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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更新时间:2020-10-04 21:34:04 | 本章字数:6558

    经过照片、诊断,张春霞的病情结果出来了:轻微脑震荡、左胫骨平台与左桡骨远端骨折,左尺骨茎凸骨折与左腓骨小头骨折。躺在病床上的张春霞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心里在咒骂着那个缺德的司机,后悔自己遇事不冷静,没有去公司开会而遇上这倒霉的事。

    在病床上昏昏迷迷的张春霞并不知道自己伤势的严重性,骨折处开始是用冰敷着的,这一可以缓解疼痛,二可以防止肿大。48小时后取消了冰敷,疼痛加大,她感觉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发痛,有万箭穿心的感觉。她咬着牙、忍着痛,身上的衣服一次又一次被汗湿。人动弹不得,大小便都只能在床上解决,这就苦了赵惠兰,要帮她擦洗身子,接大小便。赵惠兰的嗅觉灵敏,闻到臭味就反胃甚至呕吐不止。每当端起张春霞的大便盆,她就不得不捏着自己的鼻子快步跑向卫生间。对于赵惠兰这样贴身的照顾,张春霞开始也不自在,甚至还曾拒绝。想起自己在赵惠兰生日上的做法,她就后悔莫及,感到不好意思。赵惠兰是个明白人,当张春霞第二次拒绝她时,她哭着说:“春霞姐,你其实没有必要对我这样,这服侍病人的事有几个人愿意干?你也没有必要为你在我的生日那天做的事自责,你是先利多年的好朋友,我是她的女朋友,他照顾你不方便我来代劳也是应该的。再说了公司里就那么几个人,董事长和先利又忙,娜娜姐要带玉湘,你又何必拒绝我呢?其实拒绝我就是为难你自己,你现在生活不能自理是明摆着的事,我做得不好你明说, 我尽力改正,我要走了先利肯定会怪我,姐这不是让我为难吗?”话就怕说明,张春霞没话可说了,她明白就像自己躺在病床上一样,她一千个不愿意,但是自己起不来是事实,只能接受和面对,心想只有几天就会好的,却没有想到一场手术在等着她。

    一个星期过去了,张春霞打着石膏的左手肿消了,动弹不得的五指也能够活动了,她暗自高兴起来,烦恼的是左腿还是动弹不得,骨头像散了架似的,稍有不注意就是钻心的痛,哪怕随意咳嗽一声也不例外。咳嗽是一个正常人最平常的事啊, 而我为什么会引起身上疼痛?她越想越害怕,禁不住在床上尖叫起来:“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守在病床边的赵惠兰不知所措,她转身想去找医生,恰好遇见李一辉走了进来, 张春霞还是尖叫着:“我到底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

    李一辉走到张春霞的病床边安慰着:“春霞,对不起,这几天我和医生天天都在一起,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的左腿骨折处怕很难自己长好,搞得不好还可能带来后遗症,造成腿残,所以医生建议我们接受手术,这样可保万一。我晓得你肯定一时接受不了,但没有别的办法,我们只能共同面对,你要更加勇敢和坚强。”

    “我不!我不!”张春霞痛苦地尖叫着,她彻底崩溃了。这个性格直爽,有什么说什么、想什么就干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些天来一直不甘心自己躺在病床上。她知道按季节山上的映山红笑了,田里的紫云英开了,成片的油菜花更是铺满了一地的金黄。往年这个季节她都会邀着三五好友爬着山、赏着花、照着相,那开心快乐的场景不时在眼前闪现,而这些天她睁开眼睛只能看见病房顶上的白炽灯,外面是晴天雨天、风大风小、花开花谢她都不知道,只有太阳光透过病房玻璃窗反射到病房里,她才心存一点温馨,感觉到还有阳光的存在。曾经同自己一起追赶、打闹、喝酒、唱歌称兄道弟的姊妹们没有看见几个了,日夜守候在身边的居然是自己看不起的赵惠兰。她忍着痛不说话,心里常想起那些曾经在自己面前甜言蜜语的、求自己时信誓旦旦的、喝酒时称她大姐大的一副副丑恶嘴脸。她设想着只有几天就能出院,就能享受阳光雨露,现在却要开刀,要将一块冰冷的钢板放进自己的秀腿中,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啊!她又一次在心里咒骂起那个肇事者,那个没有良心、不讲道德、不得好死的鬼司机。她听不进李一辉的半句话,李一辉只得摇头离开了病房。

    没错,正如张春霞想的一样,现在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洞庭湖边的春天野性十足,生气勃勃的芦苇随着春风掀起层层碧绿色的波浪,让人望不到岸。一块接着一块、一丘连着一丘的紫云英像天上的繁星在闪烁。油菜花争先恐后地盛开了,一片连着一片,几十亩、数百亩、上千亩连在一起,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随风掀起层层金色的浪花,送来扑鼻的花香。漫山遍野的映山红昂首挺立,一朵朵、一团团、一簇簇、一山连着一山,呈现出的是无限的生机与活力。李一辉驾驶着三菱吉普车奔驰在洞庭湖畔,穿梭在紫云英与油菜花丛中,爬行在崇山峻岭上。放眼望去,数不清的映山红长在悬崖上、开在陡峭处,一团团、一簇簇,是那样的热烈、鲜艳、灿烂。空旷的野外、温暖的阳光下,一片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多愁善感的李一辉被春天的柔情感染了,从印刷厂的火灾到妻子的去世,几年来他的心没有安宁过,对事业的追求、对女儿的牵挂、对妻子的怀念, 让他很少抽出时间出来亲近大自然、欣赏山川的秀美。眼前这 满目的春色正如张春霞的年龄般朝气蓬勃,谁愿意接受手术呢?他理解张春霞、同情张春霞,他思考着如何说服张春霞。

    这天半夜里,躺在病床上的张春霞突然全身一惊,整个人像要从床上蹦起来似的,紧接着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自从被撞伤到医院,这种疼痛时有发生。痛醒了再入睡是艰难的,张春霞自然想起了手术,想起自己白净的肉体,想起带着寒光的手术刀划开自己的大腿鲜血会直流不止,想起那冰冷的钢板甚至残疾……她感觉到了痛苦、悲伤、恐怖,更多的是惊慌和害怕,禁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半夜里是病房里最难得安静的时候。张春霞痛苦、悲观、绝望的哭声让人感到无比的悲惨和惊愕,陪护在身边的赵惠兰不知所措。这是间两个床位的病房,病房里另一位病友叫周大红,她因车祸已经在医院里住了半年。平时只有赵惠兰同她交谈讲话,张春霞同她几乎没有交流,不过张春霞的伤情大家都清楚,两人相比之下她的伤情是再轻不过了。听着张春霞一顿悲惨的痛哭后,周大红开口说话了:“妹子啊,你的痛苦我理解。你是城里人我是农村人,我们本身有好大的区别,不过现在我们都住在一个病房里,我们同样遇到了车祸、受到灾难的折磨,都在死神那里打了个转,我们能活着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事。经历这次车祸后,我认为再多痛苦与苦难在生命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你怨,我比你还怨。以前我们万万也没有想到农村里的人还可以进城开店做生意,这些年政策好了,我和丈夫做起了餐饮生意,一年收入几十万,我到集贸市场买了菜在路边等车,一辆拉瓷砖的大卡车迎面向我压来,那司机睡着了,我在这里住了半年,头部、口腔、手和腿经历了大小6次手术, 为了保命医生把我的双腿都锯了。妹子啊!我的两条腿都没有了,由一个好好的人变成了残疾人。你呢?安上钢板后还能走路,还是一个健康的人、一个功能齐全的人,这是多少好的一件事啊!妹子,医生要锯我的双腿时我也哭得死去活来,哭着哭着我想通了,为什么?我保住了生命啊。生命是多么宝贵啊,只要活着,我坐在轮椅上也能做生意,想一想划得来,更何况你还只是个小手术,这怕什么呢?……”周大红的一席话让张春霞明白了许多,她侧转头望着周大红,周大红把被子一掀, 她的双腿齐膝关节以下全没有了,张春霞全身打了一个寒战, 相比之下自己是幸运多了,她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张春霞抚摸着疼痛的左腿,想着李一辉说的话,思考着如果不做手术会造成腿残的后果。残酷的现实面前她终于低下了头,除了实施手术自己别无选择。

    通过深思熟虑,李一辉一上班就把公司的人召集在一起开会。他做事有个特点,在做决策前可以不厌其烦地听取多方意见,而一旦主意拿定就谁也左右不了他。他宣布公司的工作分两部分推进,他负责房地产项目,李先利负责印刷厂的筹建工作。李一辉明确公司聘请赵惠兰照顾张春霞,直到她生活能够自理。印刷厂定址在远郊的那片丘陵上,面积控制在30到50 亩之间,什么时候建好赵惠兰就什么时候到印刷厂上班,让李先利有压力也有动力。

    又过了两天,李一辉来到了医院,告诉张春霞说李先利这次做了一件大事,不动声色租下了一个临时仓库,把印刷厂的那些旧机械搬走了,只花了一天时间他们把旧印刷厂拆除了,房产项目准备马上开工。这件事他们等了好久了,张春霞听了自然高兴。接着李一辉说帮她请到了全市最好的外科医生,她必须要接受手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张春霞就流出了眼泪,她含着泪花说:“姐夫,我想明白了,病房里的周大姐也劝了我,我听你的。”

    李一辉喜出望外。

    赵惠兰帮张春霞擦洗着全身,明天就要做手术了,护士告诉她晚上十点后不能进食,第二天也不能吃早餐。想起要进手术室上手术台,张春霞的心里又是七上八下的,手术很痛吗?会留下多大的疤痕呢?时间长吗?麻药管用吗?有人说用麻药后会有后遗症,这是真还是假呢?……种种问题在她的脑海里闪现。尽管李一辉告诉张春霞为她请了最好的医生做手术,鼓励她勇敢面对,张春霞还是吓得在床上哭。迷迷糊糊中张春霞感觉到天亮了,昨天确定她是第一台手术,七点半就要进手术室。她想可以早点做完早点出来,心里盘算着。约定的手术时间到了却没有一点动静,她们左等右等,到了九点钟护士开始査房了还没有人接她,李一辉忙问情况,原来医院来了一位急救病人,她的手术时间推迟了。李先利、娜娜等公司的人都到齐了,张春霞心里更是害怕,口渴了,但医生交待又不能喝水。上午10点40分,手术室里的人员才推着车来接张春霞,李一辉一行人把她送进了医院的八楼手术室。

    手术室的大门永远都是紧闭着的。张春霞被推进去后才发现进门后有一个宽敞的大厅,经过大厅后才是一间间的手术室。两个工作人员把张春霞推入大厅后大声地喊着“张春霞到了”,就离开了大厅。躺在推车上的张春霞望着天花板,心里想着怎么没有人理自己呢?三五分钟后,穿着深蓝色手术衣的一名女 医生走过来问完她的名字,确定她是张春霞后,才推起她经过长长的走廊进了一间手术室。手术室内骨科的贺主任、她的主治医师胡医生已经做好准备,等候在手术台前。推车带升降功能,贺主任等将推车升到与手术台平行的位置后,就着床单将张春霞平移上了手术台。麻醉医生介绍将从腰部实行半身麻醉,要求她在一张纸上签字。张春霞的左手有伤打着石膏,右手正在输着液,无法看清要她签字的内容,心想人都上了手术台,这字不签也得签啊,她有些吃力地拖着输液管,抬起右手胡乱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医生在她头上搭起了支架,一块深蓝色的布盖在支架上遮住她的双眼,让她进入了一个梦乡。

    是梦非梦。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腿被刀划开了,没有感觉到疼,仿佛是划在别人身上。她曾设想手术刀下去会鲜血直涌,她没有感觉到血在流,有电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在钻自己的骨头还是别人的骨头?

    器械的撞击声,电钻的旋转声,两个多小时的手术她没有感觉到时间有那么长。手术完成后医生都离开了,张春霞被人像提一件什么物品似的从手术台上又平移到了推车上,鼻孔的氧气拔掉了,右手上还在输着液,身上连着一个输尿管和一个排污血的管子。张春霞知道李一辉、李先利、娜娜、赵惠兰等人都在手术室外等候,她想快点出去见到亲人,却没有人推她。那个先前推她进来的人正在搞卫生,为下一台手术做准备。记不清是五分钟还是十五分钟后,她的推车终于动了,长长的走廊上安静、宽敞,她躺在推车上下半身不能动弹,她想这长长的走廊就是生命的延长线,手术的成功意味着新的生命开始。她庆幸自己战胜了自己,她庆幸手术原来没有她想象中的痛苦, 她没有想到就手术而言,疼痛是从手术结束后开始的。

    麻醉药的效果惭惭消除,张春霞从迷迷糊糊、昏昏沉沉中慢慢清醒过来了。左下腿打满了绑带,她感觉冰冷坚硬的钢板就在她细白鲜嫩的皮肤之下,两者并不融洽,她感觉到阴冷疼痛。不一会疼痛像电波一样阵阵向全身每个细胞、每根神经传播,似万箭穿心,她感到生不如死,疼痛出来的汗珠湿透了张春霞的衣服。赵惠兰怕她着凉,打来热水为她擦洗,拿来干净的衣服想帮她更换。麻醉药已经失效,动一下都有割肉般疼痛。“你要把我整死啊!你滚,给我滚!”赵惠兰的热毛巾刚擦拭到她的背,就被她骂了回去。病人的脾气大一点也不假,这些天来,赵惠兰受尽了委屈,她默默地流着泪,坚持着。她清楚张春霞在自己面前并不放肆,每隔一段时间她会主动问她喝水不?吃水果不?是不是要方便了?帮她擦身子、换衣服,劝她吃水果吃营养品,一切都是为了她早点康复,有时她也愉快接受,大部分的回报不是挨骂就是受气。赵惠兰手里捏着正在冒 着热气的毛巾,眼里却流着委屈的泪,看到赵惠兰受到的委屈,李先利想为她打抱不平,他带着怒气望着病床上的张春霞张开了口,却没有说出声来。这一幕被李一辉看见了,他走上前对赵惠兰说:“惠兰,这些天辛苦你了,委屈你了,病人脾气大你要见谅!”接着他走近张春霞床边劝说道:“春霞,我问了主治医生,你的手术很成功。现在麻药已醒,疼痛是肯定的,我们不能为你分担,只能全靠你自己忍受承担。惠兰细心地照顾你不容易,你要感激她,不能为难她,更不能委屈她。”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张春霞在病床上又大哭大叫了起来。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不一会她就睡着了。李先利望着受了委屈、消瘦了许多的赵惠兰心痛了。张春霞是个无事也要闹三分的人,说话从不顾别人的感受,这些他太清楚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赵惠兰从没有当他说受委屈的事,她把张春霞真的当作亲姐姐在看待,为这,李一辉当着李先利说过好几次, 称他有眼光、有福气,找准了对象,说娜娜做了件大好事。娜娜听到了只是笑,她当初的想法很简单,别让李先利追自己,她要扫除一切障碍做自己要做的事,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两人一见面就对上了眼。看到李先利和赵惠兰感情发展那么快,娜娜觉得爱情这事很奇妙。

    一连几天易青青都坚持送饭送菜给张春霞,做了手术伤口要愈合,营养要跟上,财鱼片、鸡汤、红烧甲鱼,每天易青青变着法儿把饭菜送给赵惠兰,并嘱咐她不要告诉张春霞是她送来的。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张春霞身上的疼痛感渐渐减轻,刀口处有丝丝痒的感觉如蚂蚁在咬,伤口开始愈合了,受伤的腿也可以动弹了。第五天的晚上,当热气腾腾的鸡汤、香喷喷的桂花鱼、大红辣椒炒肉和雪里红等几个色香味俱全的菜摆在张春霞面前时,她泪流满面,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拉着赵惠兰的手说:“好妹妹,这些天委屈你了,向你发了些混账脾气,你莫要记在心上,我就是这个臭脾气。这些天不是你细心照料我,为我端屎端尿,我也不可能好得这样快。我真心的谢谢你,也真心的为先利能够找到你这样好的姑娘而高兴,我的混账话你千万莫放在心上。还有易青青大嫂的饭菜,你要替我谢谢她!”她指着面前的菜继续说:“这都是我最喜欢吃的菜,最熟悉的味道,我掀了她的桌子,她依然还是对我这样好,我都没有脸面见她了。”

    张春霞一席话把赵惠兰说得泪流满面,这些天的辛劳、委屈甚至还有怨恨都涌上了心头。千痛苦万痛苦没有比受到冤枉更痛苦,这幸福那幸福没有比得到理解感到更幸福。赵惠兰说:“姐,我是把你当亲姐姐看待的。我笨手笨脚不晓得照顾人,做得不好,你直说就是,我保证改,保证改。青青嫂子那儿我帮你道谢,过去不愉快的事就让它过去,你莫放在心上,青青嫂子如果计较的话也不会天天给我们送饭送菜。”张春霞带着热泪连连点头。

    娜娜用鲜红的绸丝帮玉湘绑了一对尖尖的牛角辫,牛角辫随着玉湘的步伐在头上一闪一闪,仿佛在跳舞。她左手抱着一束鲜花右手提着一袋苹果,口里喊着:“小姨,小姨。”身子有些摇晃地走进了病房。赵惠兰惊喜地喊着:“湘湘,湘湘。”起身去接鲜花和苹果,赵惠兰的手还没伸过去,玉湘提苹果的手就松开了,红红的苹果滚落一地。病床上的张春霞看着哈哈大笑,问谁送她来的。玉湘喘着气说:“是娜娜姑姑送我来的,花和苹果是门口的一个叔叔给我的。”

    “一个叔叔?”张春霞追问,玉湘点点头。

    “那个叔叔怎么不进来呢?”张春霞又问,玉湘摇着头。

    赵惠兰冲出房门,走廊里空无一人。她自言自语地说:“怪,看病人怎么自己不进来呢?”

    “那个叔叔长得什么样?”张春霞问玉湘。

    “高个子,穿长衣,戴眼镜。”玉湘想了想说。

    “这个人是谁呢?他为什么不进来?”张春霞想不明白,心生几分疑惑。

    “小姨,还痛不?”玉湘用手轻轻地摸着张春霞受伤的腿。

    “湘湘摸摸就不痛了。”张春霞微笑着说。

    “真的?”玉湘天真地反问,开心地用小手又在张春霞的伤腿上继续轻轻地摸着。

    “湘湘,湘湘,你来看小姨了?”李一辉有好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女儿了,他喜出望外。

    玉湘两只小眼睛瞪着李一辉不搭理。李一辉走近弯下身想 抱玉湘,玉湘一闪躲开了说:“我不要你抱,你不是我爸爸。”

    张春霞住院,房产项目刚启动,李一辉两头忙无法顾及玉湘,玉湘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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