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自杀真相

    在和赵军的交谈中，女孩一不留神说出了自己的姓名，她叫吴家丽。经过赵军再三地劝说，她终于说出了自杀的实情。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冤案，引人深思、发人深省。吴家丽的自杀行为一定会给那些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们提供一个沉痛的教训；也会给那些无风起浪、捕风捉影、武断专行、伤及无辜的人们当头棒喝。

    吴家丽的妈妈有一个老同学邱晓坤，她的儿子李俊男和吴佳丽从小在一个幼儿园长大。小学、初中都在一个学校。上高中后，他俩被分到一个班，也真巧，还被老师分到一张桌。由于两家常来常往，关系很好，两个孩子便成了好朋友。

    性格外向，心直口快、活泼好动的吴家丽像个假小子似的，愿意和男生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所以从来不避讳和李俊男的关系。当有同学因此和他们开玩笑时，她毫不在乎地说：“我俩的确很好，从小在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现在我俩就是无话不谈的铁哥们。”

    李俊男越长越长越漂亮，清秀白俊，身材颀长，是标准的小帅哥。是很多情窦初开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可是他性格内向，和吴家丽正好相反，不好说、不好动，是一个典型的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他学习非常好，是全校师生公认的一号“尖子生”。在高考生中，是出类拔萃的清华、北大的“苗子”。可是这次高考，他不仅没有考进清华、北大，就连一般的重点校都没进去，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流大学录取了。

    李俊男高考失利，使同学震惊、老师不解、家长愤怒。李俊男自己也因此痛苦万分、极度悲观失望，心灰意冷、一蹶不振。其实，他是因为高考压力太大，而患了高考恐惧症。他一进考场，便觉得昏天黑地，头脑一片空白，只听到妈妈不住地唠叨、爸爸声严厉色地嘱咐。镇定很久，幻听过后，方能答题。所以科科都没有答完。

    高考发榜结束以后，李家仿佛发生没有任何预兆的大地震，一贯缄默的爸爸每天大吵大闹，摔东西、砸玻璃，掀桌子、踹椅子。看不到他的好脸，听不到他的好声。爱子如命的妈妈一反常态，大骂儿子不争气。

    在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时代，考大学是中国家庭的头等大事，对这样一个信心百倍认为独子可以如愿以偿考入一流大学的家庭来说，这个结果不但没有料到，而且对他们是个致命的打击。因此才发生了这翻天覆地地变化。

    李俊男的妈妈挖空心思寻找儿子考糟的原因，经过几天的冥思苦想，她认为可能是儿子早恋了，分心了，所以考砸了。最后确定使她儿子没考好的罪魁祸首是吴家丽。她的理由是：俊男内向、腼腆，从来不愿意和女孩子交往，只有吴家丽例外，吴家丽是俊男接触最多的唯一的女孩子。

    另外在高考前发生的几件事，足以说明，吴家丽这个小妖精把李俊男拖下水。

    在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吴家丽来到李家找李俊男，邱晓坤听到他们的对话：

    吴家丽：“我一会儿去我二姨家，我姨夫给我辅导小品，你要感兴趣，就去看看，可有意思了。”

    “我不去，我又不考电影学院。”

    “其实你要考电影学院，准能被录取。起码你这形象就是他们难找难寻的。”

    “开什么玩笑，我对那个职业一点兴趣都没有。”李俊男彻底回绝了。

    邱晓坤想起这件事，她认为一定是吴家丽勾引李俊男考电影学院，才使他高考失利的。

    还有一个理由，也是邱晓坤自认为是铁证的。在高考前一周，她给儿子洗衣服时，发现俊男裤兜里有一个吴家丽给李俊男写的纸条，上面写道：“李俊男：今天是星期天，好不容易让我们休息一下，我们应该彻底放松放松。大华电影院今天演《日出》，我们去看一场电影吧？下午3点40的，我在电影院门前等你，千万千万！不见不散！”

    当时邱晓坤简直就要气炸肺了，可是她为了不影响儿子的高考情绪，就压住了火，没有发泄。不过她到底没看住儿子，让他“失踪了三个小时”。现在联想起来，邱晓坤完全可以肯定吴家丽是李俊男没考上重点大学的灾星。邱晓坤在极度愤怒之下，不顾和吴家的多年交情，要对吴家丽兴师问罪。

    在高考发榜结束，全体考生最后一次到校的那天，李俊男的妈妈到学校找到吴家丽。她凶相毕露，直接奔吴家丽而去，在人群中拽出吴家丽，不管三七二一，当着大家的面扇了吴家丽十几个耳光。

    吴家丽被打得鼻口流血。她百思不得其解，一边哭，一边责问邱晓坤：“你凭什么打我？”凶狠的泼妇邱晓坤声嘶力竭地喊道：“我打你算是轻的，我手里要是有刀，我就把你剁了！你这个狐狸精！你这个骚货，你凭什么把我儿子拉下水？你坑了我们全家，也坑了我们俊男一辈子！”

    这时同学们呼呼啦啦地围上来看热闹。七嘴八舌，说三道四。吴家丽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气急败坏地喊道：“你凭什么说我把你儿子拉下水？你凭什么说我坑他一辈子？我把他咋的了？你为什么平白无故血口喷人。”

    邱晓坤像一个发疯的母狼，抓住吴家丽的头发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她理直气壮地大吵大闹：“我儿子是全校的尖子生，历次模拟考试都是全校300多毕业生的领军人物，从来没出过前五名。可是高考没有考进一类重点校，都是因为你。你不是要证据吗？没有证据我也不敢到学校来找你算账？”说着她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纸条，举起来说，“大家看看，这是她6月30日高考前一周，给我儿子写的情书。我给你们念念，大家听听：‘李俊男：今天是星期天，好不容易学校让我们休息一下，我们应该彻底放松放松。大华电影院今天演《日出》，我们去看一场电影吧？下午3点40的，我在电影院门前等你，千万千万，不见不散！’你们听听这个小狐狸精用心多么歹毒！就剩一周就进考场了，她拉我儿子去看电影！能约男生看电影，而且还那样的片，说明什么问题？大家比我都清楚。这是我在小男裤兜里发现的，我本打算把这事压下，可是没想到他到底考砸了，所以我就不能再装糊涂了。这笔账我要和你彻底清算的。”

    站在李俊男妈妈身边的郭小红添油加醋地说：“他俩早恋在班里是公开的秘密。我可以证明，有一天晚上，我在华联商厦看到他俩。”史可隽在旁边补充一句：“他俩几乎每天放学都是一起走。”一个男生也插嘴说：“我看到李俊男在音乐教室手把手地教她弹吉他。”

    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们望风扑影、添油加醋，你一言，我一嘴地给这个胡搅蛮缠的刁蛮的女人补充证据。

    吴家丽气得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这都哪到哪儿？她和李俊男的确接触多一些，但是他们是铁哥们儿，他们从来没有涉及感情问题。

    不过李俊男曾经告诉吴家丽，郭小红和史可隽经常纠缠他，他好多次让她们下不来台，所以她们才在这个特殊场合大放厥词，嫁祸于人，把责任推到吴家丽的身上。还有那个外班的男生，他有好多次，放学时跟着吴家丽，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对吴家丽进行纠缠。吴家丽怕他图谋不轨，每天下晚自习，就让李俊男和她一起走。

    就在大家为泼妇助威的时候，也不知谁把吴家丽的爸爸吴校长找来了？吴校长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吴家丽的胳膊把她拽出人群。他不顾及他一校之长的身份，一脚把女儿踢得老远，低声说：“你赶快给我滚回家去！我一会儿回去和你算账！我宁可打死你。也不能让你这样给我丢人现眼。”

    吴家丽偷偷溜回家，翻出妈妈的一瓶安眠药，给她爸爸妈妈留个纸条，只写一句：“你们会后悔的！”便悄悄推开家门，准备离家出走。

    正巧碰到中午回来的妈妈。她妈妈一把拽住她，声严厉色地说：“你上哪去？连个大学都没考上，还有脸出去野？告诉你，从今以后，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在家给我呆着，好好复习功课，准备明年再考。”

    吴家丽听到妈妈的命令，感到一阵头昏目眩，她停了一会儿，想了一下说：“老师要我下午去学校，填一张表，我必须去。”

    “你们都毕业了，也考完了、发完榜了，还填什么表？”

    吴家丽说：“我也不知道！放开我！一会儿迟到了！”

    吴家丽的妈妈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异常，眼睁睁地看到女儿走出家门，消失在人群之中。

    吴家丽在烈日下酷晒着，艰难地踱着慢慢的步子，不知应该去向何方？她心乱如麻，身子像被烤焦一样难以忍受，心像被煎熟一样疼痛。她想到自己的演员梦根本不能实现，爸爸妈妈对她的高压，她已经到了忍无可忍地程度。她想到还要用一年的时间去复习那些她根本不喜欢的课程，还要到那浩瀚的题海中去摸爬滚打，她便产生了极度的恐惧心理，她柔弱的身体脆弱的神经已经承担不了这些重压了。她想要逃避，可是无路可走，唯一的途径就是在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尤其是当她想到李俊男的妈妈对她的当众羞辱，想到爸爸的“我宁可打死你，也不能让你这样给我丢人现眼。”的恫吓，她的双腿发颤，汗如雨下，她下定决心来反抗父母的重压和外来的污蔑，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从裙兜里摸出妈妈给她的午餐钱，尽管她从早晨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她也不觉得饿。她买了一瓶汽水，坐小客车到她最喜欢的碧玉湖畔，来到僻静的白桦林，从容不迫地坐下来。

    她的心突然平和下来，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高兴，她向往着，吃了这瓶安眠药，就会昏昏沉沉地睡着了、睡死了……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再也听不到人世间的吵闹，再也看不到这纷纭复杂的人生百态。静静地、默默地、无声无息地告别这个使她痛苦、使她烦恼、使她忧伤、使她愤怒的大千世界。她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欣慰和自豪，尤其是当她想到爸爸妈妈看到她遗体时那目瞪口呆的惊诧、那撕心裂肺的嚎哭，她笑了，她笑得那么开心、笑得那么痛快。她又想到爸爸妈妈可能在盛怒之下，把李俊男的刁妈像拎死狗一样拎到自己的尸体前，逼着她跪下，像自己赔礼道歉，请罪的时候，她竟然笑出了眼泪。在这一番的精神享受之后，她把一瓶安眠药全部吞到肚里，盖上大檐帽，靠着大树睡着了。

    吴家丽的故事讲完了，她说：“我本以为我这样做不仅可以证明我的清白，而且也会给我那霸道的父亲、糊涂的母亲最狠的打击和伤痛，让他们后悔一辈子。所以我不想见到他们。因此你们也别想找到他们，我也不会告诉你们任何线索的。”

    女孩的故事的确很悲惨，令人同情、令人气愤。赵军按照以前学过的心理学和病理学的原理，对女孩进行苦口婆心的劝导。尽管没有看到明显收效，起码他从中了解了女孩自杀的原因，也得到了一些找到女孩亲人的线索。他画了两个线索示意图，交给了院领导和公安局。

    按着这个线索图，公安局很快在教育局人事处的帮助下，找到了吴家丽的爸爸吴校长。但是他不相信自杀女孩是自己的女儿，可是公安局的办案人拿出赵军提供的资料，他们才如梦初醒，

    吓得说不出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