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双溪公安执勤室日（晴）

    旁白：

    那天早晨，陈平离开双溪，到桃源、石门、澧县临界各村微访了两日，当地基层治保会、社会治安积极分子提供了很多有用的线索。一接近郭本生堂客马打诖的溜子透露，前一段郭本生家里去了很多人，当晚分了四夥走了，罗刚向铁鹰作了汇报。

    铁鹰：“小罗，昨天大老李出了点意外事故。”

    罗刚：“伤得不重吧？”

    铁鹰：（一口气地）“也不算轻。大老李、姚华放线去了黄甲铺。去黄甲铺捣乱的是穿地风钟彪、会稽公章生、娄阿鼠康布牛。

    穿地风在医院偷了药库，盗走各种补药、中成药75件。

    会稽公、娄阿鼠利用夜暗，在漆午公路边盗走一辆盘式拖拉机，当晚窜到供销社生资仓库，盗走尿素70袋。销到理公港杨公桥附近一个体商店，当晚开车再从这个商店盗走苎麻2000余斤，仓皇出逃时受到当地派出所的堵截，在小苏溪被大老李、姚华他们抓获。

    返回途中，驶入一山涧陡崤地段时，突遭一巨石滑落，车辆翻入河滩。

    姚华头部受伤成轻微脑震荡，大老李右腿骨折。两名疑犯均因被扣车厢，受苎麻弹力保护只受点轻微地擦伤。大老李还是会稽公背到民房的，然后二案犯脱逃。”

    陈平：（忍不住地）“竟有这等奇事？”。

    铁鹰：（充满激情地）“案犯也是人，只是被扭曲了灵魂的人，也有七情六欲，如果社会能正视这一点，减少消极因素，我们的工作也就好做多了！”

    铁鹰凝望窗外。

    铁鹰：“罗刚、陈平，下午我们去医院看望大老李！”

    陈平：（二人齐声）“好的！”

    12 热市北面露天温池 夜 （晴）

    打从郭本生家里出来，已是第三天了。

    白面郎君、提笼鸡、老幺杨飞在羊毛滩洗窃三农户后，涉过羊母河，往北窜到热市。

    画外音：

    这热市位于桃源北部长慈公路旁，是桃花源风景区待开发旅游景点之一。区内有一温泉，恒温常年保持37c左右。温泉因含有多种对人体有用的矿物质，对关节炎、骨髓炎、皮肤病、和妇科病等有不同的疗效。

    清代诗人白介庵有一首七律《温泉烟暖》，这样盛赞大自然奇迹：卓锡何年记上方／喧波玉暖玉泉乡／花迷铜浦能疗疾／露邑铅溪可洗肠／一滴绿澄留法界／半瓶红冷籍慈航／搜奇岂与穷山叶／踏破青莎兴未央。

    声效：

    “当、当……”

    时针已指向午夜零点。

    热市北面露天温池内，泡着白面郎君刘小武、提笼鸡郭本生、老幺杨飞，还有他们的大哥黑老鸦成昊鸹。

    旁白：

    黑老鸦是老幺天黑前叫来的，他们今晚要对电站南面一个个体收购户采取行动。这个个体户收有上千斤杜仲。杜仲行情看好，市面上每斤已卖到34.00元，黑市更贵些。他们感到这是发财的好机会，于是请来头儿坐镇。

    选择温池作为待机地点，是秀才白面郎君出的主意。这里离目标仅一公里，初春的夜晚依然寒气逼人。泡在温泉既安全又能御寒，这露天池没有管理人员，呆在池里是一种享受。

    黑老鸦：“当年杨贵妃出浴，也没我们自在！”

    白面郎君：“大哥，那是华清池，在陕西临潼！”

    老幺：“华清池咋了，贵妃出门，屁股后面一大群，能有俺自在！”

    提笼鸡：“说的也是，咱今天兄弟同浴，看来也是一种享受。”

    老幺：“六哥，把嫂子接来泡泡就出味道了。”

    提笼鸡：（扑过去）“我封你的臭嘴！”

    如两尾泥鳅在汤中翻滚。

    白面郎君：（助威地）“其实老幺的话没错，当年唐明皇与杨贵妃就那么泡的。”

    黑老鸦：（张开大嘴转问刘小武）“老二，你说老三他们不会出问题吧！”。

    白面郎君：“黑道上的朋友告诉我，黄甲铺方向近两天闹的比较凶，听说药库失窃，供销社生资仓库也被偷了，我断定是老三他们干的。”

    黑老鸦：“我还是不放心。”

    白面郎君：“等今晚结束了，让老幺打探打探。”

    黑老鸦：“好吧！”黑老鸦起来净身。

    提笼鸡等也跟着穿衣，这一泡竟去了个把小时。

    13 温泉东个体收购房 夜 （晴）

    白面郎君先到窗下听了一会，几声猫叫，屋里仍没有动静。

    招呼老幺望风。

    白面郎君和黑老鸦、提笼鸡去了侧门。

    收购房离公路只有7——8米，时有过往车辆。

    黑老鸦鼓捣几下，门便开了。

    白面郎君进了里屋，然后麻利地打开了房门，两人便直奔堂屋。

    提笼鸡移动方桌，堵住睡房后门。

    5分钟光景，400斤杜仲，2部单车便被搁到公路边，稍一打整，呼啸而去。

    黑影没有奔长慈公路，抄小路去了石门。

    14 石门马三哈农舍 夜 （晴）

    山凹里，几丛杂树葱茏。

    转过坡，一栋砖木结构的农舍裸露出来。

    黑老鸦示意白面郎君等稍候。象狗一样的在瓦房前后搜索了一遍。

    黑老鸦：（蹑手蹑脚地到瓦房跟前）：“大舅，大舅……”

    吴三金（俗名马三哈）：“谁呀！”

    黑老鸦：“是我，昊伢的！”

    吴三金：“这么晚从哪里来的？”

    吴三金扯亮了电灯。

    黑老鸦：“大舅，屋外冷，进屋再跟你说吧。”

    马三哈已把门打开，黑老鸦把手一招，白面郎君等吱啦吱啦随后跟了进去。

    旁白：

    被称为大舅的人叫吴三金，俗名叫马三哈，这几年外去跑了几趟生意，钱没赚到一个子儿，老本倒亏光了。赌博、嫖娼，只差点没抽大麻。这回见外甥领人挑了几担药材，心里明白了几分，忙招呼打坐。

    吴三金（咧着嘴）：“昊伢的，你哪里发这么一笔财！”

    冬瓜脸上有几分喜色，他知道他这个神通广大的外甥不会亏待他的。

    黑老鸦：“大舅，你勿用问，到时自有您的好处。对了，我这杜仲先搁在你这里，我和小武、本生还有几担货去挑。杨飞，你去找老五联系销路。”

    吴三金没说什么，指挥黑老鸦把药材搁到偏房。

    黑老鸦等消失在夜幕中。

    趁着夜色，黑老鸦、白面郎君、提笼鸡又在附近不远处撬了一部176型动力机械。

    15 莲花商店 日 （晴）

    老幺杨飞受遣去找瘦猴老五，一路上走走停停，不觉腹中感到饥饿。

    旁白：

    杨飞生来贼胆，曾于隆冬季节单独去古墓群寻宝。他意思地看了看夜光表，离天亮还差个把钟头。忽然心生一计，何不如此如此，脸上露出一丝不宜察觉的微笑。

    莲花商店，一老人正打整店面。

    杨飞：“老伯，您好！”

    老人：“同志，您要点什么？”

    杨飞：“不瞒您说，我是公安局的便衣警察，昨晚和同志们为破案忙了一宵，这不，今早我们还要赶路！”杨飞说完瞟了老人一眼。

    老人：“警察同志辛苦！”

    杨飞：“应该的，有件事情请您老支持一下？”

    老人：“只要我老头子办得到的。”

    杨飞：“根据上级指示，我们要立即追捕逃犯，能不能在贵店借点盘缠？”

    老人想起前两天他孙女的一台彩电不见了，后来公安局来人去了现场的，说不定小兄弟还能帮上忙呢。于是满口答应。

    老人：“同志，您要多少？”

    杨飞：“现金250，有好点的烟没有？来两条！”

    老人：“这是本店最高档的白沙牌香烟，这是现金250元，还要点什么？”老人说。

    杨飞：“有高档的罐头没有？对，就那荔枝的来两瓶，我们有个同志不舒服。”

    杨飞边说边指着柜台。

    老人递过罐头。

    杨飞：“老伯，您相信我吧？”

    老人：“哪能啦，警察同志还能弄假吗？”

    杨飞：“还是小心点为好，老伯，再见！”

    杨飞手一挥，走了。

    老幺有了两瓶罐头填肚，精神陡涨。

    到双溪搭乘去漆河镇的汽车，一个小时后，便到了迎春酒家。这儿是老九郑红元的窝子，也是他们联络的据点。

    16 漆河迎春酒家 日 （晴）

    酒家临河而建，地处小镇三叉路，人来人往，信息灵通。

    郑红元（满面红光地）“是老幺呵，大哥什么时候来？”

    杨飞把眼一眨，示意偏僻处说话。郑红元会意，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

    杨飞：“老九，五哥在哪里？”

    郑红元：“老五他们一行在石门大闹天宫后，前天返回镇上，已把到手的5部电视机，2部电风扇消化了。三哥干得更漂亮，4000多元的药品已销掉三分之二；会稽公、娄阿鼠遇到了小麻烦，不过他们都已安然脱险。”杨飞：“那他们人呢？”

    郑红元：“老五、老八在隔壁休息，老三、十二弟兜风去了。对了，你刚才讲大哥什么时候来？”

    杨飞：“昨晚我和大哥、二哥、老七在热市发了一笔财，弄了几百斤杜仲，一部176型柴油机、两捕单车，现寄存在石门大哥他舅家。昨晚大哥、二哥、老七去卸柴油机时，要我连夜赶到漆河。大哥的意思是，要你和老五想点办法，弄辆车子把东西装来找个去处消化了。”

    杨飞说到这里对老九望了望。

    杨飞：“时间必须在今晚。”

    郑红元：“你先歇息歇息，这我就和老五合计合计。”

    郑红元说完便去找老五了。

    老幺杨飞美美地睡了一觉，等他醒来，已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

    老幺匆忙穿好衣服，到隔壁发现老五、老九他们都不在。

    下楼时，看到酒家夜市兴隆，便没有去打搅老板娘。

    目光向食客巡视，突然发现靠墙左侧桌上一中年人面庞好熟。

    老幺努力搜索记忆，还是想不起来。管他娘的，认得我老幺的人多着呢。

    出门，碰见郑红元。

    郑红元：“走，车子开来了，五哥在那边等着呢。”

    等杨飞赶到，车子已经启动。

    这是一辆已报废的小四轮，瘦猴马八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车上除了老五马八、老幺杨飞，还有老九郑红元、老六魏枭雄。

    小四轮在瘦猴手里拨弄着，如一头放荡不羁的野马在乡道上奔突，2个小时便到了石门黑老鸦大舅家。

    17 长慈公路福善岗段 夜 （晴）

    车装载顺利。

    画外音：

    黑老鸦拟定天亮前赶到常德市河伏镇交货，药材销往邵阳市场，也就少了很多客套话。一会便上了柏油路。

    黑老鸦今晚兴致很浓。不时地跟兄弟们扯淡。“福善岗”路标一闪而过。

    黑老鸦：“慢！”

    汽车嚓的一声停下来。路边一栋民房，灯雪亮。几个人影在桌上晃动。

    黑老鸦：“弟兄们，我们来个奇袭威虎山！”

    黑老鸦双手比拟个包围的态势。

    黑老鸦：“老二，你同老七从左边上；老六，你同老幺从右边上；我同老九从正门切入；老五，汽车待速，不要熄火。要猛、要快，抓赌去！”

    众人下车，饿狼般扑向小屋。

    黑老鸦：“不许动！我们是夜间巡逻队的！”

    黑老鸦一声讹诈，众人蜂拥而至。打牌的躲都躲不急。

    声效：

    “啪！啪！”

    正面坐着的青年被酸泥鳅煽了两耳光，火冒金星。

    杨飞一个健步，将桌上的钱抹了。

    白面郎君、郑红元、提笼鸡虎狼般开始搜身，当场从四人身上搜走现金1400余元。

    黑老鸦：“要条，明天到联防队找我！”

    黑老鸦等上车，瘦猴一踩油门，汽车如箭离去。

    声效：

    “哈哈……”

    车后传来一串狰狞般地笑声。

    18 长慈公路漆河段 夜 （晴）

    旁白：

    却说那迎春酒家使老幺面熟的不是别人，是民警大老李暗中布置监控的治安员小刘。

    小刘文革中参加斗私批修宣传队，化装是他的拿手好戏。

    小刘长得眉清目秀，化装时将弓形眉改成扫帚眉，再在胡须上作了点小手脚，故尔灯光下以假乱真，老幺也就琢磨不透了。

    小刘同杨飞打过交道，知道他是黑道上的人物。

    小刘任务是监控这迎春酒家，摸清往来人物，以便及时向公安提供线索。

    黑老鸦得意忘形。

    车过漆河古镇。

    老九郑红元、老六魏枭雄下车，接应来往弟兄，疏散赃物。

    黑老鸦等去了常德市河伏镇。

    19 兰溪医院 夜 ｛晴）

    星暗昏月，寒光四壁。

    喧哗了一天的兰溪医院，犹如一叶颠簸的小舟，悄悄地驶进了夜的港湾。

    内科病房。

    一黑影起床，罩上衣服，坐着床上想着什么。

    旁白：

    本来房里原先住着3个人，一个病愈，一个转院，今晚就剩他了。

    墙外传来几声猫叫，即刻又恢复了平静。

    黑影象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翻身下床向厕所方向走去。

    不一会，港裕水库便有两个魑魅似的黑影晃动。

    时而坐着，时而站着，时而仰面朝天。垂钓吗？不象。

    一会，灯灭尽了，医院的白衣天使和病员都进入了梦乡。

    两黑影交头接耳耳语了几句，便一蹦一哒地窜向医院大门。

    瘦影伏了下来，那肥影径直向会议室走去。

    声效“

    “喀嚓！”

    门扣耷拉下来。

    肥影像一只饿昏了的馋猫，直向“猎物”走去。

    瘦影还在提裤子，肥影便扛着包出了大门。

    瘦影：“得手啦！”

    肥影：（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快背走，我老毛病又犯了。”

    瘦影：“好！”

    瘦影一躬身，把包甩在肩上，二魅影一前一后消失在夜幕中。

    20 兰溪医院 日 ｛晴）

    清晨，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大老李因小苏溪意外事故，也在兰溪医院疗养。

    声效：

    ““笃、笃”！”

    大老李正拄着拐杖在水库大坝上练步，脸上渗出了豆大汗珠。他想扔掉拐杖，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护士：（飞跑）“老李叔，危险！”。

    大老李挣扎坐起，突然发现右前侧有一堆烟头。

    旁白：

    职业的敏感使大老李大脑飞速转动着：是谈恋爱，不象。地上散乱着金芙蓉、郴州牌两种香烟。按常理，女孩是不抽烟的。是病员扯淡，从时间上看，不可能这么久。烟蒂落地后未燃烬的部分仍是干的，说明午夜过后的可能性大。是水库管理人员，也不大可能。左、右侧都有值班房，时夜晚寒冷，如是值班巡逻，也只能是偶尔通过，停留时间不可能那么长。到底想干什么，大老李皱起了眉头。

    护士（伸手搀扶）“我来扶您。”

    大老李：“不用。”

    大老李试图自己站起来，但还是失败了。

    医院外，几个俊俏女子在打扫卫生。

    声效：

    “呵！”

    会议室方向传来“呵！”声，人们蜂拥而至。

    会议室门被纽开，金星牌彩电不翼而飞，恬静的港湾一下开了锅。

    大老李在护士搀扶下向会议室走去。

    从人们的议论中，大老李他知道失窃了。

    大老李：“郑医生，你去打电话告诉派出所；张医生，你协助小王维持秩序，不准任何人再进入现场。”

    大老李：说完，对着大门观察起来。

    这门原有暗锁，因锁舌弹簧失灵，改用大扣挂锁。

    门扣是被铁纤或起子之类的工具撬掉的，作案人动作熟练，撬点准，门上只留下二处印痕。

    屋里脚印杂乱，是刚才群众踩的。

    老胡：“老李，辛苦了！”

    驻地派出所来了两名民警。

    大老李：“我先进来了！”

    在靠电视柜边，大老李发现一枚脚尖清晰，朝里的脚印。

    大老李：“老胡，带有卷尺没有？”

    老胡拿来卷尺，26公分。

    老胡：“个头不小。”

    小宋过来，协助老胡翻处鞋印。

    医院会议室，老胡、小宋、大老李，还有医院保卫干部余新，召开了案情分析会。

    余新：“昨晚电视放到11点40分，看电视的大约有14人左右，有5个病员，其中有一个是提前出院的，但病未愈，原因是闹着要转院。名字叫尹什么，是个内科病人。”

    小宋：“门是谁关的？”

    余新：“门是我关的对了。那人叫尹同桂。”

    老胡：“从现场分析，罪犯轻车熟路，目标准确，这表明熟悉医院内部情况。从现场鞋印印痕来看，罪犯体肥，鞋印长26公分，推算身高在1.85米以上。”

    老胡吸了口烟。

    老胡：““我们可以先在医院摸底，再扩展线索。”

    大老李：“我看这个尹同桂应列入重点对象。刚才我和一个病友闲谈，他知道那个尹同桂有前科。他有一个亲戚离尹同桂不远。我问了跟尹同桂治病的医生，他说尹患的是肺气肿，已到了晚期。前一段接受治疗有缓解。这两天闹着转院，情绪不稳，病情又有了恶化。昨天已跟门诊部接了帐。他说是留住一个晚上，今早就不见了。”

    大老李揉了揉伤腿，说着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咚、咚，拐杖敲击着地板。

    大老李（一气把假想推出）：“各位大坝上留下的那一堆烟蒂，是犯罪分子伺机的地方。我设想这起案件是两个人所为。尹同桂住院期间，窥准了目标，于是假托转院，散布舆论。他病入膏盲，大家放松了对他的警惕。因此，昨天他堂而皇之的结帐，又因天晚留宿，似乎天衣无缝。深夜，万籁俱寂。由他作案，同伙转脏。”。

    随后兵分三路，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