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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名子问题  干部感到头疼

更新时间:2020-06-15 22:02:23 | 本章字数:2563

    愣爷爷把风筝的骨架子糊好后,又拿来早就用剪刀剪成的红纸和绿纸,在风筝骨架子上糊了起来。待一切弄好后,愣爷爷就把一条长长的尾巴在风筝尾部挂好,然后,把一团事先绕好的、长长的、细细的麻线,拴在风筝的头部。  

    在南澄子河边一片空旷的河滩上,有时候,愣爷爷会带着我一边迎着呼拉作响的春风奔跑着,一边托着手中花花绿绿的风筝,像个兴奋的小孩子一样,叫着,笑着,喊着,闹着……我和三宝、小奇几个小毛孩,则紧紧地追在愣爷爷的身后,望着空中的风筝越升越高,越飞越远,心中那份喜悦和快乐也如这风筝,飞到了空中……

    记得有一次,蓝蓝的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 ,阳光照到身上暖洋洋的,春姑娘吹着和煦又温暖的春风 ,吹得人心旷神怡。真是阳春三月好天气呀!我想要迎着春风,踏着春路,观着春景,去放风筝喽!    

    愣爷爷那天,去了小镇上办事,还没有回来。我找春儿来帮忙,春儿托着风筝,我一手拿着线团子,一手放线,只听春儿一声令下:“跑”,我就飞快地跑起来。我的风筝摇摇摆摆地飞上了半空。正在我看着空中风筝得意之时 ,脚一打滑,我从圩堤上坡滚到了下坡,摔得我鼻青脸肿,更遭糕的是,风筝线被我拽断了。

    断了线的风筝 ,并不是愣爷爷说的,就像没爹娘的孩子,是多么的可怜了,而是给我们家捅了个大“娄子”。风筝落在一户姓万的草屋上,那时候的人很迷信的,说风筝落到屋上不吉利,容易“走水”(失火)。因此万家夫妻二人,急吼吼地跑来找我妈,先是一气“骂天失语”,接着就要求买猪头三牲(猪头、公鸡、鲤鱼)去她家敬菩萨“做关目”。要不然就要保她家三年“红纸包子”(对红纸包子,开始我也不理解,后来听长辈说,是要保证他家三年内不出祸事)。爸妈没办法,只好咬咬牙齿,与亲戚朋友借了近二十块钱,买了猪头三牲、鞭炮蜡烛等去万家敬菩萨。二十块钱对于我们家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数目,那时候一个劳力,干一天工分才拿几毛钱。打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放过风筝。 愣爷爷知道我放风筝“闯了祸”,他打那以后也“金盆洗手”不扎风筝了。  

    每逢刮风下雨天,愣爷就会在牛房里,拖出一两捆稂(稻)草,端来一小盆子清水,把稂草均匀地洒湿。待稂草变得柔软的时候,他就坐在小爬爬(小凳)上面,娴熟地将润湿的稂草理顺,除去细碎的草叶。愣爷爷拿起几根稂草,开始认真地、慢慢地以顺时针方向,用力搓起来。他搓的草绳,大小均匀,光滑漂亮。      

    就是他搓草绳的这天夜里,牛房起了火。这火从哪里来,其实一直都是个“迷”,县公安局来人查过几次,最后是不了了之。我一直在猜疑,是否有风等落过牛房?

    傻二是为“人民利业”而死的,他死得光荣,死得“重于泰山”。不过,因为傻二的名字问题却引起了风波。傻二到底叫啥名字?没有人知道。虎头拐子的人口名册上根本就没有他的大号。再细查,竟然发现傻二连户口都没有。

    在农村里,人的名字本身并不重要。有的人家孩子生得多的,叫小狗、小猫也多的是,人的名字就是一个代号。很多人直到死后,大名才能正儿八经地供在灵牌上用一回。不过很快就会随着棺材和尸体,一起埋进黄土里。虎头拐子里的人傻二、傻二叫了一辈子了,临到“骑鹤西去”,他没有大名的问题,却让大队干部“头疼”。因为傻二这次死得不一般,他的事迹要往上报;公社里对傻二的死,很是“关照”,傻二孤寡,不能“呀呀胡”地送他“西去”,得有个仪式和响动。

    大队长刁德正为此大伤脑筋。他就死者没有名字的问题特地电话请示高社长。高社长听说傻二没有个大号,有些窝火,在电话里先是“起毛”,接着就“亲娘老子”地训斥了刁德正一通,然后又缓和了声调说:“现在傻二不是以前的傻二,他这次救火立了大功,成了名人。不管怎么讲,傻二目前在我们公社也算得上是个人物,县广播要播颂他的事迹,广播里总不能傻二、傻二地播吧。县里领导还要来为他“饯行”。这样的人物连个大号都没得,这不是小事啊!如果你处理不好,我看你直接‘ 下课 ’得了。”说罢就“啪”的一声挂机了。刁德正还握着电话,高社长、高社长叫了好几声。

    这天,虎头拐子紧急召开大队革委会扩大会议。刁德正拍桌子打板凳 ,日爹骂娘地传达高社长的电话精神 。他这几天一直感觉自已“炒心刳辣”的,他对高社长的“下课”一词耿耿于怀。在会上,刁德正把满肚子的“窝火”全泼到参会人的头人。刁德正讲:“想要我下课,没那么容易 ,我拉也要拉一二个垫背的。你们在座的没有责任吗?李季常是主管名册的,包括你们大家要尽快地给我拿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来。”

    李季常戴着老花镜,趴在桌子上“哗啦、哗啦”地翻着名单底册。底册他已经翻过了许多遍,他知道所有名册上面根本没傻二的大号。他一边翻着名册,一边转着滴溜溜的眼珠,偷偷地瞄了一下刁德正那张铁青的脸。好半天才抬起头看着张现开说:“老张呀,这傻二当年讨荒在我们这儿落脚,是你做的善事,允许你的徒弟小珊子收留了他。你回忆回忆,或再问问你庄上的老人,或许他们还能听到或者知道傻二的一些子丑寅卯来。”

    张现开一听李季常开口点他的名,恨不得跳过去给李季常一个响亮的耳光,可现在是在会堂里,只能做个动口不动手的君子了。张现开直接开骂李季常这个狗日的不是个东西,让李季常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翻了身。骂得李季常直翻白眼,牙都不敢再吱一下。为什么?因为李季常确实不是一头好驴。李季常这个人常做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没屁眼”事。

    有一年年终,他为大队干部去公社批分配方案。到了公社大门前,他把自行车一架,“蹭蹭蹭”去找书记、社长。社长批完方案,他去找书记签字,等一切事情办完后,他哼着小曲来到大门口。他找不着自己的自行车,摸摸口袋又找不着车子钥匙。这才发现自己的车不但没有上锁,连钥匙都没有拔下,车被小偷骑走了。他厉声厉气地骂:“是哪个没屁眼的,把我自行车骑跑了……”

    全大队就这么一辆“凤凰牌”自行车,那是老百姓的血汗钱买的,被他就这么丢了。他的自行车钥匙与大队部、自家的大门、房门钥匙是串在一起的,害得自己只好重新安装大队部门、自家门锁。

    一次,大队部维修。大队长让李季常去店里买几只电灯开关,电工急用。在半路上,他遇到老同学,于是就停下来,两人先是天南海北地穷聊一顿。眼看快到晌午,老同学盛情难却,就到同学家里“碰杯”,这一碰,就碰到了天黑。他把大队长交办的事丢到九霄云外。这边大队长、电工等急了,派人去找,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他的踪影。大队长急得直叫:这个“没屁眼”的!这个“没屁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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