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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争风吃醋

更新时间:2022-06-19 07:37:09 | 本章字数:3137

    16    争风吃醋

    令腊香意想不到的是,暗地里盯着章伯桃的还不光只有她,那个大娘、二娘不知何时也成了碾房的常客。这俩个平常也很少出门,关在闺房里只绣绣花,或者只跟当家的陪陪客,玩玩麻将、纸牌的女人,平常也闲得慌,总想找人玩玩,有个看得上眼的男人当然更好。跟着这张大福她们也没少受罪,她们也正当盛年,正是夜间常没个男人在身旁,燥得心慌意乱的时候。银秀虽有罗棒棒常来光顾,但也不能夜夜都来,他哪会只吊死在她这棵树上,他在其它地方也还有好几个女人在等着他呢。这段空闲的日子里银秀就只能伴着一盏孤灯暗自神伤了。听说又新请来了一个上乡人,且还生得魁梧、剽悍,雄性十足,特别是那汉子嘴唇上那一撮黑乎乎的胡须更使她们十分好奇,这个长胡子的男人据说还没讨堂客还是个单身汉呢。她们借口来看米,手捧着碾糟里的米,啧啧连声,眼睛却像发现了奇珍异宝似的盯着章伯桃那张瓦条脸和一身发达的肌肉看,一下就痴呆呆地不想挪动脚了。

    一来二去,也混熟了。那个二娘银秀像发了情的小母猪,几乎每日都要来看两三趟。她对常摸到她房里来的罗大棒棒似乎少了许多兴趣,先前是夜夜都站在门前痴痴的侧耳听门外的动静,一旦那熟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时,她的心跳立即就加快,急忙就迎了上去,一把搂着罗大棒棒,恨不能一口就把他吞下肚。现在她好像有点一反常态,还冷冷地要罗大棒棒今后少来她房里了。有时还不等完事,就把他往外推。

    罗大棒棒有些不解,这个小骚娘儿怎么啦,莫不是又有了新的情人?那还了得,罗大棒棒这一气非同小可。但他暗暗观察了好些日,家里除了那个新来的上乡佬,好像没有进来其他男人,莫非这银秀睢上了这个有一身发达肌肉的上乡佬?这厮谅他也没这个胆子,敢在他眼皮底下搞他的女人。他也暗的警告过银秀,他已吃过了七颗人心,以后还会要吃八颗九颗的,谁会轮到下一颗,就等着瞧吧。银秀暗地一惊,这狗日的莫是探到了她心底的秘密,这家伙心狠手辣,说得出也做得出的,如果真与这个上乡人有一手,让他抓到了把柄,一定没好果子她吃。从此也就吓心吓胆,不敢恣意妄为,后就收敛了许多。

    这一日她忍不住又去碾房,刚走到门边,就看见腊香正同章伯桃在菜园里聊得好开心,她本想出其不意走上前去大喝一声,杀杀她的下马威,看她还敢不敢明目张胆与这上乡佬眉来眼去。不料因走得太急,在下台阶时,被一条绳索绊了一下,扑地倒在了地上,跌断了两颗门牙。是谁在暗地使了绊子?是罗大棒棒?仔细一想,不对呀,罗大棒棒这两日已回家看他生病的老母去了,这两天没来这里她才敢放心大胆来碾房的。

    大娘桂珍虽然也看她不顺眼,嫌她老往碾房跑,时不时要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还含沙射影骂家里那条已发了情的母狗整天往碾房里窜是作死。虽然对她恨得牙痒痒,但也犯不着要跟她使绊子呀。再说她已人老珠黄,年龄要比上乡佬大一截,上乡佬怎会对她动心。那是谁呢?

    正瞑思苦想,她见窗户边有一个人正对着她冷笑,一看原来是腊香。呀!原来是这个小骚货在嫉妒她呢。难怪她每次去碾房,腊香总是在后面菜园子里冷嘲热讽、指桑骂槐。还借口骂那条窜来窜去的大黄母狗不该又窜到碾房来,这条绳索不是她按的还会是谁?

    正想着,突然听到腊香又指着那条黄母狗在骂;“你这骚货又窜到这里来找公狗的么?再窜到碾房里来,小心我打断你一条腿!”

    银秀跌断了门牙,正疼得咧着嘴,听到腊香在对着碾房的窗口骂,立即就从后门边一头冲了出来,指着腊香问:“腊香!你伤言伤语骂谁?我骚你不是比我还骚么?别老鸦嫌猪黑,碾房里那个男人不就是你引来的么?你想一人吃独食?想得美。”

    腊香火气更大,又骂:“罗大棒棒这两天没来了,你就耐不住了?一天来几趟碾房想干什么?骚货!你是想帮他碾米,还是想打什么混帐主意?”

    “我来看看关你屁事,扯了你哪根筋?他是你什么人?我晓得,我晓得了,你这骚婆可能早就看上他了,不然那天滚地龙来抢劫时,为何偏你跑出去了,原来是早就勾引上了这个男人。好!等当家的回了,我会有你看的。”

    “我还会怕么,有本事你就告吧。看当家的会不会信你这臭婆娘的话。那天不是我同他跑出去把信,这家里不早就抢得精光了,你这婆娘说不定也被抢去当他们的压寨夫人了。你现在反倒恩将仇报。你告吧,不告的你是狗娘养的。”

    两个女人吵着吵着就扭打成了一团。

    看看已打得不可开交,章伯桃忙从菜园里冲了进来,把两个女人扯开,嘴里喃喃说:“你们这是何苦呢,为何要把我扯进来呢?这一闹出去,让东家晓得了,我还能在这里安身吗?我这小命也会被你们断送的。你们做做好事,饶了我吧。”

    俩个女人听了都一惊,忙松了手,是呀,这一闹不真的就害了这个上乡佬么?两人心里都清楚,其实什么事也没发生,纯粹是她们互相嫉妒而已。这么闹来闹去,最终还不是害了章伯桃么。害了这个男人,对她们有什么好处,什么好处也没有。就忙各自回了自己的房。虽心里还愤愤不平,骂骂咧咧,但各人心里都清楚,什么都没发生,既然没有发生,就都还有希望。何必要害了章伯桃呢,这个男人是不能走的,一走,她们什么念想,什么指望都没有了。这么一想,就都心平气和,一阵,就都鸦雀无声了。

    两个女人暂时都没吵没闹了,章伯桃此时心里却不平静了,他好烦躁,他一个做长工的下人,原只想凭自己的力气,来这里找个落脚之处,好好地安份守已过日子,攒点钱粮,今后再在这里成个家,有合适的女人找一个,也不挑她们的相貌,只要愿意跟他生儿肓女传宗接代就行。他还是想有个后的。倘若能找到一块风水宝地,把父母的遗骨运到这里来安葬,葬了地,子孙后代肯定会要出几个大角色,他就只指望后人能跟他争这口气了。他就只这一点念想,没其他奢望。也并没想过同这里的女人,特别是东家的姨太太有什么瓜葛,那是能随便动得的么?东窗事发,连小命都会要丢的。那个张家大爷张大贵在这一块地盘有权有势,脚一顿,连地也要抖三抖,捏死你一个做长工的上乡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子一样。上次抓到滚地龙那一伙十多个人,他喊一声杀,不就都一个个砍了头丢到渔塘里喂了鱼。二东家虽没权,但他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声喊,照样也能呼风唤雨,搞死你同样也不费吹灰之力。二当家的二姨太银秀跟罗大棒棒明来暗往,二当家并非不知情,只是慑于罗大棒棒的淫威,又是大当家的得力打手,加上自己的性无能,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他一个上乡来做长工的,倘不是腊香及时提醒,他也不同滚地龙那一伙一样,早就做了刀下鬼。他敢跟罗大棒棒比么?他就是在张府搞十个八个也没人敢惹他。他怎敢有非份之想。人非草木,岂能无情,腊香他虽也动过心,但也只是躲在被窝里想想而已,有贼心,没贼胆。说到底,就怕闹出事来。

    一想到那个后果,他就胆战心惊,牙齿打战。想谁不想呢,他这个年龄,正是夜夜都想身旁有个女人的时候,说不想那是假话。有次他半夜里睡着时还梦见自己怀里正搂着腊香呢,正高兴地搂着她吻个不停,冷不防旁边突然钻出了个大东家,只听到他一声大喊拿下,罗大棒棒就手提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冲了上来,要剐他的心做下酒菜。他吓得在梦里一声惊叫,醒来,才发现是一场恶梦,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幸亏不是真的,虚惊了一场。但愿这样的事以后也不要发生,太可怕了。就在心里默默祈祷,求菩萨保佑,求爹保佑,让他安安静静过几天好日子。爹在临死前不就一再叮嘱,要他想尽一切办法,来蠡山寻找福地,心中切莫有邪念,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要先苦后甜。不然就会一切落空。

    他不想因自己在这里被女人闹得佛反盈天,从此,白日做事,他就把前后门都关了,女人再来敲门,他就说里面正忙呢,灰尘多,莫把身上搞邋遢了。女人说有要紧事找他,他也不开门,让她们都怒气冲冲走了。他去菜园里干活,也不再瞄腊香那后门,连窗户也不瞄。窗内虽还有一双饥渴的眼睛在盯着他,但他像有个妖精追来了似的,慌忙跑回了碾房,又把门关上。随便刷锅炒了一碗现饭现菜,吃了就早早洗脚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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