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风云突变

    时光如梭，转眼间又到年末，和阿根廷富商签约贷款的事快一年了，可是款还是因为各种原因迟迟没到。赵金瑜和白羽经手的这两件事，已经花出一千多万了。

    年末必须交齐税款，各项开销也非常多，所以公司钱有点紧张。于圣杰很着急，所以三番五次亲自和顾嘉辉联系，顾嘉辉每次回答都是千篇一律：“快了、快了！三、五天就办完了，放心吧！没问题。”可是这话让他说了好几个月，每次都有极充分的理由，说明钱没到的原因。

    “十一”后，顾嘉辉来电话说：“我们已经把阿根廷国库券兑换成美元了，过两天，我马上回去，到上海汇丰银行兑换成人民币。”

    于圣杰喜出望外，感到这回有盼头了，所以就在董事会上通报了这个喜讯。

    然而又过了很长时间，于圣杰催问此事时，顾嘉辉说：“于总，真是世事难料哇，我们在上海跑了很多天，但是汇丰银行却不受理我们的兑换业务。他们说因为数额较大，有洗钱嫌疑。看来我们得到香港去办理了。不过这往返路费和差旅费，您让赵金瑜先生带过来。因为这笔钱已经从我们公司取出来了，所以我们公司再也不负担以后的一些有关费用了。对不起，于总，您必须让赵金瑜先生过来，因为以后这些手续，都必须由你们公司出人亲自办理。我只是出于朋友面子，协助办理。”

    赵金瑜带着十万元和顾嘉辉一同去了香港。可是走后，又很多天联系不上。好不容易盼来了赵金瑜的电话，他却说：“于总，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兑换手续相当复杂，我们费了很大劲，才把美元存进银行，可是人家有规定不超过一个月不能取出去，还不能一次全部提出，得分批分期往出提。我大概一半会儿回不去了 。香港这边什么东西都贵，你让财会部再寄来一些钱吧！我估计这整存另取。怎么也得到年末。”

    尽管于圣杰已经意识到了这笔贷款不像原来想的那么简单，但是万万没有估计到，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往里搭钱。可是事已如此，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所以不得不让财会部往赵金瑜卡里又打去了八万元。

    这边无尽无休地等待再等待，东北那边一个事接着一个事的难题百出，真是应了于圣杰那句话：“骑虎难下。”

    吴家丽从李可心那里知道了实情，她再也不能忍耐等待了。她不得不再三苦口婆心地劝丈夫：“圣杰，现在你不能再糊涂下去了，很明显现在我们已经搭进上百万了，一拖再拖，快一年了，现在我们连个钱影都没看到。要我看这是个天大的骗局。

    再说东北买宝石矿开采权的问题，我们现在也应该清醒地看到，那不是个宝石矿，而是一个无底洞，有多少钱也填不满。我们到此为止吧，千万千万不能再往那里扔钱了。”

    于圣杰愁眉不展地说：“八十一拜都拜了，就不差这一哆嗦了。不管怎么说，钱已经存到香港银行，我们再等等，我往香港给赵金瑜打个电话，不要等全提出来再回来，让他年末能提多少算多少，先拿回来救救急。”

    于圣杰又开始给赵金瑜和顾嘉辉打电话，可是又打不过去了，不是“无法接通”，就是“线路忙”，后来竟然是“查无此号”这会儿于圣杰可着急了。他也感觉到大概出了问题。

    元旦快到了，尽管今年比往年钱紧，但是每年过年过节的福利还是要搞的。五百多员工，每人200元的购物卡、还有100斤东北大米，一袋面、一桶豆油。大家都高高兴兴地领回家，凡是在外出差的有本部门，派人亲自送到家。

    可是给赵金瑜和白羽送东西的人回来说：“邻居说他家一个月前就搬家了，打听搬哪儿去了？却没人知道。”供销科和技术室的人立即把这情况报告给后勤部，后勤部请示主管经理，主管经理把问题反应给总经理吴家丽。

    吴家丽一听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亲自开车去赵金瑜和白羽家住的小区和所在的派出所。调查结果是：赵金瑜的老伴和他的儿子、儿媳、孙子，已经办了护照，到新马泰旅游去了。白羽的妻子送女儿到美国留学，并且办了陪读手续。

    吴家丽风风火火地回来马上到总裁办公室，向于圣杰讲了自己了解的结果。她说：“现在很明显，这两个人早已经把家属安排好了，我可以肯定，他们是携款潜逃。咱们应该马上报案。”

    于圣杰想了好一会儿说：“不可轻举妄动，再等几天，万一人家真是出国旅游和陪读，咱们不是冤枉了他们吗？”于圣杰对他这个在一起打拼的铁哥们赵金瑜深信不疑，所以他还抱有幻想。”

    吴家丽结婚以来第一次声严厉色地谴责丈夫：“我说你到底怎么了？榆木脑袋死不开窍！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你还执迷不悟？等一等？你还要等什么？等这两个败家子把杰丽大厦都赔进去，你才能醒？你知道大家背后议论你啥？说你傻到被人家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

    于圣杰这么多年来都是当领导，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大呼小叫，说他的不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他深爱的、相濡以沫的妻子，是对他百依百顺体贴入微的爱妻。他感到突然，甚至感到意外、感到震惊和恼怒，他也第一次对妻子变声变调：“你小点声好不好？注意点影响，这是总裁办公室！难怪有人说你凌驾于总裁之上，管你叫太皇太后！”

    吴家丽余火未消，又加上于圣杰火上浇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站起来大声说：“算我多此一举，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管你的这些破事了！等着瞧吧！你有后悔那天的！”她怒气冲冲地摔门走了。于圣杰结婚八年多，第一次看到吴家丽和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

    入夜，卧室里静悄悄地，吴家丽第一次夜里没有上网，洗漱完毕上床躺下了。她心乱如麻，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赵金瑜和白羽像蝗虫一样，在蚕食着公司这棵大树的枝叶，甚至像野兽一样啃咬这树皮树干，她觉得这样下去，有朝一日偌大个公司会死在他们手里。可是于圣杰不听提醒和劝告，还在执迷不悟地纵容赵金瑜和白羽肆无忌惮地挥霍公司的家业。现在很多迹象表明，他们翁婿俩可能携款潜逃，丈夫的观点还是等一等，看一看，稳坐钓鱼台。她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流出了眼泪。

    于圣杰回来之后，第一次没看到妻子到门口接过他手中的包，没看她递过拖鞋，也没把他的外衣接过来挂到衣挂上。他知道她一定还在和他生气。他急忙到了书房，一看她没在书房。他轻轻推开女儿的门， 她也不在，小华安然酣睡。他推开虚掩着的卧室门，看到妻子已经躺在床上。听到他的开门声，吴家丽便把被蒙到头上。于圣杰走到床边，轻轻地把被子拉下来，笑着说：“闷头睡觉不卫生。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了？”

    吴家丽一声没吭，把被子又蒙到头上。于圣杰知道妻子真的还在生他的气，他就上床坐在吴家丽的身边，嘟嘟囔囔地说：“我的小花猫，不知为什么今天失忆了，忘了八年前的约定：‘矛盾不许过夜，冲突不许过时，生气不许过分，吵嘴不许过秒。’”

    于圣杰掀开被子，钻进被窝，把妻子搬过来，搂在怀里说：不要在生我气了，是我不对，今天我很不冷静，对不起！老婆大人，敬请原谅！”

    吴家丽仍然没有笑容，她说：“你心可真大，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像没事人一样，还笑得出来？”

    “我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可是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能乱了阵脚，况且现在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载着五百多人的大船，在茫茫的大海上航行，难免遇到风浪和暗礁险滩，如果船长还没判断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乱发号施令，这一船人就有可能毁在船长手里。所以船长第一任务就是要把情况搞清，再急速做出正确的处理。”于圣杰耐心地给妻子讲道理。

    吴家丽沉思片刻抬脸望着丈夫说：“你说的也对，可是我总觉得这件事的确非比寻常，必须果断处理，宜早不宜迟，所以我认为火烧眉毛，必须抓紧时间来解决，今天也是我不对，不该和你发脾气。”

    于圣杰看到妻子不再生气，在她脸上亲一口，说：“我再提醒你一次‘矛盾不许过夜，冲突不许过时，生气不许过分，吵嘴不许过秒。’从今以后不许和我耍小孩子脾气。听到没有？”

    “是！我的总裁大人！”两口子就这样和解了。

    于圣杰说：“下班后，我约了市公安局孙局长在酒楼里见面，我把情况都和他细细讲了。他告诉我暂时先不要对外说，免得节外生枝，打草惊蛇，种种迹象表明，这里肯定有问题。

    他说前几天，他们接到公安部一个内部通报，说当前发现一个特大的国际诈骗团伙，正在我国一些大城市里疯狂作案。他告诉我要密切注意顾嘉辉、赵金瑜、白羽的动向，尽快和他们联系上，把他们稳住。要我们及时和他们通光，看看这伙人是不是和通报说的诈骗团伙有关？现在我们还不算正式报案。我们当前的任务就是千方百计地和这三个人联系上。”

    正在他俩谈论这件事的时候，座机突然响了。

    电话是公司总机值班室打来的：“于总吗？H省长途电话。”“接过来，接过来！快快！”于圣杰以为是白羽的电话，非常兴奋。

    对方：“您是杰丽玉石、玉雕進出口貿易公司吗？”“是的，是的，我是。”

    “您是公司负责人吗？”“是的，我是公司总裁于圣杰。”

    “你们单位有个叫白羽的吗？”“有的，有的！他是我们公司的采购员。”

    “我是H省龙江县公安局的，我们今天早晨接到报案，龙江县右江宾馆发生一起凶杀案。根据死者遗留物来看，有可能是你们公司的白羽，你们赶快通知家属来认尸，最好你们单位派人来，协助我们破案。”

    于圣杰听了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没有吱声，他稳定情绪之后才说：“好吧！我们派人去。”

    “家属一定要通知到，不然我们无法处理尸体。”

    “好吧！知道了。”

    电话挂了，吴家丽听得出来，一定是发生大事了，她急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这么惊讶？”

    “白羽被杀了。”于圣杰把龙江县公安局的电话，向吴家丽学了一遍。两口子被这突发事件搞懵了，他俩立即研究派谁去？于圣杰说：“这么大的事必须我去，那里有很多问题，需要处理。”“我和你一起去吧！孩子有保姆照顾，我俩走了，让保姆来咱家住，我们给她加薪，让她天天接送小华上下学。大厦那边我让楼层经理负责处理日常事务，楼上工厂和仓库那摊，你就交给石副总吧！你现在打电话，安排好，就说有急事出差，先别说啥事。我给楼层经理打电话，安排好了，咱俩现在就去火车站。

    “哎呀呀！我的傻孩子，我们能坐火车走吗？那得两三天呀！明天我们一早就去机场，你现在马上在电脑查一查，看看离龙江县最近的有航班的是哪个城市，我们一定坐飞机去。”

    这两口子，一夜也没咋睡，保姆一大早上班后，他俩交代了一下，给保姆留下了一千元钱，等待司机到了就直奔机场。

    他们坐了五个小时的飞机到达哈尔滨，之后又坐火车又换汽车。到龙江县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了。

    龙江县城不大，只有四条街，严格说来是交差的两条长街，交叉点叫十字街，四条街分别为东街、南街、西街、北街。

    冬日的夜晚街道冷冷清清的，行人很少，来往车辆也不多。

    从来没到过北方的于圣杰，下车后，冻得他直哆嗦。他们既没有找饭店吃饭，也没有找旅店住宿，直接找公安局刑侦科重案组。因为他们急于知道被害者到底是不是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