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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更新时间:2021-06-16 10:15:34 | 本章字数:4987

    这次来模拟当保洁员和上次不一样,张雨辰是在做杀鸡的准备。他抓起一个拖把浸湿了,提着来到电梯间,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地拖起来;他的嘴里还在朗朗有声地念叨着:“商汤被桀囚禁夏台,周文王被纣王关押羑里,晋文公重耳逃亡北翟,齐桓公小白逃亡莒,最后都称霸天下。相比他们,我受这点委屈和耻辱又算什么?我权作勾践卧薪尝胆吧。”

    想归想,干还得干,这是领导交办的工作,完不成就得挨惩罚。

    已近晚间十点,张雨辰终于把四部电梯的里外擦洗、拖抹干净。他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感觉到还算满意。

    没想到的是,刘副总竟然这个时候回来亲自检查,自然是报复性地挑了一大堆问题,让张雨辰重新再来。交代完,刘副总指示道:“什么时候干完什么时候才能下班。你明天的工作是去协厨。”

    所谓协厨,就是去刷洗锅灶和清理饭堂卫生。对此,张雨辰没提任何异议,曾经经受过的惩罚,再经受一次也无所谓。他愿意继续干,是为了让刘副总的责任加重,受到的惩罚也会加重。

    直到十一点,张雨辰才拖着疲乏的身子回到公寓。一进房间,他把“滴滴滴”发出低电量的警告的中层管理专的手机狠狠摔在了地板上,不洗不换地直接倒在床上;“哇呜”一声,竟再也压抑不住地哭叫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在哭什么,哭的意义在哪里。

    这时,扔在地板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哪个混蛋这么不识相?这个时候来电话?”张雨辰怒骂了一句自然是骂那个刘副总了。他懒慵慵地下床捡了起来。

    “怎么回事?手机怎么关机了?关什么机啊?害我问半天才找到你这个电话。不是规定集团高管的手机不允许关机吗?你干吗违背啊?”

    “对不起,董事长。”张雨辰没有立刻去解释。

    “先不扯这些,我交代你要琢磨的申请报告整好了吗?”董事长说道,“整好了,我明早上就要。”

    “董事长,申请报告还没有整好。”张雨辰先叹口气,轻声回答道。

    “为什么?对你来说,有那么难吗?”董事长的口气有点不爽。

    “不是难,是因为,因为”张雨辰想再缓一下去说原因。

    “因为什么?”董事长不耐烦了,“说话支支吾吾,放利索点。”

    “刘副总在会上宣布了,不让我再接受您的指示和去完成您交办的工作,说要彻底改变我的工作性质,又安排我到后勤去打扫卫生了。”

    “什么,让你去后勤打扫卫生?怎么又让你去当清洁工啦?”董事长很是奇怪地问张雨辰,“你这是犯了什么过错了?”

    “刘副总对我未经他批准直接代您宣读您的讲话稿很不满意,在会上骂我是您的‘跟屁虫’,还说我跟着您就是一个不会下蛋的鸡。”说着,张雨辰佯做着禁不住的抽泣声,“刘副总在会上公开说,他现在说了算,一切得听他的;还把您的讲话稿和申请报告和手机都没收了,毫不留情地把我轰出了会议室。所以,您的电话我接不到。”

    “混蛋!混蛋!一个大混蛋!”董事长一听勃然大怒,“竟敢在背后使奸,训斥你其实是在数说我。我安排得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敢刻意设阻,越来越不像话了,自以为是,现在的集团公司还不是他的。妈的。”

    张雨辰很少见闻董事长发这大的火气,张口就是脏话。他稍做思量,便轻轻地摇动起芭蕉扇:“刘副总可能是最近工作上不太顺心,集团公司里他的权威又小,可能一时间有点心结,想找个人宣泄一番吧,所以,才对我发一通火。我想,这也不算是公开和您作对吧?不过,不管怎么说,刘副总有点把工作当儿戏了,把您有点轻视了,以致误了大事。”

    “他这明摆着是和我闹情绪,完全针对着我,是在背后日我的鬼。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亏我还把他当亲戚对待。”董事长又是一个粗语,“蠢蛋一个。”

    张雨辰听得出来,董事长真气晕了。

    “不过,董事长您放心,我还留着申请报告的底稿。我今晚不睡也要整好,明天一大早我就给您送去,保证不误事,即便被刘副总开除都无所谓。”

    “王八蛋,他敢!”董事长又骂了一通,“你辛苦点,我让办公室明天一早把公章送你办公室,安排好车,带着章你给我送来。”

    “保证完成任务。”张雨辰声音洪亮地表示了态度。

    和董事长通完电话,张雨辰立马翻身下床,打开电脑找出申请报告的底稿,逐字逐句的琢磨着,并认真地修改起来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张雨辰不堪的回想。他收回神,使劲地搓了搓脸,喊了一声:“请进!”

    推门进来的是刘佳丽。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刘总助大驾光临!”张雨辰夸张地叫起来。

    刘佳丽被张雨辰说的脸一红:“张总监,您能不能放正经点?”

    “哦哦哦,说得极是,说得极是,我太下流了,争取上流,一定争取上流。快快,刘总助,请坐,请坐。”

    刘佳丽别别扭扭地在张雨辰对面坐了下来:“谢谢您的推荐。”

    “这话您可说见外了,像你这么稳重、勤恳,从不计较个人得失的人,在这个集团公司已经是很少有了。不推荐你,难道去推荐像我这样的人吗?”张雨辰在刘佳丽面前不知怎么的,说话从不遮遮掩掩,虽说展现得有些猥琐。

    刘佳丽看看张雨辰,问道:“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张雨辰一听笑起来:“呵呵,问我啊?你是第四个这么问我的人了,都是同一句话。不过,我想反问一下,煮熟的鸡蛋黄和鸡蛋清的区别在哪里?”

    刘佳丽听得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

    “替你回答吧:一个是在里面的蛋,一个是裹在外面的蛋,搅在一起就是混蛋。我,就是这个搅在一起的混蛋。”

    “玲玲姐过去一直告诉我,说你是最值得信任和依靠的男人,也是最有品德的男人。可我怎么也理解不了,更看不出来。”

    张雨辰一听刘佳丽说起钟艳玲,心里一颤,脸上的坏笑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丝悲情从嘴角上流露了出来。

    看到张雨辰的忧伤表情,刘佳丽有点后悔不该提这事,她已经知道张雨辰和钟艳玲的关系和感情:“对不起,我不该刺伤你。”

    张雨辰很快就将情绪恢复了过来:“你刺伤我?哈哈,你知道我的皮有多厚吗?就你那根鱼刺,你能刺得破吗?哈哈哈。”

    “以你的知识和才华,到哪都会闪亮亮发光的,完全可以有一番大作为,而不是”说到这,刘佳丽赶忙打住了。

    “而不是什么?呵呵,没事,再难听的话我都听过了,你可以继续给我上一堂人生课。”张雨辰笑笑说道,“一个人的脚崴了,还能正常走路吗?”

    “你可以挺起腰来,堂堂正正地做人,不要被别人的无知和无耻转化了自己的本质,更不要把别人厚耻学用来改变自己的心灵。其实,这个世界是光明的,阴暗面没有多大的空间。你曾经那么的优秀,又有责任心,不该像,不该像”刘佳丽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这些话,她本就不善谈。

    “是说我不该像个可怜虫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摇尾求宠是吗?不是?那又是什么呢?是一个可以让别人霸占爱情,可以让别人像踩蚂蚁一样地被踩死的僵尸吗?你是不是还要说,要我能伸能曲,把人格装到裤裆里任由人作践吗?你只看到我的阴暗,为什么看不到是谁给我抹上的阴暗?我到了这个地步,是我愿意的吗?谁又来负责任?告诉你,这不是我要这样做的!”

    张雨辰有些发狂的这番话,很满面的屈泪,让刘佳丽的心十分震撼。她看到了那个曾令她十分厌恶的张雨辰的真实一面,他的内心世界不知充满着多少心酸和无奈,又充满多少痛苦和磨难。他的遭遇,有多少人能撑得住?她想起了钟艳玲离开的那天晚上,哭得是那么伤心,她不是为自己,是为了张雨辰。钟艳玲悲伤地拉住她的手,央求她一定要理解张雨辰,一定要想办法帮助张雨辰,让他脱离仇恨的漩涡。

    当时,刘佳丽表面上答应了钟艳玲,但只是为了安慰她。在她看来,张雨辰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现在,看到眼前张雨辰的表白,再想想他在集团公司里遭遇的各种状况,她才真正明白了钟艳玲为什么那么爱他和关心他,才真正知道了环境是可以造人也可以害人的道理。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看待你,是我只看到你所呈现出来的表象。玲玲姐说得都是对的,你并不是一个坏人,是我错怪了你。”

    张雨辰收住了失态,擦擦脸,苦笑了一下,没说话。

    “玲玲姐不会说错,你能变回原来的你。”

    “吸血鬼和血源的关系,从它的第一口开始,就注定不可分割了,它不离不弃的追逐着,宁愿冒着被毒死也要获取并不属于它的血源。可等血源消失了,它没了吸血的基础,死亡或许就是它的归宿。因为,它已经回归不了原来的它了。”张雨辰咕咕哝哝地说道着整段话,好似与刘佳丽所问非所答。

    刘佳丽却听得明白,张雨辰是在说他自己,说他已经无法回归到原来的自己,除非那些让他丧失本性的人不复存在。

    “我不这样认为,因为你的良知还在,你也在苦苦地挣扎,想要做回自己,你还有爱在等你,你还有大好事业在等你去做。”

    “良知?爱情?事业?你说的这些我还有吗?你认为我还会在意这些吗?”张雨辰望着王晓燕,冷冷地问道。

    “你明知道有的,只是你不想这么认为,你只认为一切都破残了,都已经化为云烟了。其实,良知永远不会湮灭,爱情永远不会残缺,事业永远不会变形。你只不过被迫走了一段弯曲的路,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走上一条直路。玲玲姐永远不会忘掉你,你也永远不会忘掉玲玲姐。”

    “我的面前还有直路吗?在所有人的眼里,除过我可以任由蹂躏和玩弄外,我只能算是个败类。的确,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不配去说爱情,爱的只是自己,甚至连自己也不配去爱。我承认,是我害了她。”说到钟艳玲,像一支无形的剑又在心里狂刺。他想起了她,再也抑制不住地放声地大哭起来。

    第一次见张雨辰这么伤心地哭,刘佳丽有点不知所措。看他越哭越伤痛,急忙起身走近张雨辰,只是轻轻地揉抚着他的肩膀,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一份联合调查报告摆放在了董事长地办公桌上。

    脸色铁青的董事长在一页一页地翻看着。

    “王远志在担任后总务处处长期间,利用职务之便,为别人在后勤安插工作收受贿赂;在为下属职务升迁、调换工作岗位事件上违规操作,凡是他的社会哥们都想方设法拉进后勤,有些只是拿空饷;王远志伙同他人以各种名义克扣伙食费,中饱私囊;在食材采购方面少进多出,用虚开的发票找财务核销进行贪污。总务处内部沆瀣一气,暗自里设立小金库,将划拨的伙食补贴进行私分占有等,有许多款项还去向不明;加之某副总的亲戚承包了对外采购,更存在账务不清、监管不明等问题。”

    看到这,董事长使劲地一拍桌子,骂了一声:“混蛋!统统都是混蛋!”

    “后勤部的饮食处主任何晓怀与档案处的温大海,私下里在集团公司饭厅为他人承做席宴二十余次,用的食材都是集团公司花钱采购,收取的费用均未上交,全部都归属私有了。”

    再看看联合调查报告后面附的调查贪拿集团公司的明细表,那一串串罗列的数字和数字后面的名字,都在刺疼着董事长的心。董事长的鼻子都快气歪了,连胜骂道:“蛀虫!几个蛀虫!”

    放下调查报告,董事长气愤地在屋里转起了圈子,心里在狠狠地思考着:“这还行?犯罪行为都出来了。这些人是合谋着来挖我的血肉啊,竟敢做出这等龌龊事,连他妈的副总也参与了进去,实在是可恶。再任由下去,集团公司就被腐蚀空了。不行,对这种行为必须从严打击,必须堵住这个漏洞。都他妈的是亲戚,仗着是我老婆家的人,肆意非为。既然是亲戚,好,那我给个面子,就内部处理,不法办你们算是给你们留了个情面。我要把你们剥得光溜溜的,还要彻底赶出集团公司。这,也算是照顾你们了。”

    想到这,董事长下了决心,抓起电话,接通了在家静享清福的老婆,他说话的语气非常生硬:“看看你家里的这些人种吧,都是些什么玩意啊。”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呢?是吃炸药了吗?什么叫我家的人种啊?”

    “一群没良心的东西,竟然当起耗子来了,偷鸡摸狗地学会了贪污贿赂。”

    “谁学会了贪污贿赂?你说个清楚啊?”

    “让建中那小子管个总务,竟然伙同你哥家妹家的何晓怀与温大海,利用采购、帮人安排工作等等,把集团公司的钱财大把大把地往自己腰包里装;还有你的那个什么表哥,好好的副总不当,也在为自己的小利益琢磨起集团公司来。在海南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让谁听了都会恨得牙根疼,我看你情面还没打算处置他,他竟然变本加厉了。他们几个做得这伤天害理的事都有真凭实据,材料都报到我这了。什么东西,他们的胆子也忒大了,把我的墙角都想挖出来一个洞。”董事长气得脑浆子都痛。

    “说了半天,多大个事啊?占点小便宜是不对,让他们退回来,再好好地训训他们不就行了,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

    “你说他们只是占点小便宜的小事?实话告诉你吧,单偷摸地装他们自己腰包的,少的也要几十万上百万。按这些数额,蹲三年五年的牢都算是轻的了。还不说这个严重影响会有多大。”

    “有这么严重?”电话里的声音紧张了起来。

    “我说得还只能算鸡毛蒜皮,更严重的还在后面。”

    “他们怎么能这样啊?真是太过分了。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怎么处置?总不能送他们进去吧?开除他们,把他们赶出去。”

    “咳,”电话里一声叹息,“你看着处置吧,他们自作自受,我也没法。”

    放下电话,董事长要通了总经理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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