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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行无忌 第六章 义演鬼雄

更新时间:2020-04-20 10:20:49 | 本章字数:3000

    万籁俱静,夜幕横空。黑老鸦、白面郎君、酸泥鳅老五都已到达这里。

    这龙凤是湘西北边境的一个小村,属双溪管辖。发源于武雷山脉的羊毛河,流经慈利、石门、桃源,汇入沅江,黑老鸦他们现在蹲伏的地方,已属龙凤范围,河对面,便是石门县盘石境内。

    羊毛河静静地流淌,淙淙的流水声勾起了刘小武淡淡的回忆。

    他的童年是在这里度过的。他的家境颇好。姊妹三人,两个姐姐惯着弟弟,加上他学习成绩优良,在家里他成了小皇帝,养成了放荡不羁的性格。实际上这种过分溺爱,容易造成青少年以我为中心的心理畸形。

    高考失意,从此一蹶不枕。他的两个姐姐因此没为他少操心,找了几份工作都让他给辞了。老天爷既不让得志,为什么要生我。他的堕落引起了父辈们的注意。妈妈曾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劝导,末了,他一顿克:“想把我逼死哦!”妈妈震惊了,从此在妈的脑海里留下了拂不去的阴影。

    一天,村里个体户大张喊他:你整天没个正经事,做贼啊!他当时把眼一瞪,样子好怕人好吓人,他在心里记着这件事。你个大张有什么了不起,有朝一日我刘小武……他当时没说,可这心里却记着了。

    自从他结识了黑老鸦、穿地风一行,他好黠意,好舒心。大伙把他推上了老二的位置,大哥对他言听计从,他的那点小九九有了用武之地,一想到这里,心里就象灌了一坛蜜。

    远处,灯光在逐渐消失。河风轻拂,他好象欠家乡点什么。他这次力荐大哥行动,就是想给那个多嘴的大张一点颜色。也是想让奚落他的村民们记住,他刘小武不是好惹的。今天,他刘小武又回来了。

    星转斗移,夜凉如水,几条黑影正窸窸窣窣地向村庄摸去。

    大张的房屋座落在一道土坡下面,屋前30米均有住房。刘小武以熟练的动作从架上取下竹篱,将大门别牢,监视动静的酸泥鳅,立即伙同黑老鸦窜进偏屋,施展偷技,将鸡往麻袋里拦。大张是专业户,足有种鸡300余只。

    “咔嚓”,酸泥鳅一不小心,袢倒一根木棒。

    “谁?”屋主灯亮。黑老鸦提起麻袋就溜,酸泥鳅、刘小武随后就跑,在离房屋300米一块土丘后伏了下来。

    “奶奶的,好险!”酸泥鳅惊魂未定,气喘呼呼地说。

    “妈的个巴子,便宜了这狗日的!”黑老鸦口无遮拦。

    “杀他个回马枪!”白面郎君歪点子又来了。于是几个人象赶掉了嗜物的狗,贪婪的眼睛盯着那栋小屋,任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

    大张翻身下床,操了根扁担奔向大门。拉开闩,门不得开。大张妻拿了把弯刀壮胆,去开侧门。一根木棒倒下,差点没砸倒脚。夫妻俩从侧门出去,急忙到偏屋,发现鸡少了10来只。大张附耳妻子,如此如此。灯光很快熄灭了,一会儿大张屋场又恢复了平静。

    离偏屋约10米的稻草堆里,侧卧着持械的大张夫妻。“守屋待狼”,仰视土丘,几魔影毫发可鉴。

    黑老鸦无聊,取一草根在嘴里嚼着。酸泥鳅把头侧向地面,听夏虫鼓噪。白面郎君在那里数着星星,哪一棵是我呢?流星、贼星、丧门星?

    约莫三个时辰,黑老鸦有些憋不住了。轻声对刘小武说:“老二,咱们走!”三个人开始悄悄向外移动。

    “注意!”大张捅了捅妻子,一闪身到了右坝边。

    黑老鸦、白面郎君、酸泥鳅3人成扇形散开,向大张偏屋再次摸来。

    10米,5米,2米,“啪!”的一声,酸泥鳅被大张妻用刀背击中左脚,“哎哟!”一声,就势滚下土坎。

    白面郎君企图来救,不料大张一声大喊:“抓贼呀!”刘小武见势不妙,掉转头就跑。

    黑老鸦趁机一跃,顺田埂往河道方向跑了。

    “往河滩跑了,快抓贼呀!”大张妻连珠炮似的喊声,已惊动四邻,拿棍携棒的,电筒闪烁,呐喊声彼起彼落。

    黑老鸦慌不择路,工房旁一青年持竹棍早已伺候。“打你狗日的!”说时迟,那时快,黑老鸦左肩被重重地击了一棍。由不得他细想,纵身一跃,跳进了羊毛河中。后面追喊声如潮涌来。他一手护着左臂,在齐腰深的河水中奔突着。好不容易上岸,又继续狂奔。

    “咔啦!”一声脆响,冷不防斜刺里冒出一条扁担,黑老鸦双膝中的,栽了下去。“我这扁担专打狗!”壮年吼道,又一下向臀部击去。

    这时有几个青年趟过河来,大张向壮年一礼:“大哥,谢谢帮忙!”

    “不用客气,我还要向他讨回公道。前些日子,我家二部单车,一笼鸡被偷了!”

    “打这狗日的!”有人提议。

    “慢!先带回去问问。”大张颇有心计。于是一伙年轻人连推带吓,将黑老鸦向河对面带去。

    酸泥鳅此时已钻进路边一涵洞,伸展不得,动不得,大气不敢出一声。躲一时是一时吧。

    黑老鸦被带至一庄户门前禾场,这里已围拢上百的群众。一部分是丢了鸡、鸭、猫啥的,一部分是来看热闹的,虽然丢只把鸡,值不了多少钱,但在乡下这种小偷小摸最遭人记恨,群众猎奇从众的心理,往往又都想看过究竟。所以虽说是半夜,群众还是源源不断地往禾场上涌,叽叽哇哇的看看谁是今天的唱戏的主角。

    刘小武随着黑压压的人群来到禾场,他是本地人,在嘴脸未暴露前,他还是刘小武,张大叔、李大婶叫个不停。

    禾场上,已接上灯。刚才还模糊的乡村小院一下子明朗起来。黑老鸦被众人推着站上方桌中央。那情形不亚于翻身农民斗地主一般。

    “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大张首先发问。

    黑老鸦此时耷拉着脑袋,左膀、双膝火辣辣地痛。这是他出道以来个人最惨的一次,身为弟兄们的大哥,这个脸也丢得够可以的了。他一想到这,便来了个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问你呢,宄儿养的!”一青年扬手煽了黑老鸦一巴掌。

    “把他吊起来!”有青年人吼道。

    “你他妈的哑口了!”有人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大张,去个人找村干部,把这个家伙送派出所去!”有人提议。

    “慢!”刘小武几步纵到前面,现在轮到他出场了。他知道再让村民闹下去,后果不可设想。如果把“大哥”抓走了,他们也就完了。他豁出去也要保护大哥。

    他把随身携带的杀猪尖往上一捧,学着江湖艺人的架势,向众人一揖:

    “各位伯伯大爷,各位父老乡亲:这位落难的弟兄不肯报家门,定有他的苦衷。刚才诸位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只不过偷了几只鸡,这损失我赔了。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家宜解不宜结!’俗话说:‘云行东,车马通。云行西,马溅泥。’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俗话说:‘’”

    “刘小武,你究竟想干什么?”有人喧哗。

    “各位伯伯大爷,各位父老乡亲:我刘小武求求大家了,记得老人家还说过,要允许人家改正错误,治病救人嘛,不要把这位兄弟送到派出所去!求求大家了。”刘小武一番表演,台下已有人附和。

    “是嘛,已经把人打成这样了。”一老伯娘颤颤巍巍地说。

    “不过,我刘小武也不是好惹的,刚才已求过大家了,如果有人跟我过不去”“嚓”的一声,屠刀已插在方桌上。

    酸泥鳅的位置离禾场不过40米,听到白面郎君如此仗义,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溜了出来。

    “我看,给人家一个机会,不就是几只鸡吗?何必把人家往死里整!”酸泥鳅壮胆说。他站在黑处,没人疑他是同伙。黑老鸦这才缓过气来,他为有如此侠义的难弟感到欣慰。

    形势起了变化,有胆小的已经离开,大张见场上也没个村干部,弄久了还真不好下台,于是转向刘小武,“我的损失找你罗!”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刘小武当着众乡亲的面立下誓言。戏演到这里也该收场了。黑老鸦由刘小武、酸泥鳅搀扶着,去了羊毛河道。

    一位迟到的妇女,望着远出的背影,突然大声呼叫:“莫让酸泥鳅給溜了!”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刘嫂,你开的哪门玩笑!”大张妻笑着问。

    “不是开玩笑,那酸泥鳅姓魏名枭雄,行老三。是我姑奶奶家那边的人,不知后来怎么又成了他们的老六?这小子嫖赌逍遥门门俱全,是有名的小贼,不知如何到了这里?”大张才知道受了骗。第二天,他去了派出所,那是后话。

    酸泥鳅听到后面有人叫,慌忙背起黑老鸦疯狂跑着,当晚去了石门县盘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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