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窄路相逢

    章吉帮同左佳在香炉山宾馆共度良宵后，第二日，双双又同游香炉山下的十里荷塘。左佳用自己带来的照相机把这里的山水美景一一拍了下来，说要选几幅刊登在市报文艺副刊上。俩人玩了个尽兴，上得岸来，正准备喊车一同回区里，突然一女子在前面的大路上飞奔而来，边跑边朝着章吉帮喊：“章吉帮！你这个负心的汉子，我刚才到了你堂客那里，她也在骂你，要告你呢。你骗了她，也骗了我。你记得你是如何对我甜言密语的吧，你是如何把财旺害得开除，你想独占我玩弄我的吧？你害得我现在有身孕在身，你不管不问，还见我就躲，你躲得了吗？刚才我听人说你已带一个女人到这里来了，我是特地赶到这里来的。你必须给我一个交待。”

    章吉帮一看大惊失色，原来前面来的女人不是别人，而是吴凤兰，她居然找到这里来了。前几次她也找过他，还找到区里里去了。洪正清问她找谁？她说找章吉帮，就是那个在她们队上蹲点的章干部。洪正清问找他有什么事？吴凤兰见洪正清严厉地盯着她，就不好公开他们之间的秘密，只吞吞吐吐地说，想找他汇报一下点上的情况。洪正清就对办公室指了指说：“他正在工作，在写一份重要材料，这时怕没时间，你下次来吧。”吴凤兰也不管，就直接冲进办公室，章吉帮见了她，怕引起其他干部的怀疑，就忙走了出来，把她带到一个偏僻的地方，问她有什么事，为何老是找他，也不注意一下影响。吴凤兰就悲伤地哭了，说：“你为何老躲着我？那次你到了我姨家，见我来了，你像见了鬼一样，忙从后山跑了。你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要找到你。你在我肚子里种下的孽种就不管了？你不管，我一个黄花闺女以后又怎么做人？你不要我，我以后还要嫁人呢。你说说，到底是要还是不要我？肚子里的孩子反正是你的，你不要我了，这孩子到底怎么处理，你说呀。”

    章吉帮慌忙把她扯到一个避人的山坎下，对她又细声细语说：“有话好好说，别闹了。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我早就对你说了，要你引了呀，你不听，肚子越来越大了吧。你看，这不把我害苦了。”

    “是你害我，还是我害你？你不管行！我找你们领导洪部长去。”

    见吴凤兰真要走，章吉帮慌了，忙把她拉住，说：“我的姑奶奶，现在上面正在考察我呢，你这一闹，我还不被你断送了。这样吧，我先给点钱你，你自己上医院去做手术如何？”

    “你倒说得轻巧，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能一个人跑到医院里去做手术，医院里也不会做的，必须有介绍信，还要有男人陪着，你就不能陪我去？”

    章吉帮就一声苦笑：“唉呀，我能陪么？这样吧，我先给你一百元钱，我袋里还有空白介绍信，我帮你开一张，就说你男人有事去了不在家，只好一个人来了。”

    说着就掏出一张空白介绍信递给了她，还从衣袋里摸出几张十元的票子递了过去。吴凤兰一数只六十元钱，就问：“你不是说给一百元吗，怎么只六十元了？”

    章吉帮说：“六十元够了呀，引一次产只要三四十元。”

    “我还有营养费呢？你倒好，那时为了得到我，甜言密语，信誓旦旦，把我骗到手，怀上孩子后就不管不问，一拍屁股走了。还想升官呢。我告诉你，这次引不了产，以后我还会找你的， 你还想不想给点营养费？”

    章吉帮见她赖着不走，怕影响到这次与左佳的约会，她还在那里等他，他怎能因吴凤兰的事而把他们谈好了的婚事吹了呢。就又忙从衣袋里掏出四张十元的票子，又好说歹说，吴凤兰这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走了。

    这冤孽现在怎么又找到这里来了？偏又是在他同左佳谈兴正浓，情投意合之时。章吉帮暗暗叫苦，像遇到鬼魂、瘟神一般，想躲，却又来不及了，吴凤兰已挺着一个大肚子直冲冲向他冲过来了。

    左佳一楞，忙问：“这女人是你什么人？好像还怀了身孕，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她找你有什么事？”

    “一个神经病人。我在她们队上办点时，她同一个乡政府也在那里办点的农技员勾勾搭搭，被我发现了，就把那个农技员开除了，她因怀念那个农技员，想得过了度，神经就出了毛病，常来找我要人呢。看！连肚子都搞大了，跟她做了多次工作，横竖不听，非要找我拼命。唉呀！一看到她，我就毛发倒竖，除了躲，没其他办法了。”

    左佳神经就紧张起来，忙问：“她不会打人吧？”

    章吉帮说：“也很难说，你先躲躲。要不，你先到樟抱腊那个景点去看看，到那里去拍几张照带到报社去。樟抱腊你见过么？就是一棵大樟树中间长了棵碗口粗的腊树，成为了天下奇观。传说这是我爷爷章伯桃同我奶奶腊梅因生时没有结成夫妻，偷情养了我爹福来，被她夫兄张大贵知道后，派他手下的警长罗大棒棒把我爷爷抓住，对我爷爷下了毒手，杀害后抛尸野外，后被我叔爷章伯仲就是后来出家当了和尚的那个宁宗知道后，收尸埋到了樟抱腊那个地方。不久那里就长出了一棵樟树。我奶奶腊梅为了躲避她夫家的暗害，后来也出了家，当了尼姑。死后也埋在了我爷爷一起。后来樟树中间就长出了那棵腊树，那棵腊树据说就是我奶奶腊梅变的。”

    正说着，吴凤兰突然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甩了过来。左佳吓得一声惊叫，忙抱头鼠窜往后跑去。章吉帮忙对她大喊：“你快到樟抱腊那边去，等下我来找你。”

    左佳以前到樟抱腊去过两次，就急忙朝那个方向跑去了。

    章吉帮急忙走到吴凤兰面前，吴凤兰从地上又捡起一块石头，又要砸过来，章吉帮忙拖住她的手说；“怎么要砸人呢？你又找我干什么？”

    吴凤兰气愤地说：“你艳福不浅呀，又勾搭上一个女人了。你同我的账还没算清呢，肚子里的孩子没引，医院非要男人签字，有介绍信也不行。你把我害得这个样了，我这一生也被你毁了，你要跟我作个交待呀。你倒好，又有了女人，还管不管我的死活？你再不管，我就找你拼命了。”

    就扬起手中的石头，朝章吉帮直扑过来。

    章吉帮忙从衣袋里又掏出几张十元的票子塞到她手里，说：“先拿了这点钱去用用吧，以后我发了工资再给些你。只要你不闹，我不会亏待你的。刚才这个女人是市报社的，我托她带你去医院如何？但你要保证，不能透露是我同你的关系，就说肚里的孩子是财旺的。”

    吴凤兰又哭着说：“你就这样不管我了？你当初是怎么对我说的？说一定要娶我，你说话算数了吗？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我要告你……”

    章吉帮一惊：“你要告我？我不承认，谁能奈何我？谁不知道你同财旺勾勾搭搭，有了孩子不是他的是谁的？凤兰呀，还是别做那样的蠢事，你告我，告得了吗？谁会信你的？就算你肚子里有了孩子，就能证明我同你有？谁能证明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你还是不闹为好。不闹，以后我不能不考虑你，至少会在经济上给你一点帮助。你家里如有什么困难，我也会帮你想点办法。我告诉你吧，我不久可能就要提拔了，也会调走。只要你老老实实听我的，以后我升迁后，一定不会忘了你。”

    “真的？你真的还会娶我？”吴凤兰眼里又闪出兴奋的光，忙要扑了过来，章吉帮忙把她拦开了。说：“你别这样，注意点影响。大白天的，我怎能同你拉拉扯扯，你还是先回去吧。引产的事，我会跟刚才这位报社的领导谈谈，要她带你去医院把孩子引了。听话，啊！以后我还是会照顾你的。”

    “那女人来了没有？”吴凤兰朝大路上瞄了瞄，“她来了，你就介绍一下吧，我明天就跟她去医院。”

    “那你等等，我去找找她。”章吉帮说着就快步向樟抱腊那个小山坳里跑去了。

    一会，他就带着左佳来了。章吉帮对站在路边等他的吴凤兰指了指，说：“就是那个女人，是我办点的那个村的，肚子里怀了那个农技员的孩子，也几个月了，急得上窜下跳。我刚才跟她说了，要她把孩子引了，她说医院里要男人陪着，签字才能动手术，谁会帮她签，我能帮她签这个字么？岂不是羊肉没吃，倒还惹上了一身膻。我想请你帮帮这个忙，托你的关系，到市医院帮她引了。”

    左佳一听，就怪模怪样一笑；“还不知是不是你的种呢？这个忙我怎能帮，真是笑话。这种女人不守妇道，就让她尝尝偷吃禁果的滋味吧。”

    章吉帮急了，但表面上仍装得若无其事，说：“左佳同志，快别说那样的话了，人谁没有犯错的时候，你左佳就没有？也要设身处地替人家想想嘛，就说你昨晚……”

    见章吉帮提起昨晚的事，还诡谲地朝她一笑，左佳知道他是说昨晚他同她在床上翻云覆雨，章吉帮见她功夫还极娴熟，想到他同吴凤兰也是因在翻云覆雨后，肚子一下就变大了的教训，就风趣地同她调侃说：“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又下了种，你就不怕收个孽种？”左佳就在他下身那个地方捏了一爪，骂道：“我怕收什么孽种，我有的是办法。同孟觉豪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不也有过么，最后不同样让我做了。还有……好，别说那些没油没盐的话了，一旦真有了，我还怕你不捡账？”

    “捡，捡。是我的我当然要捡。我还想娶你呢。”

    左佳就又在他下身那个地方拍了一下说：“我们后会有期，你做事就别做绝了，如果你要学孟觉豪，我绕不了你。你想升迁，就做梦去吧。我爹现在还是市长，是他一句话的事。”

    章吉帮就睹咒发誓，他不会做那种无情无义的事。就又抱着左佳狂吻起来。

    现在左佳见他同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神神秘秘，怎能不心生疑虑。见章吉帮一再恳求她帮忙，她不过是故意拉拉架子，吓一吓他，看他有何反应。见他镇定自若，情真意切，是真心真意要帮那女人解围，就一笑说：“只要不是你的种，好吧，我就帮帮她。明天就跟我去趟市医院吧，那是小菜一碟的事，他们还能不看我的面子。”

    章吉帮总算心上一块石头落了地。对吴凤兰一说，吴凤兰果然点头答应，也保证以后不会再闹了。

    送走了吴凤兰，章吉帮又想同左佳还去找个地方玩玩，左佳手提电话响了。一接电话，不禁大惊，忙说：“章吉帮到我这里呀，找他有什么事？哦！是洪部长，好，好，我跟他说说。”

    放下电话，左佳说：“是你们区里的洪正清找你，还一再叮嘱，马上要你赶到他办公室来，他有重要事找你去谈呢，快回去吧。”

    章吉帮就满腹狐疑：“他找我干什么？在巴山垸跟他吵了一架，他一定怀恨在心。这个老家伙，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左佳不解，问：“你同他好像有点势不两立，他是什么事得罪了你？”

    章吉帮就气恨恨地说：“准没好事儿，老东西，他是想作死了。走！回去！”

    俩人就赶到公路边，等上了一部过路的客车，搭到区里去了。