    “对于曾建考的失踪，人们有各种各样的猜测，有的说他畏罪自杀了，有的说是被另一个造反派暗杀了。传闻归传闻，但自始至终都没人发现曾建考的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李亦昌一直不相信曾建考会死，认为他一定是躲起来了，或者远走他乡。”

    肖刚点点头说：“嗯，有道理。”

    “肖局，我还打听到一个重要情况，李亦昌他爹当年来刈陵不是逃难的，是因为追杀一个人。”

    “一个人？谁？”

    “玉面狐狸王碧蕴。”

    “那么，李亦昌他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华北苍狼了。”

    “没错，李亦昌他爹，就是传说中的华北苍狼。”

    肖刚听的饶有兴趣，摸出一支烟来，葛俊中就势用手里的打火机给肖刚点上了，深深地吸了一口后，才又问：“这就验证了我心中的狐疑。葛队，我早就觉得李亦昌他爹有点神秘。”

    “是啊肖局。”葛俊中站起身来，围着肖刚的办公桌踱起步来，边走边说：“但他爹当年来到刈陵后，并没有找到王碧蕴。”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江湖恩怨？”

    “应该是的。说起来也有点奇怪，玉面狐狸近在眼前，可李亦昌的爹却在死前连玉面狐狸的影子都没见到过，一直到他被黑枪打死。”

    听葛俊中这么一说，肖刚的大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遂说道：“按理说，王碧蕴不会不知道李亦昌他爹追到刈陵县，这只有一个解释，就是王碧蕴很可能通过化装易容改变了本来面目，这是逃避仇家追杀的最好方法。”

    “肖局分析的很对。向李亦昌爹打黑枪的，会不会另有其人？比如说，玉面狐狸趁机向他寻仇。”

    “仇人寻仇，玉面狐狸？”肖刚一愣，他没有想到葛俊中会这么去判断，摇摇头说：“葛队，我觉得不会，玉面狐狸躲都躲不及，那敢去遭惹老对头？要说得罪，李亦昌他爹也应该是得罪了联字号或者红字号的人，其实，李亦昌根本就没有搞清楚到底是谁杀了他爹。”

    “有这个可能，”葛俊中说，“或许是得罪了红字号内部的人，受到自己人的暗杀，把祸嫁给了联字号。我只是想，这个曾建考虽赖虽痞，但脑子却机灵得很，他那么一躲，不是等于告诉李亦昌：你爹是我杀的？他不会那么傻，所以说暗杀李亦昌他爹的，不一定就是曾建考。”

    肖刚说：“他们为什么要杀害李亦昌他爹，是仇杀？情杀？为了争权夺利？”

    葛俊中接着说：“我想是争权夺利。不过，曾建考不会是杀人凶手，但却为真凶背了黑锅。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曾建考的失踪有两种情况，第一，被真正的凶手杀害，这个人早就死了不在人世；第二，他知道谁打死了李亦昌的爹，为了自保而故意躲了起来，也就是说，他隐姓埋名，是为了躲避杀死李亦昌他爹的那个人而非李亦昌，而这个人，应该身处要职，随时都会对他构成威胁。”

    “如果说曾建考遇害到也罢了，如果他现在还活着的话，那么他会躲在哪里？”

    “嘿嘿。”葛俊中傻傻地笑了一笑说：“真正的凶手不会轻易杀掉曾建考，他才不会那么傻。”

    “不错。”肖刚笑了笑：“真正的杀手没有杀人灭口，自有他的道理，我想，或许这正是真正凶手的狡诈之处。所以我说，这个曾建考，他没死，他一定还活着。”

    葛俊中有些吃惊：“肖局，你是说，曾建考的突然失踪，会不会是真凶设的一个骗局？以此制造一个曾建考杀死李亦昌爹的假象，将李亦昌寻找杀父凶手的视线，转移到曾建考身上？”

    摇摇头，肖刚沉默了一会才又说道：“或许，这是一个阴谋。”

    “阴谋？”

    “对。”肖刚在稿纸上写下一串字，杀人凶手：李亦昌？曾建考？孙子貌？

    “难道这三个人都与古墓血案有牵连？”

    肖刚往椅背上一靠，望着葛俊中：“不一定都有，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参与的可能性。”

    葛俊中好像突然明白了：“难道，从文革那个时候起，他们就已经打上了黎侯古墓的主意？他们在文革中的表现，也是为了古墓中的文物？这些人太有心机了。”

    “应该是这样的，或比这时间更远，从李亦昌的爹开始，华北苍狼李全有、李亦昌和李小君一家三代人，都有盗窃古墓嫌疑。”

    “这么说，如果曾建考没死的话，应该是野兽派的首脑了，那么紫微帮的帮主是咱们那位上司？”

    “很有可能，当然这只是猜测，不过我们侦破案件可以假设，然后用反证法一一来证实。现在，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野兽派的老巢，野兽派的老巢应该在牛刨泉，那个王碧蕴突然在牛刨泉大殿消失，说明这个大殿里有问题,一个人不会凭空消失，除非他是空气，或者是个鬼魂。所以，这只能有一种解释。”

    “大殿下面有暗室。”葛俊中接口道。

    “对。”肖刚点点头，往起一站说道：“你带丙个侦察员再到牛刨泉一趟，尽快搞清楚地下室的入口并暗中严密监视那个老道的动向。”

    “是。”

    葛俊中正欲起身离去，对讲机响了：“葛队，我是徐玉龙，李亦昌在牛刨泉现身。”

    “他一个人吗？”

    “和他老娘，还有他的小孙子。”

    “好，知道了，继续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