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更新时间:2019-07-07 15:43:32 | 本章字数:7008
夏龙早早带着执罚队,坐着昨晚雇来的兰色客货两用车上路了。高风为了扩大影响,增加执罚队的威力,特地将执罚车装饰一新。他派人在学校借了八面影旗,车厢一边用细铁丝扎四面彩旗。用毛笔给车头写了“计划生育执罚车.”七个大字,车厢的两边分别写了“落实国策”和“加强力度”四字。他对自己的毛笔字很欣赏,当鱼大柱和李涛将字贴在车上时,高风仍歪着头,细细地观赏自己的杰作,自言自语地说:“字可以出师了”接着按照人数,在二楼办公室抬了两条长凳子放在车厢,考虑到执罚不但要有力度,更要见效果,要在全镇营造一个计划生育无坚不摧的政治氛围,将马泉镇农村信用合作社里的一架高二十多米的竹梯子抬了过来,高高架在车头。远看竹梯子犹如翘起的高射炮,徽视着蓝天。又给车上安装了喇叭,喇叭和电瓶都是从中心小学借来的。高风试了试,音量很大,他将所有队员集合在车跟前,发表了简短的演说。他说;“同志们,今天这一仗要打漂亮,因为关乎着镇政府的声誉,要么将人弄到宣技站做了手术,要么罚款,款一定要罚到位。咱各位抽调来的教师,要转换思想,不要缩手缩脚,之乎也者,要和镇上的几名干部配合好。简言之,一定把这一户拿下来。好,出发!”
高风,夏龙,何丽萍,武二郎坐在车头,鱼大柱,李涛与十五名教师坐在车厢的长凳上
何丽萍在童小侠那里将宣技站逃跑对象的情况完全了解了。这一户是西南片的黄村,男的叫黄战胜,女的是小沟村的女子。女的有现怀三胎的可能,她才想法逃走的。黄村是个四百人口的小村,主要是东西两条街道。黄战胜家在头一条街上的西头。
高风显然对何丽萍的汇报很满意。对何丽萍说:“很好。你就给司机指路”。司机在何丽萍的指点下,自如地将车飞快地开到往黄村去的土路上。鱼大杖在车厢里喊;“师傅,开慢些,天阴着呢,有风,冷得很。”
高风伸出头,朝后面的车厢说了句:“坚持一分钟,就到了。”
沿途的群众惊乎乎地盯着彩旗翻扬的执罚车,有人立在原地,看着执罚车朝哪个村去。执罚车很霸气,毫不顾忌地将公路上的尘土刮起,扬向灰暗的天空。
何丽萍坐在夏龙的左侧,昨晚等待的焦虑留给心的失意,折磨了她整整一夜。她悄悄伸手掐夏龙挨着她的屁股。一掐夏龙,夏龙一咬牙,回头望她,她一笑。夏龙心里明白,昨晚他和武二郎都醉了,一人抱着街上一裸树,吐了大半天,何海什么时候回去的,他都不知道。高风叫他俩使劲吐,吐完胃里所有的酒,就没事了。最后他三个敲开电管站的门,翻过电管站和镇政府之间的矮墙,回镇政府了。一头栽在床上,稀里糊涂睡到天明,高风派人叫他才起来。在院里见到何丽萍时,他才意识到昨晚的酒使他失去了拥抱何丽萍的那份喜悦和快乐,心里有些懊丧。
何丽萍掐一下,又轻揉一下他的屁股,直到执罚车在黄战胜家门口停住。
车上的人全部下来了。
黄战胜的木门上锁着大锁,看来,黄战胜早有准备,镇政府的套路,群众掌握得很清楚。
夏龙爬在门缝里朝里望,院内静静的。高风派武二郎到隔壁打听打听,街两边已有好些人向这里张望了。
夏龙向高风谈了他的想法,黄战胜绝对在村上,他不可能不管家,他应该知道逃走后镇政府非追究不可。媳妇肯定是到亲戚或别的什么地方避风去了。
武二郎打听回来了,说:“听隔璧的老婆说.昨晚黄战胜一家还在,就是没见他媳妇。”
高风上了车,打开了喇叭。
宏亮而咸严的声音,在黄家村上空炸响,汹涌着波浪一浪一浪地扩散到清晨的旷野里去:”黄战胜黄战胜,请你抓紧时间回家,十分钟过,你家的大门将荡然无存。”
街两边群众慢慢集得多了,有人手里端着饭碗,有人是刚从地里回的,肩上扛看农具,他们相互议论着,对他们来说,这是很习惯且很自然的事。不过今天的执罚车,使他们感到空气里流动着强烈的火药味。
高风指使武二郎照他的话在喇叭再喊几遍。他一一盯大家的手腕,看谁戴着手表,以便掌握时间。一位教师说,“我戴着。’高风大声说:“看准时间,十分钟过,立即动手!”
大家站在黄战胜门口。高风将夏龙叫到车头里,说:“今儿你统一指挥,我昨晚没睡好,头晕得很。’夏龙说:“那你睡吧。”高风愉看一下外边,嘻嘻地说:“我看何丽萍这段时间,收拾得越来越漂亮了。”夏龙笑了笑、说:“高镇长如果有意,我给你去牵线。”高风笑着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古人云: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你的屁股恐怕成了青的了吧?”夏龙吃了一惊,高风神秘地朝他笑了笑,指了指车头的反光镜,说:“你俩的小动作.这里面看得一清二楚。”夏龙正想说什么、那位看时间的教师喊:“时间到了。’
高风打开喇叭,在话筒上吹两口,敲三下,侧耳听了听喇叭地效果,说:“黄战胜.十分钟时间已到.马泉镇计划生育执罚队,将对你进行严厉执罚,出现的一切不良后果,将由你本人承担。“说完,将话筒递给夏龙,夏龙要下车去,高风要他在喇叭上指挥,让村里人都能听见.如果黄战胜和家人在村里,听见喇叭会疯了一样往回跑的。
夏龙第一次在喇叭上讲话,很紧张,一时竟噎住了。高风一把夺过话筒,高声吼道:“执罚队所有成员立即进人一级战斗准备。武二郎、李涛立即将门踏开。”
武二郎、鱼大柱、李涛三人,憋足了劲,拼命踏门,门被撞击的声音震得十五名教师目光呆呆的,脸上泛着透亮的白色。
武二郎他们三人,排成队,退到街心,猛地跑向头门,一人踏了一脚。第二轮,鱼大柱跑去了,一脚,轰地一声,门柱坏了,门开了,鱼大柱来不及收腿,随着门开,扑到在院子里。武二郎跑过去扶他,他推开武二郎,爬起来,在院子里拐跳了两三下,便恢复了常态。
喇叭上又响起了高风的声音:“黄战胜,你的头门已经被踏开,如果还不露面,我们将对你采取然决然的措施。”
稍等几分钟,高风严厉地怒吼道:“执罚队成员,在车上抬梯子上房。”他关了喇叭,让夏龙下去,指挥大家操家具,先站在房上,造造声势。
梯子搭在房子,夏龙见十五名教师木木地站在院里,不知所措,这些在讲台上站惯了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夏龙对四位个子较高的教师说:“你几个在院里找家具,撅头、锨、锄也行。”四名教师在院里四处找开了,很快找到了几把工具。夏龙说:“李涛,你带五名教师先上去,站在房上,听喇叭指挥。”李涛腰一猫,猿一样从梯子窜上了房,武二郎把家具一一递了上去。五名教师文文静静慢慢爬上房。何丽萍被他们的动作逗笑了。
夏龙出去给车里的高风说:“一切就绪,只等领导发话了。”
天越来越暗,偶尔飘酒着零星小雨,高风看了看天色,说:“今天要打速决战,小心雨大了,车不得出去。”他拿起了话筒,咳嗽一声,整个黄村上空又漫过他粗重的声音:“黄战胜,黄战胜,全体执罚队员已站在你的房顶,希望你能头脑清醒,认清现实。不要存任何侥幸的心理,如果你仍不露面,我们就将使你的房屋体无完肤。据天气预报,这几天我们这儿有大到暴雨,你要想清楚,请你抓紧时间到执罚车跟前来。”
又过去了十分钟,高风和夏龙商量,看来不动真的,他们是不会出来的。高风在喇叭上说,夏龙指挥房上的人不要真刨,把声弄响些,尽量在无关紧要处动手,主要是造声势。
高风看夏龙进院里去了,便在喇叭上说:“执罚队队员,请注意,现在开始行动。黄战胜,如果你仍然执迷不悟,那你吃你自己酿的苦果吧,执罚队队员,把黄战胜家的所有房屋全部刨开”
黄战胜的家里响起了劈里吧啦的瓦片声,街上的人三三两两过来了,一位老人忧心地说;“黄战胜呢,他三叔三姨呢,有啥事跟镇上的领导说嘛,跑啥呢,盖个房容易的。四周的人,谁见了这家里的人,赶快通知去,小心迟了,房刨平了,眼看有雨,人往啥地方柱呢。”几个人开始去找黄战胜的家人了,老人又来到车头,隔着车窗玻璃向高风求情。高风挺敬重老人,摇下车窗玻璃,给老汉发了根烟。老人受宠老惊,高风给老人点着时,老人的手控住不了的在哆嗦。高风问:“老人家,我们可以停止行动,但你能不能保证黄战胜父子回来呢?”老人说:“可以保证,你想,黄战胜兄弟三四人,他大是老实人,于了一辈子,家里只盖了三四间单背房。如果把房刨了,这一家可就惨了啊。”高风说:“老人家,你尽快找人。’老人说:“我找去。”老人在街两边的人群里点兵点将,向他们做一番嘱咐,点的兵将迅速的各执其事去了。
车上的喇叭响了,高风说.“房上的执罚队员,请停止行动。”喇叭静息了一二分钟,又响开了:“黄村的广大群众同志们。今天咱们马泉镇计划生育的执罚大队,对黄战胜这一户进行严厉的执罚,使其能严格地遵守(计划生育条例)的有关规定,使广大育龄男女得到深刻的教育。广大群众同志们,我们共产党人是讲人情的,是很有人情味的,我们深知,广大群众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水可以载舟,亦可覆舟。我们的心里相通的,利益是一致的。我们也不忍心将黄战胜这一户搞得惨兮兮的。但是,黄战胜胆大包天,竟然带媳妇从县宣技站逃跑,你逃得了吗?今天,大家看到了,有以逃避这一不高明的手段来对付执罚队,针对黄战胜的种种恶劣表现,我们执法队将严厉打击,绝不留情和手软。说清楚,逃避只会给他带来不堪设想的后果。希望广大群众能和我们配合,使黄战胜或家人尽快回家,谢谢大家了!”喇叭嘎然停息了。天上飘起了零星小雨,黄村陷人寂静的沉思之中去。
武二郎在房上吐着舌头说:’‘听听,高镇长不愧是大学生,不愧是领导,讲话多有水平。”
几名教师异口同声赞叹道:“确实有水平。”一名教师说:“高镇长眼一看就是个有水平的人。”
何丽萍在夏龙耳边悄声说“有屁水平,不论在哪个村,基本就这几句,换汤没换药。”
夏龙笑说:“咋了?你还不服?”
何丽萍眼睛咪咪的,笑说:“就是不服,咋?”
夏龙笑说:“不服到喇叭上讲一段。”
何丽释眼射着勾魂的光的,说:“你想听,晚上我专门给你讲。”
突然,街上有人喊了:“回来了,黄战胜跟他大回来了。”
夏龙跑出门去,从街上急火火走来一老一少,老的急走两步跑上一步,才能跟上少的流星般的大步。很快黄战胜和他大来到了自家门口,他大看到了踏倒的门,房上揭下的捧碎在院里的瓦片,脸上的血色刷地退去了,眼睛愈来愈大,下巴上非常突出的两根胡须端端地直立起来,声音颤抖而粗重:“这,这不是土匪吗?.“
夏龙走近老者,很温和地说:“老人家,说话要注意,咱自己弄的事自己知道。”他大已经真的忍不住愤怒了,不由骂了句:“驴日的,全是土匪,全是土匪1”
高风听到了,下了车,背抄着手,很严肃地站在黄战胜家门口,看着手足无措,呆头呆脑的黄战胜问:“黄战胜,你想处理事呢?还是让你大骂呀,我给你们讲清,你本身就是超生,你媳妇居然还是现怀,我给你娃说,你这事不是小事。”黄战胜木然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他大也听到了,歪脸盯了盯高风,眼睛小多了,低头抬起院内两张完好的瓦,放到后院的墙角。
雨仍然不紧不慢零星地飘着,风却大了许多,空气里潮湿的气息愈来愈浓,从四周慢慢涌过来一片雾气,弥漫了整个空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一场雨将要来临了。
夏龙目光盯紧了黄战胜,虽工作时间不长,但他已经掌握镇政府的工作方法,尤其是计划生育。首先是抓住计生的对象。
黄战胜只会嚅嗫一句话:“不知道。‘,
夏龙继续追问;“媳妇到底在啥地方呢?”
黄战胜头低下去了说:“真不知道。”
夏龙走过去,看到黄战胜满脸的汗水,声软下去问:“这事想如何处理呢?”
“你说呢。”他大从后院过来,插了一句。
夏龙心底突地升起一股怒气,说:“把媳妇找回来,到县上做手术。’
他大说:“儿媳去了啥地方,我都不知道,到哪里找去呢?”
高风狮子般扑进院子,指着他大说:“你这老汉,我给你说,不要耍小聪明了,就你,还想跟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呢?你不好好想想,我是干啥吃的。你不要在这打模糊眼了。”他对夏龙说:“既然媳妇没到,让交罚款,准备开票。”
他大一下子软了,脑门上闪着不知是雨还是汗光,蹲在房檐下,双手托着腮,目光死死盯着一块小瓦片。
夏龙问黄战胜:“咋了,罚款不准备交吗?”
高风朝房上的队员喊:“武二郎叫大家刨。”他猛地提高了嗓门,近乎歇斯底里喊叫了一句:“把房全部刨了。”
他大急了,从屋檐底下站起,扑向高风,夏龙吃了一惊,以为他大要打高风,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拦,他大“咕咚“地跪在了高风面前,抱住高风的腿,乞求着说:“我把你叫爷呢,再不要刨房了!”
夏龙大声令房上人住了手。过去拉起他大,说:“你这是做什么呢,给谁弄难看呢。”
他大哭丧着脸说;“我咋办呢?”
夏龙说:“不刨房可以,但是必须罚款。”
他大问:“多钱?”
高风说:“六千元!’
“六千元?!”他大“哇”地一声哭了,说:“我到啥地方借六千元去呢,每次计划生育运动,都来罚钱,我还有啥钱呢。”
黄战胜劝他大:“大,不哭了,不哭了。咱想办法呢。”
他大顺势给了黄战胜一记耳光,气愤地骂道:“就是你这东西,娶了个烂婆娘,只知道生女子,不生小子。你驴日的一辈子把我整惨了,现在到啥地方想办法呢。“
这时,高风刚给发了根烟的那个老人进院来了,后面跟着一位四+岁左右的壮年男人,从这身的外表看,是一位久在外头世界跑动的庄稼汉了,浑身的骨子里透出一股倔强的傲气,他进院第一句话;‘“哥,有啥事说么,流泪干啥,眼泪还不值他几千块钱。”老人跟着也劝说:“不要只知道流泪了.看着咋解决呢?”老人懂得世上一些道理,只寻高风说话,高风让他跟夏龙商量,他坚决不,缠着高风。搞得高风很烦,于是出门去了。老人跟在他后头。你走哪我跟哪儿。面对老人慈祥的面孔,高风不好意思给老人难堪,更没办法回答老人给黄战胜开脱的请求。就这样,高风前面走着,老人满嘴溅着唾沫星子跟着说着,在街上过去了过来了。
院子里,他大仍就哭个不停,那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不停地劝,他大说:‘黄月,我看哥活不成了。这个一风吹的家,再罚只有要饭吃了。”鱼大柱在一旁不耐烦地说:“不罚款也成,把黄战胜娘妇叫回来,到县上将手术做了,不就得了。”他大吐出流进嘴里的鼻涕,擦了嘴边的,往地上一摔,再将手在裤腰上摸了。说:“那可使不得啊!”武二郎在房上说;“那就出钱.放快点,雨星有些大了。’几名教师前去七嘴八舌地开导他大,不做手术,就得罚款,世上没有不做手术又不罚款的事儿。他大哭着说:“我娃他舅如果是县长,生八个娃都没事。”一位教师笑着说:“你如果住在地球那边,现在正抱着洋女人睡觉呢。”
夏龙琢磨着高风出去了,现在自己就是这儿拿事的,雨眼看大了,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回去无法向领导交差,他用最后通蝶的口气说“黄战胜,你和你大不要再用软办法,消磨时间了。从现实来看,叫你媳妇现在去做手术显然不可能了,那只有罚款,我给你父子俩说清,只等十分钟,不交罚款,房上的人员就开始动手。”
他大止了哭泣,困惑地看着夏龙。
夏龙冷冷地说:“说到做到,已过去一分钟了。”
名叫黄月的闪到夏龙面前,高声的说:“你咋能这样弄事?”夏龙反问:“你说应该咋样弄。”黄月说:“你就是罚款,也得让人有个时间吧?几千元呢。”夏龙说:“给你们充足的时间,是你们在这儿浪费了。”黄月走近夏龙,说:“我问几千元十分钟能借到吗?”夏龙说“那是你们的事。”黄月有些激动,说:“你们在场的每一位,我不给你们要六千元,就是三千元,你谁能掏出来。”何丽萍说:“你是弄啥的?让我们掏钱。”黄月说:“我是打个比方。也就是说,让谁忽地拿出几千元,都不可能。再说,你们是政府的干部都拿不出来,这农民上哪儿弄这几千元呢。”鱼大柱过来了,说:“你纯纯在这儿放臭屁呢。你居然将我们和你们扯到了一起。你杀了人,公安枪毙你呀,你怕不会说给公安局人头上也开个天窗的瓜话吧。你违反了政策,对你采取的一切都带着强制性,也就是你有得缴,没有也得缴。”黄月虎视耽耽着鱼大柱,说:“你一个国家干部,开口咋骂人呢,谁放屁呢,我看是你净放屁呢。““你故屁!”鱼大柱毫不示弱,直接过去,撕住了黄月的领口,“我看你这东西想在这儿捣乱。”
夏龙立即喊房上人下来。从今天事态的发展情况看,唯有将黄月带回镇政府,才是完结的句号,他指了指黄月,说:“把这东西弄到车上。”武二郎、鱼大柱、李涛撕着黄月,往门外扯。黄战胜和他大说:“不要拉人了,我认罚。”一边使劲地拉武二郎、鱼大柱抓黄月的手。夏龙踢了一脚跟前发愣的教师,说:“不动手,到这儿看戏来了!”教师哗地醒悟过来,笨手笨脚将黄战胜,他大和黄月这一摊隔开,没有了黄战胜父子的干扰,黄月转眼被扯到了街上。黄月看到了街上的人,街上人的目光,也许他是村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不能这样丢面子的。他猛甩开三双扯他的手,轻松地耸了耸肩,整理整理乱的上衣,说:“不要拉了,就是去镇政府么,还以为是阎王殿呢。再说了,那是人民的政府。”武二郎推了他一下,说“好,上车。”黄月甩了甩头。“哼’了一声,昂头走到车头,鱼大柱打了后车门,黄月上去了。武二郎跟着上去,鱼大柱绕过去,从另一铡上了车。他俩死死将黄月压在后座位里。
夏龙指挥教师全部上车,何丽萍看车头没有座位了,让李涛拉了一把,爬上车厢。
高风在街上的那一头,招手意思车过来。夏龙挤着坐在武二郎旁边。黄战胜父子站在车头,不准车走。夏龙伸出头说:“黄战胜,你父子俩是不见相材不落泪,是不是。你不闪开,我给镇政府打电话,给你家来上一百人,非把你屋踏平不可。闪开!”黄战胜泪汪汪地看着他大,他大说;“把黄月放下来。”夏龙指着他大,高声说:“你闪不闪开,我再问你一次。”他大抖着嘴唇,不停地吸着鼻涕。黄月朝窗外喊:“哥,跟娃回去,我一时就回来了。到镇政府去呢,怕啥呢。’’他大说:“甭瓜了,拉去非打你不可。”黄月说;“你弄你的,没事。哥,你闪开。”他的声音故意很大,是专门给街两边人听的。他大很不情愿地闪开了。黄月满脸的失意和懊丧。黄月清楚地知道,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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