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在巴陵城之南，曾是洞庭湖渔民的一个避风港。唐朝燕国公张悦有诗称赞道：“云间东岭千重出，树里南湖一片明。”解放后，古城人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修筑了一长堤，把12余平方公里的水面变成了城市的内湖。近些年政府为了发展旅游业，投巨资围绕南湖修建了风光带，人行道、塑胶跑道、汽车道就如三条黄金大项链把南湖打造得极其耀眼、奢华，成为了国家级岳阳楼洞庭湖风景名胜区的主景之一。

    回家的感觉总是好的，李一辉慢慢走在南湖游路上，娜娜亲密地搀着他的手，湖水映照着他俩的影子。路边、湖边的杨柳时不时调皮地向他俩张望，一对对、一群群的游人与他俩擦肩而过，李一辉对他们回以难得的微笑。这里山是美的、水是甜的、人是亲的，只有故地重游才能更深刻感受到故地的变化。几年来他大部分时间在深圳，他惊叹于这里的日新月异，就是逢年过节回家也是匆匆忙忙，直接的感受只是高楼多了，道路宽了，街道干净了，没想到变化会这么大。娜娜感受更深，当初湖边杂草丛生，臭气难闻，她求学在湖边的大学，望着一湖水却是近前不得，万万没有想到湖水会变得如此清澈明净。娜娜挽着李一辉的手穿过一片桂花林，迎着四季桂的芳香走进了一个亲水平台。

    “阿姨好！叔叔好！”木质的平台上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正在尽情玩耍，主动向他们问好。

    “好！好！真乖!”娜娜称赞着他们，又问：“这里就你们两个人?”

    “我们的爸爸妈妈在上面。”小女孩说。

    借助路灯的亮光，娜娜沿着小女孩指的方向望去，四个人正围坐在一张石桌边聊天，他们的身后是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樟树。

    “你们玩吧，我们到前面看看。”娜娜说。

    “前面有好多好玩的地方，要走好多路呢，不过有观光车可以坐。”男孩说。

    “阿姨再见！叔叔再见！”女孩说。

    娜娜向他们摆了摆手走开了。娜娜想起男孩的话问李一辉：“你说这绕湖一圈有多少路？”

    “30几公里呢，听说花了好几十亿。”李一辉说。

    “你们中国真的富了，有钱了。”娜娜说。

    “那当然。”李一辉说。

    “做事的手笔大，上下都团结。”娜娜又说。

    “这就是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李一辉骄傲起来。

    “哦！我忘了，你还是优秀的中共党员。”娜娜笑着说。

    “这一点你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李一辉十分认真地说。

    深圳的事安排妥当了，李一辉如释重负，心情也开朗了许多。娜娜便提出了她们的婚事问题，她说在上海相遇的第一天, 李一辉的战友们就喊她做嫂子，她看他的一帮战友有情有义又喝高了，也就随意答应了。离开上海的头天晚上，战友们又特意安排了一顿酒，齐齐地祝他们白头偕老，李一辉自己也乐哈哈地喝了满杯酒，接受了战友们的祝福，俩人已经在一起这事得让李一辉的亲朋知道。李一辉觉得娜娜说的有道理，为这事他特意打电话征求了玉湘的意见，玉湘说：你自己的婚姻大事，你自己做主，她尊重父亲的选择，祝他们幸福！他觉得女儿真的长大了，懂事了，他好感动。他们这次回来是办结婚证的，同时小范围内请桌客证明他俩正式成为夫妻了。

    俩人领了证，决定第二天请客，李一辉又把这消息告诉了女儿玉湘，玉湘责怪父亲把大事办得太仓促了，让她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但婚宴她必须参加，玉湘随即请了假，订了票, 赶第二天的中饭。李一辉提出带娜娜到街上转转，娜娜却说与其到街上转倒不如去印刷厂看看，她好多年没有见到李先利了， 俩人叫了车就出发，娜娜说要搞次突击检査。

    近些年国家加大了基础设施建设投入，水泥路通到了村连到了组，李一辉在感叹交通发展快的同时也庆幸自己的决策对头，把企业扩大了。不多时他们就来到了工厂，大门紧闭着，汽车连鸣喇叭没有人应，李一辉和娜娜下了车从小门进了厂。

    传达室里没有看见一个人，他们直接进了车间，只见工人们三五个人围在一起，有的在下象棋、有的在打扑克、有的在玩麻将。他们的屁股下有的坐的是椅子、有的坐的是印刷的书或材料纸，机器都停着在休息。

    “你们？你们这是在上班吗？”李一辉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大声地责问。

    “上班？上什么班？你是谁呀？关你什么事啊？”

    “如果老板几个月不发你工资，你还上班吗？”

    工人们七嘴八舌。

    “这是李总经理吧？”有人认出了李一辉。

    “是的。”娜娜点着头说。

    “总经理来了就好，给我们发工资。”有人一开头，大家就都跟着喊了起来：“给我们发工资！发工资！发工资……”

    “先利！李先利……”李一辉的牛脾气又上来了，他喊着，气势汹汹往李先利的办公室走去，工人们纷纷跟着。

    “李厂长讨钱去了，不在厂里。”有人说。

    李一辉还是往办公楼急走，娜娜紧跟着。

    “李先利！李先利！”李一辉越喊声音越高。

    听到喊声，办公室和财务室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跑了出来。看着工人们都跟在李一辉的后面，办公室的人忙出来制止，挡住了工人。李一辉和娜娜直接进了财务室。

    “把账本给我看看。”李一辉几乎是吼着说。

    “我们的账不能给外人看。”财务人员不认识李一辉。

    “快点！不然老子开除你！”李一辉声嘶力竭。

    “这是公司总经理。”

    “他是李厂长的伯父。”有人介绍。

    财务人员这才十分委屈拿出了账本，介绍说：“公司自去年就开始亏损，我们都三个多月没有发工资了。”

    “那李先利为什么说还要更新设备？我前不久打了50万为什么不先发工资？”

    “这……这……”财务人员语塞了。

    “这，这什么？怎么回事？快说！”李一辉气得满脸通红。

    “李厂长安排打到一家超市去了。”财务人员说。

    “是哪笔账？给我看看。”娜娜接过账本，财务人员翻开指着给她看。

    娜娜翻了翻账本对李一辉说：“我们先走吧，这事再找李先利问清楚。”

    李一辉和娜娜离开财务室准备返城。

    “就这样想走啊？”

    “挡住他！”

    “工资不发，人莫想离开!”

    “对，不能让他们走。”

    工人们七嘴八舌地将李一辉和娜娜团团围住。

    “怎么啦？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讨工资啊！”

    “欠我们的工资不找你总经理要找谁要？"

    “就是啊！”

    “总经理是大官，平时我们找都难找到。”

    “正是！不与他哆嗦，叫他发工资就是。”

    “对，发工资！”

    “发工资！”

    “发工资！”

    “发工资……”

    工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声音越来越大，言辞越来越激烈。

    娜娜没有见过这阵势，紧紧拉着李一辉的左臂。见到这样的大场面，李一辉反而冷静了下来，他高高举起右手做着往下压的动作，示意大家不要说话，工人们吵吵闹闹一阵后停住了，李一辉大声说：“各位师傅们，大家辛苦了！我是这个厂子的总经理，在场的师傅们有的认识我，有的不认识。这个厂我是交给李先利管理的，今天我是不放心工厂特意同妻子来看看的, 来时我没有给李先利打电话，也是想来了解下工厂的真实情况。我只知道厂里的情况不好，没有想到欠大家几个月的工资没发, 这点李先利也没有向我报告，可能是他怕我批评他。当然这也是我的管理没有到位，我给各位鞠躬道歉。今天我知道了真实情况，我就会把欠大家的工资尽快的发给大家的。”

    “别哆嗦了，什么时候发？”

    “是的，不说清楚就不能离开这里。”

    “让你这个大经理带着洋媳妇在这里体验体验我们的生活。”工人们打断了李一辉的话。

    李一辉感觉自己有点累了，他正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说。

    “你们也不要太难为总经理了，李厂长答应了半个月兑现大家的工资，大家也都同意了，不能反悔是不是。李总经理第一次把洋媳妇带来，你们就这样对待，真想出国际洋相？”刚才被李一辉凶过的财务人员站出来说话了，大家觉得她讲得在理, 都沉默着。她转过身对李一辉说：“今天离李厂长承诺发工资还有八天时间，八天内他发不出工资，我们大家就去找你，如果你同意我们就送你上车。”

    “这是肯定的，如果李先利在规定的时间里没有给大家发工资，我肯定负责。我生意做得不好，但还从来没欠过工人的工资，就是老印刷厂被烧我卖了房子也兑现了工资，你们有的人是清楚的。”李一辉说完向财务人员投去了感激的眼光。

    “好！总经理表态了，我们说话算话，送他们上车吧！”她分开众人，走近小车打开门让娜娜和李一辉上了车。

    司机鸣着喇叭驶出了印刷厂，见李一辉和娜娜谁也不说话，他打开了收音机，音乐电台正播放着:

    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

    日子过得怎么样,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

    过着平凡的日子……

    李一辉的内心十分难过，他没有想到李先利这么不争气。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把他当自己的亲儿子看待，心里想的是如何锻炼他、怎样培养他，尽量不干涉他、放手让他独当一面，没想到好好的一个工厂让他办垮了，他居然一声不说，一直隐瞒着。他今天也见到了几个曾经在老厂工作过的师傅，那几个人见了他都没有与自己打招呼，他被工人围着也没有见老厂的工人出面帮自己解围，相反却是那个第一次见面、被他无端地凶过的人出来帮助了自己，人心真是难料啊！身边的娜娜似乎睡着了，她很累了。八天后李先利兑现不了工人的工资自己就得要面对，李先利将那50万块钱打到超市又是做什么用呢？李一辉在思考着。

    娜娜没有睡，她在心里高兴呢。工厂的那一幕让她见识到了李先利的管理能力，她对这个曾经追求过自己的人十分感兴趣，她相信他以后会成为自己的好帮手。小车在急速行驶，路边的风景树、村庄、行人和车辆一闪而过，她的脑海里也闪现出了某种景象，她嘴里没有出声心中却在笑。

    爱情就如沉默的火山，一旦爆发不但艳丽无比更是力量无穷。李一辉的感觉就是这样，他很早就起了床，带着甜蜜的心情和美好的愿望在街上跑着步，街头环卫工人、清洁车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巴陵古城正在创建全国文明卫生城市。开始他在心中埋怨，想这是件劳民伤财的事，通过几年的创建，现在反过来看他认识到自己错了，街头整洁干净多了，各种卫生设施配套也齐全起来，原来捏着鼻子都不敢进的街头卫生间，现在同宾馆一样干净，李一辉发现这座水边城市活力四射。街头小广场跳舞的、舞剑的、打太极拳的、唱歌的比比皆是，什么时候这座城市里的人过上了这样安逸、快乐、甜蜜的日子呢？他边跑着步边观察着道路两边的情况，街上的车辆、行人慢慢多起来了，刺耳的汽车喇叭声没有了，随意穿过街道的场景少见了，街道两旁的风景树下种的花花草草散发着激情四射的青春活力。今天女儿玉湘会来，他将接受亲朋美好的祝福，告别多年的孤独和寂寞与娜娜结为百年好合，这是多么甜蜜、激动的时光啊！昨天在印刷厂不开心的事他暂时忘记了。

    想起女儿，那种血浓于水、那种大爱无疆、那种父亲对子女牵肠挂肚的思念、惦记、溺爱油然而生。自从把玉湘送去上班以后他就没有去看过她，她还习惯吗？过得怎么样？这些他都不清楚，他还是在心里想着如何赚到足够的钱让玉湘一辈子衣食无忧，早日把她嫁给首长的儿子，做到了这两点他就算心满意足完成了任务，能够向亡妻张春梅交待了。

    想到娜娜他是感慨万千，他没有想到自从那晚失礼的行为还种下了爱情的种子，有这场跨国婚姻。他感觉到娜娜在自己的面前就是不说话都显得是那么的强势，说一不二的自己现在都是顺从地服从她的安排。这是喜是忧、是好是坏他都不清楚，而他觉得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与娜娜踏踏实实过好日子。他跑回了宾馆。

    “早上好！”娜娜已经起床，向进门的李一辉打着招呼。

    “早上好！”李一辉回答着。

    “亲爱的！”娜娜张开双手扑向李一辉的怀抱，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吻后，将他推进了浴室。

    按照他们俩的计划，吃完早餐去接玉湘，再一起去易青青的店里。婚礼李一辉只想小范围内乐一下，让亲人们知道他告别了单身，同时也给娜娜一个交代。在什么地方请客娜娜倒没有什么要求，在都请谁的问题上俩人是经过认真商量的。俩人都想简简单单，最后定下就请玉湘、李先利、张春霞、易青青和胡老师与几个战友，总人数控制在二桌范围内。客不多又都是他们最亲近的人，他们也不那么急。昨天晚上娜娜就给李一辉打了预防针，说今天是他们的大喜日子，李先利来了千万不要发脾气，并承诺印刷厂的事她来处理，李一辉也答应了，这样一安排他们不忙也不急。李一辉洗过澡穿上浴袍时，娜娜刚好把早餐叫进了房间，娜娜总是那么细心、周到，就是自己要外出也把李一辉的饮食安排好后再离开，这让吃饭没有规律的李一辉十分感动。早餐后娜娜已经化好妆，俩人都换上了事先 准备好的唐装。

    张春霞与赵惠兰都觉得李一辉与娜娜的婚礼太过于简单, 俩人想起自己的婚礼从头到尾都是李一辉张罗，从婚房的购置到装修，从家具的添置到电器的确定，从酒席的预订到迎亲车辆的安排，从菜单的确定到婚礼现场的布置都是李一辉亲自拍板敲定。他说婚礼是大事，人生就这一次要办就得风风光光的，不要节约钱。现在到了李一辉自己办婚礼就两桌客，知道的人都反对，大家又都了解他的脾气，平时在他面前话都不敢多说, 反对意见提了几次，李一辉坚持这事同娜娜商量好了不改，劝说无用大家也就没有再坚持了。

    娜娜要嫁给李一辉？张春霞与赵惠兰得到消息时开始是吃惊不小，后来仔细一想，他们早就认识，在公司时张春霞也看出了点什么，只是娜娜离开她们几年都没有联系，不知道她干什么去了。时间在静静地流逝，其实在流逝的过程中它也在不停地制造和酝酿着事端，有惊奇更有惊喜！

    李先利是头天晚上知道这消息的，他也知道他们到厂被工人围攻追讨工资和追问过那50万元的事。真是太突然了，他更想不到的是他喜欢过的人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伯母了，李先利觉得难为情不好面对，他有些闷闷不乐。

    “你怎么才来啊？”宾馆门口张春霞望着跑来的赵惠兰问。

    “嗨，还不是等先利，昨晚又喝了好多酒，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呢。”赵惠兰说。

    “好，算了，我们进去吧。”张春霞将一束鲜花交给赵惠兰, 俩人各牵着自己的孩子进了宾馆，来到李一辉的房间门口，俩人将手中的鲜花又交给了自己的孩子，由他们献花道喜。

    张春霞与赵惠兰进门前有心理准备，可跨进房门后见到李一辉和娜娜，脸上还是显露出几分尴尬，以前她和娜娜是姐妹相称，她与李一辉成为夫妻了，辈分自然就高了，喊不出口啊。李一辉望了望她俩说：“我到楼下有点事，你们聊吧。”就离开了房间。

    “你们还封建啊？”这算是娜娜向张春霞和赵惠兰打了招呼, 接着娜娜问张春霞：“听说你的腿受了伤，好了吧？”

    “好不全了，变残疾人了。”张春霞有些伤感。

    “没事呢，她现在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提到他的腿, 赵惠兰就感到自责，她知道不是因为她与李先利的关系就不会让张春霞的腿第二次受伤，她的腿伤就不会有这么严重，她忙接过了话。

    “你走几步我看看。”娜娜显然带有长辈一样的口气。

    张春霞有点不情愿地走了几步。

    “只是轻微有点跛，没有关系。”娜娜说完转向赵惠兰说：“说起来我还是你和先利的大媒人呢，你们中国是有要感谢媒人习俗的，这个不能少啊。”

    “要得！要得！我们帮你买皮鞋。”赵惠兰说。

    娜娜这样一说，张春霞和赵惠兰的心里就轻松了，她们又如当初一样亲密地拉起手说起话来。

    “喂，都下来吧，我们该去酒店了。飞机晚点，玉湘叫我们不等她。”李一辉打来电话。娜娜和张春霞、赵惠兰牵着孩子出了宾馆，大家一起向易青青的店子走去。

    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在前蹦蹦跳跳带着路，张春霞和赵惠兰一左一右搀着娜娜的手臂说着笑着跟着，李一辉走在后望着她们，脸上露出了快乐幸福的笑容。

    李先利、李文新、胡老师和她的丈夫，还有李一辉的战友们都到齐了，易青青带着他们在店门口迎接着，远远看见李一辉和娜娜走近，易青青上前迎接，她拉起娜娜的手高兴地说：“祝福你们新婚快乐！感谢你看得起我这家小店，那么远来到我们中国，嫁给李一辉老总，把喜宴定在我这里。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为你们准备的全鱼席你在这巴陵城再找不到第二家。”她领着娜娜上了楼上的包间，两张大圆桌摆在一起，大家坐定, 易青青就通知上菜。

    巴陵全鱼席属湘菜系，是历经数代洞庭湖渔民不断挖掘和总结出来的特色传统名菜。全席釆用上等鲜鱼为原料烹制，在技艺上讲究色、香、味、形独具一格。易青青对这两桌全鱼席是独出心裁了，全席她选用银鱼、桂花鱼、凤尾鱼、红鲤鱼、鳊鱼、青鱼、鲫鱼、水鱼、金鱼等上等鲜鱼为原料，每桌上十八盘，色彩上由红、绿、蓝、白、青组成，看上去和谐统一, 形式上做到一鱼一形、一形一味，让人吃鱼不见鱼，知其味不见其形。一看这桌菜，李一辉就知道易青青是用了许多功夫的。巴陵全鱼席上了《世界旅游菜谱》，巴陵城内大小宾馆、酒店都自称能做全鱼席，但要吃到这么地道的确实很难。娜娜更是惊讶，虽说在巴陵城住过好几年，也吃过几次全鱼席，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色、香、味俱全的。她知道易青青与李一辉曾经的关系，凭一个女人的直觉，她感到眼前的全鱼席易青青是倾注了感情的，娜娜不禁转头望了李一辉一眼，心想他这个岁数了还珍藏着初恋的情意，被易青青惦记着、关心着、甚至暗恋着，真是一份难得的情感。她想在易青青准备这一桌菜时，肯定是以李一辉的口味为前提的。娜娜用那一种眼光望着自己是传递什么意思，李一辉不知道，他以为是在提示自己可以开席了，便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准备开始致辞。

    “老爸！阿姨！新婚快乐！” 一束水灵灵的鲜花送到了李一辉和娜娜面前，玉湘赶来了。

    大家都惊喜地望着玉湘，玉湘张开双臂给了李一辉和娜娜一个大拥抱。为了赶上喜宴，她请周庆国帮忙弄了一辆警车从黄花机场接上她一路飞驰而来，女儿仿佛从天而降，李一辉激动得热泪盈眶。

    玉湘环视了四周，端起一杯红酒高高举起说：“各位伯伯、叔叔、阿姨，感谢你们来参加我老爸的婚宴。我在这里祝福我的娜娜阿姨今天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祝福我的老爸今天终于娶老婆了！祝福新郎新娘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希望新郎新娘齐努力，来年为我生个弟弟、妹妹!”

    “来，为新郎新娘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干杯!”玉湘举起了酒杯，大家都称赞玉湘说得好，纷纷举杯祝福。娜娜用异样的目光望着玉湘，玉湘接着说：“下面请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新郎致辞。”

    玉湘一席话，场面就热闹起来了，李一辉感到无比幸福和激动。这种幸福和激动是看到了女儿的进步，是感受到了女儿对自己的理解和尊重，是一种只有做过父母经历了育儿育女的艰辛磨难、尝到了无数痛苦和委屈终于感受到了温暖的激动，这种激动饱含着酸甜苦辣味。李一辉人未站起热泪已经夺眶而出，这场在旁人看来简简单单的婚宴，而对这个50来岁的硬汉子来说却远远不只如此，他说：“亲爱的女儿，感谢你奔波千里来主持父亲的婚礼，我知道我有愧于你的生母，我有愧于你和春霞，但我在尽我的一切能力弥补着你们。这些年来你们受了不少苦与难，我也一直陪伴在你们身边，然而我知道对于孩子来说，只有父亲或男人的照顾、疼爱是残缺的。在历经无数个的孤独、寂寞和犹豫后，我想的还是要弥补，还是要努力，我想的不仅只是寻找我的爱，同时也在努力的为你们寻找一片我给予不了的爱。这次我在上海巧遇娜娜，用你们时兴的话说是闪婚，但我俩从误会开始到现在算起来认识也有十多年了。”李一辉伸手把娜娜拉起来俩人面对面，李一辉深情地对娜娜说：“娜娜，感谢你在我公司面临倒闭，在我人生最低谷的时候救了我公司、给了我的爱，让我有勇气、有尊严地活着。从今天开始，我就把我自己交付给你了，今天在场的都是见证人，同时我还要拜托你，我生命的另一部分也在这里，你看玉湘、春霞一家还有……还有先利一家，你同他们以前都聊得来，从今天开始你要帮我好好照顾他们。”

    李一辉仿佛不是自己在生活，他活着就是为他的亲人。他的一席话把大家的眼泪都说出来了。

    一片掌声后，玉湘说：“请娜娜阿姨讲话!”娜娜在掌声中站了起来，面带羞色对李一辉说：“我不会说话，我们就敬大家的酒吧！”

    “好，敬酒，我和娜娜敬各位的酒，话都在酒里面。”李一辉和娜娜端起酒杯下座同各位碰杯，大家开怀畅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