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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更新时间:2019-04-26 12:52:08 | 本章字数:12472

    为了黎明会计师事务所,是龙潭虎穴也要去闯一闯

    ——欧阳明的心声

    第八章

    金阳子公司的审计工作在紧张进行,前段由於谭建业的干扰,审计工作曾一度中止。欧阳明认为金阳子公司的审计决不能停。他想越是有人处心积虑地阻挠,就越看出其中有鬼。他想决不能姑息养杆,一定要把这鬼揪出来。他派出了强有力的班子进入金阳子公司,在北京总公司的支持下,审计工作进行得尚还顺利。从审计的头一年来看,所谓金阳子公司的亏损完全是假的。他们把应该分五年摊销的开办费一年摊入了成本,把应该分十年摊销的无形资产也作两年摊入成本,还有诸如应酬费多得出奇,用虚假发票或非法单据虚增成本,套取现金,原材料高进而产品低出等等情况,真是令人砸舌。尤其是有许多资金去向不明,有待深查。金阳子公司的几个头头化公为私,侵吞国有资产的罪行也渐露端倪。因而这些人与黎明会计师事务所的矛盾也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形成了剑拨弩张的局面。

    实际上控制金阳子公司的是一个带黑社会性质的团伙,为首的是神卅大酒店的总经理莫学剑,就是二十年前拦劫阿美的那个流氓头头。当时他因拦劫阿美被派出所关了一个多月,后来又被欧阳明毒打一顿。虽然他再不敢拦劫阿美,但不知怎地他心中留下了阿美的身影,渐渐暗恋上了阿美。他几次看到阿美和欧阳明一块儿逛街,当时他的眼晴几乎要喷出火来,心中愤恨难消。可是他尚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价去找阿美,只会自找没趣,自取其辱。因此他痛下决心,老子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我叫你欧阳明跪在我脚下将阿美让给我。

    白驹过隙,光阴荏苒,一晃三年过去。这三年来莫学剑并没有混出个人样,仍然是混混一个,而欧阳明却己和阿美结婿,建立起一个和美的家庭,莫学剑心中只有愤恨而己。

    这一天,莫学剑在街上闲逛,看见路边有一摊黑香蕉,一个歪戴着帽子的小青年正在蔸售。莫学剑想,这东西大概是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吧!也能卖钱?他从地上拿起一根看看,然后剥掉皮。别看黑香蕉外面黑,里面却是白的,还挺新鲜。他咬了一口,味道也还正。于是他掏钱买了一堆,一边吃一边突发奇想,我何不也捡些黑香蕉来卖。于是他问那小青年;“这黑香蕉是从哪个垃圾堆捡来的?”

    小青年不满地说;“你说鬼话,垃圾堆里哪有香蕉捡?”

    莫学剑一听便来了火,他一把抓住小青年的衣领厉声喝道;“你小子去打听打听我是谁?我是剑哥!你说不说?”

    小青年见他如此霸道,不敢得罪,便老实说;“在水果仓库捡的。”

    莫学剑放开小青年喝道;“算你老实!下次不许这样!”

    小青年连连称是。

    第二天莫学剑到水果仓库去了一趟,果见那里有许多黑香蕉无人过问。他找了一部板车拖了一车到街上去卖,竟然销得不错,他第一次尝到了挣钱的滋味。以后他天天去拖黑香蕉,并把黑香蕉批发给他的那些流氓兄弟卖。如此下来,他生意越做越大,把所有水果仓库的黑香蕉都包了。几个月下来,他积累了一笔资金。有了资金他不再卖黑香蕉,改为贩运水果。他有那邦流氓兄弟帮忙,强买强卖,生意做得很红火。开始他用汽车一车一车从广西广东贩水果过来,后来发展到用火车一车皮一车皮运。几年下来,他竟成了当地的水果大王。他最先捡黑香蕉的水果仓库生意都被他抢了,日薄西山,一天不如一天,最后只得破产。这基本上是中国许多中小企业的缩影。

    在改革浪潮来临之时,当许多人为铁饭碗困惑之际,他们依据自己无牵无挂,无衣无食,无法无天的特殊条件,在卖水果的基础上大胆地堂而皇之办起了一家中华贸易公司。在那种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年代,他们靠钻国家政策空子,倒卖钢材,一跃成了“万元户”。肚皮胀了,口袋里的钱多了。他们什么都敢干,哪种行业能挣钱,他们就干哪一种。例如一段时间流行跳舞,他们就办歌舞厅,开办了一家太平洋歌舞厅。太平洋歌舞厅办得很有规模,不但装修豪华,开间很大,面积达一千多平米,而且地理位置很好,处在金阳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段。他们的人缘关糸也很好。他们靠社会上的狐朋狗友到处招揽生意,靠请客送礼买通各大企业的办公室主任,故各大企业凡是有庆典活动或公关请客都到太平洋。一时间,太平洋舞厅名噪金阳,太平洋门前车水马龙,场场爆满。更有甚者,他们在行业内欺行霸市,谁也不准超过太平洋的规模。有一家夜巴黎舞厅规模刚刚接近太平洋水平,莫学剑便派出一邦流氓打手到那里去打架斗殴,警察时时登门,直搞得夜巴黎舞厅不得不停业关门。当吃喝风起,他们就办酒店,在金阳办了一家神卅大酒店,人们的兴趣转向洗脚按摩,他们就办了一家兰色海洋,几乎垄断了金阳市的餐饮娱乐业。后来发展成结伙成邦,私藏枪枝,嫖娼卖淫,坏事做尽。十年下来,他们聚资千万,莫学剑成为金阳一大名人,什么商会会长、政协委员、人大代表种种桂冠纷至沓来。

    莫学剑功成名就之后,虽然过着天天喝喜酒、夜夜作新郎的荒诞生活,但他仍念念不忘阿美。他自吃了欧阳明一顿拳脚后,不敢再拦劫阿美,他打听到欧阳明是红都机电厂的财务科长,自此他记住了欧阳明的名字。在他心中留下了仇恨的种子。

    这一天,莫学剑带了两个随从来到黎明会计师事务所。他看到了黎明会计师事务所那豪华的装修、现代化的办公条件,心中不由暗暗佩服欧阳明还有两下子。走进欧阳明所长办公室,办公室里不见一人。正准备呼叫两声,朴雪从档案室出来,问道:“老板,有事吗?”

    莫剑学闻声一望,突然眼睛一亮,惊呼道:“啊!这么美的女人,怎么尽被他欧阳明占了。”他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了,对朴雪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当然有事罗!”

    朴雪说:“老板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吗?”

    莫学剑说:“欧阳明在吗?我找欧阳明!”

    朴雪见他直呼其名,不知他是什么人,便又问道:“今天阳所长不在,你有事可以跟我说吗?我一定给你转达。”

    莫学剑大大咧咧地说:“不行!我非见他不可!”

    这时莫学剑的随从忙介绍:“这位是神州大酒店的莫总。”

    原来他就是莫学剑,在金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大名,只是朴雪尚未见过。朴雪泡了三杯茶,将一杯放在莫学剑面前的茶几上,说:“莫总请喝茶!莫总若有要事找他,我帮你联系一下。”说着,朴雪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电话通了,朴雪说:“阳所吗?神州大酒店的莫总来了,他说有事找你。”

    欧阳明听说是莫学剑找他,心里就没好气,他不想见他,便对朴雪说:“我不想见他,你给我挡驾吧!”

    朴雪放下电话,十分抱歉地对莫学剑说:“莫总,真对不起,阳所在外有事,实在离不开。你要找他,改日行不?”

    莫学剑一听,气便不打一处来,他说:“好大的架子!比见毛泽东还难。毛泽东还八次接见红卫兵哩!你告诉他,我有一笔大业务想请你们黎明会计师事务所作,他要感兴趣,叫他明天上午上我办公室来。”

    朴雪见有业务,便连连说:“好!好!我一定转告。”

    朴雪话没说完,三人已同时起身朝外走。临出门,莫学剑回过身来问:“小姐贵姓?对不起,我还未问你芳名。”

    朴雪说:“我们小老百姓一个,不必挂齿。”朴雪巧妙的回避,故意没有将姓名告诉他。

    莫学剑说:“哪里哪里!小姐既不愿以芳名相告,是瞧我不起了。你可能还不知道我莫学剑是什么人?放心!你的芳名我会打听到的。明天请你随欧阳明一道来好吗?”朴雪没有回答,三人扬长而去。

    不久,欧阳明回所。朴雪将实情相告。这倒使欧阳犯愁了。

    二十年前,欧阳明为保护阿美,跟莫学剑打了一架,当时他并不知道他叫莫学剑。他想他既是流氓,教训教训也就算了。不想后来他又碰上莫学剑。那是在他和阿美结婚之后,阿美正怀着阳纯,厂里给他们分了一套房子。欧阳明搬完家什之后,见阿美走路不方便,便用板车拖着她去新房,路上正好撞着莫学剑。当时莫学剑已卖过了黑香蕉,正在卖水果。他用板车拖着一车水果正好经过,路不宽,两部板车撞在一块。两部车都停了下来,莫学剑望着阿美说:“哟!美人!怎么被糟踏成这样了?!你要跟哥们,今天可不叫你坐板车。”

    欧阳明当时年轻气盛,一听这话也火了,便话中带刺地说:“你这是说人话还是说鬼话?!”

    阿美怕极了,她忙向欧阳明使眼色。欧阳明没理会,她便走下车附在欧阳明耳边说:“别理他,他就是那流氓莫学剑。”

    那天晚上两人虽然打了一架,但黑暗中看得不太清楚,故欧阳明并不认识莫学剑。他听阿美一说,才知他便是当地有名的流氓头头,心想不便与他计较,便主动将板车拖到一边,让出一条路。

    此时不少好事者已围了上来。莫学剑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怎么欺侮一个孕妇,再说他也知道欧阳明的拳脚厉害,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便神气地拖着板车走了。边走边丢下一句话:“小子!我看在阿美的份上今天不找你麻烦,咱们后会有期!”

    想不到今天他找上门来了,而且是以一个大客户的身份,到底是祸是福?他是真有一笔大业务要作?还是有意来寻衅?经过再三考虑,欧阳明痛下决心,为了会计师事务所,是龙潭虎穴也要去闯一闯。

    第二天上午,欧阳明和朴雪如期来到了莫学剑的办公室,一时倒叫莫学剑显得有几分慌乱,忙起身喊请坐,叫秘书小姐倒茶。

    欧阳明和朴雪落坐后,莫学剑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支递给欧阳明。欧阳明摇手说不抽。他又把烟递向朴雪,朴雪也笑笑摇了摇头。他把烟仍旧放到盒里,放进抽屉,自己从口袋里拿出一盒蓝盖芙蓉王,抽出一支叼在嘴上,一边说:“你们不抽,这烟很贵的,我还舍不得抽。”一边说着,一边打火点着了烟。

    欧阳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望着莫学剑,意思是你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莫学剑仰着头望着天花板,吐出一个烟圈,良久没有说话。

    见他这种表情,欧阳明心里就有些生气,便问:“莫总,你叫我们来……”

    没等欧阳明将话说完,莫学剑阴阳怪气地说:“你就是欧阳明吧?!我们应该是认识的。”说完,他把两只脚搁到老板桌上,神气地一口接一口吐着烟圈。

    对他这种不礼貌行为,欧阳明真想发作或者拂袖而去。但为了事务所,他不得不忍气吞声说:“我们认识那就更好,请莫总多多关照!”这是会计师事务所接业务的行话,但此对从欧阳明口中说出来不知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莫学剑望着天花板说:“好说,好说!我叫你们来作什么?哦!你看我这记性!”停了一下,他问:“你们会计师事务所是作什么的?”

    欧阳明不想和他祥谈,便简单回答说:“验资、审计、评估都搞。”

    “你们搞评估!?”莫学剑像发现了新大陆,忙将脚收回去,正面对着欧阳明问:“那好呀!你们把我的财产评一评,看有多少。”

    “你是想搞一次整体评估吗?整体评估可是我们的强项,市里好几家大型企业改制破产都是我们搞的。”欧阳明信以为真,认为这可是一笔大业务,便认真和他谈起来。

    莫学剑问:“你说说看,你们怎么收费?”

    欧阳明说:“收费嘛,这里有省物价局的文件,反正按标准收。不知大致有多少资产?”

    莫学剑随便说道:“一两个亿吧!”

    欧阳明说:“按标准两个亿要收……”

    莫学剑打断他的话:“你不要说标准,我知道你们收缩的幅度是很大的,就三千块钱吧!”

    欧阳明一听,不知火从哪里来,两个多亿的资产评估,至少要好几万,他说三千块钱,简直是在开玩笑!便说:“莫总,虽然我们是服务单位,但我们又是经营单位,我们的注册会计师和注册资产评估师都是有身价、有地位的,你这是开玩笑吧?!”

    莫学剑鄙夷地说:“什么地位?什么身价?在金钱面前你们比狗都不如。来!你舔舔我的脚,我给你十万!”

    欧阳明一听,顿时怒火中烧,骂道:“你这流氓,真是本性难种!”说着,站起来同朴雪一块拂袖而出。

    “哈哈哈……”莫学剑在他们身后哈哈大笑,接着冲朴雪说:“朴小姐请留步,我有事和你谈。”

    朴雪说:“现在不谈了,晚上再说吧!晚上你约我。”

    欧阳明横了朴雪一眼,气呼呼地钻进汽车,准备开车便走。朴雪急忙跑过来钻进汽车。

    路上朴雪对欧阳明说;“我怀疑那支烟是毒品,真该接下来留作证据。”可此时欧阳明怒火填膺,没搭理朴雪,两人闷坐着一直回到所里。

    晚上,朴雪果然接到了莫学剑的电话:“喂!朴小姐,在神州大酒店北京包厢好吗?我在那儿等你。”

    朴雪说:“不行!那是你开的酒店,你想以主压客,我不去!”

    莫学剑口气十分柔和地说:“行,不去就不去。那就去金阳大酒店的夜来香包厢行吗!”

    朴雪爽快地说:“行!七点钟你在那儿等我。”

    七点过五分,朴雪又接到莫学剑的电话:“喂!朴小姐,你真不守时啊!现在七点过五分了,还不见你的影子。”

    朴雪说:“哎呀!真对不起,我手头有点事离不开,到金阳大酒店太远了。这样吧!改一个离我近一点的地方吧!”

    莫学剑问:“你在哪里?我开车来接你。”

    朴雪说:“不要,我在乡下,你一时找不到,我坐出租来算了。”

    莫学剑:“说好了七点见面的,你怎么又到乡下去了?!”

    朴雪抱怨说:“是喏!我正准备去,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有急事,就到乡下来了。真对不起!你先到苗家寨等我,一个小时后我一定到。”

    等到九点过十分,朴雪又接到莫学剑的电话:“朴小姐,我在苗家寨足足等了你一个小时,怎么样?快到了吧!”

    朴雪着急地说:“哎哟莫总!真把我急死了!这里一直等不到的士,我真恨不得插双翅飞到你身边。真是老天不遂人愿啊!你还是来接我吧。”

    莫学剑问:“你怎么不早说!你在哪儿?”

    朴雪说:“我在落霞山荷花村,你到村口打听我的名字,人人都知,他们会给你指路。”

    莫学剑想,深更半夜载着美人在那乡间小道上飞驰,或者停在某个暗处……那岂不美极了!想到此,他心里怪痒痒的,于是急忙驾着车赶到了落霞山荷花村。他到村头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找人一打听,谁也不知道有个什么朴雪。这时他才猛醒,他被戏弄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牙齿咬得嘣嘣响,心里发恨:“朴雪呀,朴雪!我叫你知道我莫学剑是什么人!你敢戏弄我,我一定会叫你付出代价的!”

    第二天上班时,欧阳明见着朴雪仍是气鼓鼓的不理不睬。

    朴雪有意走到他面前挑逗说:“怎么样,不高兴了?”

    欧阳明叹了口气说:“唉,只要你高兴就行了。难怪别人说女大不中留,越留越成仇。我支持你去找一个与自己相配的,可你……”

    朴雪扑哧一笑,说:“我才不找呢!我要找就找个大款。”

    欧阳明挺认真地问:“莫学剑这种流氓大款,你也要?”

    朴雪又扑哧一笑:“你呀!小肚鸡肠。难道就只准他戏弄咱们,就不许我戏弄他?!”

    欧阳明闻言,顿时明白。心里说道:“这朴雪,真是个鬼精灵!”可脸上仍是不依不饶模样。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一次黎明会计师事务所负责审计的金阳子公司正是莫学剑暗中操纵的一家公司。

    近几年,莫学剑看到国有企业分崩离析,改制的改制,破产的破产,国有资产一股股流向了私人腰包。他们想这可是最后一道晚餐,是最好的发财机会,此时不从国有资产中分一瓢羹更待何时。当时北京隆科科技发展有限公司金阳子公司由于内部领导班子闹矛盾,几乎难以维持。在此情况下,他们便把眼睛瞄向了这家公司。当金阳子公司领导班子闹得不可开交之际,北京总部来了个快刀斩乱麻,将所有领导全部调走,在当地招聘能人来管理这家公司。这个举措正好给莫学剑一个极好机会。这一天莫学剑在报上看到了金阳子公司招聘总经理的消息,他将他的助手郝志道叫到办公室。

    莫学剑问郝志道:“志道,你有没有兴趣去管一个公司?”

    郝志道思维慎密、办事干练,他见莫学剑问他这个问题,知道莫总定是有所差遣,但他故意反问道;“莫总您有什么好主意?”

    莫学剑举着手中报纸说:“你看报上这条消息,这可是个极好机会”

    郝志道接过报纸粗略看了一眼说:“这消息我看到了,但没想到莫总会感兴趣。”

    莫学剑说:“别看它只是个子公司,可是有上亿的资产哩!”

    郝志道猜到了莫学剑的心思,但他仍故意问道:“您的意思是叫我去应聘?”

    莫学剑心有城府地说:“对!但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是叫你代表我去应聘,你在前,我在后。”

    郝志道彻底了解了莫学剑的心思,他迟疑一会,接着说:“这……当然可以。但能否聘得上,恐怕不是你我决定得了的”。莫学剑十分自负地说;“你只管去报名,能不能聘上这是我的事。”

    郝志道沉吟良久,最后说:“行!我去试试。”

    莫学剑对郝志道有所戒备,他知道郝志道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见郝志道同意去应聘,干是便说:“不过我们丑话说在前,你小子不要得了儿子忘了娘,得手后就把我给甩了。你知道我的为人,我们利益均等,少不了你的那份。”

    郝志道说:“莫总放心,我不是那种人,我们兄弟一场,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莫学剑说:“好!你这话我信,我想在三年之内必将这上亿的资产转过来。”

    自这次谈话之后北京隆科科技发展有限公司金阳子公司从此走上了厄运。

    在莫学剑的多方钻营,多方使钱的情况下,郝志道当上了北京隆科公司金阳子公司的总经理,郝志道当上总经理之后,不久便把他那些哥们兄弟韦一鸣、吴有才等人安排到金阳子公司的要位上。

    与此同时,莫学剑立即筹备设立一家宏大科技发展公司,其经营范围与金阳子公司一模一样。这天,他将办公室秘书小赵叫到总经理办公室,他对小赵说:“小赵,我想办一家科技发展公司,工商登纪手续由你去办,一个星期拿下来,你先去工商局咨询一下。”

    小赵说:“行!下午回您的话”

    小赵受命去工商局,下午转回来对莫学剑说;“莫总,我去咨询了,他们说先要准备好公司章程,提出核名申请,经工商局核名后,要到会汁计师事务所验资,验资后再到工商局办理注册登记。”

    莫学剑反问道;“只要一个章程就办得了?”

    小赵说:“当然还有许多资料,像股东身份证明、公司办公场地证明等,这些都好办,恐怕主要是验资报告难办。”

    莫学剑说:“这些都交你去办吧!有什么困难再来找我,下月八号公司要开张。”

    小赵见说,欣然领命去了。

    过了两天,小赵向莫总汇报:“莫总,其他资料都办好了,就差个验资报告。”

    莫学剑说:“有什么难的?花一千块钱买一个得了。”

    小赵为难说:“莫总,你可不知行情,莫说是花一千块,花一万块恐怕也买不到。”

    莫学剑有点吃惊说;“这会计师事务所这么厉害。”

    小赵接着说;“我去了两家会计师事务所,说起来这验资还挺复杂。他们说要到银行开一个临时帐号,先将两千万打到临时帐号上才能验资。”

    莫学剑闻言不觉啊了一声;“啊!要将两千万打到帐上?我一时到哪里找这两千万?”他沉呤良久后问小赵;“你找了哪家会计师事务所?”

    小赵回答说:“我先找了黎明会计师事务所,后来又找了国泰会汁师事务所。”

    莫学剑说:“黎明为计师事务所你不要去找,选一家比较滥的。”

    小赵说:“听说天泰比较滥一点。”

    莫学剑说:“你明天把天泰所的所长请到酒店来,我和他谈。我就不信这个邪,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办不成的事。”

    小赵说:“好!我去约他!”小赵领命去了。

    晚上六点钟,莫学剑在神卅大酒店的菊花厅等侯天泰会汁计师事务所所长侯光明。

    六点过五分,小赵陪同侯光明进了菊花厅,侯光明后面跟了个二十多岁的年青女子。侯光明进门,莫学剑起身相迎,他握着侯光明的手说:“侯所长,久闻大名,一直没有机会见面,今日我们可要好好喝几杯!”

    侯光明谦逊地说:“莫总,你有事尽管吩咐,哪要你请什么客?应该我请你才是道理。”

    莫学剑说:“自己的酒店,随便吃个便饭,谈不上请客?”

    噻喧之后,莫学剑请侯光明在对门的上座坐了。服务小姐过来附在莫学剑耳边问点什么菜?莫学剑眼睛一瞪说:“问我干什么?楝最好的上四五样。”

    服务小姐点头走了。不一会,服务小姐给每人端上一份“木瓜血燕”、一份“鲍鱼鱼翅”、、另外上了一个“银丝飞燕”,一个熊掌火锅、一盘金钩肉,外带一盘银条伴青。

    菜上齐了,莫学剑问侯光明喝什么酒?侯光明说:“随便!”

    莫学剑望着侯光明说:“随便?我这里没有随便卖,就来瓶五粮液吧!”

    酒菜上齐,莫学剑以东道主身份先敬了侯光明一杯。接着莫学剑与侯光明套起了近乎,他问侯光明:“侯所,听口音您不是金阳人吧?”

    侯光明说:“不是!我是湖南人。”

    莫学剑故作惊讶说:“啊!湖南人!我们可是老乡。不知侯所家住湖南什么地方?”

    侯光明回说:“湖南益阳。”

    莫学剑又故作惊讶说:“哎呀!我们是正宗老乡,我家住在沅江草尾。”

    侯光明说:“沅江属益阳市,我们的确是正宗老乡。”

    莫学剑不无感叹地说:“在金阳我们益阳人不少!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不瞒侯所说,在外地要干点事真不容易,少不了要老乡帮忙。”

    侯光明说:“谁说不是。可像莫总这样干出大事业的还不多呢!”

    莫学剑摇着头说:“什么大事业?你别听人家瞎说。现在我可有点焦头烂额。”

    侯光明在心里想:“俗话说:‘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他今天请我,必有所求”。便问道:“莫总有什么为难事?尽管开口。”

    莫学剑见问,知道火侯己到。便说:“侯所,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真有点事要你了难。”

    侯光明说:“您说!”

    莫学剑说:“我有个朋友想办个公司,现在‘万事齐备,只欠东风’,就差一份验资报告。”

    侯光明说:“验资这是我们的本行。他们打算验多少?”

    莫学剑说:“两千万。”

    侯光明闻言,心里不觉一阵高兴。他想这可是一笔大业务,便说:“好呀!你们准备用什么验资?是现金还是实物?”

    莫学剑说:“难就难在这钱上面,没有钱能不能验?”

    侯光明为难了,没有钱验什么资,这岂不是开天大的玩笑!但他不便把话说绝,便婉言说道:“只怕有些难,如今工商局抓得很紧,虚假验资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莫学剑以一种轻篾口吻说:“法律?在中国有什么法律?你看有谁为虚假出资和虚假验资判过刑?那是吓白菜鬼的。能不能验还不是你侯所长一句话。”

    遇上这么个人,侯光明实在有些为难,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事实,一时间他真不知怎么反驳他。良久,他才摇着头说:“你说的我无法否认,但我实在不敢冒这个风险。”

    莫学剑见他把门关得很死,便想用钱来开路,他想有钱不怕做不成事。他说:“侯所长,说起来我们还是小同乡,你帮了我这个忙,我决不会亏待你。费用嘛,你说多少就多少。”

    侯光明见他如此说,便有点动心。他问道:“你们没有一点资产吗?我看这神州大酒店就值两仟万,你不是还有大平洋,还有兰色海洋吗?”

    莫学剑马上跟进,他说:“你说财产我多得很,可是我不喜欢搞得这么复杂。我是个爽快人,喜欢一锤子买卖,明天就给我报告,你说要多少钱?”

    侯光明碰上这么个不讲道理之人,实在没有办法,心想这些人被拜金主义泡坏了,以为钱能通神,可以买通一切,便说:“莫总,你出多少钱也买不到验资报告,没有钱肯定不能验资,不信你另请高明吧!”侯光明酒没喝完便起身告辞,走出了神卅大酒店。莫学剑呆若木鸡,坐在那里纳闷,他没想到这会计师事务所还真难对付。

    其实莫学剑并不是不知道可以拿神州大酒店去验资,他用神州大酒店到银行抵压贷款也能贷上两千万。可是他不想拿老本去冒这个险,他心知他要干的这桩买卖风险很大,他不想落个血本无归,倾家荡产。他靠玩空手道把国有资产给揽过来这才合算,只有这样才叫作无本买卖。可是这验资报告上哪儿去弄呢?后来他想,这会计师事务所金阳有十多家,总不会家家都是侯光明这个态度,鸡蛋上总会有苍绳叮的缝。想了许久,他把小赵叫进来问道:“金阳有多少家会计师事务所?”

    小赵说:“大概有十六家。”

    莫学剑说:“好!从明天起你每家会计师事务所都去一趟,看哪家能为我们办。费用嘛,可以不惜代价。”接着,他又向小赵交代说:“你先去找那些越小越滥的所。”

    “好!”小赵又一次领命去了。

    过了两天,小赵回来向莫学剑汇报:“莫总!好消息!找到门路了。”

    莫学剑听说,心中也有几分高兴,忙说:“快说!”

    小赵倒是卖起了关子,他不急不慢地说:“通过了解,这验资的门路有三条。第一条是筹两千万资金打到临时帐号上马上可以验资,这条虽然快可您是不想走的;第二条是您拿出少量不动产,譬如用兰色海洋去评估,三百万的资产会计师事务所可以给你评到两千万;笫三条是找咨询公司,它们可以代办营业执照,也能代办验资,而且还能垫资验资,可是收费相当昂费,那真是狮子大开口。”

    “他们要多少?”莫学剑问。

    “二十万。”

    “他娘的!”莫学剑闻言陷入沉思。他想后两条路当然可取,但同样要付出昂贵代价,离他的期望值太远,他是想玩空手道,既不拿出资金,又不要花太多的钱,他总是从那奸商的角度考虑问题,所以他对这三条路都不以为然,他问小赵:“你小子还不懂我的意思,还有其他路没有?”

    小赵满以为莫总会表扬几句,没想到莫总不以为然,他有几分失落,摇了摇头说:“没有!”

    莫学剑在屋内踱了几步,突然转身问小赵:“十六家事务所你都跑到没有?”

    小赵歉疚地说:“没有,还有一家最小的合伙所没有去。听说这家所只有三个人,搞多少算多少,没有一点信誉,我没去找。”

    莫学剑突然发话:“去!你马上去找他们,你给他们说只要肯出验资报告我给五万。”

    这一次小赵有点不高兴地走了。

    过了两个小时,小赵打来电话,他高兴地说:“莫总!他们同意了。你叫郭会计送五万块钱来就可拿报告。”

    莫学剑说:“嗯,我说嘛!有钱使得鬼推磨。好!我马上叫郭会计送钱过去。”

    不久验资报告送来了,莫学剑翻着这份费尽心思才得到的报告,非常佩服这家会计师事务所有手段,他们把两千万银行询证函复印件伪造得天衣无缝。

    验资报告得手后,宏大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如期开张营业了。

    郝志道的确是个能人,他不负莫学剑所望,上任不到三个月,他把金阳子公司经营得铁桶似的,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而实际在后面操纵的是莫学剑,金阳子司和莫学剑新开的宏大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甚至和他的神卅大洒店、兰色海洋、太平洋之类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说不清道不白的联系,像一条条无形的血管,从金阳子公司的机体上吮吸着血液和营养,尤其是宏大公司,它像一只依附在牛背上的牛虻,不停地吸着金阳子公司的血液。原材料低价进高价出,由宏大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卖给金阳子公司。产品又从宏大高价销往金阳子公司。如此一来,莫学剑的那些私人企业越办越红火,金阳子公司却越办越不景气,连年亏损,到最后资不抵债,净资产出现巨大赤字,成为北京总公司的一个沉重包袱,北京总公司的确也有甩掉这个包袱的意图。莫学剑看到火侯己到,便想用假改革真并吞的办法把金阳子公司的财产全部转到个人名下。想不到好梦难园。欧阳明从中作梗,使他阴谋不能得逞。旧恨新仇使莫学剑对欧阳明更加恨之入骨,一定要除之而后快,这才导演了前面的那场车祸。没想到欧阳明没死,只撞伤了朴雪,虽然使朴雪付出了代价,但终究没有撞死欧阳明,难解心中之恨,机关算尽终成泡影。随着审计的深入,金阳子公司连年亏损的原因渐渐露出了水面。他再次下决心一定要除掉欧阳明,可是他又不能太露痕迹,决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在用车祸未将欧阳明除掉后,己经引起了公安局的关注,如今正追查得紧。他想这是走了一着险棋,要除掉他,必须要寻找一只无形的手将欧阳明扼杀。

    最近莫学剑听到社会上纷传金阳棉纺厂工人闹事,而金阳棉纺厂的破产清算是欧阳明承办的,金阳棉纺厂的职工对欧阳明恨之入骨。他想这倒不失是一个好机会,这时他想到了那位注册会计师谭建业。

    谭建业是他在水上威尼斯偶然遇到的,那天他和喻少清在水上威尼斯喝茶,喻少清向他介绍了在邻桌喝茶的谭建业,说他是黎明会计师事务所的注册会计师,很有水平。谭建业出於职业的本能,他送了一张名片给莫学剑,请他关照业务。如此两人接上了关糸,才发生了以后一系列事情。

    自从谭建业另立会计师事务所的行动被挫败之后,他心中一直郁郁寡欢。虽然他的注册会计师关系仍放在黎明会计师事务所,可是他再也不敢到黎明会计师事务所上班,他不敢面对欧阳明,更不敢面对朴雪。欧阳明派人找了他几次,他都避而不见,他游离于注册会计师队伍之外,整天无所事事。他几次找郭安娜诉苦,郭安娜觉得这事是办砸了,一时也没办法。于是他便想去沿海发展,可是他又没这个勇气,沿海的会计师事务所目前都已成气候,要到那里去闯一番天地不是那么容易,到那里同样是当个一般注册会计师,受那些股东们控制。何况要背井离乡,在那儿孤身一人生活上也不是个味儿。虽然每月搞得四五千元的工资,但要用去大半,所剩并不太多。何况他对朴雪仍是余情未了,只要朴雪未结婚,他就存有一线希望,如此倒不如在本地找个会计师事务所干干。可他有黎明会计师事务所的劣迹,虽有郭安娜作后台,但其他会计师事务所都敬而远之。到最后他只有听从郭安娜的告诫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正在谭建业无限苦闷之际,这天他接到了吴有才的电话,吴有才约他到水上威尼斯见面。

    晚上八点,谭建业如约到了水上威尼斯,财务总监吴有才已在那里等候多时,见谭建业进来,连忙起身相迎。他亲切地握住谭建业的手说:“来来来!谭所长,请坐!请坐!”

    谭建业说:“别开玩笑了,我哪是什么所长?”

    吴有才说:“现在不是,很快就是了。”

    谭建业说:“什么意思?”

    吴有才说:“只要你能把欧阳明拉下来,你不就是所长了!”

    谭建业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即使欧阳明下了台,也轮不到我头上。”

    吴有才说:“我们莫总想帮你的忙,不知你愿不愿干?”

    谭建业问:“怎么帮忙?”

    吴有才说:“莫总愿出一百万帮你把黎明会计师事务所买下来,你来当所长。”

    谭建业说:“按照规定,非注册会计师是不能买会计师事务所的。”

    吴有才说:“你没领会我的意思,莫总的意思是给你一百万,由你来买。”

    谭建业有点惊讶地说:“有这等好事?”

    吴有才说:“你要相信莫总,他决不会食言。”

    谭建业说:“恐怕不会白送吧!你们有什么条件?”

    吴有才说:“条件嘛,很简单,你把金阳子公司的审计作好。”

    吴有才说得十分含蓄,可谭建业是个明白人,他自然领会其中奥秘。他迟疑了一下,心想这需要冒很大的风险,搞得不好还要坐牢,便说:“这恐怕有些难度。”

    吴有才说:“当然,我们一百万也不是个小数字。”

    谭建业一时没有说话。此时谭建业心里十分矛盾,要达到他们的目的风险固然很大,但一百万的确也不是个小数目,如果能把黎明会计师事务所买下来,那么他就是最大的股东,他只要拉一个注册会计师入伙,给他百分之一的股份就可将黎明会计师事务所改造成为合伙所,那么实际上这个所就归他个人所有了,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力啊!但是他还是下不了决心。

    吴有才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便说:“我也知道你的风险很大,我们莫总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准备再给你五十万,给你办一个秘密帐号,即使出了事,你这一辈子衣食无忧。”

    谭建业听了这话,心中像注射了一支强心剂,但他没有充分表现出来,因为能不能把欧阳明拉下来?怎么才能把他拉下来,他心中还没谱,便说:“好吧!容我想一想!”

    吴有才说:“行!你想好后给我个电话,但一定要快。”

    谭建业踌躇满怀地离开了水上威尼斯,他那阴暗的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如何设计陷害欧阳明了。

    欧阳明这几日度日如年,整日价如坐针毯 。虽然他心中无病,但总有一种不祥之感。这一天他办公室来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原是黎明会计师事务所的注册会计师,叫李天行。三年前李天行跳糟到北京一家大会计师事务所工作,这次到湖南执业特地到黎明会计师事务所来看望老领导。欧阳明热情接待了他,顺便打听北京会计师事务所执业情况。他问;“你们所去年作了多少业务?”

    李天行说:“七八千万吧!”

    欧阳明惊讶问道;“这么多?这么多业务,是你们自己去找,还是客户找上门?”

    李天行说:“我们不要去找业务,都是客户找上门。更多的是政府部门委托。例如国资委就搞招标,中一个标就是几百万的业务。”

    欧阳明羡慕不己,无限感慨说;“唉!能这样多好,你们己到了社会主义社会,我们可还在原始社会。”接着欧阳明又问:“你们那里有注册会计师被抓没有?”

    李天行:“怎么没有?听说有个事务所伙同企业搞假破产,真逃债,抓了三个注册会计师,两个签字的,一个法人代表。”

    欧阳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半天作声不得。

    欧阳明送走李天行之后心情坏透了。他只好横着想,唉!听上天去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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