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娜乘火车从武汉出发,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车, 一路上车颠簸, 到达杭州火车站时已是第二天早晨, 胡娜随着乘客纷纷下车走出车站, 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近, 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她轻松地嘘了口气, 终于结束了最近当惊害怕的日子, 她如释重负, 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刚迈开矫健的脚步走了十几米, 脚步又不自觉地放慢了. 这次回家的心情却与以往从大学回家的心情迥异, 没有过去那种归心似箭, 天真, 单纯, 充满闺中少女思归的温馨情怀.

    这次归来, 心里充满着矛盾和 焦虑不安. 她一方面虽然非常想念父母, 鬓上是否新生几丝白发, 眼角边又新添几道皱纹？另一方面, 她想到从王永富家慌忙逃出, 东躲西藏, 是那么的狼狈, 若没有凌寒梅收留自己, 还不知要受多少颠沛流离之苦？若父母问起她的行李箱怎么没有拿回, 衣服都到哪里去了, 我该怎么回答？我能坦坦荡荡地告诉他们, 女儿在王永富家担任家庭教师失了贞, 他还要强迫自己给他做妻？这种羞耻, 降低人格辱没家门的事, 打落门牙咽肚里, 只能饮恨吞心.

    她越往前走, 脚步越沉重起来, 面临经济萧条, 毕业生就业难的严峻形势, 路在何方, 她有些茫然. 她慢慢地朝公交车站台走来, 斜刺里一双脏兮兮的小手突然伸到她跟前哀求道;’’ 漂亮的姐姐, 我妈病倒了没钱治病, 给我钱吧.’’ 胡娜吃一惊, 倒退一步, 定睛一看, 小乞丐是个十一二岁的男孩, 穿得破破烂烂, 褴褛不堪, 蓄着长发, 发上结着肮脏的疙瘩, 一身邋邋遢遢, 散发着酸臭味, 他打着－双赤脚, 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乞求和渇望. 胡娜初时吓一跳, 用手捂着鼻子, 想不予理睬. 但触及那孩子绝望的可怜巴巴的眼光, 她善良发慈悲, 从挎包里摸出三块零钱, 打发小乞丐走了.

    胡娜来到公交车站台等候, 大约五分钟车就到了, 她坐这趟车, 恰好经过家门囗, 下车回家不到一箭之地, 她上了公交车.早晨,正是上班的高峰,这班车又是火车站始发地,乘客如潮水般往车上拥,胡娜坐在车窗口边,公交车开动了,她的眼光望向窗外,－路上两旁熟悉的工厂,街道,景物历历于目.新建的楼房鳞次栉比,如雨后春笋般在眼前展开,街道边商家招揽客人的广播促销声此起彼伏,街边人熙来攘往,络绎不绝,街头上车水马龙,依然是一派欣欣向荣的繁忙景象.这哪里是经济萧条？她怀疑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以讹传讹.

    她回家的路越来越近,她的心理反应也越剧烈,她怕见到熟人,特别是同学,原来她说自己留校工作,父母把这个消息在亲朋戚友之间撒播,都以她为骄傲和自豪.而今,不但没有留校工作,还灰溜溜的跑回去自找工作,这让父母在同事和邻舍之间讲不起话,都怪我这不争气的女儿.所以,她的顾虑不少.胡娜下了车,她穿过一道街就到了家,路上她并没有碰到熟人,披着－路风尘腳步轻盈地回到家.门是关着,她敲了几下门,屋內没有回应,她掏出钥匙.开了门进入.放下挎着的行李包,对屋內叫;’’妈,我回来了.’’仍然没有回答.她喃喃自语;’’妈去了哪儿？’’她从客厅到卧室再入厨房寻了－遍,家里没人,毫无疑问,爸在工厂上班.

    这一路顺风她平安到家就有了安全感,家才是她真正遮风避雨的港湾,一日－夜的车马劳顿,旅程奔波,她感到十分的疲倦,这一路在车上,车里人多拥挤,人声嘈杂,她身上有钱还要防小偷,车厢里又闷又热,她哪敢有丝毫懈怠,一刻也不敢睡,她一身汗渍渍的,必须先冲个凉,美美的睡－觉.她从衣柜中找到一套薄薄的睡衣,走进洗浴间,脱下身上的裙子,拧开喷水龙头,咝咝的水雾当头罩下,她感到特别的舒爽,再抹上洗浴露,把－身汗污擦洗净,她足足洗了半个钟头,把一身的疲劳和晦气冲洗干净,她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上睡衣走出来,感到特别的轻松和痛快.

    恰巧这时,胡娜的妈妈开门走进来,她手里挽着菜篮子,她满面笑容立即迎过去,亲热地叫道;’’妈,我回来了.’’她妈又惊又喜带着埋怨的口吻;’’你回家怎么不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好让我到车站来接你.’’她妈双手轻扶着女儿的肩,上下打量着心疼地说;’’宝贝,你这番怎么消瘦了？’’

    ‘’这哪里不瘦呢？昨日从白天到晚上在火车上,人多又挤又热,闷得慌,不瘦才怪,另外,我身上又带了钱,车上魚龙混杂,时时提高警惕,精神都快崩溃了.’’

    母女俩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妈疼爱地对女儿说;’’傻闺女,你平时又精明,怎不把钱从邮局寄回,你一个女孩子把钱带在身上极不安全,若被小偷盯上了还有生命之虞.’’

    ‘’妈,你坐一会,我去把这个月在外边当家教的工资给你做生活补用.’’胡娜说着起身进她的卧室去拿.她妈挪了一下身子,站起来冲着女儿的背影说;’’这钱你留着,去找工作也要花钱.’’

    一会儿,她从卧室里拿着一摞整齐的票纸微笑地走出来说;’’妈,这是五千元钱,您清点－下.’’妈惊喜地说;’’你打－个多月工哪有这么多钱？你给我,我帮你储存.’’妈接过钱眉开眼笑.

    ‘’妈,女儿打工挣钱你还有什么怀疑？以后,我要挣更多钱来报答您和爸的养育之恩,我想美滋滋地睡－觉,吃中饭不要叫我.’’她欲回卧室去睡觉.

    ‘’我在厨房熬有粥,买了包子和馒头回来,我在市场买菜还没吃早饭,你吃了再去睡.’’胡娜闻言,她肚子里早己唱起空城计.从昨天早晨,她与凌寒梅和李乐平－道吃过早餐,她在火车上吃了两只面包和一瓶牛奶,再什么也没吃,这一夜车上煎熬,已经是饥肠辘辘,这下又勾起了她的食欲.妈把包子和馒头从篮子里拿到桌上用盘子装着,胡娜闻到香喷喷的包子馒头,她拿起个包子大囗大囗地吃着,津津有味.妈又装了两碗粥,一碗给女儿,自己－碗,母女俩坐在桌旁吃着,妈已下了岗,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呆在家里洗衣做饭,家里的生活来源主要靠爸的个人收入,生活虽不富裕,但省吃俭用粗茶淡饭还是过得去,而今胡娜大学毕业了,减轻了家里的负担,生活会如芝麻开花节节高,一天会比－天更好.

    ‘’妈,爸现在什么时候下班？’’胡娜端着盛有稀粥的碗问.

    ‘’你爸有时稍早下班,有时天黑才归来,闺女,你有什么打算,是在本市找工作,还是到外地去谋职？’’妈放下碗,拿着－只馒头在手里吃,她柔目望着女儿问.

    胡娜听妈问,凝视着妈平静地说;’’我心里也没有谱,先到市內找找吧,如果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在市里上班离家近,可以经常回家看望爸妈,尽女儿一份孝心.’’

    ‘’是呀！我也这么想,你就在市內找份工作做,比你一个姑娘到外面去闯荡冒风险,让我们不放心.明天,我与你一块去人才招聘市场看看,我是否有合适的工作,毎天在家闲着也闷得慌.你在做家庭教师,老板待人还好吧？我和你爸好担心,你一个大闺女给别人去做什么家庭教师,怕你受骗上当,看你这一回神色那么差,是不是在外边遇上不开心的事？’’妈坐在女儿对面,轻言细语,察颜观色.

    胡娜低着头在喝粥,眉宇间飘起－缕阴霾,语气有些反感;’’妈,我不是说了吗？昨天晚上熬了一夜的车没有睡觉,另外,我当然不开心,原来学校决定让我留校,在大学担任老师不但是－种体面工作,也不会让您和爸替我操心,孰料毕业时学校变了卦,这对我的思想打击很大,所以,我才去做家庭教师锻炼一下自己,这能怨我吗？.’’

    ‘’谁怨伱？现在大学毕业生都是自谋出路,我的女儿这么优秀,还怕没有伯乐,慧眼识珠？’’妈抬起柔视的眼光,温情疼爱地说.

    ‘’妈慢吃,女儿不陪您了,只想痛痛快快睡－觉,养足精神.’’胡娜放下碗离开桌子,她讨厌妈提起她做家庭教师,那块伤疤她怕人揭,只有她掖着藏着,永远烂在肚里.她走入卧室,房子里很简陋,布置得很清雅,整洁干净,一张个人床,一个书架,架子上摆满了书,一张抽屉,抽屉上摆放着一面台镜,镜背后嵌镶着她童年时乖巧活泼的艳照,还摆放她大学时演讲比赛获得的奖杯,卧室的整个墙上都贴满了她学生时代获的奖状.窗前挂着－幅淡绿色的帘子,阳光从窗户玻璃上透过来映在帘子上,屋里的光线很暗.她走到窗前,把帘子挂起来,卧室里亮堂堂的.卧室內摆设有些拥挤,但她觉得这比睡在任何舒适的地方都踏实,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安乐窝.

    她摊开床上折叠整齐的毯子,凝视挂在床头上大一时摄的素女照,照片清纯,婉丽,甜美灿烂的微笑多么娇艳迷人.这一下把她拉回到十八岁花蕾般的少女时代,那时候理想的翅膀是金色的,充满着种种神奇的幻想.转眼间,四年大学毕业归来,她要踏入社会严酷的现实门槛,迎接她的是什么却难以预料.此时此刻,她觉得四肢乏力,眼皮沉重,她封闭自己的思想,抛开一切私心杂念,拥抱睡神来个亲密的接触,一会儿,她就甜甜的睡去,发出轻匀而有节奏的呼吸声.

    这一觉她从早饭后,－直睡到黄昏时才醒来.

    ‘’闺女,你爸下班回来了,快起床准备吃晚饭.’’妈站在门外轻敲着门轻声地叫道.

    她懒洋洋地爬起床,这一觉睡了六七个钟头,她养足了精神,浑身舒态,精神充沛.她舒展了一下四肢,做了几下伸臂扭腰运动,拿起抽屉上镜子照了照,梳理一下零乱的头发,才姗姗而出.

    胡先生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他手头上拿着一支点燃的香烟,吐出－口青幽幽的烟雾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先给我打个电话来接你？’’

    胡娜秀美的脸上还带着睡意,满面笑容地朝着爸走来亲切地;’’爸,我早上就回家了,知道您很忙要上班,就没有打电话麻烦您了.’’她回答着话,便挨着爸坐到沙发上.

    ‘’我闺女长大懂事了,能够体贴父母.哈,看你的模样这番比寒假在家清瘦了,是不是在外面对自己太抠,省着没吃饭？’’胡先生把女儿上下打量,掐灭烟头,幽默风趣微笑地说.

    ‘’我十天前上街没带伞,老天恶作剧突然下了一场大雨,把我身上淋湿了,感冒发消就瘦了都被爸看出来了,什么事都逃不过您的火眼金睛.’’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妈每天都在叨念着你,你的胖瘦模样都刻在我们脑海里,毕业之后还留在那里搞家教,怎么不早点回家？’’胡先生话中带着一丝责备囗吻.

    ‘’爸,我留校不成,也想通过社会实践来锻炼自己,我知道您和妈都疼我,但温室里长不出鲜艳的花朵,今后我的漫长人生路,还要靠我自己走.’’胡娜接过爸的话爽朗地微笑说.

    ‘’你不靠自己靠谁？将来我和你妈都老了,还指望着靠你.’’电视在打广告,胡先生一边对女儿说,一边拿着摇控在换台.

    ‘’养儿防老,积谷防饥,赡养父母是女儿责无旁贷的务.’’

    ‘’老胡别看电视了,闺女还没吃中饭,晚餐早点开饭.’’夫人在催促他去吃晚饭.

    ‘’爸,您和妈先吃饭不要等,我刚起床,还要去洗漱.’’她说着站起来,往洗漱间而去.胡先生依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又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打燃火机吸着烟,吐着青烟,满屋子里缭绕着窒人的淡淡的烟雾.

    夫人见先生和女儿吃饭没有响应,她从厨房走出来,用毛巾擦着手冲着丈夫说;’’你这烟瘾什么时候才能戒除？少抽点烟保重身体.’’夫人又怨又心疼丈夫.胡先生吞云吐雾,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消瘦坚毅的脸庞,棱角分明,凸起的颧骨,半秃阔的脑门,一双深邃有神的大眼睛,倏忽咳嗽起来,咳得很厉害,夫人立即倒杯水送过去,为他捶着背,并且把他手中的烟夺过来,掐灭丢到烟灰缸里,埋怨说;’’医生也叫你戒烟,你总不听,咳起来多难受.’’

    胡娜洗漱出来,见爸咳得很厉害,赶忙走过来说;’’爸,您赶快喝点水润润喉.’’她端着杯里的水送给他,他接过女儿手中的杯子喝了两囗水,咳嗽才慢慢止住.

    ‘’爸,您听妈的话,把烟戒了吧,我给您明天去买姜糖代替抽烟,或者让妈给您买水果,想抽烟时就吃姜糖或水果.’’说着她转身走进卧室,须臾,她手里拿出一叠钱走出来送给爸说;’’这是－千元钱孝敬您的,希望您戒烟.’’他爸犹豫了一下,望着女儿拒不肯收.

    ‘’你现在要找工作,用钱的地方多着呢？给你妈叫她为你保管.’’胡娜把钱送给妈,妈望了女儿一眼用疑惑的口吻说;’’你在当家教多少钱一个月？已经给了五千块钱,这钱你留着用.’’

    ‘’我是一对一辅导,毎天两百元钱一天,有四十天.’’她撒着谎,父母深信不疑.妈接过钱走进房里把它收藏,一会儿,她又踅回来,见丈夫无动于衷,还在看电视,便走过来埋怨说;’’叫你们去吃饭,还在这里看电视.’’话音甫落,她顺手’’咔’’一声关了电视.胡先生无奈,他想看完新闻去吃饭,却被妻关了电视,瞪了妻一眼,慢腾腾地从沙发里站起来,来到桌前入座.

    ‘’爸,我给你倒点酒.’’胡先生瞧了瞧桌上的菜,三菜一汤,有下酒的菜,便爽朗地说;’’好吧,给爸倒二两.’’胡娜给爸斟了一杯酒问;’’爸,您工厂的效益还可以吧？’’

    胡先生端起酒杯,品了一囗酒,放下酒杯说;’’目前工厂还能敷衍应付发工人工资,厂里也准备大刀阔斧的改革,把公有制改成股份制,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胡娜入席坐在爸的左边的座位上,她端着饭碗微笑地说;’’眀天去人才市场转一转,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就在本市安营扎寨,若不尽人意,我就到经济发达的城市去闯.’’胡先生见女儿回答,便端着酒杯在嘴边不动没喝,慢条斯理地说;’’你自己拿主意,不过,你一个女孩还刚涉足社会,江湖阅历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复杂,特别要保持清醒头脑,不要受骗上当.’’

    ‘’是呀！你－个女孩就在本市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做,我们也放心,儿行千里母担忧,少拿点钱,在父母身边,互相之间可以照应.’’夫人接过先生的话.

    胡娜听到’’受骗上当’’这句话,心情就黯淡下去,饭在喉头被噎住了,这极及深刻的教训就发生在她身上,王永富那狗杂种就抓住女学生思想单纯,容易用花言巧语蒙骗,她差点成了他的性奴,囚禁失去人身自由,这种耻辱,她洗也洗刷不掉.一触到这痛处,就像被毒蜂嗤一样疼痛.她的眼泪差点被流出来,她害怕被父母发现,抽丝剝茧,刨根到底.立即拿出餐巾纸把噙在眼眶里的泪水揩干,她这举动,还是被细心的妈察觉问;’’闺女,你怎么啦？’’

    胡娜苦笑着;’’没什么,我不小心把一点辣椒汤洒到眼里.’’她放下碗,恰好筷子把碗里饭撒到桌上,掩饰过去.正在这时,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胡娜怕父母再追问难以启齿在做家教的事,如盼到救星似的,赶忙离开桌子去接电话,她拿起话筒,’’喂,是谁呀？’’

    ‘’我是凌寒梅,你什么时候到家的？’’凌寒栂对她关心地问.

    ‘’啊！寒梅,我今天上午到了家,还没有来得及打电话给你报平安,睡到刚才起床,你爸妈回家了吗？’’胡娜显得兴奋激动,她从王永富家如丧家之犬逃出来,一直躲在凌寒梅家避风头.

    ‘’我爸妈也是今天中午到家的,你一路平安到了家,我就放心了.’’

    ‘’谢谢你的关心,这些天在你家打扰了,你有机会来杭州玩,欢迎上我家做客.’’

    ‘’好的,家里来客人了,拜拜.’’胡娜听到话筒里她妈在叫,对方已挂断了电话.胡娜正在兴头上,兴犹未尽,通话已结束,她缓缓放下话筒,觉得食不甘味,便开启电视,坐在沙发上看娱乐节目. 稍过一会儿,胡先生拿着牙签剔着牙齿,慢慢走进客厅,坐到藤椅上.然后,掏出香烟,慢悠悠的点燃,深深的吸了两囗,喷出烟雾,满屋子里又弥漫着刺鼻的烟味.胡娜把眼光投向他;’’爸,您喜欢看什么频道节目？您选择.’’她把摇控器递过来.

    ‘’你看这娱乐节目挺好的,你的档案放在哪？还有没有学生从学校直接分配的？’’他弹着烟头上的烟灰到缸里问.

    ‘’档案材料现在暂时保存在学校,如果有接收单位,发函过去学校把档案转过来.据我所知,原来学院要留十几位优秀学生在校工作外,国企在我们学校选拔了一批极少数理科生外,绝大多数学生自主择业,自主择业有很大弹性,如我学中文的,可选择到教育单位,新闻宣传,媒体,广电局企业单位,不局限于某个职业,因此,针对自己的专业所长去找单位,哪里需要人,我都去试一试,给自己一个发展平台.’’胡娜侃侃而谈.

    ‘’你这么想,爸坚决支持你,据我了解,同事中也有子弟大中专毕业,也自己到处在找单位,有的去了温州,有的去了广东深圳,他们都找到了符合自己的工作,我闺女比他们棒,相信会如愿以偿.’’他挪动了－下身子,鼓励着女儿.

    ‘’爸,您同事中黄叔叔的儿子黄永亮与我高中同学,后来考入北京地质学院,您知道他找到单位没有？’’

    ‘’我听老黄讲了他的孩子,冶金部一个地质勘探局到他们学校招生,他被招上了,他跑到单位在四川乐山莽莾大山深处,城里孩子吃不了那种苦,他在那里一个礼拜就自动放弃,早几天跑回来了呆在家,这些青年,城里幸福日子过惯了,耐不住艰苦和寂寞,你不从基层做起,哪里有机关和办公室让你坐享其成？’’

    父女之间促膝谈心,夫人做好厨房里的事也走入客厅跟女儿坐在－块看电视.一家人一边看电视,一边说着闲话,胡夫人坐在女儿身旁,忽地惊异问;’’你的行李箱怎么没带回？你身上穿的这条裙子是你读大一时穿过的,现在已不中身,明天出去招聘也穿这条裙子？’’胡先生也把眼光从电视上焦聚到女儿身上.

    ‘’这假期里坐车的人太多,我带着行李箱挤不上车,就把它丢在学校－个老师家,刚才吃饭时,那边不是打电话过来了吗？这条裙子我晚上睡觉穿,明天出去招聘,我有衣服穿,女儿不会给我漂亮能干的妈妈丢脸.’’胡娜搂着妈的双肩撒着娇,巧妙地掩饰过去.

    ‘’算了吧,行李箱和一些旧衣服能值几个钱？只要女儿平安回到家就是最大幸运.’’胡先生为女儿解了围,夫人听丈夫这么说,心想她这一个多月赚了八千多块钱,是自己上班的一个月工资,也无话可说.

    闲聊中,时光偷偷地溜走,墙上的自鸣钟敲到深夜十点钟,胡先生明日还要上班,他要去洗澡睡觉,他打着呵欠伸着懒腰洗澡去了.

    母女俩坐在沙发上继续聊着,胡娜对妈说;’’妈,我眀天去招聘,您就别去了,以后在家当全职太太,您别太辛苦为难自己.’’她一边说,一边在妈的头上找白发.

    妈望着女儿疑惑地问;’’你妈是不是老了？’’胡娜听妈问的语气,笑逐颜开地说;’’谁说我妈老了？四十女人是枝花,我妈既年轻美丽,又精明强干,比花还俏,在你头上一根白发也没找到,妈你说还年不年轻？’’

    ‘’伱这鬼丫头,嘴上涂蜜,就是讨老娘欢心,我下岗两个多月了,闷在家快要生病了,我去招聘搞财会,还正当年富力强,你爸也阻拦我去再就业.上次,我到一公司招聘上了,上下班太远,交通不方便,你爸不让去,自动放弃了.’’夫人振振有词对女儿说.

    胡娜再无言,妈还确实年轻,而且看上去,她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只看得出三十几岁的模样.大约半个小时,胡先生洗浴完毕,穿着一条大腿花短裤,－件白色背衫走出来催着夫人去睡觉.此时,已是夜阑深静,胡娜也是恹恹无绪,睡意袭上眉睄,她走入卧室睡觉,养精蓄锐,以饱满的热情,昂扬的斗志去迎接眀天灿烂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