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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审时度势

更新时间:2022-07-03 10:49:12 | 本章字数:3221

    这一天,伍子胥正匆匆前行,忽遇大雨,附近又没有客栈,没有庙宇,只有一颗大树,便站在树底下躲雨。等雨停了,子胥刚要前行,忽然见前方一队车马,看装束像似楚国使臣,便闪到树后,等着他们过去。车刚要过去,子胥因为挨了雨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子胥平时说话洪亮,再加上刚才是不由自主地发音,音量之大竟把车上的人吓了一跳。车上人不由也大声地问道:“谁!”

    子胥见来者从车上下来,也不好躲藏,便从树后走了出来。那个人一看子胥衣衫不整,且被大雨浇得湿溜溜的,觉得有些好笑。可是再仔细一看,不由大叫一声:“子胥兄,你怎么这个样子?”

    伍子胥仔细辨认,原来是自己的好友申包晋,于是他像见了亲人一般,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

    原来申包晋与伍子胥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好朋友,自从伍子胥随父去城父后,他受楚平王之命出使他国,已经两年多。今天遇见伍子胥,见他这副模样,觉得奇怪。再加上子胥一哭,更不知是怎么回事,便劝子胥止住哭泣,讲明原委。子胥这才强忍悲痛,把一家遇难之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申包晋一听不由火冒三丈,破口大骂费无极。再看看子胥落魄的样子,又顿生怜悯。他问道:“子胥兄要去哪里?以后由何打算?”

    子胥一字一顿地说:“去宋国借兵伐楚!”

    申包晋沉思片刻,说:“子胥兄,你我从小情同手足,你今日有难,我理当帮你,不过小弟有一言相劝,不知你是否愿听?”

    子胥说:“贤弟之言一向都有道理,你不妨讲给我听听。”

    “杀父灭门之仇自然当报,可你若有弑君之心,此乃不忠,小弟劝你不要因小失大,坏你家世代忠良之名声。”申包肯恳切地说。

    伍子胥一声冷笑,说:“贤弟之言差矣,想必你也知道成汤和武王的故事,难道他们也遭后人唾弃吗?”

    申包晋也是忠厚耿直之人,他一心报效国家,对楚平王忠心耿耿。他对子胥苦口相劝,没有丝毫恶意。他又说:“成汤和武王是为了国家和百姓,而你却是为了私仇,这二者怎能相比?”

    子胥恨恨地说:“何谓私仇?昏君今天杀一个忠臣,明天就可以杀两个,他不仅残暴无道,而且丧尽人伦,早丧失了做国君的品格。我杀了他,能解万民之恨,这怎么是私仇呢?”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君王固然有错,也是奸臣挑唆所致。你是楚国臣民,忠于大王才是你的本分,你要三思而行啊!”

    子胥见他如此愚忠,不由叹息一声,说:“我虽生于楚国,但楚国也是周朝的属国,效忠周天子更是我的本分。如今像楚平王这样的残暴之君治理国家,黎民百姓必遭涂炭,杀了他不仅报了父兄之仇,同时也为大周朝除害,这难道不是忠孝之举吗?”

    申包晋见他主意已定,知道不能劝阻,但他认准了一个理:吃楚国俸禄,自当为楚国效力!不过念及与伍子胥多年朋友情分,又怜悯他此时的遭遇,所以只好说:“子胥兄既然主意已定,我也不再劝了,今日我们相见之事,我绝不会向任何人泄露,愿你一路之上多保重。不过,你日后若是真行灭楚之举,只有包晋在,一定全力救楚,以赎今日放你之罪!”说完,便无可奈何地走了。

    伍子胥看着他渐渐走远,心里感到空荡荡的,想想亲人已赴幽冥,朋友也离他远去,自己只能义无反顾,一直向前走下去了。

    伍子胥想罢,便直奔宋国而去。

    伍子胥自蒙难以后,整个人变了个样。性格更加深沉,遇事更加小心。一路上,他一边走一边想:自己现在只有忍辱负重,吃苦耐劳,等待时机,才能成全大事。这一天,他路过一个村庄,口渴难忍,便敲开了一家院门,想讨碗水喝,顺便问问离宋国都城还有多远。一位中年男子开了门,一见子胥,竟吓了一跳。

    原来,伍子胥因一路盘缠不多,常常是风餐夜宿,发譬上挂着土,仿佛从土堆里钻出来似的。弄得眼睛红肿,两腮塌陷。子胥并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见中年男子愣在那里,便小心地问:“这位大哥,能否赏我一口水喝?”

    中年男子是个好心人,见他这个样子来讨水喝,料定必是远路而来,就赶忙请他进屋,舀了一碗水,递给子胥,子胥几口便咕咯咕咯喝完了。主人见他如此饥渴,又问:“这位过路人,想必又渴又饿吧,我这里还有一碗剩饭,如果你不嫌弃,我热一热给你吃。”

    子胥本来盘缠早已所剩无几,能遇上这样的好心人也算幸运了,虽说食人剩下之饭未免太心酸,但落魄之人也只能这样了。

    子胥坐下来等主人热饭,不知不觉便睡着了。恍恍懈馏间,身后有一群似狼非狼之兽在追赶,眼看快追上了竟得一男子相救,用矛将群兽赶跑。子胥万分感谢,那人却一声冷笑,随即变成刚才野兽之状,说:“你虽能躲过群兽的追赶,却逃不出我的手心!”说完,向他扑来。

    子胥吓得一身冷汗,睁眼一瞧,中年男子正端了饭递给他,才知自己做了个梦。这男子坐下来陪着他,问:“看你一路上定是很辛苦了,不知赶往哪里?还有多远的路程?”

    子胥说:“去往商丘。”

    中年男子一听,笑了,说:“这里离都城只有二十里路程了,你暂且住一夜,明天一早再走不迟。”

    “子胥心中甚是感激!”刚要致谢,这人又问:“听口音你是从楚国而来?”

    子胥略带迟疑地嗯了一声,那人又说:“来投亲靠友?”

    子胥一听更是疑虑,想起刚才的梦,觉得事情不妙,于是起身说:“谢谢这位大哥赏饭,我赶路要紧,不便久留,告辞了!”

    子胥说完,便快步离开了村子。其实,这位男子只是随意问问,因为子胥一头短发,又是楚国郧城(楚国都城)一带的打扮,郧城离这里路途遥远,如果不是投亲靠友,谁没事走这么远的路程?没想到中年男子的好奇,反而引起子胥的多疑。

    子胥一刻不停地往前赶,走了约十里路,没发生什么意外,才放了心。

    到了都城,城门早已关闭,子胥只好倚门而卧,渐渐睡去。次日天明,,守门军打开城门,见了伍子胥,以为他是个要饭的,但一见他身上的宝剑,剑柄之上还镶着宝石,非同一般,心中不免起疑。便问:“你是什么人?这么早到这里干什么?”

    子胥说:“我来找人。”

    “找谁?”

    子胥见他这么问,心想正好问问太子建的下落,便说:“请问各位将官,可否听说过楚国太子建?”

    守门军说:“当然知道,两个月前从楚国而来。”

    这时,另外一个守门军显得更机敏一点,他看了看子胥的打扮,问:“莫非你也是楚国人?”

    子胥并不回答,而是问:“各位将官可否告诉我太子现在住在哪里?”

    这时一个守门军走过来说:“你这人真是奇怪,问你话你不回答,只顾问我们,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告诉我们你是何人?”

    子胥无奈,只好将实情相告。守门军说:“楚国的事我们也知道一些,你虽是楚国逃犯,但与我们宋国无关,你不必担心,太子建现住在宫外驿馆之内,顺着大街向西行便可找到。”

    子胥一听,心里踏实了,便谢过守门军,一路向西而来,很快便找到了驿馆。馆内侍从引着他到了后院,并且推开了太子的房门,二人一照面,都愣住了。

    羊建想不到伍子胥会来,更不知道他为何会沦落到这个地步。羊建现在已是一身宋国人的装束,一点也没有楚国太子的模样了。

    羊建问:“子胥,你这是怎么回事?”

    子胥双膝跪倒,泪流满面,把事情经过从头讲了一遍。羊建又气又悲,想想自己从城父而来,一路上所受之苦,再加上现在寄居他国的处境,也顾不上君臣之礼,扑通跪倒与子胥抱在一处,痛苦不止。

    哭了有一个时辰,二人才重行君臣之礼。

    子胥说:“太子殿下,你对日后有何打算?”

    羊建叹息一声,说:“如今我家难回,真是寄人篱下,朝不保夕,哪里还有什么打算?”

    子胥说:“殿下是楚国太子,又贤明仁道,本应发挥才干,为黎民百姓创建安居乐业之所,可大王夺你妻、要你命,难道太子甘愿束手待毙?”

    羊建说:“夺妻之恨,杀身之仇,我当然想报,只是我人孤力单,怕难以实现,如今你来了,有何主意,不妨说出来听听。”

    子胥说:“我之所以来宋,一是投奔太子,二是为了借兵伐楚,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羊建知道子胥很有谋略,是个能成大事之人,今天投奔自己而来,又说伐楚之事,精神不由一振,便说:“讨伐昏君也正是我日夜所想,只是苦于没有力量,既然你来了,我们定要合力伐楚。”

    子胥一听很高兴,又问:“不知宋元公能否借兵给我们?”

    羊建说:“宋元公虽身为宋国之君,但宋国的政权却掌握在他的几个臣族手里,听说最近出了事,朝里很乱,我们不如先看看动静再说。”

    子胥不明白出了什么事,羊建便把宋国最近发生的事,向他讲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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