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趁机发难

    洪正清上了大堤后，这里看看，那里问问，就像后面没章吉帮这个人似的，只顾忙他的事去了，刚才在家里的烦恼也丢到了脑后。章吉帮虽然也推着单车，一步步紧跟在他身后，见他们忙得抽不开身，也没打扰他。他知道他的脾气，他忙工作时，是不允许有人干扰他的，不然，就会一顿劈头盖脸的骂。现在又正是防汛抢险，区委和各乡镇已把此事放在重中之重，这个巴山垸自修好后，已倒过两次垸。每倒一次垸，就将垸内好不容易建好的房屋、良田、庄稼冲得七零八落，损失惨重。尽管年年涨水要提心吊胆过日子，但县委、区委己下了指示、各乡镇都必须全力以赴不惜任何代价要保住堤垸。各乡镇大部分劳力都要要放下农活，赶赴大堤防汛抢险。就像战士上了战场，洪水就是面临的敌人，必须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守在那里，密切注视着那里的任何动静。一旦有一点风吹草动，大堤上巡逻的就锣鼓齐鸣，把正轮班睡觉的防汛人员都一齐赶上大堤，大堤上整夜灯火通明，挑土的，运砂卵石的抢险队在大堤上人来人往，紧张得恨不能绷紧每一根神经。连续两次倒堤溃垸的深刻教训已把那些头头脑脑吓虚了胆，总不能再会发生第三次倒垸的惨剧吧。但谁又能保证不会再发生那个惨剧了呢？水火无情，那个惨剧说来就来了的，它不会因你已遭受了两次灾害，灾难深重而手下留情。这就是大自然给你的一点颜色，这里本来就是一条两水汇合的河道，谁叫你们违反大自然的规律要修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垸子呢？你满口昏话，大喊人定胜天，只有给了你一点教训，才会懂得，天有时也不是好惹的，不遵循它的规律，不懂点自然科学，惹怒了它，它就会以十倍、百倍的反击来惩罚你。洪正清开头来到这个垸子时，也对修这么个垸子满腹狐疑、牢骚的，好端端一条河道，一片湿地河滩，为何就修成了这么一个垸子？破坏了生态平衡也罢，还劳民伤财。给群众带来了深重灾难。但既然已修好了，还说什么呢？这都是群众的血汗堆积起来的呀。作为一个区委干部，他当然只能维护集体的领导，听从上级的安排，极力搞好防汛抢险，不能让老百姓又遭受倒第三次垸的风险了。这次他就义不容辞，自告奋勇抱着病体来这里防汛抢险了。他就像以前带兵打仗一样，身先士卒，奋勇向前，人在阵地在，只要一息尚存，就随时准备与大堤一同生死存亡。

    就在洪正清在大堤上紧张的忙碌时，章吉帮也装模作样在工地上跟着忙来忙去。虽然他也是区里来的干部，但这次区里并没有安排他来搞防汛抢险，他至所以也装模作样，是因为他想做个样子给洪正清看看，想等他忙累了之后，找个机会再跟他汇报，这时候去找他谈，他肯定又会黑着脸大训你一顿，早不来，迟不来，这个时候来这里汇什么鬼报？不如耐心等等，反正他还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不怕你洪正清不听他的汇报。齐先枫已一再嘱咐他了，这事一定要让洪正清知道，也等于是将他一军，看他在对等待孟觉豪、财旺男女作风这个问题上到底是持何态度。齐先枫老谋深算，是算计好了的。既然你对孟觉豪搞责任制分田到户睁只眼闭只眼，听之任之，表面上硬，内心里还抱有同情心，他的男女作风问题，你总不能不闻不问吧？你不是历来对这个问题抓得很紧，还有点铁面无情，这次就要看看你的钢火。就要章吉帮这次无轮如何也要找到他，要当面把孟觉豪、财旺的事向他讲清楚，让那个铁面无私的黑雷公去处理，他们在背后坐山观虎斗。向他汇报之后，如果他反应强烈，就说明已达到了他们预期的效果，他们就可毫不费力就将孟觉豪、财旺这两颗钉子拔掉了。章吉帮也心有灵犀，他也何偿不想在这件事上立一奇功，顺着齐先枫这根杆子爬，他期盼已久的爬到乡镇一把手的位置也就指日可待了。

    总算轮到那些防汛抢险挑泥运砂石搞累了的民工都休息片刻了，洪正清也找个地方坐了下来，掏出烟，准备一边抽烟，一边喘口气。

    “洪部长，你这阵有空了吧？我这里写了一份材料想给你看看。”章吉帮觉得机会来了，再不趁这个机会，等下一忙起来，他又会黑着脸要赶你走。就忙从提包里掏出那份材料递了上去。

    “都写的些什么呀？这么多。我哪有工夫看，等下又要抢险了。”洪正清瞄了一眼，皱了皱眉。

    “这是关于干部作风中存在的几个很严重的问题，不抓不行了呀，再这样下去，会严重影响我们党的形象，影响干群关系。洪部长，你抽时间好好看看。”章吉帮直截了当，说得很严重，想引起他的注意。

    “干部作风？”洪正清果然把准备点燃的烟放进了口袋，连忙接过材料说，“你简单地说说，说了我再看。”

    章吉帮于是就滔滔不绝谈了起来，谈到他到阁老乡王家坳办点如何任劳任怨，群众如何欢迎，最后才扯到财旺同吴凤兰的男女作风问题上来。说群众意见很大，一个乡政府派来的蹲点干部，竟然在点上乱搞男女关系，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当然，他上面也有一个很硬的后台老板为他撑腰，不然他不敢那样胆大妄为。而这个靠山呢，自己也在这个问题上胡作非为，同一个女人拉拉扯扯。其名他要搞改革，要推行责任制，其实呢是有目来的，那个女人……

    还刚只扯到这个女人身上，洪正清果然一脸变得铁青，豁地站起来对章吉帮招招手说；“你来！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去谈谈。”

    就把章吉帮带到一个偏避的地方坐下来，严肃地说：“坐下来好好谈谈吧，这个问题其实我早有耳闻，只是还没有真凭实据，也不能乱怀疑人家呀，人家现在正大刀阔斧推行搞责任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对他有所剌激。不料下面那个农技员财旺也存在这个问题。不抓不行了嘛，你来了正好，我正要对这个问题调查了解一下。”

    说着，就拿过材料，戴上老花眼镜，认认真真看起来。

    看了一半，洪正清就将材料纸对地上狠狠一搭，脸变得铁青，站起来骂道：“像什么话！还像个蹲点干部吗？简直就是一个流氓了。一个蹲点干部不好好工作，专干调戏妇女的勾当，还要你这个干部干什么？这份材料写得好，我要拿到区里去研究一下，让赵世杰、齐先枫也去看看，我们的干部经过党这么多年的培养教育，竟然蜕化变质到了这个程度。阁老乡不是一个两个干部的问题了，如果还不采取措施，整顿好思想作风，严肃处理，今后还会出大问题。”

    章吉帮暗喜，这个黑雷公果然有反应了，好事呀。就忙趁热打铁说：“那个财旺每天晚上都带着那个姓吴的女子到处跑，到避人的地方就搂搂抱抱，摸摸捏捏，使人简直看不下去。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心思干革命工作。整日整夜同那女子疯疯癫癫，影响很不好，群众意见很大。”

    洪正清问：“这事孟觉豪知不知道？”

    章吉帮说：“他知道又怎么样？都是一路货色嘛。他自己丢了左县长的女儿不要，不同样也同那个叫成小妹的女人在勾勾搭搭。我还亲眼看见过几次。左县长的女儿左佳还哭哭哭啼啼来闹过几次，人家来了，他不但不理，还把人家往外赶，说他们的感情早已结束了，以后不要再来骚扰他了，他已有了新女朋友。你听听，这是一个乡党委书记说的话吗？简直比一个小混混都不如。这样的人还口口声声要搞改革，要带领全乡农民都走上致富路。这样的人专搞女人，能带领群众致富吗？”

    洪正清听后忙问：“这都是真的？你调查清楚没有？”

    章吉帮坚决地说：“我还会随便诬陷他，不信你还可问钟力农的，他对这事也一清二楚，我如果说了假话，愿意接受组织上对我的任何处罚。”

    “好，以后我还会深入调查清楚的。我们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走一个坏人。他孟觉豪搞改革，搞责任承包，我不反对，但你要乱搞女人，我们就要另当别论了。好吧，你先回去，还是先回去把点上的工作搞好。这事我们区委研究后，再作出严肃处理。”

    “那个财旺还要不要他在点上办点？”章吉帮不放心，临走又问。

    “这事不用你操心，等几天这里防汛抢险不会出现大问题了，我会抽时间到那里看看。这样的人如果情况属实，又怎么能安排到那里蹲点呢。你要搞女人，你就先回自己家里去搞，政府机关是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的，要按照我们部队的纪律，这种人我立即会给他一个下马威，先开除了再说。还有什么客气可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其中一条就有不调戏妇女嘛。你虽然不是军人，但你是革命干部呀，你乱搞人民要你这个干部干什么。把你派到乡政府搞农技员，虽然不是国干部，但也是人民群众对你的信任，才把你安排到了那个岗位上。你在这个岗位上不干好事，那就对不起，只好请你马上离开那个岗位了。”

    说着，洪正清还用一只手狠狠朝下劈了一下。那模样，好像一刀就要将那些不干正经事的人劈死。

    虽然那手是对财旺劈的，但章吉帮忍不住也好一阵心跳，这个黑雷公对财旺如此，以后会不会对自己也会这样？怕也会不会留情的。难免心中就暗生恨意，这个黑雷公呀，不可不防，以后一旦发现他也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怕也会这样用手狠狠一劈呢，不能不趁早防备。现在他总算已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财旺肯定没好日子过了，就心中一阵爽快，忙对洪正清说：“洪部长，这事要赶快处理了，不然那财旺会越搞越不像话，我作为那里的一个蹲点干部，也不好继续开展工作呀。”

    洪正清就向他挥挥手说：“不怕，你先回去吧，这里防汛抢险已很紧张了，各级干部群众都要集中精力投入这项战斗，保住大堤。这个垸子已溃了两次，不能再溃三次了。那个事我会通知阁老乡作出处理的。你马上回去，继续把点上的工作搞好。”

    “好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章吉帮知道再多说已无益，那边防汛抢险的群众又开始了动工，洪正清也坐不住了，拿起一把锄头又快步往大堤上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