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杨应龙播州大战 李化龙功成班师
更新时间:2019-11-26 22:30:31 | 本章字数:2786
明属四川的播州(今遵义),处在四川与贵州、重庆间,山川险要,广袤千里,唐代曾被南昭彝族占领。后来太原人杨瑞夺取其地,世代占有。明太祖灭夏国,杨氏归明,朝廷建播州城,在当地实行土司制度,设宣慰司,杨氏世袭宣慰使,统辖草塘、黄平西安抚司,真州、播州、余庆、白泥、容山、重安六长官司。杨姓以外共有七大姓,均与杨氏结为姻亲,世袭各级土官。穆宗隆庆五年(1571),杨应龙世袭了父亲杨烈的播州宣慰使一职。明万历十四年(1586),杨应龙升任都指挥使,因能服从王朝的调动,征战有功,加封为骠骑将军,又因向朝廷进献大木美材七十棵,受赐飞鱼服与都指挥使职。
播州经过杨氏土司几百年的经营,在政治、经济、军事诸方面积累了丰厚的资本。历代杨氏土司与朝廷都保持良好的关系,接受中央朝廷的任命,纳土称臣,并年年向朝廷进献方物,且受命世守其地,确保生产发展和社会稳定,这样的局面一直延续到明朝末代,所以万历首辅大臣申时行在退隐后曾说:“川贵土司……惟杨氏世称恭顺。”
然而到了明朝后期,情况起了变化,明朝卫所的兵力逐渐失去战斗力,凡是遇上战争或是平叛,往往要征调土司军队,不仅不给土司军队军饷,反而要土司给政府官兵提供军饷。由于朝廷对民族地区加大高压统治,四川巡抚李化龙增加繁多税赋和徭役,这就引起了杨应龙等人的不满。杨应龙熟读经史,文韬武略,智勇过人,但也狡诈多疑,好以诛杀立威,俨然是一个土皇帝。他听信宠妾谗言,杀妻及岳母,妻子叔父张时照向明朝廷告其谋反。
万历十八年(1590),贵州巡抚叶梦熊认为杨应龙专横自大,不大听自己调遣,只服从四川巡抚安排,于是搜集情况,向朝廷上奏杨应龙不法诸事,力主勘问。此时,松潘地区动乱不安,播州杨应龙土军不断受调到外地协防,四川巡抚李化龙奏请暂免勘问。黔蜀两省意见不一。万历十九年,叶梦熊再次重议勘问,奏请播州改派流官治理。李化龙与之相左,明神宗见杨应龙势力日大,有种尾大不掉之忧,故李化龙遭致怀疑与斥责。
朝廷诏命黔蜀两省会勘,杨应龙当然愿赴蜀而不赴黔。二十年,杨应龙赴渝受审,依法当斩。时值倭寇进犯朝鲜,杨应龙请求献金赎罪,并愿带兵征倭,朝廷允准。
但继任四川巡抚王继先坚持严提勘结,于是杨应龙杠上了,不出兵援朝。这对王朝而言,这是抗命,朝廷下令进剿。
万历二十一年(1593),王继先会兵进剿杨应龙,兵抵娄山关。杨应龙诈降,暗地遣兵据关冲杀,官军大败且死伤过半,王继先被革职。二十三年,兵部侍郎邢玠命重庆知府王士清令杨应龙至綦江听勘。杨应龙缚献黄元等十二人抵斩,并请纳银四万两助采木赎罪。万历帝朱翊钧允准,但革职杨应龙,以子杨朝栋代其职,次子杨可栋留渝作人质。不久,杨可栋死于重庆,杨应龙又被革职,于是恼羞成怒,拒缴赎金并公然起兵反明。
二十四年,杨应龙派兵袭掠余庆、大呼都坝、焚劫草塘二司及兴隆、都匀各卫,围黄平、戮重安长官司。二十五年,流劫四川江津、南川诸邑,袭击贵州洪头、高坪、新杖诸屯,并侵扰湖广四十八屯,朝廷十分震惊。
万历二十七年(1599),明神宗朱翊钧派贵州巡抚江东之等率兵进剿。杨应龙令其弟杨兆龙、子杨朝栋率兵至飞练堡迎战,江东之三千官军无一生还,江东之被革职。杨应龙挫贵州,打重庆,攻成都,侵湖广,曾一度打得朝廷官军狼狈不堪。此时,明朝援朝抗倭战事已结束,万历皇帝决心平定杨应龙。命李化龙再度出山,节制川、黔、湖广四省军务,主持平播战役。这是明神宗万历帝主持朝政以来的第三大战役(第一大战役是平定宁夏哱\拜叛乱,第二大战役是平定日本入侵朝鲜)。杨应龙乘官军集结之时,攻陷綦江“纵兵洗劫綦江城,投尸蔽江,楚黔道梗。”明年二月十二日明军誓师,分八路进剿。川师四路:总兵刘铤率军出綦江,总兵马英礼率军出南川,总兵吴广率军出合江,副将曹希彬率军从永宁。黔师三路:总兵官童元镇率军由乌江,参将朱鹤龄统宣尉使安疆臣出沙溪,总兵官李应祥率兵由兴隆。楚师一路:分两翼,总兵官陈璘率军出偏桥,副总兵陈良玭率军由沅州,每路三万兵马,官兵三之,土司七之。贵州巡抚郭子嘉驻贵阳,湖广巡抚支可大移沅州,偏沅巡抚江铎皆驻此,李化龙自将中军策应。当时四省官兵并总督镇道各衙门俱驻沅州,民间运粮千里。是时,楚黔道梗,其他监军、理饷、监司、太守司李牧令以下官员集此者甚众,一时之倥傯。
万历帝以楚地辽阔,又擢江铎为佥都御史,巡抚偏沅(偏为贵州的偏桥镇,沅为湖南的沅州府今芷江)。湖广设偏沅巡抚从这时开始(即湖南巡抚前身),明神宗还担心不能平定,再从陕西、甘肃、广西、浙江等八省调集军队增援。却说八路总兵会播州海螺囤下,筑长围困之,更番迭攻。八路大军中,刘铤绰号刘大刀,是平倭名将,素有威名,所部骁勇善战。綦江在播州北面,杨应龙也以重兵屯于此,以子杨朝栋亲领苗兵进行防守。刘铤破其前锋,罗古池一战,杨朝栋差点被俘,苗兵败退。平倭第一功臣陈璘悍不畏死,奋勇向前,连克桑木乌江渡三关,夺天都三百落。诸囤苗兵连败,乃乘隙突犯乌江,诈称水西陇澄会哨,诱永顺兵断桥,淹死明军将士无数。后来刘铤破九盘、入娄山关。关为苗军前门,万峰插天,中通一线。刘铤从间道攀藤毁栅而入关,军屯白石,杨应龙率诸苗决死战,刘铤勒骑冲中坚,分两翼夹击,苗军败,追至养马,道路奇险,鹰猿难过。此时偏沅师陈璘成立敢死队,歼灭口牌、七牌,攻破青龙囤,安疆臣亦夺落蒙关至大水田,焚桃溪庄。苗军见急,上囤死守。六月初六,八路大军围困海龙囤。这海龙囤最高有一千三百五十四米,囤下九百七十四米。屯顶平阔,面积约一点六平方公里,屯上有九关,屯前六关:铜柱关、铁柱关、飞虎关、飞龙关、朝天关、飞凤关;屯后三关:万安关、二道关、头道关(现已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5年已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虽然如此险隘,但怎经得起八路大军二十万兵马的轮番攻击,播州城破,杨应龙见败局已定,便与爱妾周氏、何氏关门自缢,儿子杨朝栋、弟杨兆龙被俘。此战役前后打了一百一十四天,斩杀杨应龙部队二万余人。万历二十八年(1600)十二月,李化龙班师回朝,并将杨朝栋等六十九人押解到京师,明神宗朱翊钧命斩首于闹市,以儆效尤。至此,平播一战,以朝廷完胜结束。
平播之役宣告了割据播州、传位二十九代、已建七百余年的杨氏世袭土司统治彻底结束。
播州城破时,杨应龙满门抄斩,但侥幸逃脱一人。当时杨应龙见大势已去,为保杨氏血脉,他托一个姓穆的奶妈背着襁褓中的小孙子,用绳子从海龙囤悬崖峭壁吊下,这个奶妈背起这个幼子绕道干溪、八流水等地,逃去绥阳。由于传统观念的影响,一直视杨应龙为“反寇”,不敢露其真姓,幼儿取名含赤(饱含血泪之意),在绥阳高枋子一庙里落脚,并将寿松抚养成人。
明朝崇祯皇帝时,重视审视万历皇帝的平播之战,查找杨应龙后人,并给予杨氏平反。此时,含赤恢复杨姓,正名杨寿松。当崇祯皇帝获知杨应龙还有一孙子健在,并赐予杨寿松领取一十九年五品官员的俸禄。为感谢皇恩,杨寿松在领取俸禄时,签名为杨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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