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刘清爽农舍 日 （晴）

    江琼花这两天心神不定，与老伴刘清爽一合计，决定去亲自看看养女晓丽。

    晓丽自小在刘家长大，已融为家庭一员。

    19岁刘晓丽辞别养父母外出闯荡，至今已有整整5年了。

    开始晓丽还经常给家里来电话，报平安，后来也就渐渐地淡了。

    旁白：

    江琼花知道，女儿大了，女大不由娘，做父母的希望晓丽有出息，他们辛苦了一辈子，唯一地就希望孩子过得比他们父辈好。她知道女儿的性格，作事做人很有分寸。自从接到晓丽的电话，心里就七上八下。晓丽已多少知道些亲生父母的事了，特别是生母韩小年沦为杀人犯，对她绝对是个打击。苦命的孩子，她想。

    江琼花：“清爽，我明天去看看晓丽，你看带点什么东西合适？”

    刘清爽（憨厚爽快地）：“这样吧，你捉几只鸡，带点红枣，还有晓丽爱吃的花生。庄户人家嘛，晓丽能领情的。”

    江琼花：“好的。老头哇，我不在的时候可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刘清爽：“你就放心去吧，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见到晓丽就说爸想她。对了，我说老婆子，你不讲晓丽成家了吗？那姑爷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江琼花：“老头子，你还不明白，晓丽是多孝顺的孩子，如果不是遇到什么麻烦，肯定早就来看我们来了。”

    刘清爽：“哦，经你这么一提醒，还真觉得有什么不妥？好好，你去看看，也省得我们牵肠挂肚的。”

    刘清爽担心地说。老两口当晚无话。

    10 前往滨湖市途中 日 （晴）

    第二天一早。

    江琼花独自上路，风急火燎地去了滨湖市。

    下午3点整。

    江琼花背着大小两个包缓缓通过人行道斑马线。

    突然一辆奔驰急驶而来，将老人撞出6米远，血溅满地。

    花生、红枣散落。

    路人被这突来的车祸惊呆了。

    老人被救护车送到了滨湖市人民医院。

    11 市人民医院外科急诊室 日 （晴）

    值班护士清创。

    刘晓丽发现，处于重度昏迷的危急病人竟是她朝思暮想的养母江琼花。

    刘晓丽：“妈！”

    一声深情的呼唤，刘晓丽昏了过去。

    江琼花在医院抢救下，暂时脱离了危险。

    头部重重撞伤，双眼血肉模糊。

    刘晓丽已守在养母病床边3天了。

    一连串的遭遇落到了这个不幸的女人身上。

    余丰：“丽，你这样会累跨的。”

    余丰望着日渐消瘦的妻子，痛苦地说。

    刘晓丽（泪眼朦胧地）：“不，让我好好地陪陪妈妈，她是来看女儿的。我对不起妈妈。”

    余丰：“你的妈妈也是我的妈妈，我就不能尽份孝心么？今晚就让我陪妈妈。”

    也许在以前，刘晓丽会感动，但现在，她只有愧疚。她含笑望了丈夫一眼。

    刘晓丽：“谢谢！”

    12 市人民医院专家会诊室 日 （晴）

    时间过了二周，院方控制江琼花的伤情有了进展。

    医院诊断会上，专家提出，给病人做角膜移植手术。

    眼科专家：“那角膜呢？”

    外科主任：“这不有现成的吗？林院长，你还记得上次警察来医院要求配合工作的事吗？”

    林院长：“哦，你是指刘晓丽她生母韩小年？当时监狱方讲了这个意见，不知犯人被执行了没有？”

    外科主任：“应当没有。是不是联系一下？”

    林院长：“这样吧，这件事由我交涉。”

    林院长站起来。

    林院长：“今天就散会。”

    医院选择了最佳治疗方安，手术获得成功。当然这一切，是瞒着刘晓丽进行的。

    13 市人民医院外科病室 日 （晴）

    拆线那天，刘晓丽的养父刘清爽、妹妹刘晓兰、爱人余丰都来了。

    柔柔地阳光从窗口泻进。

    医生轻轻地一层一层解开纱布，人们憋住呼吸，期待最动人的时刻。

    当最后一层纱布轻轻滑溜，江琼花紧张的心情舒展开来。

    护士：“慢慢地睁开眼睛。”

    护士那银铃般声音漫开，清脆悦耳。

    刘晓丽：“妈妈，我是晓丽！”

    刘晓兰：“我是晓兰！”

    江琼花：“看见啦！都看见啦！老头子，我还真舍不得离开你走！”

    江琼花满脸红润，拉着女儿手说：

    江琼花：“晓丽，把妈想死了”

    刘晓兰：“妈，还有我呢。”

    小女儿晓兰撒娇说。

    江琼花：“嘿嘿，乖女儿，你怎么回来了？”

    刘晓兰：“妈，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回来么。”

    江琼花：“就你甜。”

    江琼花看了看站在旁边的余丰。

    江琼花：“这位是？”

    余丰：“妈，我是余丰！”

    麻醉师抢先答道。

    江琼花：“看把你累的，这回真该好好谢谢你！”

    江琼花望着余丰说。

    刘晓兰：“妈，都是一家人了，干嘛那么客气。”

    小女儿晓兰撒娇说。

    江琼花：“对对，你看看我都被撞糊涂了！”

    江琼花挪过视线。

    江琼花：“晓丽，妈我这就放心了！”

    刘晓丽：“妈！”

    此时此刻，刘晓丽极力掩饰内心的痛楚，她不愿破坏这和谐的气氛，明天的事就让它明天再说吧。随即脸上绽放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病房响起一阵热烈地掌声。

    林院长：“祝福江琼花手术获得成功，也祝贺刘晓丽家人团聚。”

    林院长高亢的声音久久在病区回荡。

    14 刘晓丽、余丰夫妇卧室 日 （晴）

    旁白：

    当太阳懒洋洋地从窗口泻入。确实累了一个星期的刘晓丽、余丰夫妇，缓缓地从沉重的家庭突变事件中清醒过来。

    余丰望着妻子疲倦的面容和逐渐隆起的小腹，心里象打翻的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就是他拼命追求的女人吗？其实晓丽也没什么不好，只是那件令男人们都不能容忍的过错，放在谁头上谁都没辙。好在这几天老妈没唠叨了，老爸呢，始终保持沉默，昨天被儿子问急了，丢下一句：“你自己掂量着办吧！”算是表态。

    刘晓丽：“感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养母！”

    刘晓丽望着沉思的丈夫说。

    余丰：“说什么嘛，你妈不就是我妈么！”

    余丰一反常态，语音低沉而温馨。

    刘晓丽：“说实在，这段时间如果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

    刘晓丽看着窗外。

    刘晓丽：“先是那个韩小年，平白无故地冒出个生母，竟是个杀人犯；我惟一的亲弟弟，却成了吆五喝六的流氓团伙首犯。人生唯一的一次同亲人见面，地点却是羁押劳改犯的监室。这气还没缓过来，至亲的养母却惨遭车祸，”

    刘晓丽双眼里充满了血丝和惆怅。

    余丰：“晓丽，这一切都过去了。人生风雨无常，谁也把握不住。其实我也得感谢你呀，是你给我带来了欢乐，给我们这个家带来了生气，才有了我们婚后甜蜜的时光。”

    刘晓丽：“也许和你结合，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你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好的、最可以信赖的男人。可我不是一个好女人、好妻子。是我欺骗了你的感情。”

    刘晓丽：“我是一个好强的女人，不甘心屈于人下。恰恰是这一点，我被人愚弄。我做人的失败是我的聪明。”

    余丰：“丽，我对你应该说是真心的、实在的，可我没能很好地把握机遇，这中间的过错，我也有份。一个好男人应该有他自己的魅力吸引女人，可我失败了。”

    刘晓丽：“你没有过错。我会把你对我的好永远记在心里，我会珍惜那些美好的记忆。我刘晓丽为曾是余丰的妻子感到骄傲和自豪。”刘晓丽凄婉地说。

    余丰：“晓丽，我想我们是可以重新开始。那孩子”

    刘晓丽（哽咽地）：“孩子我会负责任，只是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丰，你是一个好男人、好丈夫，你会找到属于你的那份爱，属于你的幸福的。”

    余丰：“别想那么多了，你今天还要值晚班呢！我先走了。”

    室内静静的，刘晓丽换上了一套淡装，对着镜子挽起了发型，她苦笑了一下，两滴眼泪顺眼角下滑，漠然走去卧室。

    15 市人民医院值班医生办公室 夜 （晴）

    凌晨二点，病房安静下来。

    刘晓丽起身向值班医生办公室走去。

    医生值班室。

    科主任正翻阅医护资料，猛抬头，发现刘晓丽站在面前。

    钟文（科主任）：“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刘晓丽：“刚才。怎么，什么时候学会说慌了？”

    钟文：“没，这不在看资料吗？”

    科主任钟文打量着刘晓丽，除了女人妊娠反映出来的某些细微变化外，站着面前的晓丽，仍是一尊美神。

    钟文（眯着眼睛）：“你找我？”

    刘晓丽：“我俩的事也该决断了！”

    刘晓丽的语气不用置否。

    钟文（抬起头）：“什么事？”

    刘晓丽：“还用我喊吗？”

    刘晓丽目光直视钟文。

    钟文（连忙摆手）：“别、别，有事好说。”

    钟文：“嘘，小声点！”

    刘晓丽：“怕什么？我说的孩子的事。”

    钟文（满脸惊诧地）：“孩子？谁的孩子？！”

    刘晓丽：“你的孩子？这满医院的人都快知道了，要不要做亲子鉴定？”

    刘晓丽故意把语音拉长。

    钟文：“什么？这孩子不是你和麻醉师的？你别”

    刘晓丽：“吓你是不是？你想，我和麻醉师结婚才4个月，而这孩子已经有5个月了。上前个月妇检，妇产科汪主任最清楚，要不，你去问问？”

    钟文：“怎么不早说？当时可以把孩子做掉的。”

    科主任开始紧张了。

    刘晓丽：“说得轻巧，你是怎么骗我感情的。我一个黄花闺女，被你死皮赖脸占有了，还信誓旦旦地说爱我一辈子，和那个黄脸婆离婚！这些，是你说的吗？”

    钟文：“那是”

    刘晓丽：“逢场作戏是不是？你一个堂堂科主任，也居然禽兽不如。你说怎么办吧？你总得给孩子一个说法吧。要不，你今儿回去跟老婆协议离婚；要不，我去找林院长，接受组织处理。”

    钟文：“千万别去找院长，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钟文想起最近组织上打的招呼，不久他将出任这个医院的业务副院长，如果事情搞砸了，他这一辈子也就不安宁了。他把手伸过去，低声地求道：

    钟文：“晓丽，这事太突然了，能不能给我点思考时间。”

    刘晓丽：“明天，就明天，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说完，乒的一声带门离去。楼道响起轻微脚步声。

    钟文额上渗出了汗珠。明天，风还这么急吗？

    16 医院外科钟主任居室 日 （雨）

    雨，淅沥沥地在下。

    刘晓丽一觉睡下午三点，草草地抹了把脸，就疯疯癫癫地起床了。

    外去时没带雨具，一个人在街上疯跑。任凭雨点拍打着脸颊。

    吱拉一声，刘晓丽挟带一股劲风，直冲医院外科钟主任居室。

    站在楼道正准备上楼的钟主任的女儿，被来人突来的主动弄得不知所措。

    钟静兰：“你，你怎么闯我爸的房间？！”

    刘晓丽头也不回，乒的一声把门关上。

    迅速脱掉衣服，几乎赤裸地钻进了被窝。

    钟静兰：“爸爸，有人钻进了你的卧室！”

    女儿静兰扯起嗓子说。钟文迅速从里间走了出来。

    钟文：“什么？你喊什么？”

    静兰用手一指，钟文伸手开门。

    钟文：“你怎么进我的卧室来了，我老婆下班马上就回来了。看看，这成了什么样子？”

    钟文语无论次，在一旁数落着。

    刘晓丽：“成了什么样子？你看看我这腹部，不是假的吧！”

    刘晓丽一下掀掉盖在身上的棉被，只穿一条短裤裸露在床上。

    在外观望的静兰吓得把头宿了回去。

    钟文（举足无措地）：“你文明点好不好？别当着孩子说这些行不行？”

    刘晓丽：“害怕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小子昨天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怎么一大早就变卦了。我料你会推三阻四，所以你姑奶奶就亲自来了。”

    钟文：“刘晓丽，我是答应你了。但你不能逼人太盛！我们还可以好好商量嘛。”

    刘晓丽：“商量，就你那德行！你还在做美梦吧，你今天不把这件事搞清楚，我跟你没完。”

    刘晓丽放大了嗓门。

    钟文几乎哭丧着脸，他知道，对待这样的女人，好比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钟文：“刘晓丽，你也不能这样呀！”

    刘晓丽（怒视钟文）：“你说要我咋样？”

    钟文：“先换件干净的衣服，起来好好说。”

    钟文打开衣柜，把妻子一套红色内衣扔给了刘晓丽。

    刘晓丽也不推迟，三两下便裹在了身上。满脸红润越发狐媚动人。

    钟文递过一条干毛巾。

    钟文：“赶快把头发擦干，别感冒了。我们出去谈。”

    刘晓丽：“你想把我从这里轰走，没门！”

    刘晓丽擦了擦头发，接着又躺下了。

    钟文：“你看看，你看看，不是说好了出去的吗？”

    钟文担心，如果妻子这时候回来，他就更说不清了，只好硬着头皮向刘晓丽哀求道：

    钟文：“你总得给我点面子嘛，咱们外面说不是一样么？”

    刘晓丽：“我可没答应你什么。至于面子么，是你自讨的。你们这些男人，以为手里有点权利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可告诉你，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刘晓丽蒙头就睡。

    钟文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象一头发了情的种驴，突然咆哮起来：

    钟文：“你以为你是谁？那种乱事你还有脸说，说吧、说吧，大不了我姓钟的不干这鸟主任罢了。”

    刘晓丽一骨碌爬起来，冲着钟文大嚷：

    刘晓丽：“我本来以为你还是个男人，没想到你遇事比太监还熊。操你奶奶的，我这就找林院长去。”

    说着一溜烟冲出门去。

    钟文没料到刘晓丽会如此倔犟，只好跟了出去。

    17 钟文居室外 日 （雨）

    雨还在趁威。

    钟文犹豫了一下，随即消失在雨中。

    刘晓丽疯跑起来，刚刚换下的内衣被雨水一淋，又紧紧的裹住肌肤，风中奔跑的姿势犹如一朵飘拂的云。

    路人渐渐地少了起来。

    钟文：“刘晓丽，你到那里去？”

    钟文气喘呼呼地跟在后面喊。

    刘晓丽：“到哪里去，你管不着！”

    钟文：“好好，我是管不着，可你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刘晓丽：“瞧你那德行，还真瞎猫哭起死耗子来了。”

    刘晓丽头也不回，继续前行。

    钟文只好跟着。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向滨湖市江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